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
“……南禾？”
眼前的折扇晃了晃，南禾猛然回过神来，入眼是颜爵琥珀色的竖瞳。
见南禾回神，他悠悠然摇着扇子后退一步：“你们人类怎么都这么喜欢在灵犀阁里发呆。你的同伴已经回人类世界了哦。”
王默成功借到了灵犀之力，南禾也放下心来，至少娃娃店那边没什么大问题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狐狸的折扇点点唇角，漫不经心似的问道。
“你不是说了吗，她不傻。”南禾神色如常地回答，“对你们的灵犀之力这么没信心？”
颜爵失笑，这小姑娘还真是记仇，方才的话被原原本本地还了回来。
“颜爵，别在这聊天了。”其中一个石像说话了。
“想想到时候怎么收回灵犀之力吧。”
颜爵也露出几分认真的神色，矫揉造作地嗔怪了下水王子，灵书笔一动就留下了灵犀阁前往人类世界的通道。
南禾在一旁没眼看。
“好了，人类。”颜爵朝南禾伸出一只手，“灵犀阁也不是你该久留之处，回人类世界去吧。”
“我……”还要去找冰公主。
南禾的话还未说完，就在颜爵有些警告意味的眼神中收了声。知道他与冰公主关系不错，南禾最终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发着光的大门。
他们出现在一处街区，在女王的冲击下人类世界可谓是满目疮痍，人类看不见仙境的妖物，只当是自然灾害，却也因此无力抵抗。
南禾环顾四周，并未见到仙境的裂缝扩张到人类世界，看来裂缝与叶罗丽主线似乎是独立的问题。
“你也不算笨。”颜爵翩然落地，“阿冰在水水送人类过来时把你也送过来，就是不想被发现是她把你送来的。”
……这花名起得是真的花啊。
“……她知道你这么叫她吗。”南禾没忍住吐槽。
“你猜。”
说实话，这么几天每个人都一副谜语人的样子，南禾不想猜，真的不想猜。
她揉揉太阳穴：“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先找寒晶。”
“等等。”颜爵笑眯眯地把折扇搭在她肩膀上，制止了正欲离开的女孩，“听说阿冰在人类世界这段时候住你家？”
……你听谁说。
南禾可不认为水王子会告诉他这个。
她只觉得颜爵把她当小孩逗。
“阿冰托我照看你几天，让你安心等她回来。”
这句话成功使南禾停下脚步：“她为何不亲自同我说？”
颜爵折扇一挥，魔法雪花落在南禾指尖，耳畔传来冰公主的声音。
意思大概是，她与罗丽几人达成交易，她们会带王默来找她，她要在冰晶川准备“接待”。
“勿念。”最终话音落下，雪花融化在指尖。
南禾闭了闭眼，这话除了最后一句她是一点不信，多半是和韩冰晶的交流使冰公主有了些什么新打算。
那她的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不过目前两人的信任使南禾对她的安排没有异议，只是给颜爵指了指家的方向：“先说好，能不能住要看阿棋。”
天色由暗沉逐渐转好，颜爵点头同意，不过他也要先去叶罗丽娃娃店收回灵犀之力。
南禾与他分开，她此时变身还未解除，运作起影子的力量，她要去看看文茜怎么样了。
她还记得最初时文茜身旁那个影子世界的铁希。
还有在灵犀阁时，影主的话出自《百万英镑》，是男主角面对两个富豪给他下的赌约时的反应。富豪给予了他所需要的，因此他不在意赌约本身，只在意他能利用这支票做什么——毕竟当时他身无分文。
如今韩冰晶说她身负赌约，那么她是否就像男主角，得到的bug般的法术都是世界意识给她的“特权”。那么世界意识的目的是什么呢，影主是赌桌上的另一人吗？
南禾很快又否定这个想法，裂缝世界大概率是因她产生，那么作为疑似裂缝世界的产物，并且由她命名的影主，恐怕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抑或是——她的一部分。
太奇怪了。
南禾在心里重复，却也在不停地奔跑。
