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洛狄忒僵在原地,仿佛有一桶凉水浇在她的头上,意识短暂的清醒了片刻,残存的理智终于在此刻起到了作用。
自己明明做的很隐蔽,他怎么会察觉到酒里有药?
疑问从心底一闪而过,阿芙洛狄忒此刻来不及思考这个原因。
青年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探究和怀疑的目光扫过她。
任何凡人一旦和女神结合,就会丧失青春活力,迅速衰老死亡。
阿芙洛狄忒不想让他因为这个原因恐惧远离自己,更何况安喀塞斯还是雅典娜的信徒,她无法保证雅典娜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利用他做出什么来。
她转动着脑子,心中突然浮现一个绝佳的计划。
台阶下的少女垂下眼眸,躲避着安喀塞斯的目光:“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从这个角度,安喀塞斯能够将她脸上的所有表情一览无余。
她紧紧的咬着唇,湿润的蓝色大眼睛有些难堪的看向旁边,长睫毛不停的颤抖着,脸颊上浮现起一抹奇怪的红。
很显然,她在撒谎,安喀塞斯冷静的判断着。
他盯着阿芙洛狄忒,语气不知不觉冷了下来:“佛里吉亚的公主在特洛伊使者的酒水中下魔药,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想必贵国的国王陛下知道了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罕见的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面前少女的眼神更加慌张了,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他的衣角。
安喀塞斯又冷静的说道:“您不必想着不承认,我已经命令侍从将地上的魔酒保存好了,到时候它会证明我的话。”
伴随着他的质问,少女的头渐渐低下去了,安喀塞斯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听到她低声问道:“那您知道葡萄酒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换给我?”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他无需思考便说道:“使用别人的办法来对待那个人自己,是再好不过的警告。”
“哪怕这酒里有着致命的毒药呢?哪怕这个人喝下去会立即死亡,您依旧会这么做吗?不会给她丝毫机会?”
“是的。”安喀塞斯没有任何感情的回答道。
“哪怕那个人是我?”
“是的。”安喀塞斯没有任何犹豫。
他不明白这个人类少女为什么会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难道她以为自己是一位身份高贵的公主,他就会放过她吗?
对于在他酒水下里下毒药的人,他只会百倍奉还,喝下自己下的毒药只不过是最简单的死法罢了,怎么会给希望自己死的人机会呢?
安喀塞斯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有丝毫问题。
但面前的少女听了他的话却轻轻颤抖起来,她昂起头,眼角红红的说道:“那恭喜您,殿下,您成功让我对您的爱更深了。”
安喀塞斯顿住了,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承认那杯酒被我下了药,但那并不是毒药,而是令人陷入爱欲的魔药。”
令人陷入爱欲的魔药?安喀塞斯只略微思考一下,便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你是想让我陷入爱欲,从而嫁给我,缔结两国合约,结束特洛伊原本的计划是吗?”
少女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她慢慢松开了安喀塞斯的衣角,眼中浮现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安喀塞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像是膈到一个尖锐的小石子一样。
“原来您就是这样想我的。”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你会为了什么?”
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给敌国的王子下药,不就是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吗?
“那您觉得是就是吧!”阿芙洛狄忒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她别过脸,好像不想让人看到她的难堪似的:“是我恶毒愚蠢,妄想颠倒特洛伊的计划,如今自作自受,喝下了自己下的魔药,您想要去父亲那里告发尽管去吧,我任凭您处置,哪怕死亡我也愿意接受。”
“反正您永远也不会爱上我。”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抖得不像话,像是强行压抑着什么情绪。
安喀塞斯看到几颗晶莹的水珠从她下巴滴落,砸到台阶上。
他以为她是害怕,他沉默了一下:“你不必担心我会要求你死亡。”
“没有什么差别了。”她低低的说,“您已经给我最严重的惩罚了,那对我来说和死亡无异。”
不对劲的感觉更严重了,安喀塞斯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阿芙洛狄忒反问了一句。
她慢慢的抬起头,突然轻轻的笑了,那双充满泪水的蓝眼睛直直的看向安喀塞斯,轻声说道 :“殿下,您还不明白吗?我爱您。”
我爱您这三个字眼让安喀塞斯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这不过是你的谎言,我说过不会惩罚你死亡,你不必担心,也不需要再次欺骗我。”
“即使到现在您宁愿相信我在欺骗您,也不相信我爱您。”阿芙洛狄忒再也忍不住,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在脸颊上留下两个长长的泪痕:“殿下,您的心真是冷酷。”
“您哪怕一丝感觉对我也没有吗?”她仰着头,像是死刑犯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一直心如磬石的安喀塞斯突然不敢对上她的眼神,他微微侧头,冷淡的回答道:“没有。”
“我对你一丝感觉也没有。”
他像是说服自己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阿芙洛狄忒的眼神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鲜活,她颤抖着嘴唇说道:“我明白了,殿下。”
“我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很抱歉,但我并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至于刚才的那些话,您就当我是在撒谎吧!”
