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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吃鱼

暮秋九月,荷叶将枯未枯,太阳将落未落。湖上飘来甜丝丝四句歌,云:

小堂绮帐三千户/大道青楼十二重/宝盖雕鞍金络马/兰窗绣柱玉盘龙。

曲江池最大酒楼“春风林”门前,二十来个武馆学生,又几个酒楼的小厮,正围成一圈看热闹。

人群中央是个少年,看上去才弱冠,眉宇和身量都已长开,神情却还是青涩的,有种别样的俊朗。一株小树。

倘若闲心足够,再细看一点,这株小树左眼微微泛绿,如同一颗翡翠珠子,右眼则和常人没什么区别。

此时此地,他满脸涨红,极力压过别人声音,辩解道:“真不是我偷你东西!”

武馆学生起哄:“就你在这走来走去的,不是偷荷包,又是在干什么?”

少年道:“我来春风林吃酒。”众人哄堂大笑,都说:“你这个穷光蛋,还吃‘春风林’呢。编个像样借口不好么?”

冷飞明和母亲相依为命,家境清贫,性格老实,平生第一次造访曲江池,就被人这样冤枉。他脸上臊得慌,梗着脖子道:“是我师兄请客,自然吃得起。”

丢荷包的是个武举子,蛮横惯了,不耐烦道:“谁晓得你那劳什子师兄,不要扯那有的没的。给我们搜一遍身,不就清楚了么。”上手扒冷飞明的衣服。

冷飞明捂着胸口,躲来躲去:“你别碰我,我将请帖拿给你看。”

那武举子啐道:“还想耍花样呢,我入你娘……”

话音未落,冷飞明忍无可忍,一拳挥出,正中那武举子面门。

武馆学生惊怒交加,喝道:“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把他打死算了。”

“你们欺人太甚,”冷飞明紧紧护着衣袖、内袋,说,“要是我偷东西,我老早逃走了,干嘛留在原地,等你们来捉。”

那些个武学生哪里肯听,一拥而上,两个人抓手,两个人抓脚,一个人从后扣着他肩膀。冷飞明双拳难敌四手,刺啦一声,袖子被扯破了。

一个楠木拜盒掉了出来,震天一响,摔成八瓣,飘落一张描金帖子。

众人一愣,冷飞明赶忙挣开,把帖子飞快捞起来,怒道:“我已说了,我是来吃酒的。”

有人低低说:“不会真抓错了罢?”

武举子也信了八分,但是拉不下面子,嘴硬道:“说不定这帖子也是偷的,贼就该打死了事。”

僵持之间,人群外边有人唱:“云将军来了!”

马车开到院外,车帘掀起。春风林的小厮迎上前:“云大人,门前堵住了。我给大人拿个凳子垫脚。”

“不用,”落叶似的一响,来人跳下车厢,“是谁在闹事?”

众武学生为之一静,让开一条道路。冷飞明跳起来叫道:“云师兄!”只见云郁一身细绫袍子,龟袋金剑,手提一个袖珍食盒,大步朝他走来。

云郁是他同门师兄,上次武举高中状元,派到营州镇守,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已经官拜四品。提起他姓名,京中武学生没有不景仰的。

一别三年,师兄越发光彩照人了。不晓得是不是当了官,相比以前纯然风流,现在更有一种沉稳。冷飞明不觉看得痴了。

走到门前,云郁笑吟吟问他:“和谁打起来了?”

冷飞明抓着撕破的衣袖,莫名觉得惭愧,摇头不响。云郁揽过他肩膀,转去问了酒楼小厮。弄清经过,责备道:“吃酒的贵客被人欺负,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么?”

那小厮连连赔罪,云郁问道:“飞明,原不原谅?”

