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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玛丽跟着奥德,疾步行走在光明圣殿的配殿宫宇之间。

脚步匆匆,墙上发光的宝石映照着每一个路过的身影。玛丽想起之前奥德和她说的,关于发生在威尔身上的一切。

从理论上讲,随着兽神陨落,神力失去控制,等同于无主之物,并不存在自主意识。这股神力又因为一直被禁锢在迷雾森林里,按照日月此消彼长的规律,定时相聚,定时消散。天长日久之后,如今也已经消散了许多。

力量日渐薄弱,这种变化,人类无从得知,但生活在迷雾森林中的魔兽,却是深有体会。它们频繁逃出森林,为祸人类的魔兽,正是受到其余食肉魔兽的追杀与驱逐。而森林里诞生了史无前例的九只魔兽王,不仅数量远超以往的记录,甚至还能按耐住骨子里的凶性,暂时和平相处。它们渴望新的神明出现,它们渴望兽神再生。

“虽然猎鼠王最后强行终止自爆,从而导致它的□□无法容纳神力,最后神力破体而出反夺了它的性命。但其实,它已经成功了一半。”

“猎鼠王的意识已经顺利融入神力中,它凭借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操控神力附体威尔。这不是没有自主意识的神力会做的事。”

这力量本该无知无觉地继续在迷雾森林里游荡,再悄无声息消融在岁月中。却因为猎鼠王的临死反扑,成就了威尔这个千百年来唯一的例外。

“我和长老一开始也以为那是猎鼠王的最后反扑。威尔是机缘巧合得到了这份力量。”

威尔毕竟年纪还小,身体的强度也无法完全承接神力,他的身体里的每一处都被神力榨取了能量,开始出现的越来越严重的嗜睡症状,这是身体发出的警告。

跟随奥德前往加泰的路上,威尔开始经常感觉吃不饱,他的食欲一天比一天强烈,吃的东西也一天比一天多。好几次才吃完没多久,胃又空了。快到加泰时,每天醒了就是吃,暴饮暴食后又无法抵抗睡意,长时间陷入昏沉的威尔已经骨瘦如柴。

“我们赶到加泰后,第一时间就请了长老为他调理身体,流水一样的补品只能勉强止住威尔身体的溃败。”

“威尔终于醒了,但药物只能在短时间内起作用。时间一久,他只会虚不受补,枯本竭源。”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位长老发现了威尔的魔法天赋。于是他提出了一个猜想,威尔能不能像感应魔法元素那样,感应体内的神力,并运用成功呢?

法师会根据自身对不同魔法元素的感应程度,学习运用最适合自己的魔法。每个人的偏向都有所不同,善于风魔法的,必定对风元素最为敏感,对火魔法得心应手的人,也一定和火元素相性最佳。通过不停接纳对应的魔法元素,法师的魔力也会不断增强。

只要威尔能把体内的神力作为自己适合的魔法元素进行吸收,随着他魔力等级的增加,神力带来的威胁也就不足为惧了。

死马当活马医,圣殿第二天就组织了一个由年纪最长,魔法修为最深的驻殿长老为首,数名魔法造诣不俗的法师们为辅的豪华教学天团,开始给威尔进行魔法修习。

这么一学,效果立竿见影。

威尔的睡眠开始正常,旺盛的食欲也大幅消减,原本消瘦的身体终于开始长肉。没几天,他甚至开始有精力逃学。

以神力为基础的魔法修炼,威尔的光明未来,显而易见。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威尔的性命保住了的时候,奥德发现了不对劲。

“威尔的学习初见成效,可他是个坐不住的性格,总是逃课。一开始,我还能管着他,督促他,但我本身也有很多事务要忙,每次等我忙完基本也很晚了,只能在他睡着后见见他。所以后来就只能委托约克照顾监督他学习和生活。”

玛丽记得奥德说这话时的表情,懊悔自责,全然不是曾经冷静自矜的模样。

“但我慢慢发现,威尔就寝的时间越来越晚,后来无论我多晚去看他,他都坐在桌边,就着灯光读书。”

一个天性活泼不爱学习的孩子,在性命无忧之后,爱上了读书?

