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教堂，就是一片茫茫的迷雾给小镇铺了被子，底下是掩盖不住的污秽。
宗座宫化成骨灰，牧十二也知道它在哪里。
“在灰雾中，能量因为无法自然恢复，而越用越少，你最好能在能量消耗完之前，赶到宗座宫。”
克拉伦斯看好戏般道。
【克拉伦斯的意思不言而喻：无法赶到宗座宫，就是一具尸体，二人幸终的命运】
克拉伦斯的行为透露出一股阴晴不定，让二周目的牧十二也没看出，他究竟想干什么。
【只有克拉伦斯自己知道，自己想干嘛，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克拉伦斯是因为他主动控制了身体，所以时不时针对他？告诉他通道被破坏这件事情，是为了给他打预防针，从而保住两人的命？
信徒死了也毫不心疼，仿佛教皇这个位置是他想当就当的，当完就溜。
“克拉伦斯，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牧十二开麦。
“去里世界杀天使。一切的一切的污染都起源于它。”
克拉伦斯懒洋洋地回答，他闭上眼睛，伸手探向天花板。
什么也抓不到。
【克拉伦斯的状态，是灵魂体处于在虚无的空间中，看前面屏幕呈现的影像，时不时说几句话】
【他的心里话，你听不到。你的心里话被系统帮忙屏蔽，他也听不到，免得你暴露模组之外的事物，以至于扮演不下去】
【所以你们并不是正常的双重人格，严格来讲，你们其实是双灵魂共处一体的形态】
牧十二不由自主想起一个槽点，模组名都直接叫“无法陨落的天使”，自己还要跟天使硬碰硬，是不是对自己而言，太地狱难度了。
“我明白了。”牧十二结束与克拉伦斯的对话。
他拍拍牧楷，郑重其事地对牧楷说，“我们估计要去杀天使，这很困难。牧楷你要保护好自己，离你感到危险的生物越远越好。”
好歹是平行世界的自己，捞一下。
副本后期他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救不了牧楷一点。
危险的生物吗？
“我会的！”牧楷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牧十二总感觉自己在带孩子。
【对于普通的玩家而言，这个新手模组的难点就是前期要躲避掉san的事件，中期要在混乱的里世界活下来，后期要找到躲过两大神话生物的围剿的方法】
KP又在讲解这个模组了。
沿着小镇的石板路，他们逐渐远离教堂。迷雾越来越浓，可见视野越来越少。
在宗座宫的必经之路上，有什么拦住了去路。
一个人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他走了过来。
“你是？”牧十二停下前进的脚步，探究的眼光打向这个人影。
人影真正展露，这是一个身穿白袍的面具人。
他的声音平静淡然，“我是教皇陛下您的信徒。”
他有干涸的河床般露出的皮肤，以及厚厚污垢的黑发。空气混杂着灰尘、油脂、血腥的腐朽气息。
骗鬼呢？
牧十二心中警铃大响。
【哪怕是上一次模组，你也无比确认你从来没见过这个信徒】KP及时解释。
【拉锯战堂堂开场】KP激情满满地说。
牧十二往左走一步，白袍人就往左走一步，明显这个白袍人不想让他去宗座宫。
“阁下是否愿意摘下面具，让我目睹全容。”牧十二不愿僵持下去，他硬着头皮说。
正常人不会戴面具，这个白袍人戴面具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白袍人同意揭下面具，他就趁机跑路，不同意且被激怒了他也跑路。
要是他有魔法，他就不会在这里跟这个白袍人硬耗了。牧十二痛心地想。
【我作为第二人格真的不能用魔法之类的吗，你看克拉伦斯用得飞起。】牧十二心里眼泪汪汪地对KP说。
【我的朋友，你真的不会魔法，不然你扮演的普通人人设就要崩坏了】KP笑嘻嘻地说，无情的驳了牧十二的请求。
白袍人迟疑了一下，他摘下了面具，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
结果，轮到克拉伦斯不淡定了。
“离他远点，快跑！”
有故事。
容不得牧十二多想，心脏被电流冲击的感受让他有点呼吸不上来。他一抬脚，克拉伦斯释放了一个加速的魔法。
“牧楷，走！”
牧十二下意识认可克拉伦斯对于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开始亡命飞奔。
牧楷乖乖听牧十二的话动身。
他奔跑的速度比牧十二用了加速魔法还快，用不着牧十二担心。
两个黑点往小镇外围移动。
而那白袍人站在原地，面容扭曲，变成了一个长满眼睛，耳羽残破的怪物。它疯狂地跺脚，很愤怒。
但它有自己的智慧，不急着追出去。他等待二人的再次光顾，因为它知道，他们迟早会前往宗座宫。
小镇外围是庄园群，越离开小镇，灰雾就越稀薄。
“等我说停再停。”克拉伦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牧十二没有疑问。
他顺便理了理自己的记忆，发现又多出来了一段记忆。
那是在硝烟弥漫的战争中，机枪扫射的声音无处不在。
自己趴在尸体的下面，鲜血从尸体上方蜿蜒到他的脸上。
他如同真亲身经历过这件事一样，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绝望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牧十二甩头，摆脱出那种绝望的氛围感。
【牧楷似有所觉地扭头看牧十二，眼里是浮现出来的担忧】
他们路过一个又一个庄园。