冷飞明低声道:“算了,他们也怕得罪别的客人,才不敢管的。”云郁点点头。

动手的武学生当他好说话,满以为自己没事了,长舒一口气。云郁却转过来说:“不分青红皂白,以多欺少,污蔑别人。若让你们考上武举,算我云郁没有本事。”

虽说当朝的武官,许多人仕途靠的是走关系,武举入仕反而是少数,但惹上云郁,他们大概哪条路都走不通了。

云郁再也不看他们,揽着冷飞明说:“而你呢,飞明……”

冷飞明怕他责备自己,低低应了一句:“师兄。”云郁笑道:“而你呢,你还是这么爱害臊。”

夜风一劲,云郁的手臂横在背后,冷热分明。冷飞明一颗心怦怦地跳,耳根比方才还热。云郁温声说:“走吧。”

席面是提早订好的。两人吃不了多少酒菜,只上了两道热碟,又两斤黄酒。云郁问:“武举准备得怎样?”

再过一个多月,武举省试就要开始。今年轮到冷飞明应试了。

“挺好。”冷飞明说。

“能给师兄长脸么?”云郁调笑道,“要是考不上,师兄给你找个关系。找关系不丢人。”

冷飞明闷闷说:“我能考上。”

云郁知道他的脾气,笑笑说:“随你,师兄信得过你的本事。这次赶回来,也不是操心武举。”

冷飞明不解道:“那是为什么?”

云郁道:“记不记得临别之前,你托师兄办一件事?”

冷飞明脑海一空,不禁大叫一声,云郁摆手道:“安静些,吵着别人了。”

冷飞明连忙闭上嘴,只觉心脏怦怦地跳,定不下来。

他生性执拗,很少求人,就算亲如师兄,他也只求过一件事。是以云郁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约莫五六年前,师兄弟二人还在武馆的时候,冷飞明亲娘忽然犯了疯病。一开始说胡话,后来神志不清,渐渐不认识人。

冷飞明一得空就做短工、替人押镖讨债,挣钱给他娘看病。然而看遍京城医馆,又吃了许多乡野偏方,甚至请和尚拜忏、放焰口,都不管用。

他娘一天一天,疯得更厉害了。每日端坐在榻上,不动不响,不睡觉。除了偷眼看着冷飞明,别的事情一概不会做了。

云郁问:“你娘怎样了,近来好些没有?”

冷飞明回过神来,摇头说:“还是那个样子。”

他不太愿提他娘的疯病。一个人真正遇上无能为力的坏事,总是羞于启齿的。

但他又想到,师兄热心帮忙,千里迢迢赶回来,还带了好消息,这么敷衍太不像话。便补了一句:“其实更坏了,我娘现在只喝水,吃饭要一勺一勺喂。我、我常听说,人不吃饭就是要不行了。”

“你莫担心,”云郁开解,“我在营州这些年,一直替你打听着。”

冷飞明恸上心头,一时收不住话,含泪说:“我娘受了一辈子累,眼看我能挣银子了,她又得了病。我宁可替她得病。”

云郁笑道:“要是你得了病,你娘还怎么享福?快别哭了,你看这个。”将那袖珍食盒提上桌面。

食盒八角形状,每一面雕不同花草。象牙提手,双开象牙门,户枢黄灿灿,是金子做的,中间还有两个小小的金搭扣。冷飞明擦擦眼睛,问:“这是什么?”

云郁做个噤声的手势,绕去屏风后面看过。见周围都没有人,才说道:“这是天材地宝,包治百病。没病的人吃一口,也能够延年益寿,反正是好得不得了的东西。”

冷飞明听得十分神往,大气不敢出,看他将两手按在搭扣上。

“喀”的一声,盒子门扉打开,内里是个巴掌大的瓷碗。半碗汤水,半碗是鱼肉。

营州沿海,那边特产来来去去是海带、虾蟹、珍珠、鱼。鱼如何名贵,至多是一道菜,怎么能够治病呢?冷飞明不禁有点失望。

云郁仿佛看穿他心思,笑道:“这可不是一般鱼肉,给你半碗,并非师兄小气。这次我统共分得一碗,半碗都让给你了。”

