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呵呵呵。小狐狸,你的生命力很是顽强呢。”
一道极其魅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停云费力甩了甩脑袋。星槎分裂的瞬间,一道极为强大的力量冲击而来。如今她的神志依旧有些模糊,但依稀记得这个一直出现在记忆里的声音。
“你是……幻胧……”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停云的尾声带了些许恨意。她咬紧牙关,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呵呵呵呵,本是随手挑中的一具肉身,不想竟能存活到现在,倒是比我先前在罗浮打造的那具汇聚了毁灭与丰饶力量的美丽肉身强上许多。”
“……无耻的东西……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呵呵呵,我可很是舍不得这具身体呢。可惜啊,先前一直没机会夺取控制权,如今你身旁空无一人,此时倒是个绝佳的时刻呢。”
“是你设计的……”
“小狐狸果真很是聪明呢。先前你身旁有罗浮的将军,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钟离和救了你一命的阮·梅,实在是不好下手呢,到了虚陵之后就更难了,只能在半路上动手了。”
停云冷笑一声:“倘若如你所说,你能轻而易举地夺取我的身体,又为何会在这里和我絮叨这么多废话,直接夺取我的理智岂不是更加省事?”
幻胧沉默了一瞬,随即又不甘示弱地笑了起来:“或许是看在你死里逃生不易的份儿上,给你一个死得明白的机会呢。”
停云又是一声冷笑:“你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若我所料不错,你如今只能是被困在我这具躯体内,做的任何事情不过是困兽之斗而已。”
“小狐狸果真是聪明呢,不过前几分钟还在甲板上谈笑风生的两个人要更为老谋深算。他们想必早已猜到我的用意,却袖手旁观,坐等我占据你这具身躯后再略施小计。透漏些假的讯息给我,成功给军团传递错误信息,借此反败为胜。小狐狸,你被人利用了,从头至尾不过是联盟的一颗棋子罢了。难道,你不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吗?”
“大君蛊惑人心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只是用错地方了。”
“说来听听。”
“你盗取了我留存在匹诺康尼的一具身体,借此大摇大摆在罗浮上出现。假若那个时候你就大肆宣扬……”停云故意停顿了,她轻皱眉头:“在罗浮散播钟离先生谣言的人是你。”
“呵呵呵呵,是我又如何。终究是棋差一招,不管是阴魂不散的钟离还是狡诈的十王,都没有上当。”
停云嘲道:“你的技俩太过拙劣。”
“我的伎俩太过拙劣,星啸的倒是不拙劣。如今虚陵内忧外患,等待仙舟的只会是灭亡。”
“我若是死了,你也会死。”停云道:“你如今再也无机会控制我的身体,而我反倒可以借着你的身份行走在星啸与焚风之间。”
“小小狐人,倒是有几分气魄。星啸与焚风都不是好相与之人,你难得死里逃生,难道就不想多活几日。”
“倘若我只想着多活几日,那日我便不会出现在迴星港。”停云道:“我知道你如今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瓦解我的意志,你好鸠占鹊巢。给你一个建议,早些死心。再者,如今围困虚陵的可是星啸与焚风,你游走在元帅与将军之间,虚陵败了也是他们二人的功劳,有你何事?”
