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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雪白的刃,鲜红的血。

令狐冲赶至那声极压抑的惨叫发出的山洞,最先觑见的,是一匹朱红的袈裟,一只秀气的手抖落了出来,白生生的,指尖上沾着血,灼亮刺目,缓缓朝唇边爬去,舌尖吐出的红是如此的软。

这人终于发现了洞口的动静,僵僵地转过头来,煞白的脸,更甚于腐尽了血肉的尸骨,目光腾腾的放射过来,是山野间的鬼火罢,他稍稍松了口气,“别……别过来……”

“林……师弟。”

他听见这一声称呼,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掌心汗津津的,险要滑落了袈裟底下的匕首,他无暇去想令狐冲为何这时会出现在华山,但他清楚这人对岳不群是何等的孺慕,万一他将这样的自己交到岳不群手上,莫说为林家报仇,不待天亮,只怕立时要拖着这具残破身子,同父母到地府中团聚,他颤抖得更为厉害,又是惊恐,又是羞耻,仓皇间落了主意,无论如何,要先拖住令狐冲。

“大师哥……你别走……”

他瞧着脚步愈发的近了,一步,一步,像谯楼的更鼓,紧紧攥着那把那过那处鲜血的匕首,思虑是否要趁对方不便,一刀将他结果,以防机密泄露……一步,一步,可令狐冲同他无仇无怨,也是他将爹娘的遗言告知自己,更何况,他的武功那样高……一步,一步,他终于忍着剧痛,双膝一跪,说道:“大师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林师弟,你还好罢?”

令狐冲忙要扶起他,只见他面色又白了白,发出一声闷哼,膝盖仍旧钉在地上,衣袍下紫血直淌,满地蒸腾着鲜活的血液。他失声叫道:“林师弟,是谁伤的你?”

“大师哥……我想求你一件事……”林平之凝注着令狐冲的面庞,轻轻说道:“今夜之事,求你不要向任何人吐露一个字……”

令狐冲瞧着他哀求的神色,心底惊疑更甚,心肠却一时软了,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他将人扶起,又瞥见手边伤药、纱布等物一应俱全,他回头望向林平之,四目相撞,眼前这的身躯僵得可怕,“师弟,我帮你上药罢。”

“别碰我!出去!”林平之惊叫一声,狠狠抓了抓身下的垫子,粗喘几息,暂缓了面色,“不必劳烦令狐大侠,只盼你一诺千金,林平之定当相报今日之恩。”

令狐冲眸光定在这袈裟上一瞬,林家的辟邪剑谱,终是落到了林家后人身上,意识到自己撞破了甚么,又瞧瞧他苍白的面色,“好,我先出去。”

他并未走远,怀中抱着剑,守在山洞外,隐约听见低低的忍痛的啜泣,轻轻一叹,又走远几步,怔怔瞧着天边的月轮,像一颗锋利的獠牙,被野兽暴露在空气中,他想起十日后小师妹的大婚。

他猛地转过头去,只见林平之正一瘸一拐地悄步离去,他唤道:“林师弟,我有事要问你。”

“你要问师姊的婚事是不是,”林平之眼底划过一丝迷茫,“我不得不同她成婚,请你见谅,待我报得家仇,我定将她完完整整地送回你身边。”

啪——

林平之生受了这一巴掌,抬手捂着脸,愤愤地盯着他:“令狐掌门可还消气?说起华山派的事,你也不妨猜一猜,向阳巷内,我和师姊被人点倒,你拼了半条命将剑谱带回,我很是感激,”他声音渐柔,忽又冷笑一声,“当日有谁能这么神通广大,令剑谱无声无息地在你怀内消失,又恰巧扔出华山崖边令我捡回?”

说完,料定令狐冲人品磊落,必不会将今夜的事透露半分,连自己都奇怪,怎么到了如今,还愿意傻乎乎地相信旁人;旋即又想到,令狐冲对岳不群倒是情同父子,听他这一番话,必不愿再理会于他,便折返到山洞中,要为隐隐裂开的伤口再一次上药,手中忽然多了个瓷瓶,原是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膏,他一怔,“多谢大师哥。”

令狐冲沉沉一叹,说道:“我听方证大师说过,辟邪剑谱这门功夫邪门得紧……”他想起林家灭门的惨案,半晌才说道:“你多保重。”他蓦地往林平之的侧脸上瞧去,月画烟描般的容色,眼前竟一时浮起了花团锦簇中东方不败的幻景,霎时间幻作了林平之的模样,心道:若是林师弟,又岂用脂粉浓香,素面天然,足令百花失色了。

不知怎的,他竟说道:“可惜平先生已不在人世,不然你若反悔了……”

