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歌舞伎町的高天原遇见他的。
地方有些奇怪,他的状态也有些奇怪。
喝的不省人事的家伙摇摇晃晃扶着墙,嘴里嘟囔说看起来不太对啊,怎么今天的小姐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哦这里有个感觉安全的……等等不妙的话。
我站在那,眼看他一捂嘴像是要吐我身上,还是没忍住想退两步。
可身体永远迟一步反应,带着满身醉意的家伙如此精准的扑上身,醉醺醺的用酒精气息把人笼罩,已经被熏了满脸,我干脆也不再挣扎。
头发太显眼了,眼睛也是,面容也是,但还是小心问出声。
“……白夜叉大人?”
他愣了一下,晃晃脑袋,又笑开。
“嗯?好古老的称呼啊,叫我阿银就可以了……美丽的小姐,刚入职的新人吗?”
他挑起我的下巴,鼻子对鼻子眯着眼瞅,这么近的距离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所以这个眼角脸颊都泛红的人一定神志不清。
“新人……?”我疑惑的重复一遍他的词,明明脑子已经转过来了但身体迟钝的先问话,“啊,我不是……”
大手捏住我的胳膊扯近,有点疼,重量也压过来。
“……这么说来,也还是有点眼熟的,我们什么时候见过来着……吉原?不对……嗯,花街?好像也不是……头被酒精童子吞噬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身体终于被指令调动,我一手揽着他的腰一边抓住他的手,“……您住哪?我送您回去。”
“……回家不行,家里有神乐,我不能带女人回家,隔壁的酒店倒是可以陪你待一会……”坂田银时口吻带笑,醉醺醺的吐露一些更加过火的话,他弯下脑袋,唇贴着我耳朵,呼出的热气和零碎的银发蹭的人痒,他低声同我耳语,“要去吗?”
“……”
“顺便,我今天穿了很可爱的草莓裤衩哦?”
“……………………”
已经是不知道从哪说起的程度了。
我半抱着人,眯眼扭头躲开吞吐的气息……好浓的酒气,好差的酒品,好差还喝成这个样子。
“……您想的话倒是可以,不过,您还是先……”
您还是先醒醒酒别吐我身上。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他突然站好拉着我往旁边的酒店里闯,说还真的这么幸运啊。
这就是昨晚的起始。
-
“……”听完我解释的男人呆坐在那,石化着歪脑袋,机械发音,“……まじ?(真的?)”
“まじです。(真的。)”
锦被滑下后露出裸露的肩头,身上是深深浅浅结上血痂的牙印和青紫淤伤,我抬手检查了一下,慢慢下床。
“那你,我……你,不好意思……那个,”他结结巴巴,视线落在后背,灼烧着炽热。“……怎么弄成……这样?”
“您力气太大了。”
所以搬运的时候摔了好几次,又是撞到桌角又是跌在床边,喝醉的人还非要较劲使力,真奇怪,以前他喝醉的时候真的没撞傻过吗。
他是没什么事,我当肉垫倒是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然,然然然然,然后,我……?”
“然后您闹着不肯睡。”
一开始其实只是想把醉酒的家伙按下好好睡觉,毕竟真喝醉的人一般都没精力再做点什么了。
但拖太久了,破坏力极强的白夜叉大人怎么都拉着人闹不肯睡,以为哄睡了又醒来,按下去又跳起,看安静了转身准备去拿个帕子给他擦擦,回来时这人把客房里配套的酒又开了库库往嘴里炫,然后进度回调,反复如此。
后来跟醉酒的疯子拉扯半夜,被这个半醉不醉的人压着脱不开身,记忆断片醒来后还私自揣测的人麻烦得要死……还是如他愿。
醉后不管是力气还是理智都失控,疯了的野狗……反正那时候只有这个想法。
很痛,非常。
我扯起和服,一件件穿起盖住身上的伤,想起闹腾的昨晚也不禁叹口气。
“但一开始就答应您了,所以没关系。”
他抹把脸,视线落点跟我一样,等到衣服拉起又放回我脸上,“你说的没关系……是真的觉得没关系,对吧?”
“是的。”
随着嘴角抽动,他的视线往旁转向被褥上的一点血渍,“虽然有点冒昧,你……不会是初次吧?不是的话就是我喝醉的原因……好像哪种都挺糟糕的,不过果然还是稍微过火一点比较能接受,我会跪下给你认错的,怎样都可以,请说。”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这样回答后他的神色倒进一步僵硬,抱着脑袋崩溃,嘴里小声念着什么难懂的咒语。
我无意打断他的悔过,但还是把态度摆明,简单告别,“总之,很高兴和您度过夜晚,我……”
话没说完,他指着我大喊。
“你从开始到现在一下都没笑到底哪里高兴了,我想装着被骗一下都做不到啊!!起码笑一下,笑一下啊!!”
