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都在余烬上,一打开门就在问候来客的佛头也似乎莫名比别的地方高出一截。
......平均高出外面的地面三寸厚的灰烬,能堆满一间一进20平方米左右的小庙,除开约一平方米的佛像底座,求放火那人该判几年?
......如果这是什么恐怖解密游戏,那么这一块的建模应该会给玩家有点微妙的感觉,以此诱导玩家去点开,进行交互,在一阵诡异的BGM再后来一个"跳脸杀",给个道具——比如鲁班尺什么的,最后让玩家累死累活地比来比去,脑袋沸腾。更加牲口一点的,就在灰里藏几块干尸,要把尸/体全部找出来再拼凑完整,才能在尸/体终于松开的牙关里找到什么道具。
钟逾霜很清楚,如果想从暗海出去,就必须完成这片暗海海水的故事线——还必须依照这片海水主人的意志发展。对此,涉猎广泛但不精的钟师傅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秉承着"只要队友不在不知道我在浪我就没有浪过"的观念,钟师傅终于走上了放飞自我的不归路。
勤劳的钟师傅找了一片破旧红布(庙门口屋檐下挂着的那块)盖在佛头上,试图把佛头连同"佛衣"一起,转移到院子里。
但是这泥塑可能是真的太年代久远,真的被什么奇异的暗海力量附魔了,在钟师傅刚刚把它放到院子里时,天空明星熠熠。钟师傅心有所感,打开"佛衣",古旧的慈悲佛头在明星的辉光下化为"佛衣"中的一堆尘埃,在宁静的夜里缓缓倒影着天上的星辰,带着丝丝缕缕的檀香,轻轻飘落在静谧之中。
连月光在此时都有些暗淡。
钟逾霜:......
佛悟道之夜,天空明星显现,象征其智慧与悟道,标志着佛教的诞生。
钟师傅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他一丝不苟地将佛头所化的尘埃包起,收好。
天生巨力的钟师傅撕下几块中衣,保护好自己的口鼻手,去乱/葬岗边上的枯树上拗了一勉强顺眼的树枝。
然后考古系大一新生钟逾霜便正式走进庙里,跨过门槛,开始了他的人工筛灰的旅途。
反正真的读出来后找对口的工作也是强度更高的挖土方和筛土。不如提前实习一下。
这种木质结构的老中式建筑真的经历过火灾,不管多大,怎么可能在外面还看不出来,这庙就一进呢。别说看不看得出来了,燃起能烧出这么多灰这庙可能立都立不住了,你当火不会燎到这么矮的房梁啊!
逐渐重复在东北长大的暹罗猫的生长过程的钟师傅顺理成章地发现了墙上的火灾痕迹是画上去的,连那种余烬的气息,都是外来的灰烬带来的——逐渐被打扫出来的石板地面上没有一点木制品被焚烧的痕迹。
他也得到了厚厚一打泥金白纸和一个新到违和的火折子。
......谁知道这么一大叠纸居然会藏在佛像里啊。另外在莲座上放一个火折子再从旁边刨一撮灰盖起来的人,你很棒棒哦。
爬到莲台上研究佛像断口,差点踩到关键道具的逻辑狗咪有点心虚,不过很快理直气壮。
祂应当不会在意的吧。真正以慈悲为怀的神明,是不可能会在乎这一点点连亵/渎都算不算的行为的。那种一言不合就要降下神罚的,怕不是心虚?
在刨灰的开头,钟师傅意外发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油灯和一大把相当完好的蜡烛,就是那种相当古早的老式蜡烛。似乎是之前庙里用来祭祀的?
配合之前那个火折子,简直像是安排好的。
那个火折子里的火种甚至还没有熄灭,就离谱。
……他收回之前的话。庙里的蜡烛,相当值钱,如果不是被遗忘了,那么这个故事就相当微妙了。
以前古法蜡烛不管是白蜡虫制的烛还是蜂蜡制的烛,到了近/代都不怎么便宜,堪称平民奢侈品;工业用品的蜡烛在以前其实也不怎么亲民,华国人能够肆无忌惮地使用蜡烛,其实也就这二三十年——然后就被电灯泡仙人逐步淘汰到了变成断电时的紧急用品和祭祀(丧/葬)用品了,不过好像现在还有那种伪装成蜡烛的电灯泡可以用在丧/葬行业上,进一步压缩了蜡烛的生存空间……扯远了。
钟逾霜将蜡烛强行插在油灯的灯芯上,试了一下,很快点燃了蜡烛。反正旧庙四处透风,应该是不用担心粉尘爆/炸的,吧?