冷飞明应了一声,云郁把鱼肉夹起来,给他仔细看。

这是最靠尾巴的一截,像鲤鱼一样没有刮鳞。

鱼肉瓷白晶亮,鱼皮淬火一样暗蓝。截面一只手宽,中央鱼脊,并指粗细,可以想见这是一条威风的大鱼。

“这条鱼本来是渤海国贡品,”云郁说,“可不能往外讲。别人知道了,我要掉脑袋的。”

冷飞明想:“既然是给皇上的贡品,总有非凡之处。”勉强打起精神:“这是什么鱼?”

云郁道:“这个叫‘交’。”

冷飞明没太听过“交鱼”,又问:“是哪一个‘交’?”

云郁哈哈一笑,蘸了一点酒水,边说边在桌上写:“左边一个鱼字,右边一个交。”

所谓“鲛鱼”,亦即“沙鱼”“鲨鱼”。《山海经》有言道,漳水東南流注于雎,其中多鲛鱼,皮可飾刀剑,口錯治材角。冷飞明虽没亲眼见过此鱼,但见过鲛皮做的刀鞘,心说:“也没听过它能治病。”

“世上这样那样的鱼多得是,哪能一条条地认得,”云郁慢悠悠道,“你只管拿回家里,叫你娘吃一口。如果没有用,师兄性命都赔给你。”

冷飞明吓了一大跳:“师兄言重了。”

云郁说:“反正呢,这鱼有得是神奇的效用。我认识几个也得了疯病、说胡话的,吃一口就好得多。”

从前大家在武馆学艺,云郁面上比较跳脱,实则是一等一靠谱之人。许诺过的事情,从不食言。他讲要做武状元,起先谁都不信,后来他果真夺魁了。

冷飞明对他有点道不明的心思,纵然有些疑虑,却还是想:“他说得如此笃定,这鱼大概真有妙用。”把鱼肉小心放回碗中,一滴汁水也不敢溅。

拿了“天材地宝”,冷飞明不好意思再拿象牙食盒,赧然道:“师兄,这盒子太贵重了。我、我端碗回去,你把食盒拿去吧。”

云郁哈哈大笑:“食盒再贵,比不上一滴鱼汤呢。这个盒子有价有市,鱼可是无价无市。”

鱼肉收好,冷飞明心上一块大石头,终于搬开了一半。师兄弟二人谈天说地,讲了许多体己话。云郁怕他武举吃亏,絮絮叨叨教他,见了考官行甚么礼,要是圣上亲临武场,又该作甚么举动。

讲到两道热菜吃光,天色黑尽,云郁才召来小厮,结清酒钱。

冷飞明随他下楼,送他坐上车,依依作别。鞭子一扬,“骨碌碌”……

马车扬尘远去,面前陡然开阔起来,剩下一泓黑静的湖水。江风拂面,残荷点头,画舫挂一盏灯笼,分开烟波,悠悠的水香。

自从娘得了病,冷飞明再也没出门玩过。直到今夜,师兄送来鱼肉,他娘的病终于看见了希望。心里经年的郁气,忽然被江风吹散。

但他压抑太久,几乎忘记畅快、神清气爽,具体都是怎样的滋味,只知道浑身轻飘飘的,感受不到冷,几乎要飞向天上。

冷飞明狠掐自己一把,清醒了一点。他向湖边走了几步,捡起一颗扁石头,奋力扔往江面。石子在水上连跳七下,“七星连珠”水漂。

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手,说:“厉害呀。”

冷飞明转过头,原来是个穿金戴银的纨绔公子。一阵风吹来,那纨绔抬起袖子,掩嘴咳了几声。

冷飞明见他面孔苍白,好心问:“着凉了?你没事罢?”

纨绔朝他摆摆手,说:“我没事,看你好久了。”冷飞明不解道:“为什么?”

纨绔问:“你喜欢男人?”