林平之还了他一巴掌。

天色垂明。

令狐冲到山下买了些清粥小菜,藏了一壶酒,使着轻功往那山洞赶去,他一整夜都在山洞前守着,连自己都不清楚为甚么,大概是不愿眼睁睁瞧着小师妹草草嫁与林平之,他是知道的,小师妹待林师弟情意深重,即便林师弟变成那般模样,她便当真不欢喜吗?是了,林师弟说他不得不娶小师妹,这话听着古怪极了,还要问清楚才是。

他有种可怕的直觉,倘若放任这两人共谐凤烛,林师弟会变成甚么样不好说,却一定会害苦了小师妹,他突觉忽略了甚么极为重要的东西,却一时想不起来,只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大师哥,不劳你费心。”

他见林平之只瞟了眼食盒,便回到山洞内,便提起主动提着,也跟着进去,血腥气犹未散尽,他心中顿觉说不出的难过,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林师弟,你昨夜说,不得不同小师妹成婚,这是甚么话?”

林平之幽幽说道:“岳,师父可在你眼里做了一辈子的‘君子剑’,哼,倘若我说,我不傍着他的掌上明珠,他定会对我痛下杀手,你信么,”半晌无话,他冷冷一笑,将天香断续膏交还到令狐冲手中,“令狐掌门的心意我心领了,恕我无福消受。”

他见令狐冲仍留在原地,不免心生烦躁,他如今一心扑在那剑谱上,更怨他堂堂一个恒山派掌门,不好好在恒山待着,无端端跑到华山来,坏了自己练剑的时机——他也知道这是为了谁,心道有本事便在大婚当日,他能哄得他的好师妹随他而去,自己倒要高看他一眼。

“怎么,大师哥要我向你师父提退亲吗?”林平之叹了口气,“此事请恕我无能为力。”

他的心底忽忽地蹿上一股畅快,他无力同岳不群抗衡,报应却先到他女儿身上,这是很好的兆头,可岳灵珊终究像师娘多一些,师娘对自己的怜爱、关照到底是真心的……他又感到额上一阵针刺般的疼痛,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总要将人折磨得发疯,他不愿再想,只有那精妙的剑法才能制止他混乱的思绪,在这江湖上,有了拳头,方有公道,才能论善恶,不是吗?

他见令狐冲仍旧盯着他,眉头紧锁,不知在想甚么,他心中一动,“大师哥,华山派掌门的爱女,不能被人无故悔婚,你有甚么主意,都请在拜堂前想出来罢……昨夜的事,盼你守诺,小弟感激不尽,先告辞了。”

令狐冲叫住他:“林师弟,你上哪里去?”

林平之顿生警惕,狐疑地看他一眼,不想理会,往洞外走去。

令狐冲心中雪亮,一下明白他心中的顾虑,不禁生出几分怜意,以内力温了食盒,放到石桌上,“原是我不该叨扰,不劳远送。”

林平之望着他的背影,又是一怔,抬头见云霞满天,摘了些长在低处的野果,味道青涩,却足以饱腹,又翻开辟邪剑谱,照着上面的功法服过丹药,修习起来。

两日后,他抬起山中大石,狠了心肠,往腿上砸去,一跌一撞朝满山寻他的声音走去。

令狐冲并未走远,他既撞见林平之自宫练剑,如何都放不下心任凭小师妹与他成亲,此刻目睹他先对他自己下如此狠手,转眼同小师妹搂搂抱抱,心中颇不是滋味,回想他叫自己在拜堂前想好主意的话,勾起一桩在茶馆听过的往事:据说百年前曾有一位外族女子,活活搅了峨眉派掌门的喜事,拜堂之际,竟引得新郎官随她而去……他自认无法在三言两语间搅得这对新人中的哪一位肯随他离去,也不愿坏了小师妹的名声,此刻打定主意,决心要在他们拜天地时将林师弟掳走。

如此便在华山滞了足足十日,门中挂满红绸红带,好不喜庆,好不炫目,令狐冲扯过面罩,又做一番易容,摸到林平之住处的窗外,他往窗内瞧去,窥见林师弟一身喜服,端的丰神俊朗,掌心中躺着一盒胭脂,他伸出一指,往盒中沾去,缓缓抹到唇上,微微笑着,忽往窗外瞧了一眼,百媚横生,又扯了绸帕,将唇脂拭去。令狐冲匿好身形,惟觉一阵震悚,一阵风过,面前的桃花轻轻晃着,他仿佛又回到了东方不败的绣房,那位天下第一身披粉红衣衫,缓缓朝他转过头来,却是林师弟的脸。

吹打奏乐的声音将他扯回现实,他早应潜到正气堂外,这是做甚么,猛地摇了摇头,只听司仪高唱:

“一拜天地——”

令狐冲压低嗓音,低喝道:“且慢!”闪身窜到厅中,抓过林平之右臂,轻声道“得罪”,将剑横到他胸前,他此刻不敢用剑招,凭借一身内力震退华山派众人,兔起鹘落间,往东北方向远远逃去。

岳灵珊掀起盖头,高喊到:“平弟,平弟!”