“……”
幻胧沉默一瞬,几乎有些扭曲地笑了:“小狐狸果真有些斤两,我的毁灭美学都学了个七八分像。如此挑拨离间的作风,倒真像是会从我口中说出来的话。”
“仙舟有两句谚语,一句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先前你以我之身诓骗了仙舟的朋友,占据了我的一段人生,那么如今我便要以你之身份,毁灭军团。”
“小小狐人,口气不小。胃口太大,当心噎着。”
“你如今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了。当日你穷途末路,病急乱投医,当真以为那个假面愚者会冒着得罪仙舟的风险帮助你吗?”停云冷哼道:“那不过是她讨好钟离先生的手段而已。”
“……”
幻胧不再说话了。
估计是被气着了。
停云稳了稳心神,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周遭一片迷雾,根本辨不清方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方才斗嘴赢了幻胧,但是人难免有意志松懈的时候。倘若在方才的言语交锋中她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这具身体怕是要重新被幻胧占据了。这几日在星槎上,她连觉都不太敢睡。睡眠虽是放松,但也是松懈。然一直保持着清醒虽是坚定意志,但也是劳心劳神。星槎爆炸的瞬间,她几乎晕了过去。如此,才给了幻胧开口的机会。不过,好在有景元将军给予的符纸。
停云徐徐展开手掌,掌心内是一团皱巴巴几乎全都湿透的纸团。她细细地铺开,唯恐因自己的动作幅度过大而弄坏了。
先前景元交于她时,停云便有些惊奇。与其说是一张保命的符纸,不如说是一件精致巧妙的手工艺品。将军的形象惟妙惟肖,甚至连极为艰难的眉眼都刻画得极为逼真。
先前仙舟上还曾有种说法,说是将军的画像贴在门上,可以作辟邪之用。然而这个说法被将军和十王司的实习判官藿藿同时否决了,前者倒是不甚介意,说想贴便贴,然能不能辟邪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后者则是亲身试验过,然由于藿藿小姑娘本身极为招阴的体质,作用自然大打折扣。
但如今景元却将窗花似的符纸交由她,停云还开玩笑道,此物当真能辟邪不成。景元当时也是笑了,说她可以学一学藿藿,亲身试验一番。此程过后回罗浮,说不定还能大卖,而且比相片卖得更为火热。
停云对商机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先前还卖过景元的相片小赚一笔。如今再次被景元提起,仿佛瞬间回到了以前做生意的时候。那时,她还只是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每日最关心的也不过就是哪一笔赚了或是赔了,最烦恼的也不过是早上要吃些什么,中午要请哪位客户吃饭,晚上要不要吃东西。每日最为开心的便是傍晚提着小花灯,泛舟湖上。
停云闭了闭眼睛。
倘若那日她没有带鸣火商团出去谈生意,倘若她返航时没有走那条航路,或是迟了或是晚了些,或许她便不会遭此大难。然命运使然,终究是避无可避。当命运的骰子落下的那一刻,她便别无选择。从此是福是祸,都只能负重前行。
“小女子多谢将军。”
这一句感谢,不仅仅是因为这张辟邪的符纸,还因景元依旧把她当做先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也是希望此间事毕,她放下过往,依旧可以做回从前的那个自己。
不想景元却大方摆手说不用谢,此物并非他剪裁。停云一下子便猜到了系钟离先生所为,打趣景元道难怪裁剪得如此精细,想来将军也能将钟离先生的符纸裁剪得更为栩栩如生。景元却是笑道,他可做不来这精巧细致的活儿。
“……”
思绪回到现在。
停云已经将那张皱巴巴的符纸展开了,然不过片刻,才展开的符纸却迅速在手中消融了,仿佛如水化作水蒸气般迅速从指尖溜走。
停云不禁一阵后怕。
原来方才,自己真是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幻胧看似无计可施,只能通过叭叭个不停来痛快痛快嘴巴,实际却是可能她已经使劲了无尽解数,试图彻底抹去自己的神志,然后她再取而代之。难怪方才她对于钟离的评价一直是阴魂不散,明显幻胧知道此物是钟离先生所作,再赠予将军的。
停云面现担忧。
倘若将军将此物悉数赠予了别人,在如此危机重重的虚陵,将军又该如何。况且先前听星穹列车的朋友所说,将军的体内似乎也被灌注了毁灭的力量。虽有神君护体,但也着实让人担心。
停云腰间系着一个香囊,里面叠放着六张裁剪成景元模样的符纸。她不禁捏住了香囊,努力回想景元赠予她符纸时的情景。但无论如何回忆,如何追溯,她都记不起来将军是否还留有一两张。
这符纸原本是钟离先生赠予将军用来保护将军的,此番却尽数在自己身上。而且方才听幻胧所言,言辞之间对钟离似乎颇为忌惮。而她也自然知晓,钟离先生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景元将军。若非如此,他怕是早已离开。若是景元将军出了事,对于联盟将会是极大的损失。幻胧怕是也是因此,才对星槎下手,意图除去景元将军,断了仙舟联盟与钟离先生的关联。
“小狐狸,你想错了。景元死了,对于我们来说才是灭顶之灾。”一直沉寂的幻胧突然出声:“也是因此,虚陵才会击落星槎,造成一种军团袭击星槎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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