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舞曲的第一个音符响起，尤维亚带着阿斯蒙蒂斯步入了舞池。不同于尤维亚的游刃有余，阿斯蒙蒂斯一开场就跳错了几步。
他有些尴尬，轻声道：“抱歉。”
阿斯蒙蒂斯并非不擅长跳舞，只是他从前总是与加百列一起参加舞会，并没有跳过女步，难免会有些不熟练。他努力回想加百列的步伐，想不起来了就用余光偷瞄旁边的恶魔们的舞步，偷偷学习。
旋转间，他看到自己被伪装成黑色的长发。
那是尤维亚施加的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实际还是浅金色的。
来舞会之前，他坐在镜子前，看着尤维亚拢起他浅金色的长发，然后夜色一点点浸染上去。随后尤维亚再慢慢地给他带上首饰，梳理长发，动作细心温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
虽然只是短时间内的伪装，阿斯蒙蒂斯却无端联想到，如果他有一天背叛了上帝，这大概就是他堕入地狱后的样子。
察觉到阿斯蒙蒂斯的出神，尤维亚询问道：“在想什么？”
阿斯蒙蒂斯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危险的想法。
作为生于光明，永受上帝眷顾的炽天使，他应该为全天堂的天使做一个表率，指引那些在黑白边界摇摇欲坠的天使回归光明，而不是去思考，如果自己堕入地狱会变成什么样。
就连思考本身，都是一种错误。
面具之下，恶魔蓝色的眼眸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色。他们凑得很近，近到阿斯蒙蒂斯甚至可以看清他在尤维亚眼里的身影。
阿斯蒙蒂斯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识到尤维亚对他的爱意，像燎原的野火，一旦开始便不会轻易停下。
尤维亚爱得坦荡，阿斯蒙蒂斯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旅人，既贪婪地渴求着火焰带来的温暖，又惧怕这火焰会灼伤自己。
于是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想远离他，又不敢太过靠近。
可这对尤维亚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舞曲已经接近尾声，尤维亚忽然凑近他的耳边，用仅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不要顾虑太多，跟着你的心走。”
阿斯蒙蒂斯抬眼，撞进那片含笑的深海之中，唇角微笑的弧度熟悉又危险，他却忍不住沉迷。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系统提示：【阿斯蒙蒂斯好感度 5，目前好感度51。】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舞池中央。
尤维亚意味深长道：“那么，让我们来欣赏下一首乐曲吧。”
于是，异变突生。
霎时间，所有恶魔都被迫噤声，无形的手扼住他们脆弱的咽喉，一点点剥夺氧气进入的权利，就连高坐在宝座上的克里斯公爵都没能幸免。恶魔们嘶哑地喘息，膝盖狠狠砸在黑曜石地面，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所有恶魔都抬起头，用充血的眼球死死盯着舞池中央的两人。
随后，来自虚空的力量猛地将克里斯公爵甩飞，如残絮般砸进恶魔堆的克里斯公爵将几个倒霉的恶魔压断了肋骨，他们痛苦地呻吟出声，反而比瘫软在地的公爵更有生命力。
尤维亚牵起阿斯蒙蒂斯的手，一步步踏上台阶，直到他坐上王座，阿斯蒙蒂斯安静地站在一旁。
他挑开面具，露出真容，轻笑道：“诸位，夜安。”
在这一刻，所有恶魔都在为那双美丽的蓝眸心惊。
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脸憋成酱紫色的克里斯公爵不可置信地摇头，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
尤维亚注意到他，挥手收回扼住众恶魔喉咙的魔力：“看起来你有话要讲，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说说吧。”
恶魔们如蒙大赦，拼命地呼吸，克里斯公爵猛地喘了几口粗气，嘶哑道：“你怎么可能知道这里，不，你怎么敢这样做？！贝希摩斯大人如果知道了——”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尤维亚嘲讽道，“我只是稍微施压，他就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你们，多可靠的靠山啊。”
克里斯：“……”天杀的恶魔这群背信弃义的混蛋玩意！
他立刻变了副嘴脸：“尤维亚大人，我会为之前冒犯您的发言赔罪，但我相信您一定明白，在场的所有人不仅拥有财富、权力，还拥有强大的力量——当然，完全不能与您相提并论——我们是冲在战场前线的珍贵战力。”
“前不久我与天堂签订了停战协议。”
“总会再打起来的。”
“可等到那时，地狱早就迎来一批足以替代你们的新鲜血液了，更听话，也不会让我烦心——当然，最重要的是不会阳奉阴违。”
“听您的意思，是打算无情到底了。”
克里斯公爵的脸倏地阴沉下来，他在心底计算逃跑的可能性，又或者团结起来奋力一搏，赢得一线生机，但尤维亚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诸位都是热爱角斗之人，难得聚在一起，只是跳跳舞，未免有些无趣……不如这样，大家来一场角斗赛，看看谁能赢到最后？”
“胜者的奖品，是他的命。”
谁赢到最后，谁就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恶魔群中掀起轩然大波，有人愤怒也有人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可下一秒，幽蓝色的火焰迅速包围大厅，筑起火墙，点燃了逃跑的恶魔。
飞溅的火花落到附近的恶魔身上，分明没有焦痕，却让恶魔如烈火焚身般尖叫着翻滚。
一时间，大厅内只剩下恶魔凄厉的惨叫声。
有恶魔开口求饶，但尤维亚没有理会，他淡淡道：“舞台已经搭建好了，现在，开始吧。”
沉默片刻，不知是谁先开始动了手。
恶魔的利爪深深刺入同伴的胸膛，沾满鲜血的内脏如路边石子般被随意踢开，几分钟前还在互相敬酒的朋友，此刻獠牙已经撕开对方的血肉，将对方的生命当成自己生路的垫脚石。
空气中的血腥气逐渐浓烈到让人不适，恶魔撕下了华丽的皮囊，露出野兽般残忍的本质。
阿斯蒙蒂斯垂眸，不再看下面。
他低声询问：“如果克里斯死在这里，那沙拉曼德身上的奴隶印记恐怕永远也无法洗掉了。”
尤维亚安抚道：“别担心，他会活到最后的。”
说完，他握住阿斯蒙蒂斯的手：“你会觉得我太过残忍吗？”
阿斯蒙蒂斯摇了摇头：“不会。这确实不符合天堂的作风……但这个下场，是他们应得的。”
尤维亚勾起一抹微笑。
他就知道阿斯蒙蒂斯会这么说。
随着接触增加，尤维亚发现，这个炽天使骨子里就带着一种惹人喜爱的“叛逆”。
【阿斯蒙蒂斯堕落值增加5%，目前堕落值4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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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血色舞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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