“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打扰您了。”说完最后一句话,她低着头,提着裙子安静的从安喀塞斯身边离开了。
安喀塞斯立在原地,他盯着地上那一片小小的水痕,微微有些失神。
难道她真的......爱上自己了?
不对,那只不过是她的谎言,这是个狡猾堪比魔女的公主,她的任何一句话都不能相信,安喀塞斯在心中告诫着自己。
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漆黑昏暗的长阶上,少女单薄的身影似乎被风一吹就能吹走,莫名的看着有些失魂落魄。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阿芙洛狄忒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
或许是魔药的作用,阿芙洛狄忒今晚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斜靠在软垫,正捧着一本书看。
准确的来说,她并不在看书,而是心不在焉的等待着谁,时不时抬头望向幔帘外,似乎想要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纱望看到谁的身影。
当她抬头的时候,阿芙洛狄忒才注意到自己原来身处于一片华丽的宫殿,这里到处摆满了精巧的金属制品,其中一个雕刻着她的面孔。
显而易见的,打造这个金属制品的人很用心,他把她的笑容分毫不差的纹刻在黄金上,阿芙洛狄忒甚至能够从中感受到浓浓的爱慕之意。
但梦中的她只是毫不关心的移开了眼神。
不知等待了多久,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隔着薄薄的纱,阿芙洛狄忒看不清他是谁,只能隐约瞧见他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站在门厅旁,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的吹灭了蜡烛。
宫殿陷入了一片漆黑。
阿芙洛狄忒能够感觉到自己轻轻的笑了,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黑暗之中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那个人慢慢掀开幔帘,朝她走来。
而自己也站起身,牵起他的手,走向宫殿的更深处。
阿芙洛狄忒是在强烈的疼痛中睁开眼的。
她的灵魂似乎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处在熊熊火焰之中炙烤,另一半被放置在寒冰地狱之中,心脏也跟着急剧收缩,所有的血液都快速的奔流在灵魂之下,几乎要从血管中喷涌而出。
阿芙洛狄忒痛的几乎无法呼吸,她蜷缩着身体,想要以这种方式缓解痛苦,但根本没有用。
被灼烧的感觉在蔓延,阿芙洛狄忒的耳边浮现起安喀塞斯的话。
“使用别人的办法来对待那个人自己,是再好不过的警告。”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你会为了什么?”
“这不过是你的谎言”
这些话如同尖利的刀子一刀一刀插进阿芙洛狄忒心里,她的情绪不可抑制的变得难过和痛苦,眼泪无意识的从眼角掉落。
她还是小看了自己亲手熬制魔药,哪怕只是安喀塞斯短短的几句话,却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这些情绪对于阿芙洛狄忒来说是陌生的,她自诞生起,一直高高立于云端,漫不经心的玩弄着爱与**。
爱对于阿芙洛狄忒来说,不过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和消遣。
她像一只蝴蝶游走于众神之间,偶尔会在某个人身上停留一会,但更多的时候她只是短暂的落下又离开。
其他的人因此产生的失落和痛苦,她并不关心,因为阿芙洛狄忒很清楚,他们只是自己漫长游戏中的一个过客。
这次也不例外。
不知道何时,这痛苦渐渐消弭了,她慢慢起身走到镜子前,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子中的人,缓缓挂上一个挑不出任何错处的笑容。
两个月来临之前,她必须让安喀塞斯亲口对她说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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