冷飞明耳朵里“轰”的一响,一簇被拆穿的无名火,登时从脚底烧到天灵盖。他压着怒气道:“你说什么呢!”

那纨绔笑笑,指着湖心:“你总盯那边看。”

原来湖心有个台子,几个夷狄大汉光着上身,两边胸前各夹了一条长流苏,摇来摆去地跳舞。什么荒唐东西!冷飞明看得面红耳赤,辩驳:“我没看见,我、我没在看他们。”

“无所谓。”那纨绔走到他身边,身上首饰“叮”地一响。

过了片刻,冷飞明坐立难安,想要走了,那纨绔叫住他说:“我们两个算有缘,干脆给你提个醒。”

冷飞明奇道:“提醒什么?”

纨绔道:“方才坐马车走的,他不是好人,少和他来往。”

冷飞明一怔,骂道:“那是我武馆的师兄,我师兄是什么人,还要你来教我?”

“你师兄送你的?”那纨绔目光落到他手上,看向象牙食盒。

冷飞明退了一步,空的一手护在身前。

见他神情戒备,那纨绔似笑非笑说:“不吃为好,以后别再理他了。”

冷飞明问:“吃了会怎样?”

纨绔伸出食指,在脖子上一划。冷飞明大惊失色,纨绔突然哈哈大笑:“逗你玩儿的。以后若想找我……”

冷飞明骂道:“谁要找你。”那纨绔哂道:“仍旧来曲江池就是。”

这人满嘴胡话,一句都不可信!冷飞明寻医问药途中,见过形形色色的疯人。有些疯子表面温和,一发病就要动手打人。

怕他抢那段鱼尾巴,冷飞明揣紧食盒,匆匆退到街口。

到得拐角,冷飞明回头一看。纨绔已经转过身,专心看大汉跳舞。冷飞明心说:“疯子!”忙不迭跑掉了。

他家住在城西,夜里宵禁了,只能绕一大圈远路,从城外回家。

连走带跑一个多时辰,三更半夜才算走到。冷飞明顾不得疲惫,推开门,屏气跨进门槛。

里间的木门虚掩着,一丝声音也无。冷飞明凑近木门,贴近右眼。

门上有个小洞,借着月光,能看尽屋里情形。他娘坐在炕上,垂着两脚,眼睛一眨不眨,斜看着房门,仿佛在和他对视。

冷飞明动作放得极轻,按说是听不见的。然而目光一接,他娘如有所觉,眼珠慢慢转开,假装没在看他。

自从娘得病,时时这样偷眼看人。冷飞明一开始发怵,后来却习惯了。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推门而入,说道:“今天云郁师兄请客。你还记不记得云郁师兄?”

他娘不响。冷飞明背过身,脱下外衣折好,把扯坏的一片儿衣袖掖进去,边折边说:“师兄当官了,又有钱,又威风,厉害极了。等我考过武举,就有钱给你治病了。”

娘仍旧不响,目光黏在他背后。

怕母亲担心,他隐去湖畔奇遇,强笑道:“云师兄给了一碗鱼肉,说对身体有许许多多好处。娘还没用晚饭,我这就蒸来。”飞快换上干活的短衣,跑去灶旁。

过不多久,锅里水开了,酱汁味道飘得满屋都是。然而香气底下,隐隐有种腥臭气味,连葱姜都压不住。他闻这味道,总觉得十分熟悉,不禁皱了皱眉。

冷飞明家里买不起肉菜。他娘没疯的时候,常常捡别人卖不掉的便宜死鱼,买回家加重盐,煮来开荤。死鱼不比鲜鱼,肚子里肠胆总是烂的。下嘴以前,就能闻见一股奇特鱼腥。有时天热,鱼坏得太过了,吃完免不了难受一晚上,甚而小生一场病。

吃一次还好,吃十次八次,冷飞明越来越闻不得死鱼腥味。后来他自己当家做主,再也不买死鱼了。

忽然又闻见这股味道,他微微有些犯恶心,想:“师兄都当上大官了,怎么还要吃死鱼?”

