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临时起意又不算声势浩大的宫变,最终还是在大唐境内兴起一场腥风血雨,。
阿史那结社率行刺一事震惊朝野,太宗盛怒之下,甚至对羁縻州府政策不再信任。
更是有传言称,太宗要将河套境内的怀化君王阿史那思摩,封为乙弥泥熟俟利苾可汗,令其迁回故土。
一时间边地部众人心惶惶,阿史那思摩数次通信入朝,祈求太宗降下仁慈天恩,允许其部众继续居于河套境内。
阿史那思摩故土已被薛延陀汗国占领,若此时回迁,必有一战,肉眼可见会有死伤无数。
可这一支部众早已习惯河套境内大唐的生活,如何还能回到故土,与薛延陀汗国部众一战?
如何安排西域诸部,成了朝堂的热门话题。
甚至当初将突厥归降部众迁入河套,原地设羁縻州府一事,也被再次搬上台前,以魏徵为首一系坚决反对大唐境内再设羁縻州府,消耗拢右多年积累。
而这一切,武璇都不在乎,她守在武玥床前,双眼布满血丝,哪怕疲惫至极,眼皮也不敢有一瞬闭合,她怕闭上眼醒来后,姐姐就不在了。
“武掌赞,你一晚没合眼,还是先去休息吧。”
李治正要拉武璇去休息,却被面前的少女挥掌击落手臂。
这是他在短短两天内,第二次被人这么不客气、不留情面地拒绝。
昨天晚上,武璇冲来将他推倒时,他吓了一跳,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若非他下令及时,孙武开及他身边亲卫,便会将武璇视作行刺,拔剑将其斩于马下。
那时的武璇和现在相比,这是精神稍微好些,可神情是一模一样。
身躯窝成一团,如同受伤的幼兽,次牙咧嘴,展现出身体所有的攻击性,只为守护身后的重要之人。
“武才人……”
这三个字在李治口中无比苦涩,百转千回绕在齿间,慢慢被他吞下一字,化作——
“媚娘。”
他忘不了昨天身前袭来的香风,不是寻常脂粉的香气,而是常年伏案书写,身体上沾染的书墨气息,其间甚至还夹杂了血腥,按理来说该难闻无比。
可在那一瞬,柔软的躯体挡在他身前,将他死死抱住,为他挡下致命伤。
李治还记得昨天晚上,身前之人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倒下之前还不忘提醒他小心。
那一刻,李治只觉得她身边的一切都是香的,胸口像是被眼前的女人狠狠抓挠,心脏被她攥在手中,就连心神也因她而牵动。
整整一晚,李治都没有睡好,梦里都是那个身影,正对着他言笑晏晏。
他欣喜若狂,冲上前时,却发现她身边还站着伟岸英武的男人,那个男人极具压迫性,看向他的眼神如巍峨大山,目带雷霆,不怒自威。
“雉奴,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李治心头大惊,却不舍得挪开眼神,武玥的一颦一笑,皆可牵动他心神,叫他少看一眼都觉错失世间珍宝。
“为善,你简直枉为人子!”
天子怒喝下,李治不敢不跪,慌忙伏地叩首,只敢用余光去瞥那一抹倩影。
可这个小小的动作,也被天子察觉,换来愈发恐怖的雷霆震怒。
“李治!”
那怒喝声中,李治清醒过来,后背被汗水浸透了。
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明明那只是一场梦,却让他心跳加速。
不是因为父皇责难的难堪,而是——
李治在心中默念那个名字,眼神再次凝在那个沉沉睡去的少女身上。
“武掌赞,你先起来,宫中随性御医,除了专职为父皇请脉的那三人外,其余诸位都在殿外守候,昨日太医边说,武才人只要退热便无事。”
他走到床前,伸手搭在武玥额头,指节划过细若凝脂的肌肤,只觉酥麻之感顺着指尖一路攀升到了头顶。
“你看,如今退热了。”
随侍众人纷纷跪倒在地,无人敢抬头,都巴不得此时自己是个瞎子。
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晋王殿下,竟然抚摸他庶母的额头,这是他们能看的画面吗?
众人皆屏气凝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遭晋王殿下的灭口。
可叫他们疑惑的是,武才人的亲妹妹武掌赞,居然没觉得不对劲,甚至只斥责晋王殿下不该赶她去休息,她要守着姐姐,要姐姐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
苍天啊,难道就没人觉得堂堂皇子,不该和天子嫔御如此亲密吗?
侍从们的担心终究还是多余了。
这里能说得上话的三个人,一个骨子里把李治当小孩,根本没觉得他能对自家姐姐有别的心思,另一个是幼年体野狼,看上的东西绝不会松口,自然不会顾忌所谓的规矩,余下的那个……昏迷中,想管也管不着。
气氛就这么陷入诡异的和谐,所有人都替自己捏了把汗。
脑子里不约而同闪过同一个想法——
你们三位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咋瞅着有些不正常?
