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
不请自来者声音低沉冷硬,带着一丝莫名的烦躁,“你这疯女人又在盘算什么?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虽然“碎冰者”被暂时没收了,但男人裹着绷带的拳头仍旧带着沉甸甸的危险的分量,拳头砸在卡珊德拉拉身侧的墙壁上,碎石屑落在她深色斗篷上。
卡珊德拉拉缓缓抬眼,深色瞳孔无波无澜,嘴角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她甚至懒得完全转身,只微侧过头,仿佛在打量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物。
“训练场没能折断我的骨头,反倒让你格外在乎我的死活了——”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些促狭般的调侃,“莫非你是那种,被人揍了,反而会对揍你的人念念不忘的类型?”
埃里克下颌瞬间绷紧,冰蓝眼眸里闪过一丝被戳中的愠怒。训练场上那场出乎意料的平局,她展现出的、远超他预估的魔法掌控力与战斗直觉,确实像一根刺扎在他战士的自尊心上。他踏前一步,战士的压迫感充斥狭小的空间,试图用某种虚张声势压下对方带来的那点不自在。
“少自作聪明!”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冷硬,也带着对她不知死活态度的极度不理解,“你从未体验过真正的北境——那里的兽人重斧能劈开精钢铠甲。冰原狼群过境,连骨头都不会剩下。诅咒寒风能在你呼出第一口气时就冻结你的血液和灵魂。”他紧盯着她,试图从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找到一丝恐惧或动摇,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淡漠。
“那是连最老练的战士都视为炼狱的地方!王都那些喊着贵族义务的蠢货,只会把自己的废物子弟塞进国王亲卫队镀金,而绝不会送去北境送死。所谓义务,不过是他们粉饰门面、哄骗平民去填战壕的谎言!”
他胸膛起伏,盯着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心中充满了荒谬感。
阻止她?这念头本身就很可笑,但一种更深的、源自姓氏的责任感和对她行为动机的极度不解在撕扯他:她姓卡班扬!那是北境!只有他兄长雷文那样的强者才能在那里立足、搏杀,赢得“北境守卫者”的称号。
她这种纤细的法师,去了就是死路一条!她图什么?荣耀?卡班扬家给不了她真正的荣耀。权力?一个法师在北境前线能有什么权力?寻死?可她眼里分明没有绝望,只有一种……冰冷的专注。
这让他更加烦躁。更何况……这本该是他的责任!
大哥雷文,家族真正的剑与盾,被国王以强行按在了领地里——王室忌惮雷文在北境再立不世之功,彻底脱离掌控。而他自己,埃里克·卡班扬,作为家族次子,本应代表家族前往……若非母亲日夜哭泣哀求,以死相胁,他早已披甲北上。
现在,这个位置空缺,这个他眼中神秘莫测、不知深浅的女人,竟主动要跳进这个火坑?履行那该死的贵族义务?荒谬!她到底在想什么?
卡班扬家从来不会让柔弱的女人上战场!
兴许是觉得烦了,卡珊德拉的目光这时才终于聚焦在他脸上,对方漆黑的瞳孔里没有情绪,只有冰冷的审视。
“我的力量,训练场上你亲身体验过了。”她的声音毫无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父亲大人也已认可,这足以让我代表卡班扬家,履行那份‘粉饰门面’的义务。”她刻意重复了他讽刺的话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嘲弄,“事情已经决定。轮不到你来反对,我们关系并不亲厚,连普通都算不上,埃里克·卡班扬。”
埃里克感到一股冰冷的怒意与被彻底无视、甚至被直接驳回的难堪直冲头顶。父亲同意了?她竟用那场该死的平局去说服父亲!这是早就计划好的吗?他被算计了?他冰蓝的眼眸里风暴凝聚,下颌线绷得死紧,仿佛要用目光在她身上烧出洞来。他想咆哮,想斥责她不知天高地厚,想质问父亲为何如此轻率……但最终,所有激烈的言辞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想到刚刚对方说的“我们关系并不亲厚,连普通都算不上,埃里克·卡班扬。”
最终,一肚子难以言喻的情绪只能化为一声压抑的、带着无尽憋闷的冷哼。
“随你便。”声音从牙关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他不再停留,高大的身影带着几乎化为实质的寒气与挫败,霍然转身。
沉重的橡木门被他粗暴拽开,又带着宣泄般的力量狠狠摔上。
“砰!!”
巨响在走廊里剧烈回荡,震得门框簌簌落灰,仿佛是他唯一能发出的、徒劳的抗议。
禁闭室内,重归死寂。尘埃在重新变得昏暗的光线里浮动。卡珊德拉的目光早已落回桌上那卷摊开的羊皮纸。上面古老的符文扭曲盘绕,描绘着北境荒原深处的星象轨迹与传说中的遗迹。
埃里克口中那骇人的“北境人肉绞肉机”,对她而言,不过是地图上需要标注的危险区域,是通往力量与答案的必经之路。
卡班扬的姓氏,埃里克未尽的职责与其母的眼泪,国王的猜忌,连同这禁闭室的石墙和门外那个愤怒困惑的身影,都无法禁锢她的意志。
北境的风雪与未知,才是她唯一专注的方向。
替埃里克履行那所谓的义务?不,她只是在履行自己选择的道路。父亲的同意,不过是她达成目的的一块垫脚石。
她必须回到那里。
她要杀死那条该死的龙。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