娘吃饭要人喂。冷飞明熄灭灶火,把鱼肉端出来,另找了一个小碗,夹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这种奇怪大鱼,肉质和普通鱼类很不相同。并非一碰即散,而是一丝丝的,黏连在一起,像有嚼劲的猪肉、牛肉。

不晓得是不是受那疯子的影响,冷飞明觉得屋里气味越来越腥,比死泥鳅、死黄鳝还要难闻,甚至有点儿像死老鼠的味道。他忍不住作呕,心想:“这肉当真还能吃么?”挟起一小块,放进自己嘴里。

腥味翻江倒海,从胃里涌上来。而且这味道仿佛会动,像小手指、小触须,有实质般堵在嗓子眼。冷飞明胸闷气短,什么都想不清,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但这是贡品,是师兄特地带回来的宝贝。他压下要吐的冲动,跑去喝了一大口水,硬生生咽下鱼肉。

灵台忽然一清,凉意滑入喉口,直通四肢百骸。

冷飞明睁开双眼,五感似乎敏锐得多。一阵清风卷进屋里,不需光亮,屋里扬尘纤毫毕现,随着风的曲折、拐弯,悠悠飘舞。

除了扬尘之外,地上还有一片微妙的深色,换平时决计看不出来。这颜色铺得又细又长,四个分叉,手脚分明,是一个人影,直挺挺站在冷飞明身后。冷飞明心里一悸,连忙转过身。

果不其然,他娘自己把门打开了。单穿着一件里衣,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直到冷飞明回头,视线相接,她才转开眼珠。这次不看地板,却看桌子上那截鱼尾巴。

冷飞明喜道:“娘,你有一会没下炕了。多走一走,对身体有好处。”

他娘不响,径直走到桌边。冷飞明瞧见她双脚赤着,没有穿鞋,于是说:“娘先坐着,我去拿鞋。”转入里间。

说是“有一会没下炕”,其实他娘已一两年没有下地走动过。冷飞明翻了半晌,才在箱底翻见一双旧布鞋。

他把那鞋尘土拍净,提着回到堂屋。娘站在桌前,不拿筷子,嘴唇却嗫嚅似的动了动。冷飞明以为她馋那鱼肉,一面给她穿鞋,一面笑道:“这就是云郁送的鱼了。不过这是死鱼,娘闻得出来么?”

他娘又动了动嘴。冷飞明忽然意识到,娘不是饿了,而是在说话。

莫非云郁给的鱼肉真有妙用!娘只是闻见味道、还一口都没吃,不单能自己走路,还能说话了。

冷飞明大喜过望,附耳道:“娘说什么?”

娘嗓子很哑,声音也低。问了两三遍,他才反应过来。

说的概是:“这是什么鱼?”

“这个是鲛鱼,”冷飞明笑道,“渤海国才有,长安没有的,所以我也没见过。”

他夹了一小块鱼肉,喂到娘嘴边。娘木然不动,冷飞明很有耐心,哄道:“娘,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娘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垂眼看着桌面。冷飞明问:“我是谁?”

他娘嗫嚅道:“你是我儿……”

说到“儿”字,双唇张开。冷飞明瞅准时机,将那块鱼肉递进她嘴里,得意道:“都进嘴了,就吃下去罢。”

他娘仿佛愣了一愣,慢慢嚼了几下,喉头一滚。

如是喂了半个时辰,半碗鱼肉吃完,剩的半碗汤汁,也用粗面馍馍蘸着吃掉了。冷飞明难得有这么安生的日子,欣慰至极,搀母亲回到里间。

出来收拾炉灶时,他瞧见碗壁上挂着一层黏糊糊鱼汁,心中想,这果然是好东西呀。舍不得洗掉,冲了一碗凉水,把剩的鱼汁搅匀喝光。还是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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