崩溃的白夜叉大人并不接受我的表现,我眨眨眼,试着扯出一个笑来。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看得我都想哭了……别怕我啊!还不如刚才没有表情,我知道错了!真的!”他扯着衣领想穿,下意识先嗅闻,然后被熏到扭头要吐,“呕……这一身什么味道……好臭,臭的我头痛……”
“……请别在意,那我先走了。”
我站起来,身上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尤其是腰肢和腿,劳累过的肌肉酸胀叫苦,让人踉跄着差点重新摔在地面,被后方伸来的手扶住。
“……谢谢您。”
这一身衣服的狼狈之处就在于人摔倒了也只能毫无办法的倒下去,标榜着规矩的和服没有给人太多挣扎的空间。
所以重新坐下调整姿势,再撑着床边和桌子准备慢慢起身。
又被后面的手按下。
“……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也别说谢谢,”他面色灰暗,脑袋和发丝都蔫吧着下垂,被迫面对某种残酷的事实,“要不再休息一下吧,聊聊人生什么的,饿吗?不饿吗?睡了一觉我好饿啊……所以,那个,再一起吃个饭吧。”
我有些疑惑。
“我不是您喜欢的类型也要邀请我一起吃饭吗?”
“……闹到到这种程度吗,那时候我居然有印象哈哈真是糟糕透了——不会有比这更糟心的事了!!”
他闪现到我身前,一个标准的土下座。
“对不起都是醉酒胡话!!请务必赏脸!!!什么要求都可以,剖腹我也很擅长,请说!!!”
明明屋子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息,他却依旧在挽留。
“到这种程度吗……这句话该换我说吧。”我踌躇片刻,走到衣架旁取出皮包里的钱递给他。“那拜托了,我想吃点清淡的食物……然后,我在这里等你,可以吗?”
“好的,”他也不推脱,光速穿上衣服,接了钱放进胸口和服和内衫的夹层里。
“那个……”临出门他又停下脚步,回头有些小心的留下一句,“……不好意思,我会负责的。”
没等到回复,他已经将门重新关上。
坐了片刻,我站起身。
离开了。
-
第五天,我在高天原被抓了现行。
在这种场所一而再再而三的见面实在是出乎意料,我们对视后谁都没能说上话。
旁边的胜次松开放在我背后的手,问怎么了,顺着我的眼神,他看见走过来的银时,为我解释,那位是今天来兼职的银。
我点头,说这次请让他陪我吧。
“……啊,好,小兔子你……”胜次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端出笑容伸手招呼,“银~svip客人指名,加油哦。”
坂田银时还是那副死鱼眼的表情,抱着手臂走过来,一板一眼压着声音说客人,这边请。
“小兔子有固定包间,在那边,酒什么的都提前上好了,”他给银时指路,手在我背后轻拍,“有事就喊我,祝你今天玩得开心。”
我目送胜次离开去往门口迎接下一个女客,旁边等待的人哼笑一声,听不出喜怒,“小兔子,请跟我来。”
但应该。
或者说绝对,不是高兴。
我跟在坂田银时身后去了平常的包厢,他站在房中间背对我,等我将门关上才出声。
“解释一下,我可是一直挂念着狂奔去给你找吃的。”
我正想着措辞,他却回身看我,表情汗颜。
“我承认花的时间有点长,有原因的啊!毕竟路上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想拿了钱就跑路了!你知道真选组吗?是他们找麻烦……不对,不是麻烦,就是,他们有事找我帮忙所以才花了很久……”
等他真说出来才发觉和我想的质问不同。
我愣了两秒,放松下来,看坂田银时摸着脑袋打哈哈,试图跟我解释那天的乌龙。
“你看,发生那种事还是要把话说清楚嘛……是觉得我已经跑了所以自己走掉了吗?那天我回去了,虽然晚了点,但我回去了的!不是犯错后拿钱逃逸,真的!回来没找到你我还在前台留了纸条的!”