“文茜！”转过一个拐角，南禾看到熟悉的身影。
文茜脊背一僵，转头看到南禾时愣神片刻。
“你还好吗？”南禾跑了过来，最后几步险些没刹住车，她的体育不算太好，额前已经有了些薄汗。
“你去哪了？”文茜皱眉打量着她，“仙境大门打开后就一直找不到你，你还……变身了？”
南禾有些社死：“……别提，求你。那天在餐馆，你还记得多少？”
“什么餐馆？”文茜疑惑。
这回是南禾愣住了：“那……铁希呢？”
文茜下意识把手中的娃娃往后藏了藏。
最终，看着眼前女孩极光色的眸子，文茜渐渐平静下来，却还是不敢与她对视：“虽然很感谢你当初救了铁希，但女王给铁希下的魔法还未解除。”
“我要带他找回记忆。”
“我……救了铁希？”
文茜点头：“要不是你把他用裂缝带出来，他怕是要被留在女王的宫殿里了。”
南禾忽然有一种无力感，她好像做了许多改变剧情的努力，对于世界意识来说只要动动手指便可将一切拨回起点，甚至不需要“逻辑”。
“哪怕最后他可能不再是铁希。”南禾呼出一口气，问文茜。
“……哪怕最后他不再是铁希。”文茜看向那双剔透的双眼，与平日的深色不同，清冷的女孩此时多了几分可以被称之为神性的悲悯，又或者是为人的迷惘。
但这是他的愿望，她会去完成。
“小心曼多拉。”南禾留下忠告。
“还有……下周考试记得回来。”
她离开了。
路口的灯光昏黄，女孩离开的身影拢在暖色中，仿佛触之既破的肥皂泡。
文茜在心中道了别，带着铁希往天空中即将关闭的通道飞去。
虽然感觉到希望渺茫，南禾还是打算去找一下封银沙。
她在聊天软件里联系了他，出乎意料的是，他回信息了，两人约了个地点。
当初在影子世界里看不清的信息如今依然模糊，像是被彻底抹去了痕迹。这样的例子，南禾想起了水王子也无法发出的「行客」这个单词。
白发的少年等在两人初见时的江岸，见南禾这副样子，他似乎一点也不震惊。
“香菱，你能离开一会吗？”男孩一如既往温柔地对身侧的娃娃，黑香菱的神色微动，点点头，为两人清除周围的妖物。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讯息了吧。”他看向南禾。
南禾点点头又摇头：“我看不见。”
这句话属实有些奇怪，但封银沙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那句话是「裂缝里是我们自己」。”
南禾睁大了眼，她忽而反应了过来，后退几步。面前安静内敛的少年显得危险起来。
“你身上有「影」的力量，我们也不会害你。”他仿佛对南禾的警惕感到无奈。
“那他……”死了吗。
南禾有些不敢面对，哪怕这个世界对她无害，她在人类世界十几年的经历使她无法接受生命就这样简单地陨落。
“他一直都在，我只是帮助他不要脱离「剧本」。”影子笑了笑，与南禾记忆中的封银沙无差。
“我不明白。”南禾喃喃，“为什么要让他们必然走向反派的结局，哪怕他们有在改变。”
“既然无法改变又为什么让我出现在这里，记得这里的一切。”
……
女王的通道关闭了，夜晚恢复了宁静，江水滔滔，两人一同陷入沉默。
“虽然不是第一批认识你的人，但我还是想说、”影子宽慰地笑了，露出属于封银沙柔和的一面。
“你改变了很多。谢谢你。”
“至少这次是我们所有人的选择，一定要说的话，哪怕最终走向反派的终局，”
“也有你为我们授冕。”
南禾说不出话来。
女王的召唤随之而来，白发少年冲她摆摆手道别，喊上黑香菱要应召。
黑香菱经过南禾时停了下来，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那次之后，主人变了一些，但是……他还是主人。”
黑香菱毕竟是同封银沙朝夕相处的人，南禾愿意相信她的判断。
“我，到底应该做什么。”她冲着影子的背影喊道。
影子没有转头，声音随着风飘来。
“你回到这里，就是最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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