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正如江晏夸耀的那样,你确实是一个乖孩子。
幼时被少年江晏粗手笨脚绑在身上时,哪怕追杀途中再颠簸你也没有哭出一声,为数不多的嚎啕大哭还是因为吃了痛导致的。即使饿得狠也只是低低嘤嘤几声,跟猫儿一般可怜又可爱。
要不是好心的大嫂发现你不哭不闹其实是饿晕了过去,江晏估计还以为孩子也很能扛饥。
大嫂给孩子喂了些米粥,边哄边说江晏:“多好的孩子,白白嫩嫩的,被你饿成这样了。”
而可以叱咤武林驰骋沙场的威风凛凛的江晏江大侠此时只是局促地道歉。
后来江晏摸索着将你养大,喂兽乳喂米粥,若是遇到逃亡的路上没有吃食的情况,他就喂你喝他的血充饥。
但或许是江晏的血不好喝,你常常吮了没几口就吐出他的手指,皱着眉睡去。
有一年的冬天,他依旧在躲躲藏藏。燕南的天是那样的低,燕南的天是那样的冷。无边的雪,无边的白,好似没有尽头。他将你裹在外衣里,贴着里衣汲取他的温度,小心翼翼呵护着你。那个时候的你还未满一岁,正是需要含着东西获取安全感的时候。等江晏发现你的口水将里衣浸湿,含住他乳珠的时候,你满脸都是魇足。
你好似把他当成了母亲。
江晏对你是有愧疚的。你本应于钟鸣鼎食、繁花锦绣之中长大,自有乳娘侍女照顾你,而不是与他这般浪迹天涯朝不保夕,只能从一个男人身上找到母亲的温暖。
他也曾想过做替你披荆斩棘的兄长,保你前路无虞。可惜天不遂人意,义父王清将你托付给他时,江晏就注定做不了为你遮风挡雨的兄长。
你一直都知道江晏是整个不羡仙里最疼爱你的,端的是一副冷面慈肠做派。
所以在多年以后你将江晏扑倒在床,如儿时一般渴望地吮吸他胸口时,江晏没有推开你。
他只是抚摸着你的头发。
他想,这是应当的,从小你就是吸他乳喝他血长大的,你对他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你不懂人伦,不识情爱,都是因为他没有教好你。全是他的错,要怪就怪他吧,你还是一个孩子,你又有什么错呢。
江晏本就应当完完全全属于你的。
其二
江晏有一双清冽的眼睛,全然不似已过而立之年的人。
江晏从不肯告诉你他在江湖的事迹,可是却将无名剑法和无名枪法都教给了你。以至于你剑法起手之势一展开,就能被很多人识得身份。
后来你一人一剑北上云中,南渡江宁,逐渐拼凑出了江晏悲壮的半生以及自己颠沛的身世。
可惜那跌宕壮烈的经历,终究埋没恒州的中渡桥下,被滚滚黄泥冲刷干净。
将军祠中祭拜之人,只在史书中留下草草的一笔。
如若换做自己经此一役,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江叔那样依旧拥有干净的眸子的。可能早已被仇恨痛苦填满,只余耄耋般的浑浊。
以至于后来你在床榻上抱着江晏一通乱叫,什么“阿兄,义父,妈妈”后,得不到回应去抬眼看时,江晏那澄澈如晴空的双眸依旧能让你恍神沉迷。
“江叔,你的眼睛一点也没变呢,跟你十九岁时一模一样。”
江晏听到你的浑话笑了:“你见过我十九岁的样子?”
你有些不服气:“你难道不知道,我睁开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你吗?”
江晏心中突然有些发痒,就像种子破土般的蠢蠢欲动。他道:“你再叫我一声。”
“叫什么?”
“叫我阿兄。”
“阿兄,阿兄,我的好兄长。”你抱紧了他,嘴唇贴近他的脖颈,又是一阵舔舐轻咬。
那样暧昧的力道,让江晏不自主喘息起来,但是很快自持身份,咬住了嘴唇。他拥住了你,心想自己这样可不是什么好兄长,义父在天有灵肯定会怪罪自己的。
害你不识天理人伦,违背纲常。以至于一再容许你,对他为所欲为。
那之后,你本缩在他怀里要睡去了,只听江晏道:“因为有你。”
你模模糊糊回应:“什么有我啊?”
因为有你,所以十九岁的江晏心中再悲愤依旧存有希望;因为有你,哪怕迈入不惑之年,江晏也不会被沧桑侵蚀。
“没什么。”江晏拍了拍你的后背,如儿时哄睡那般,凑近耳边低语,“快睡吧,我的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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