烛火在这弥漫着飞灰的小小旧庙中倾泻了一渺小的一团暖色。
这么小的灯火摇曳着,在凝滞的冷色中点下了变化的一笔。
很快又被担心被人注意到的某继续刨灰的逻辑狗咪想办法挡住了。
银月依旧高悬。
终于,钟师傅将庙里检查完毕。
似乎很出人意料,庙里并没有什么机关。
这座庙居然是半下沉式的,所以地面上实际铺的东西,那可是出乎意料地厚。
他即使用油灯锋利的碎片不断修剪烛芯控制烛焰一直只有豆大,也烧完了两根大蜡烛。
刨去表面进过伪装的那些外来的焚烧余烬,剩下来的先是两寸多干了的河沙,再是厚厚的两三寸的石灰——还有不少很过分的还是生石灰!然后是又一层河沙。最后才是底层的石板。
防水效果极佳。
落在灰烬上的被恶意打断的泥/塑佛头、奇怪的隔水层和伪装的焚烧痕迹。
好像剧情相当有趣?
剩下了没有找过的……
钟师傅的目光转向了门槛。
乖宝宝都知道,去庙里烧香时不能踩到门槛上。
传说门槛象征着佛祖的肩膀嘛。舟屿长大的孩子都知道,烧香拜佛简直成了他们的年度打卡项目。甚至中考、高考都要去普陀山打卡,权当春游散散心了。
不过这个还是有依据的,因为要是总踩在门槛上,你猜猜这种木质的小可怜什么时候坏?换个还不方便。
这座庙的门槛做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卯榫结构。
其实这应该是一个机关。
青团以前教过他。
那个时候养父黄沈秋虽然还没忙到钟逾霜十二岁生日之后那样看不见人影,只剩下电话里的逐渐模糊的记忆,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父爱少不了,他也尽己所能地照顾钟逾霜,但小霜还是常常被扔给白灰奶奶或者易阿姨照顾,也由此,他和白崔、易天酒混成了互相知根知底的发小,互以对方手里糗事和丑照威慑牵制。之于青团凌箐——算半个青梅竹马吧。
被委托给易阿姨照顾,其实相当于被送给她的养子凌箐照顾,所以钟逾霜小朋友也可以算是大他6岁的凌箐奶大的。易阿姨的身体很差,因此很少出现。钟逾霜对她的印象不深,似乎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天生的自然卷长发让她看起来优雅知性——传说她以前其实是一个很泼辣的姑娘,当年她的丈夫陶先生之所以追求她,就是因为这点。从她总是试图让钟逾霜叫她“姐姐”这件保留节目中,或许可以窥得一二。她做饭的手艺很差,就像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唯一会做的就只有自创的桂花酒酿小莲花圆子。她的手很凉,也很硬,特别是收拾捣蛋的某霜和某酒时。
被捏成莲花形状的小圆子不会更好吃,但至少更好看了。
这道甜羹好像是易阿姨的父亲为了追求她母亲而原创的,现在可能只有易阿姨还会做了。
钟逾霜还记得当年易阿姨提及此事时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弟弟其实也会的,他做菜很好吃,像我爸爸。但他懒,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不做,他还会不会做了。”
……可能姐姐和弟弟从来都是冤家吧。
陶先生工作也很忙,但总会尽量抽时间去照顾妻子和女儿易天酒、养子凌箐。
钟逾霜记得,每次三个人的小家庭团聚时,凌箐总会偷偷跑出来,不去打扰他们。
哪怕陶先生、易阿姨和易天酒好像都没有排斥他的参与。
这种时候,他每次都会去把钟逾霜拉出来玩。
强行被拉出来的小霜当年只觉得无语。
j年幼的他,倚着凌箐,猫在自家的院子里,学着写字,记着日记,画着涂鸦,背着课文,直到凌箐考上大学。
