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股冰冷的寒意倏地从侍者的心里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后背霎时间被冷汗浸湿。他忍不住后退几步，撞到门板，双腿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在害怕？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这样可怖的威压，除了贝希摩斯大人，现场再无第二人可以释放出来……难道是贝希摩斯大人对他的话不满……对，一定是他骂得太轻了！
“你、你这个……呃……”侍者本想继续呵斥，但不知为何嘴唇打颤，始终说不出口。
“贝希摩斯”瞥了侍者一眼：“还不快滚？”
侍者下意识向门外退去，但极高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忍住恐惧，颤声询问：“贝希摩斯大人，那这个……冒牌货，怎么处理？”
“贝希摩斯”冷哼一声：“用不着你管，我要亲自审问他，别待在这里碍事。”
侍者立刻闭嘴，如释重负地退出去。
寂静的房间内，贝希摩斯用力撑住地面，试图把脸拯救出来。他咬牙切齿道：“混蛋，你该放开我了吧？尤维亚！”
尤维亚这才松手：“怕你乱说话，只能出此下策。”
贝希摩斯：“狗屁！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好吧，我是故意的，”尤维亚敷衍道，“然后呢？打死我？”
贝希摩斯倒是真想这么干，但万年间的挨揍经验告诉他，继续挑衅只会加重尤维亚的怒气，让自己被打得更狠。
贝希摩斯哼了一声，转眼看向角落里被吓呆的堕天使们，轻佻道：“哟，玩得这么花？”
话音刚落，他的脸又重重砸向地面，两道血迹从鼻孔缓缓流下。
“额只素开个万晓（我只是开个玩笑）。”贝希摩斯捂住脸，愤愤地看向抚摸兔子的尤维亚。
那只金色兔子看见他，连跺了三次脚表达生气。
真可恶，就连只兔子也敢仗着尤维亚给他甩脸色。贝希摩斯恨恨地想。魔龙恨不得一口吞掉兔子，让它见识下自己的厉害，可嘴一张开，说出的话却是——“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小东西了？”
而且这只兔子竟然不害怕他，难道魔龙的血脉压制对它不起效？还是说尤维亚喂它吃了什么抵抗的药物？
“这跟你无关，”尤维亚冷声道，“别转移话题，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如果我不知道呢？”
“那我只能请你去深渊泡澡了。”
提到深渊，贝希摩斯神色一变。
创世之初，九重地狱的深处便有一处巨大的裂隙，横贯东西，绵延数万里，汇聚了比全地狱加起来还浓郁的黑暗魔力。没人知道内部具体有多深，因为一旦踏入其周围一千米，便会被猛烈的魔力飓风撕碎，恶魔强劲的躯体在它面前，如纸般脆弱。
恶魔们将其称为深渊，地狱当之无愧的禁地。
但唯有一个恶魔例外——仿佛被深渊遗忘了般，哪怕尤维亚走到裂谷旁边，也不会引起魔力风暴。倘若与其他恶魔同行，魔力飓风会刻意绕开他，专心攻击另外的入侵者。
恶魔们闻风丧胆的禁地，反倒成了尤维亚的私人刑场。
贝希摩斯可不想被深渊切成片，他咳了一声，老实说道：“我不是有意要和你作对。”
尤维亚冷笑，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真的，我一开始也是拒绝的，但他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给了多少？”
“五亿，后面还有更多。”
尤维亚想把他踹下去：“就为了这点钱，你就甘愿给我添堵？”
话是这么说，但尤维亚也明白，这对常人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魔龙生**财，天性决定了他不会拒绝任何送上门的金币，会动心也正常。
至于后果，向来不是头脑简单的魔龙需要考虑的事。
确定贝希摩斯不是有意作对后，尤维亚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些：“把拉拢你的那个恶魔交出来。”
“完全没问题，”贝希摩斯小心道，“那我呢？”
“看在多年的同僚情谊上，这次就先放过你，下不为例。”
“真的？你这次这么好说话？”贝希摩斯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如果你很想去深渊一日游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
“不了不了，下次他们给多少我也不干了。”
系统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话，支线任务没办法完成哦。】
尤维亚反问：【你觉得我和他有所谓的“同僚情谊”吗？】
系统这才反应过来：【你要秋后算账？你在骗他？】
【当然，恶魔说谎很正常。】尤维亚微笑。
贝希摩斯忽然打了个寒颤，觉得尤维亚的笑容有些怪异，他左思右想，把异常归为脸的问题：“你就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这样太怪了，我看着难受。”
尤维亚：“……你怎么那么多毛病。闭嘴。”
魔龙彻底安静了。
几分钟后，阿斯蒙蒂斯竖起耳朵，用爪子拍拍尤维亚的手，看向门口。
“大人，您要的精灵来了。”门外的恶魔恭敬道。
“砰”地一声，门被撞飞，浑身浴血的金发精灵冷脸走进房间，看清后却倏地愣住了。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不对，这里怎么有两个贝希摩斯？
沙拉曼德惊慌地回头，想要一个解释，然而经过刚刚那一遭，恶魔侍者连眼睛都不敢抬，瞬间将门关上，站在外面当木头。
沙拉曼德只得冷声问道：“你们在耍什么把戏？”
角落里的堕天使用手比划两下，似乎想告诉他什么，但沙拉曼德没看懂，只能继续警惕地看着两个贝希摩斯。
“恭喜获胜，”怀中有兔子的贝希摩斯开口，“遵照先前的约定，你可以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如果我说不呢？”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我也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贝希摩斯抱着兔子起身，“都跟上。”
堕天使们纷纷点头：“是。”
其中一个堕天使见沙拉曼德还傻站在原地，扯住他的手腕：“快走呀，大人在救我们。”
沙拉曼德稀里糊涂地被拽走了，临走前还没忘了把自己的弓箭和解药要回来。
有贝希摩斯在，他的要求自然都被满足了。一直到远离角斗场，沙拉曼德才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几位堕天使神色忐忑，不安地看着对立的两人。
前方的“贝希摩斯”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掀开兜帽，露出原本隐匿于斗篷下的黑色长发和蓝色双眼。
——一张和原本完全不同的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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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地下角斗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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