其中有一个对比其他庄园而言简陋很多的庄园。当牧十二穿过这个庄园时，KP忽然说话了。
【你看那个庄园，它又大又圆∽】
【？】牧十二停了下来，张望这个庄园。
克拉伦斯不高兴了。
“我叫你停了吗？”他如此说。
牧十二愣了一下，克拉伦斯怎么又觉得他在挑拨自己的威信了。
“等等，你要想一想，我是你的第二人格，不是你的信徒，也不是你的狗，不听从你命令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试图说服克拉伦斯，劝导克拉伦斯用正常人的思维思考。
况且现在KP放水发线索了，他要停下来接一接这泼天富贵。
克拉伦斯又不说话了。他又自己跟自己赌气去了。
【你就想询问有关那个白袍人的事情，见他如此生气估计也不会跟你说，可能还会嘲讽你一顿】
这行为看得牧十二直摇头。
这家伙该不会是从小就被宠的无法无天了，到底是怎么当上教皇的啊？
看旁边那个，简直就是乖崽的典范。
牧楷停下来，他乖乖地汇报自己从模组弹窗那边得到的信息。
“这里是我的庄园，陛下想进去看看吗？”
【此庄园的定位为安全屋】
【一般而言，玩家不会意识到自己有个庄园。因为一传进模组就在教堂附近，于是喜欢凑热闹的去了教堂，喜欢挖线索的去了宗座宫】
【身份介绍都没说自己有庄园】牧十二不服气道。
【但是介绍说了，混得风生水起，那怎么也会有个住的地方】
【如果住的地方是外地，阁下又如何应对。混的风生水起，说不定到处玩去了，正好来到了教皇这边】
【模组不会给无用信息。终于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大名鼎鼎了，你个死刁民！】KP拳头硬了。
【KP我错了】牧十二光速认错。
回归现实，牧楷已经拿钥匙开了庄园的锁。
牧十二欣慰地说：“走吧。”
庄园从外面看上去破破烂烂。
而来到庄园主宅，其装饰很简洁大气，是现代人喜欢的装潢。
牧十二和牧楷开始排查主宅。
这座主宅表面上基本没有线索。直到牧十二发现一个很奇特的书柜，书柜前铺上了一面布，这面布画满了很多书。
掀开这面布，空空如也，只有一本薄薄的日记。前面被撕了很多页下来，只留下了几篇日记。
天气，晴。
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是在说我日记的内容玷污了他。
但是，我不想放弃思考，我想他不会阻止我写日记。我觉得他很善良，但是有什么让我害怕他。
我的脑子好像在尖鸣，好像在警告我一定要要写几篇日记，把之前的内容全部补回来。
感觉以前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讲的，不想写啊啊啊。
天气，晴。
头疼的不行了，思来想去，还是瞒着他把以前的事写一下吧。我想，他不会怪我的。
我穿越到这个地方时，遇到了友好的信徒们和教皇大人，大家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在一起生活。
好像有一次，一个人做了坏事被砍脑袋了？谁砍了他脑袋来着？大家都在祈求，让他得到神的宽恕。
天气，晴。
教皇找到了我，我跟他谈心之后，我的头疼症状轻松了好多，于是，我觉得日记应该结束。
牧十二来回翻看纸张。日记写得有点诡异，疑点最大的就是“谁砍了脑袋”和“教皇谈心”。
没看出来其他字迹，只是感觉有很多地方有细细的划痕。
难道要用神秘方法解密吗？
他想起“压痕法”，一开始会轻轻的划出字迹，这样别人很难看清，需要铅笔或者别的什么轻轻涂抹上去让它显现出来。
说做就做，牧十二把书桌上的铅笔拿过来，轻轻的涂抹着感觉有划痕的地方，于是显现了几行字。
“好痛苦好痛苦”
“这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是教皇砍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他为什么要怎么做！！！”
“我感觉我要被同化了，连灵魂都被剥夺”了
“我好像梦到猎犬了，请快些来吧，来解脱大家”
嗯？第二人格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你遗忘记忆被你一点一点拾起来，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砍他的脑袋呢？】
回忆袭来。
【那是在你巡游小镇时，发生的事】
“你竟然靠自己赚到了如此多的钱！这简直太厉害了！”
“噢！我改天会给小镇上的每一个人送礼物！这是一件令我们多么高兴的事情啊！”
“弗里曼斯你真是太好了！”
大家欢呼着向小镇的各个地方报这个喜讯。
而教皇笑着看这副景象。
他知道，这是小镇第一个外出的本地人，第一个回来大肆宣传自己赚了很多钱的人。
无人的地方，克拉伦斯的笑容消失。
他对这种现象很不喜。
于是，在一个明媚的早上，他随便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亲自把弗里曼斯脑袋砍了下来。
血流的地上到处都是，逐渐变成干枯的暗红色。
【痛苦的不只是他们，还有你，你因为受到极大的冲击便忘了这件事。】
【唯有他站在至高点上，无情地审判一切。】
【经历这件事的人们缄默了。他们必须每天前往教堂祷告，一段时间后，他们不再怀疑教皇的决定，无条件地支持教皇】
这做坏事的奖池怎么还在累加？虽然知道克拉伦斯不是个好玩意儿，但是没想到可以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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