那棵从来没有结过果的桃树,落下了花瓣,一层层掩埋了昔日的碎片。
钟逾霜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那种时候,明明很喜欢养兄的易天酒会同意哥哥被父母这样突兀的排斥,明明那对夫妻也很爱凌箐。
后来他才意识到,岁月模糊了很多记忆的细节。
有一次,钟逾霜和凌箐在白灰奶奶家冰箱上面的老旧铁皮饼干盒里翻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上有一个带着机械感的古典中式图样,似乎是一个用九个交叠菱形组成的一朵将开未开的莲花。很精致,像是穿着赛博华/夏风格机甲的齐地侠客。
当年动手能力极差的好奇宝宝小霜打不开那个盒子,就求助白灰奶奶。
但是奶奶她却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旁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沉默的凌箐:“这个机关叫'九重青莲'。”
"这个机关只有你能打开。"
"为什么?"钟逾霜擦擦手,拿起白灰奶奶准备的一个青团。豆沙馅的,好甜。
"我也不知道,"凌箐看起来有点迷惑,"反正只有你能打开。"
他看着钟逾霜吃完手上的青团,抽了两张餐巾纸,细细擦干净钟逾霜的手。
"我教你。"
在凌箐的强行手把手教育下,钟逾霜记住了这个机关的解法。
其实不难,但是每一步都相当反直觉。
里面是一枚像冰凌一样的八面体寒玉,有点像羊脂玉,但看起来一点也不温润,指甲盖那么大的玉却有种摄人的寒意。
白灰奶奶说,这是她上司的朋友抵押在她上司这里的东西,她上司则委托她帮忙保存。
"也许后来的某一天,你会在某个想不到地方与它重逢。"
白灰奶奶意味深长地看着钟逾霜,她仔细地将这个盒子再次收好,放在冰箱最上面。
气喘吁吁的白崔终于买来了煎青饼所需的白糖,却好像错过了什么。
钟逾霜打开了这个机关,组成"九重青莲"的菱形一层层被打开,就像是真的莲花逐渐绽放在旧庙之中。
里面是一卷笔记,很像白灰奶奶老屋里收藏的老书。它被保存的相当好,霉味都相当淡,连着这个机关一起,在这破庙里都显得过分新了,似乎是某人故意塞的线索。
内容存疑。
余姓萧,南国银陵人士,先父逾暑。吾姊与吾生于冬至之日。是日严寒,雪降初止,月华即上。先慈甚爱吾与姊,故小字吾姊“雪”,小字吾“月”。惜吾姊生来体弱,幼年即告世,吾母亦因悲而逝。后至六岁,吾异母兄叛家,逆父命,偶潜归以视余。是以先父甚恶余,直至将冠,方赐名“鹰至”,冀余不负其望。父逝后,无奈承家业,然余志不在此,家道中落,终未孚其望。吾舅欲援余,余不忍累之,遂**以求死,然仅毁容貌。经此一事,余大彻大悟,更字“一澄”。吾兄怜余,护余至怀英镇养病。该镇民风淳厚,皆敬余,或因余为读书人之故。皆称余为“勾陈先生”。
接下来和这位的墓志铭差不多,就是这位勾陈先生收了七个徒弟外加"承墨"的经过。
钟逾霜可算是弄清这位"承墨"的姓甚名谁了——他叫韩辅。
那前七个徒弟都随了勾陈先生姓萧,依次是老大蕭天樞、老二蕭天璇、老三蕭天璣、老四蕭天權、老五蕭玉衡、老六蕭開陽、老七蕭搖光。
……一整个北斗七星啊。
说起来,勾陈好像是一个和北斗七星有关的星宿,还是什么神兽?它好像还是什么药材的别名?
钟逾霜隐隐有些印象,他们考古专业是会学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也对民俗有关的某些知识也挺感兴趣的,但他感觉哪里不对——勾陈,勾陈不是星象里对应后宫的吗?