“我本来也觉得是一件好事,可是威尔越来越痴迷魔法的学习,他开始废寝忘食地捧着书,长时间地练习魔法,最后直接把自己练到昏迷。我这才意识到,他并没有完全脱离兽神神力带给他的阴影。”

圣殿长老们再次对威尔进行了诊断。

艰难激烈的讨论后,他们告诉奥德,神力中恐怕还留有猎鼠王的执念。

“执念不同于意识,意识有理智能思考,而执念只有本能。而猎鼠王的执念就是吸收神力,进化成神。”

此时,玛丽终于跟着奥德来到了威尔的房间外。

窗口透出明亮的灯光,一抹瘦小的影子映在上面。威尔正在看书,他孜孜不倦地吸收知识,畅游在学海中。

“现在的威尔对魔法的修习越刻苦,对于神力的吸收越快,他受神力的影响就越强。等我们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威尔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

暂时还没商讨出解决办法的长老们只能暂时停止了威尔的魔法学习。他们在威尔身上下了禁制,阻断威尔对魔法元素的感应,使他暂时无法使用魔法。

“我们发现的太晚,威尔失去的记忆可能再也无法恢复了。”奥德来到门前,她小心地问玛丽“你现在要进去见他吗?”

玛丽摸了摸藏在胸前口袋里的信。

“让我进去吧。我总是要看看他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威尔已经习惯在这个时候秉灯夜读。他喜欢学习,他喜欢用知识塞满自己空荡荡的大脑,仿佛只有这样,他空虚的灵魂才能得到满足。

可是看的书籍越多,了解的知识面越广,威尔对学习的渴望就越不容易满足。时间就像被施展了魔法,长出腿跑的飞快。手上的书还没翻过几本,一天就过去了。

威尔真想把奔腾向前的时间捆绑起来,让它无法前进,停留在原地。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

“要是能挖个坑把时间抓住就好了。”看书的威尔惊诧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真奇怪,我怎么会觉得挖坑能抓东西呢?”

“当然可以啊!抓鸡,抓兔子,抓小型的魔兽都可以挖坑哦!”玛丽进到房间,尽力扬起笑容,自然地搭话。

“小孩子这么晚还不睡觉,会长不高哦!”

威尔疑惑看着玛丽,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房间门口还站着圣女奥德,他收回目光,淡淡说道:“这是我的房间,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玛丽呼吸都停了一瞬,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停跳了一拍。这样的威尔让她觉得陌生。

“我是圣女的朋友,我听她说,你总是刻苦读书,每天学习到很晚对嘛?”

威尔看了眼守在门口不动弹的奥德,他仰头打量玛丽,小小的脸上满是不悦:“我并不是供人观赏的玩偶。请问你来我的房间,到底有什么事?”

“抱歉,我只是做了些夜宵,想问问你饿不饿。”

“谢谢你的好意,我并不需要。”威尔合上书页“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要休息了。”

玛丽没有要强行留下的意思,放下她赶制出来的肉干,和奥德离开了威尔的房间。

离开足够远的距离,奥德问玛丽:“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是他的姐姐,专门来看望他?”

玛丽有些难过,但还是回答:“现在的威尔并不认识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大半夜闯到他的房间,还问他要不要吃夜宵。我再口口声声说是他异父异母的姐姐?他没有当场叫士兵把我抓起来,一定是看在你也在场的份上。”

“唉,我就是心里挺难过的。他现在只记得自己是个孤儿,来到加泰读书。就连......”就连凯丽也不记得。

玛丽问奥德:“他会一直这样下去,再也想不起来了吗?”

奥德脸色难看的说:“只怕会更糟。”

“更糟?”玛丽很惊讶“他都已经失忆了,连唯一的妹妹也想不起来。你却告诉我情况还能更糟?”

“他体内的神力并没有被吸收完啊!”奥德叹气道。

“我们没有办法预测,一旦放开禁制任由威尔吸收神力,他会不会出现除失忆以外的其他症状。”

“我们也没有办法预测,一直不放开禁制,他体内的神力是否会再次反噬,危及他的生命。”

奥德也很沮丧,这件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设想。

“他本来比刚来加泰时的状态好了很多,结果受到执念的影响,天天宵衣旰食,狂热学习,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一点肉又瘦了。”

“死神的镰刀依然悬在威尔的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挥下来。在找出行之有效的方法前,我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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