银色卷毛絮絮叨叨,听着像是没发觉我在他离开后就逃跑,当然,他也没能及时回去。
但他越说越心虚,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一直偷眼打量我。
随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只棕褐色的簪花,款式眼熟,外貌倒不好说。
“看,我真的回去了,这个是你掉的吧?保存的时候……那个,家里的狗犯了点错,总之不小心泡在酱油里了……”
我接过失去原来颜色的簪花,果然闻见浓烈的酱油味……
白夜叉阁下看出我的犹豫,主动拿过簪花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一屁股坐下捂着脸叹气。
“我赔你个新的。”
“没关系,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真的?帮大忙了,”他把手放下,抬头看我,“坐下来说吧,你身体还好?……不过还能来牛郎店应该没有太大事吧?”
我犹豫片刻换了方向在座椅的最边缘处坐下,“嗯。”
“……喂,这怎么看都是有事才对吧,”他抽动着嘴角,又一次挠挠头,“那个,真的不好意思,但是我对于那晚其实没有太多记忆了……”
不出意外。酒量差酒品差是已经知道的事,喝醉断片在当时就已经显现端倪。
“那就请忘记吧。”
“虽然你说的很坦然……但是实话说完全没办法忘记,不如说这几天都是睁眼到天亮,”他把脑袋挠了又挠,看我两眼,“话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是,您以前有救过我。”
说到这个心情明亮些许,我从身上翻出留存的照片递给他,为了方便稍稍挪动位置拉近距离,“我这还有以前的照片,不知道您记不记得……”
他接过我的照片,看清内容后定在原地。
我正疑惑,又挪过去一点低头看他表情,发觉他瞳孔都扩散震动。
“……这个,是武士吧?”他声音发颤。
“是。”
他指着照片嘴角抽搐,再次确认,“……是那个,男武士吧?就是,男士吧?”
“……您看错了。”
“这个胸毛都爆出来像三国张飞的人怎么看都是男生吧!”
我按住他的手,阻止他要撕裂照片的力度急忙解释,“……这是我哥哥。”
他大松一口气,“吓死我了,你早说啊……”
“旁边这个男的才是我。”
然后我看见了他失去灵魂的颜艺脸。
笑意上涌,我低下脑袋检讨,“……骗您的。”
“哈?”声音都变调,整个人都炸毛,“真的是骗我的吧?骗我的这句不是在骗我吧?真的真的是这样的吧?!”
“真的。”
“这句真的是指什么?!是说你是个天生的女性对吧?从小就是女孩长大变成女人那种超级超级顺其自然不带科技突变摘掉阿姆斯特朗回旋炮的那种对吧?!”
“您很在意吗?”
“没办法不在意啊!!!”
声音巨大,振聋发聩。
我往旁边闪躲喷出的口水,他又一僵,扯了纸递来低头哈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我无言擦拭脸颊,又安静一会,他试探开口。
“那个……直接结婚,和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你比较能接受哪一个?”
话题前后差的有点太多了吧。
而且又是这样的问题。
明明我说过别在意、没关系、请忘记,明明那天我也直接离开了。
“……为什么?”
“这要怎么跟你解释呢……反倒该我问为什么吧!我知道你想的是我救过你所以……”他犹豫两秒,抬起身子靠近我。
距离一点点缩短,他的气息呼在我脸上,引起汗毛战栗,瞳孔猛的收缩,又在他的静止中缓慢恢复原状。
我垂下眼眸,头也跟着压低,于是他呼出的气打在眼睫上,睫毛也不自觉颤动。
“要去酒店吗?”
“你到底是怎么心甘情愿说出这种自己不乐意的话的,”手落在背上,沿着脊骨轻抚两下安慰情绪,白夜叉阁下叹口气,在我身侧犯愁,“就因为这样才放不下啊……”
距离重新拉开,他瘫回原来的位置,“不是说我救过你吗……就当是你救命恩人的附加要求好了,所以你选哪个?”
我想了又想,做出回答。
“这两个选项对我来说都是利大于弊,但对您来说都是比较麻烦的选项。”
“虽然不知道你那奇怪的判定标准是怎么回事,但也大概猜到了,都这么说了,那我们都抛开这样那样的问题,直接结婚,没问题吧?”
于是我把剩下的话都憋回去,点头应下。
商量成功,他松口气,“好,我们明天去登记……要不要先去见你的长辈?”
“不用,我们家只有我一个了。”
他也不意外,起身后对我伸手。
“那今天就先跟我回家,虽然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坂田银时,除了白夜叉怎么称呼随你喜欢,你呢?”
“兎(usagi)。”我说, “我是兔。”
兎(usagi)有野兔的意思
牛郎称呼小兔子的时候用的バニー,英语里是bunny,小白兔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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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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