林平之远远望她一眼,暗暗松了口气,低声喃喃:“珊妹,珊妹……”右臂上的手骤地一紧,他立时又紧张起来,他认得这人是大师哥,他不敢信他,或者说,他如今不敢相信这世上一切的活人,耳畔风声呼啸,心内百转千回,他感到茫然,如今该如何脱身,或许等到五岳大会,把青城派尽数杀了,再前往塞北,将木高峰也杀了,至于岳不群……他想起一个一定愿意助他杀了岳不群的人。

他这时发觉自己同令狐冲贴得近极了,瞧着他英气的侧脸,两道长长的剑眉,甚至感受到他一身硬挺的肌肉,心脏竟砰砰地跳快,他决定将之归为修炼辟邪剑谱引发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奇异变化,他确也想对了一部分,但这种变化带来的感觉危险极了。于是他又开始怨恨岳不群,恶意地想他功力比自己深厚得多,是否也发觉了此等变化,也瞒不过师娘罢?继而,他怨恨整个世界,心想即便大仇得报,他也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认的怪物,苟延残喘,直至爹妈都未必能认得他衰老的面孔,才敢离开人世。

“林师弟,你换身衣裳罢。”

令狐冲取出一件青色锦衣,唤了唤犹在出神的林平之,他瞧了眼衣裳,双眉一蹙,说道:“不必了。”只见他脱下喜服,内里露出另一身素白衣袍,摘过发冠,以一道红色腰带束了长发。令狐冲只看一眼,便背过身去,瞟觑他理好衣襟,才说道:“林师弟,你不如随我到恒山小住几日。”

林平之却问道:“令狐兄,难道你也想要我家的剑谱吗?”

令狐冲道:“我若真想要你家剑谱,当初又何必将你爹妈的遗言,原原本本告知与你?”他心中一痛,想起当初在衡山下,林震南临终时嘱托他对林师弟多加照料,如今却见他……忽又想起林师弟最初的模样,好一个古道热肠的美少年,若非他出言相助,恐怕自己早已死在余沧海剑下,此际却令他想起另一件事,林师弟的曾祖父当初也练了辟邪剑谱,怎不见他有些古古怪怪的传言?记起林远图曾是沙门子弟,暗料是有佛法调和,化解了剑法邪气的缘故,思及此处,他温声劝道:“林师弟,你既修习了你家的剑谱,又何妨多翻翻你家先人留下的佛经?”

林平之心下一颤,说道:“我已做不成师姊的丈夫,你也不要我家剑谱,那我身上,究竟还有甚么值得你图谋?”

令狐冲微微叹道:“你爹爹临终时嘱托我对你多加指点照料,你如今这样……我好生愧疚。”

林平之虽有些心软了,却觉他面上神色无比刺目,也不愿去细想原因,只冷冷道:“我不要你可怜。道不同,不相为谋。”

令狐冲忽地笑了一笑,携过他的手,“你既这么说,便当我想做那五岳盟主,身旁差一高手助阵,才费尽心思,誓要将你带回恒山,全心全意改投我恒山派门下,这个理由你满意罢?”

林平之冷哼一声,“我平生最恨欺我瞒我之人,如今你扯大话骗我,叫我如何满意?”

他感到那只握剑的手被人拉了拉,怔怔地瞧了二人极近的袖子几秒,不由想起令狐冲同任大小姐的江湖传言,转而记起自己当初对他暗藏剑谱的怀疑,既觉愧疚,又感到几分自厌,一下将手甩开,却也跟了上去。

怎么办?他忍不住去相信这个人。

令狐冲见他嘴上虽如此,却也一步一步地跟在自己身侧,此刻心中才松了口气,不一日,便带着林平之快马加鞭赶到恒山。

恒山群弟子见掌门人带了岳灵珊的未婚夫婿来,大感诧异,近日里岳不群的女婿在大婚之日被人掳走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谁也不曾想竟是令狐冲所做。令狐冲只说是半路里救下了昔日的师弟,见他负伤在身,因此留在恒山上小住几日,又思及通元谷人多嘴杂,便遣人安排个主峰上极僻静的居所,吩咐将林平之好生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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