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个手掌大的小黑猪被乌大娘熟练地捆在支架上。
只听几道清脆的搭扣声响起,它的头和四肢都被圆环和锁链固定住,再也动弹不得。
乌金撕扯着喉咙大声叫唤,乌大娘表情不变,她安抚地摸了摸乌金的身体:
“别叫啦,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有这样才能当上乌神,大娘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乌大娘想起什么,她伸出手:“丫头,蜡烛给我一下。”
郝荨递给她,直到乌大娘拿着蜡烛离开房间,陷入黑暗的四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黑暗中,他们彼此对了个眼神。
“找到了!”
乌大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多时,一个陶土罐子被“砰”一下重重砸在地上。
顷刻间陶罐碎裂,碎片飞溅。
“就剩这些了,先将就着吃吧。”
乌大娘在地上扒拉了几下,找出块还算完整的陶片,陶片上沾着些红黑色的尘土,看着已经很久了,泥土里的水份几乎全部蒸发了个干净。
刚才还在挣扎的乌金一闻到味道就立刻停下了动作,只拱着鼻子想要大娘喂给它。
不知道乌大娘做了什么动作,那高高勒住乌金脖子的圆环突然下降,直到降至它能够舔舐到陶罐的位置。
两分钟都没有,那乌金就好像饿死鬼投胎般把那些陶罐碎片舔了个干干净净,身形也一下暴涨成大半个成年猪的大小。
郝荨估摸着,现在这只“小”乌金,恐怕已经比她还要重了
乌金“哼哧哼哧”两声,似乎是对分量不大满意。
“没啦!”
乌大娘锤了锤膝盖,站起身来。
余逸目瞪口呆:“姐,这什么啊?居然比打激素还牛!”
“激素?”乌大娘轻蔑地摆摆手,“我不懂你们外面那些玩意儿,这是我们这边山里的特产,是乌神大人为了庇佑我们乌**才创造出来的。”
“平日里大家都叫它‘白土’,白茫茫山上的土嘛。”
郝荨看了看烛光下显得格外血红的泥土,艰难开口:“‘白土’啊,真是好名字。”
余逸:“就在山上?那还等什么呀!我们现在就去挖!”
“哪儿那么容易啊!”
乌大娘拽住他:“白土可难找了!熟手也不一定能找到,况且,现在也没法儿上山啊!”
“为什么?”
“现在可是乌神节!”
乌大娘一下将蜡烛拉近,火光照在她沟壑遍布的脸上,吓了余逸一跳。
“乌神大人不喜欢别人打扰祂,尤其是现在!”
见大家不为所动,乌大娘有些遗憾:“小伙子,大娘是真喜欢你才劝你别去,往年这会儿上山的,可从没回来过。”
余逸有点尴尬:“姐、姐姐,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和…不清不楚……”
他快速把NPC三个字母含糊过去。
郝荨:……
她有时候真想知道余逸这颗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乌大娘没听明白,她继续说:“你要是早点来咱们村就好了,大娘啊,以前有个小闺女,可漂亮了,就喜欢你这种能吃的!”
郝荨敏锐注意到她话里隐藏的意思,开口道:“小余现在这个年纪,配您闺女也不晚呀,我们现在外头都流行姐弟恋呢!三四十岁的姐姐配弟弟,刚刚好!”
余逸:……
荨姐,你才是我唯一的姐!
大娘沉默了几秒,摇摇头,没有再接话。
果然。
郝荨想起今早的广场,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乌神节开幕这样的日子,只要还在村里的,肯定都集齐在晒谷场挑选乌金,可就这样,她也没有见到半个壮年人。
这个乌**,绝对有大问题。
几人爬出地窖,乌大娘重新将这里封闭好,进屋里给他们拿了个背篓。
“大娘知道劝不住你们,这些拿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路上小心。”
白茫茫山不是一座山的名字,这里的几座山脉都叫白茫茫山。
他们来到山脚,余逸跃跃欲试:“从哪儿进?”
方柚柚看了看四周:“这些山脉都长得差不多,山上路况复杂,占地又广,我们四个一起找的话效率太低了。”
霍格:“分头?”
郝荨有些犹豫,他们这四个人,最厉害的霍格系统被锁,方柚柚年纪又小,余逸脑子还不大好,可以说除了老以外,幼、病、残几乎都沾了个边。
也不知道山上有什么,他们的攻击技能和道具也都不能用,万一遇到危险,光跑路都够呛。
“没事儿,荨姐!”余逸握拳用力拍向胸口,“我知道家长都有分离焦虑,但孩子大了,该让孩子独立了!”