还有,从后面的日记里可以看出这位勾陈先生似乎是北赵人?那么,银陵是什么地方?原谅他的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
似乎只有金陵和铜陵?
另外,为什么怀英镇镇民会尊敬勾陈先生?如果是因为他会读书,是个文化人,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如果他是一个私塾先生还靠谱点,或者只有他一个文化人?但从笔记里看起来不是啊,这里位置应该对应现实世界的苏扬省一代的怀阴,在北赵也是相对文风较盛的,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文化人。从笔记来看,这位勾陈先生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以及一个舅舅,也不知道他死之后,他的哥哥和舅舅来过吗,有没有留下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手中的这个过于簇新的盒子,还有那个火种都还燃着的火折子很有可能就是勾陈先生的哥哥或者舅舅留下的。
那么,这件事会和青团有什么关系呢,他无意识地抚摸着盒子上的"九重青莲"。
为什么只有他能打开这个机关?
为什么和"我们"有关的东西会出现在暗海里?
虽然父亲和赵叔叔没有明说,但是他早就意识到他们是相关的工作人员,吃公粮的那种。
……还有凌箐,一定也是加入了他们。
不然以黄沈秋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不调侃他想不想他的青团gie~gie~。
故意没提,必然有鬼。
"勾陈……"钟逾霜低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一缕长发不知何时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伴着熟悉的冷冽的味道,"'勾陈六星六甲前,天皇独在勾陈里'。"那人笑道,嗓音低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魅/惑与诱导,"勾陈在古代被视作黄帝的后宫、天帝的正妃。勾陈一的别名更加出名。"
"是什么?"钟逾霜有所明悟,他侧过身,意料之中地看见那张浓丽的五官,那双带有非人感的冰蓝色眸子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北极星。"
曙光初现,东曦既驾。
但是谁又知道,这是白昼的诞生,还是黑夜的死亡呢?
啊啊啊拼死拼活终于让切片出场了救命。
火折子这种东西,只能保存火种,要用时一吹就可以复燃,不是打火机那种想办法摩擦出火花来生火~如果是火石火镰火绒什么一起配备完了就会很怪。(这样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另外"勾陈六星六甲前,天皇独在勾陈里"出自《丹元子步天歌》。
那段狗屁不通的文言文当然还是我自己写的(捂脸)。
看吧,哈哈哈哈哈哈,我又写多了哈哈哈哈哈我废话真多哈哈哈哈哈。
"九重青莲"这名字真的好中二哦……
……这篇文最开始叫《交错》,是我和闺蜜在五年级开始写的同人文,结果里面oc越加越多,最后甚至都和原著没有什么关系了,简直是在亵渎原著(?)。后来我在初中时删掉了原著的设定与内容,光荣独立了……到高中时我们没有在同一个高中,又没办法联系,最后我改出了好几本的设定集和大纲plus、大纲plus ,她整出了一本oc的故事……
然后现在终于有空了,于是就由我,高中选课邪门课程较松·每次数学考完就喜欢在剧情里变/态·三年又三年·刹瑀开始完成这个我们多年的梦想——完结这本该死的小说。
即使有人看过原著或者那篇同人,也没办法发现这是那篇同人的延续了,毕竟大纲改了不知道多少次,主角都换了。
(……那篇同人也只写了十七章来着……后期也基本上是我写的,因为只有我记得全那些乱七八糟的设定。)
(最初的主角叫萧雪,对,就是这章勾陈先生那个早夭的姐姐。)
奈何好多设定真的舍不得改啊,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十年的老东西了,真的舍不得改。(比如"九重青莲",这是我小学五年级设定的……本来长攻额头上的,他情绪一激动就会出现,还会散发莲花的清香…………槽多无口,捂脸。舍不得删掉,是因为这个图形我真的设计了好久好久,连量角器都用上了那种……)
当时改最后一版大纲(就是现在这版)时,本来因为剧情要改名的某个角色都没舍得改,真的,这篇文堪称我的学生时代啊……(最后想办法圆上了,大不了加点设定,疲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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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4旧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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