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璇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但很快,她又自己把这个念头掐灭。
怎么可能嘛,李治现在才多大点啊。
她怎么会对姐姐有那种想法呢?
李治不知道武璇心中所想,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心悦之人愿意突破身份桎梏,与他商讨大事,这妥妥的心里有他?
一时间这个半大小子,忸怩得不敢抬眼看武玥的脸。
武璇实在是看不下去又想不通,轻咳一声,给自家姐姐递去一个眼神,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陛下对晋王殿下的期许,是未来天子的肱股之臣,是能陪侍天子左右,全身心站在天子身边的忠臣。”
武玥直白开口:“陛下需要您为他解决烦忧,而不是增添烦忧。”
“可我若是此时站出来,支持父皇将突厥诸部留在河套,莫说是魏师傅,舅舅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之人。”
李治面露为难。
他当然知道自家父亲的个性,一旦决定之事,绝不会由他人插手置喙,若是真想把突厥人尽数驱离河套,根本不会给群臣讨论的空间。
可不把突厥人迁出河套,阿史那结社率胆大包天,深夜行刺天子,若不严惩,天子威严何在?
进一步是面子受损,退一步是里子有亏,怎么看怎么都是赔本买卖。
武璇看他一双凤眸紧锁,时不时唉声叹气,忍不住内心对系统蛐蛐:“这还只是个开始呢,从他登基后,他舅舅不给他面子的事多了去了。”
系统一时语塞。
【宿主,做人要善良,你别说风凉话了,这是你吸取气运的妙妙工具人,你可别让他跑了。】
武璇猛弹系统脑瓜崩,吹吹手指:“我是那么见识浅短的人吗,这不是得给未来的天子陛下一点思索的空间嘛。”
【得了吧,你就是喜欢看戏,喜欢看他走进绝路后来求你。】
系统刚说完,又挨了double弹指神功,委屈巴巴揉额头。
【我说真话你又不爱听,你欺负人。】
它拱了拱屁股,团成一团,缩在武璇脑内的小角落,再不吭声。
“真不禁逗。”
武璇两手一摊,看大唐第一白切黑的乐子看够了,笑呵呵给他出主意。
“晋王殿下,富贵险中求啊。”
“陛下需要有人支持他的想法,只要有一个人,陛下的政令就能推行下去,陛下不缺忠臣,满朝文武,哪个敢说不对大唐忠心?”
“天子不仅需要忠臣,直臣,孤臣,也需要佞臣。”
“你要本王作奸佞!”李治拍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棋盘上组成‘权’字的棋子应声落下,滚落到武璇的裙边。
武璇捡起棋子一颗棋子推到盘中,不偏不倚落在残局的生门之上,含笑道:“佞臣的名声不好,可谁敢说君王不需要佞臣满足私欲?”
“何况此番请晋王殿下进言,并非让殿下去做奸邪小人,不过是请您支持陛下的想法,给陛下一个行政令的理由,殿下又在害怕什么?”
“难道是害怕被陛下认为不贤,早早失了一争之心?”
李治越听越怒,直至最后,竟是将一整个棋盘挥开。
棋盘滚到一旁,棋子崩落满地。
“你放肆!”
宫女内侍皆俯首跪地,浑身颤抖,不敢看天潢贵胄的怒火是何等可怖。
李治双目紧盯武璇的脖颈,眼神几乎要化作利刃,在白净的脖颈处割开一条口子,看她在面前血流满地。
白净的脖颈前忽然多了个朱红色的身影,那身影挺拔,肩颈处一条伤疤藏在衣衫下,时不时露出零星半点,如恶龙探头,生生破坏了一片如玉肌肤。
李治的怒火瞬间就消了大半,连语气也软了几分。
“武婕妤,你这妹妹太过骄纵,什么话都敢说,倘或我今日真的计较,她焉有命活?”
“晋王殿下乃陛下血脉,自然和陛下一般,广纳谏言,小妹虽言行无状,却也是为殿下进言,贤如殿下,怎么会要我小妹性命呢?”
武玥的身形将妹妹挡得严严实实,分毫不让,攻击性强得令人害怕。
李治都被这番话说委屈了。
要说他真没那个想法,纯属骗鬼,别人信了,他自己都不信。
活在皇家,谁敢说没对那个位置动心过,也就他姐姐是个女人,只能走进献美女,后宫吹枕头风的路线,不然他姐姐都要来一争大位。
太子性乖戾,日渐沉溺酒色,东宫群师又投父皇所好,以谏臣自居,对太子言语刻薄,夸大其词,喝口酒都能夸张成酒池肉林,这样的太子,如何能顺利即位?
他胜在一个年纪小,对外又有一个爱诗酒花鸟的闲散形象,这才让几个哥哥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次要是主动进言,岂不是要暴露多年的隐忍?
李治沉默,叫一屋子风也陷入长久的静默。
屋内只剩风吹树叶留下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武璇率先打破尴尬的寂静,朝李治发问:“难道殿下想忍一辈子,让陛下一直觉得自己是平庸听话的儿子吗?”
“韬光养晦是为了以待来日,可不是为了畏首畏尾。”
“殿下想想,陛下将突厥诸部纳入河套,拼着拢右钱粮成倍消耗,也要将人留住,这是为何?”
李治下意识喃喃:“千金买马骨。”
“是了,陛下心意,殿下心知肚明,又何必藏着掖着,不如早让陛下知道,你这个儿子,永远支持自己的父亲,给陛下留个好印象……”
眼看武璇越说越离谱,武玥慌忙拽武璇的衣角,示意她别再继续。
武璇心中动容,呼吸微微急促,她知道姐姐是为自己好,可是她不刺激刺激李治,叫他进言太宗,她可真熬不过要命的黑气。
武璇很清楚,留下河套的突厥居民,改变历史走向,势在必行。
倘或真的没人支持太宗,太宗为了天子威严,必定会将归化好的突厥民迁出,可那样的话,这些人势必和早已扩张领土的薛延陀汗国有一战。
双方都归顺大唐,却因为大唐的操作互相征伐,这样只会消耗大唐的公信力。
唯有延缓旧突厥民与薛延陀汗国的冲突,好叫大唐能以河套为突破口,从民间控制突厥诸汗国的思想,文化入侵,影响出第二代心向大唐的突厥民,慢慢蚕食整个薛延陀汗国。
再以此为突破口,鲸吞高昌,再设州府,才能为女皇登基时打下领地基础。
这里的州府,不会再是羁縻州府,也不会再由各部首领担任刺史州牧。
而是要彻彻底底安排自己人。
武璇心一横,下定决心,目光坚定看向李治。
“您要让陛下从现在开始对您改变想法。”
“您不止是他的儿子,更是他的臣子,是大唐的晋王。”
“能主掌一方政令的晋王。”
李治呼吸也紧了几分,看向武璇的眼神多了些杀意。
这个女人是很聪明,但知道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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