郝荨没好气,抬腿踹了他一脚:“滚蛋!”
“得嘞!”
余逸转身就跑,郝荨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
霍格冷淡的声音从郝荨背后响起:“你在担心?”
“嗯。”
自从他们被迫选择那只最小的乌金开始,余逸就一直很懊恼。
他虽然没明说,但行动上能看得出,他觉得是自己的霉运传给了大家,所以无论是主动和乌大娘套近乎,还是这会提出分头行动,都是他不想拖后腿的举动。
霍格微微皱眉:“你们很熟?”
郝荨把头发绑起,顺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和裤脚,确保不会有蛇鼠虫蚁爬进。
“那倒也没有。”
霍格沉默片刻:“迷雾游戏里,担心是最无用的情绪。”
郝荨诧异回头,她没想到霍格竟然会跟她聊这么走心的话题,但她还是坦然道:“我又不是机器人,会担心队友只能说明我还是个正常人,没有被游戏同化。”
方柚柚突然开口:“余逸说得对,如果你希望大家都能活到最后,就必须要让每个人都拥有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
“啊,你还在啊?”
郝荨吃惊,这林子里的树木非常高大,稍微一遮就把方柚柚遮住大半。
方柚柚跳脚:“你礼貌吗?!”
郝荨:“好啦,我不止担心余逸,也担心你们啊,一定要万分小心。”
霍格一怔:“……嗯。”
四人就此分开。
郝荨折了树枝探路,刚进山时还能看出有路,走着走着,她就有点分不清方向了。
黑黄色的干涸土地上洒满荒草和枯叶,踩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山林中格外显眼。
雾气渐浓,她好像逐渐走进了某种“结界”,一时间,连风声都没了。
一股冷气袭向她的脖颈,心重重一跳。
她有某种预感,有什么要来了。
郝荨迅速加快脚步,望向四周,这林子里什么都有,就是没个能藏人的地方——有个树洞!
那是一颗拦腰截断的巨树,约有三人张开双臂合抱那样粗,树身上一片焦黑痕迹,像是被雷劈的。
雷击木?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辟邪神器,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寒冰般的气息越来越近,郝荨猛地跃起,一个滑铲把自己给滑入了树下的空间。
树根恰好围出一个洞口,她蜷缩在里面,从下方的缝隙往外看。
四周静谧得有些诡异,突然,一阵低沉粗重的喘息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郝荨心猛地一紧!
“咔嚓。”
枯枝被什么踩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气息。
她沉住气,将头压得更低,雾气不知何时从白转红,深红色的薄雾钻入每一处缝隙,一个庞大身影在雾气中浮现——
那是一头如小山一般高的巨大黑猪!
它粗糙杂乱的黑色毛发上还沾染着污秽和血迹,郝荨移开视线,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血迹的来源。
和村子里那些乌金不同,这只黑猪没有眼睛,眼窝是两个空空如也的黑洞,一团燃烧着的红色火焰从里头冒出。它的身躯上垂落着几根断裂的锁链,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郝荨身体不由自主僵住,冷汗不断从额头冒出。
这是什么东西?
也是乌金?
又或者——它就是那位苏醒的“乌神”?
突然,这只黑猪停住脚步。
一股从基因深处升腾而起的恐惧直冲她的天灵盖,她被盯上了。
这头黑色的庞然大物慢慢踱着步往郝荨藏身的树木走来。
一步、两步……
它开始绕着树转圈,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发颤。
郝荨有些焦躁,这树洞虽隐蔽,却也把她的退路给封死。她看向自己背包里的马桶,现下,也只能拿【休憩的沉思者】来搏一把,看看是马桶先碎,还是对方的耐心先用完。
巨猪用前蹄刨了刨地面,然后紧接着,只听一道震耳欲聋的嚎叫,它猛地朝她的藏身处撞了过来——
“砰!!!”
沉重的古树晃了晃,眼看着就要被它掀开,郝荨突然感觉到身后一空,差点滑下去!
她伸手一摸,树洞最深处竟然出现了一个地洞!
一截热乎乎的、柔软的鼻子从里头探出,是一只可爱的小乌金!
它的眼睛散发着人性化的光,这只小乌金轻轻咬住郝荨的衣角,头动了动,示意她快进洞。
郝荨眼睛一亮,这树洞的位置狭小,不太容易转身,她立刻调整姿势,让这只乌金能够轻松地将自己拖进洞里。
不多时,只听“轰”一声,断裂的巨树轰然倒塌,洞里的人呢?!
黑色巨猪喷了个响鼻,发出了不满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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