话题中心的三人中,最终还是李治率先离开。
如果不是他崇敬的父皇颁布口谕,他也不想离去,也想那个令自己心神牵动的女子,醒来的第一眼能看到他。
只可惜这天下如今还是他父皇的,他若真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
李治暂时还没有觉得自己有能力反抗父亲,于是乖乖去做父亲的好儿子。
只是在谒见父亲的一路上,他的嘴角都压不下来。
“殿下,您在笑什么啊?”
新派来随侍的小内侍刚刚在听太医的医嘱,并未进内室,去看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当然,也没人敢对他说就是了。
李治瞥他一眼,清贵的脸上展现出一个带有几分傻气的笑容:“本王想到一个女子。”
小内侍一副八卦的模样,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殿下有心仪的女子了?”
李治脚步一顿,小内侍未能刹住车,一头撞在他背上,撞得他一脸踉跄好几步,险些脸着地。
他回首怒视时,却刚好看到小内侍捂着通红的鼻子,左脸写了个天真,右脸写了个单纯。
李治扶额,摇了摇头,算了,傻人有傻福,看不出来是最好的。
他抬脚便走,意在把这个话题抛之脑后,可小内侍却一根筋,轴得要命,起身拍净衣衫的褶皱后又快步上前,连连追问。
“殿下,那女子是谁呀,宫女还是女官,还是民女,殿下也到了年级了呀,嘿嘿,殿下只管告诉奴婢心仪的女子,奴婢愿做殿下身边的信使,为您鸿雁传书……诶唷。”
小内侍委屈巴巴看向无奈的李治,捂着被弹红的额头,扁了扁嘴:“不说就不说嘛,干嘛动手……况且,殿下您如此羞涩,怎么才能让那女子知道您的心意啊。”
这话戳到了李治的心窝窝。
媚娘,知道他的心意吗?
想到以往和武玥针锋相对的日子,李治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瓜子。
他可真是太年轻了,一点都不懂事,只怕现在自己在媚娘心中,就是个顽劣不堪的熊孩子。
这样的男人,如何让女子倾心相许呢?
李治有些发愁,一时间竟有些失落。
可他又想到昨天晚上,武玥以身相护的瞬间,他被搂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听到她温和又坚定地提醒。
“殿下,小心!”
那人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只为替她挡道,这样的不顾一切,不是对他也有意,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他晋王的身份吧?
“是了,她怎么会因为我的身份就豁出姓名呢,在场多的是等候立功的将士,那群男人又不都是死的,需要她一个女人站出来。”
李治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一路前行的脚步又轻快起来,贵气俊朗的眉眼上又展开痴痴笑意。
“嘿嘿,媚娘她心里有我。”
“阿嚏——”
武玥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吓得武璇赶忙又给她抱来一床被子,说什么也要她披上,省得染上风寒。
见自家小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武玥心下安慰。
她家的小妹终于长大了啊,如今也会照顾人了。
武玥朝妹妹招了招手,似乎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脸上出现一抹痛色。
武璇心疼得要命,恨不得自己替姐姐疼上一疼,赶忙坐到床边,搀扶自家姐姐靠出更舒服的姿势。
瞥见姐姐肩膀上那个被白布紧裹的伤口,想到昨日看到的,那狰狞的刀痕,武璇就忍不住掉下眼泪。
“姐姐,在场那么多军士,他们都没急,你急着上前替他挡刀做什么,堂堂晋王,他又不缺替他挡刀的人。”
总不会是她姐姐看上李治了吧。
这个想法升起的瞬间,武璇便亲手掐灭,顺便还挖坑填土,把这个想法埋得严严实实。
她姐和未来姐夫这对年下CP,虽然磕起来很甜,但她姐姐不是会对这个年龄的李治犯错的人。
武璇目光灼灼看向姐姐,想要姐姐的答案。
武玥神情自若,道:“事发突然,在场没人反应过来,而我一直关注晋王,不敢有丝毫懈怠。”
武璇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
难道她姐姐对小正太犯错了?
很快,武玥又接着道:“兴师动众这么多人,倘若连晋王都保不住,绝对会在陛下的雷霆之怒下,给晋王陪葬。”
“姐姐不想你出事。”
武璇握紧的手松开了,窝进姐姐怀中撒娇,甚至还在自家姐姐脸上亲了一口。
就知道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而另一边,李治跪在太宗面前,站起身的前一秒,他的嘴角还在坚持上翘。
“嘿嘿,她为我挡刀,她心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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