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纱离开后，弦亦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
南禾先判断了一下他是弦亦还是影主，终于在对上那双带有尴尬神色的瑠璃色眸子时确定了。
“嗨……好久不见。”南禾打招呼，虽然感觉最近看到这张脸的频率高了些，但两人确实在那次漫展以后就没再见过了。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之前夕来家里我们还聊了关于你们的故事。”南禾语气平常，仿佛顺口提起，但话意间明晃晃的是“关于他的事”。
“别提。……求你。”弦亦一贯平静的表情出现裂痕，他对夕可算是了解，在脑海中经历一整个社会性死亡。
夕能说什么？无非是之前他凭预测能力被怂恿进一个星球的赌场里赢到了下一次旅行「方舟」的油费，面对气急败坏的当地人他被一众损友推去冒充“老板”，直面对方话事人。
在长达几个小时的协商和博弈后，他们，还是砸场子了！
弦亦在某人扬起的烟尘中扯高衣领，挡住了大半张脸，再也不信这群战斗狂的和平谈判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他去谈判啊？！！
弦亦闭了闭眼，面对女孩挪揄的神色叹气。
“你找我做什么。”
南禾便开门见山：“从阿棋那里知道了你预知的能力，你能……帮我看看我的计划在未来发展如何吗？”
有金手指怎么可能不用。
弦亦听后点点头，没有多问，便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中瑠璃色全被银色代替。
没过一会，他似乎有些震撼地回过神，险些站不稳，南禾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比起问结果，南禾还是更担心他：“你还好吗？”
“没事。”弦亦摇了摇头，“你们这个种群还真是奇怪。”
是在说「行客」吗？南禾歪了下脑袋，她不知道弦亦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结果……”南禾问。
“不必担心，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弦亦话语中有些不明的情绪，“它不需要绝对的严密。”
南禾想起来，以前看的书中，预言家往往只能用隐晦的话语描述预言，否则会被反噬。她不知道弦亦是否如此，但听他的话来说，似乎结果不会令她失望。
“说起来，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就和夕一样。”说实话，见到弦亦出乎了南禾的意料，她本以为自己得通过阿棋联系他了。
“阿棋让我来的。”弦亦解释道，他手中是南禾给阿棋看过的冰晶。
“我们解析了一下，里面的记忆似乎异于寻常的多。”弦亦粗略地比划了一下，“这些碎片所涵盖的时间跨度极长，远超过一个正常人类的生命，虽然这对「行客」来说是正常的。”
“根据慕斯方程——啊，就是我们的一个朋友提出的，可以计算出完整记忆经历的时间以百年计数。”
南禾愕然，上一次课堂上物理老师描述第古的实验数据之多是用几个G的网盘类比，而如今这个冰晶里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这些都是我的记忆？”南禾有些疑惑，总不能是他们想给她植入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吧？
“其实，不是万年就都还好。”弦亦有些不知所措地宽慰。
南禾沉默。谢谢，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我可以与你共享感官，了解你在记忆中的轨迹，并且在外部对其做出调整。”弦亦看着南禾越发放空的神色，无奈弯了弯眼，“也就是拉进度条。”
“那我们在哪开始呢。”南禾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想快些开始，若是再等会她保不齐想反悔了，百年的记忆足够改变一个人，当她接受记忆后，逝去的究竟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的她？
“阿棋和你父母在家里讨论事情，她说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就可以。”弦亦看向南禾，仿佛在等她敲定。
两人走到了公园的长椅，这里是主角团常去的秘密基地，鲜少人来，既然如此，南禾就借用一下了。
冰晶悬浮在弦亦手心，南禾看着浮动的冰晶，明白记忆之旅要开始了。
“准备好了吗。”弦亦的声音如同月光般淡淡的。
“虽然知道有你在危险系数不高，但有些话还是想说一下。”南禾少有的直抒胸臆，“真的很感谢阿棋的照顾，虽然关月女士和南山同志经常不在家，但我还是……”
她卡了卡，最终飞快且小声地说完了那句话。
弦亦愣了愣，难得地笑了：“不要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啊。”
很好看。南禾的心情顺畅多了。
“我保证会把你完完整整从记忆里带出来的。”弦亦认真道，“不多不少。”
他理解自己的想法。南禾想。
“快开始吧。”南禾深吸一口气，呼出。
在法术的淡蓝色光芒中，她看向弦亦：“对了，你的眼睛很漂亮。”
下一秒，女孩便消失在原地。
身穿黑色外套的青年愣了一下，有些赧然地拉下帽檐，手指无意识地抓着额前的头发。
口袋中手机的通话还在继续。
……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冰雪，南禾进入的一瞬间就感到彻骨的寒冷。她远望，这里似乎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南极洲。
这片大陆几乎全被冰川覆盖，整个大陆只有2%的地方无长年冰雪覆盖，有“白色荒漠”之称。人类首次对南极洲的探索才从1819年开始。
南禾环顾四周，白茫茫之下根本难以辨别方向。她记得，当年的走丢后是被搜救队员偶然发现救起的，离营地有十几公里，过了近乎两天，当初他们都在惊叹于她的生命力。
这近乎是可以列入搜查队口口相传的奇迹。
她只记得当初关月女士牵着她的手，走回帐篷，她的手很冰，关月女士的手更冰。
当时她说了什么？南禾记不清了。
耳边传来模糊的声响，南禾近乎怀疑是幻听了。
“……听得见吗。”方才才听过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弦亦？”南禾惊讶。
“对，是我。”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对不起。”南禾先发制人，积极认错，下次还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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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记忆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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