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你加入的第一顿饭肯定得吃点好的,下馆子也太没诚意了……所以下馆子到底哪里没诚意了,明明比在家里煮更有诚意吧?”
“……下馆子也没关系的。”
“那两个家伙就是想麻烦我啊,说着和牛什么的肯定要让人吃个饱才看得出我也是养得起家的,所以说这两个根本没什么关系吧?只是想让我大出血而已吧?家里可是有个夜兔跟谜之大狗啊!要让这两家伙顿顿吃饱得什么人啊?!”
“……我养家也可以的。”
“啊啊,所以说,养家的人是很不容易的,孩子总是不理解父母的苦心和难处,但是孩子也是没错的,孩子只是想吃饱,她们又有什么错呢?孩子只是不懂事,她又有什么错呢?”坂田银时边絮叨边拐进店,提了几大袋肉出来,让我往前挪挪,再将箱子绑在电动车的末端。
这次我不接话了。
毕竟我接话他也不理我。
所以说喝醉酒和没喝醉不都一样不听人说话么。
我去高天原已经是下午五点,遇到后跟银时回登势婆婆的酒馆又聊了一个小时,再回家收拾,这么一来回现在都八点来钟。
这辆颇有标志性的银灰色VESPA对他来说其实有点小了,车尾大大的银字喷漆彰显着个性,放上我的行李箱又载上我后电动车更是往下沉了一截,起步后发出一些沉闷的声音,好在速度虽然慢了点,还是动起来了,没有发生什么当众解体让人更尴尬的事件了。
长又紧致的和服让我没法跨开腿坐在后座,所以我只是侧坐着,在他的示意下又一次搂紧他的腰。
头盔对我的发型来说也太过了,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将唯一的头盔扣在我脑袋上,来时就如此,所以现在我也只是将头发散下,取下发饰,在发尾简单缠上绳结。
问他要不要开车走,得到的结论是没地方停。问他要不要新的房子,他说和登势婆婆的亡夫做了约定,而婆婆在那也有自己的羁绊。问他要不要存折,他说家里管钱的本来就该是妻子吧。
再发现不了就是傻子了,拒绝的再委婉也还是被拒绝了。
不是很理解,就像那天之后白夜叉阁下追着要负责一样不是很能理解,但也可以都随他心意。
过了一阵看见熟悉的街道,周围视线汇聚。
我保持脸上习惯性笑容,下车后被他牵着手往家里带。
东西也太多了,看他隐隐有要闪到腰的趋势,我想伸手接过自己的行李,结果他憋着一口气扛着行李冲了上去,我刚要把地上的食材捡起,他就又冲回来,一手提着重金买的食材一手重新拉着我,缓步上楼。
回到屋子后食材在白夜叉手上没有待到超过三秒就被带走,他一愣,忙把我的行李推进卧室,再冲出来加入战场,这样百忙中还能塞给我一幅碗筷。
天上油点乱飞,锅里手影乱扫,吃饭就像战场可能也不无道理。万事屋热闹的像煮开的寿喜锅,神乐和新八还有白夜叉阁下都埋头苦吃。我从三双筷子的打斗缝隙中夹出一块青菜放进碗里,一边小口小口啃,一边打量周边环境。
万事屋的环境比我想的要好很多,屋子本身并没有破破烂烂的陈旧感,风扇倒是真的老款,没想到还能看见这种观念里已经被时代淘汰的东西,现在老家伙拼命吱吱呀呀的吹着,电视机也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笨重家伙,冰箱中规中矩。
但在我见过的所有现存浪人中,生活水平也不算差。
家里的生物是夜兔族的神乐、眼镜为本体的新八、还有一只庞大的名为定春的神秘大狗。
我一边在心里盘算之后要采购的物品,一边挪回视线。
-
今晚的食材应该没问题才对。
为了观察她的喜好还特地和神乐、新八在战斗中留出了空隙让她下筷。
所以只是夹了一根菜叶子从头啃到尾怎么看都不对。
-
周围大家已经放下筷子,挺着撑大的肚子打嗝说多谢款待,银时的眼神又开始往这扫,我装作无虞,起身想要收拾碗筷。
“等下。”被抓着手腕向下扯,银时瞥眼我的碗又拧起眉。“你……”
果然还是被发觉,我笑着回他。
“我饭量很小的。”
神乐一边摸肚子一边打出个长嗝,“女人,为了美就是会忍耐各种事情的,阿银真是不解风情阿鲁。而且今天就是阿银做家务,兔可以不用动的啦。”
“把你的肚子给我收回去再装深沉,还有今天做家务的是你好吗。”银时撑着凳子摇摇晃晃起身去冰箱,打开后艰难弯腰,取出面条,“给你简单做个面,赏脸吃两口,我的厨艺还不错的。”
“有什么关系!我可是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你了!”
虽然她不满嘟囔,还是和新八扶着肚子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局。
新八很体贴的同我说,“您的身材很好,不用对自己那么严苛也没问题的。”
神乐也赞同,“肉很好吃的哦,高蛋白质,吃一点也不会胖的。”
我笑笑,没有回答。
厨房那边传来银时大声的询问,比起询问更像自问自答。
“是不吃肉?鸡蛋不算肉吧,这个行?管你呢,不吃也得吃,不吃新八和神乐给我扒开她的嘴硬灌。”他一边念个不停一边敲开鸡蛋,在蒸腾着热气的锅里搅拌搅拌,过了几分钟端来一小碗简单的阳春面,把筷子放我手里,再配上一句,“银时大人屈尊给你做的,快吃。”
热腾腾的气向上冒,面条的香味逸散开,在只有电风扇的屋子里轰的人有些燥热。
即将要成婚的另一个人随意在身边坐下,偶尔投来不易察觉的视线,我握着筷子,夹起面条小口小口放进嘴里。
吃了半碗,我对着面呆了两秒,要再下筷时一只手端过碗,顺便再把筷子拿走,将剩下的面吃个干干净净。
没有问话也没有责备。
-
银时饭后又出门了,很晚都没回来。
神乐一边念着要结婚的人还这么不靠谱真的太过分了,一边跟我一起在起居室铺好被褥。
她抱起枕头闻了两下,然后露出某种难以描述的表情,将枕头狠狠塞回去,从里面翻出另一个备用枕,“那个枕头有阿银的大叔味,你用这个吧。”
我看着被她丢开的枕头沉默,在接过她闻过后递来的被褥时不自觉也低头嗅闻……洗衣液的清香,没有别的味道,太好了。
“你不用管他啦,他经常喝的醉醺醺的找不到路,但基本醒酒后就到家了,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谢谢。”
她观察我的表情,膝行至我身侧,“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害羞吗?矜持吗?”
我摇摇头,同她解释,“我的身体不是很受控制,所以反应会有点慢。”
“不受控制?那是什么?你生病了吗?”
“……一点后遗症,心理上的。”
“啊,你不会是因为还没来得及拒绝所以答应跟阿银结婚了吧!”她戳戳我的手臂,抬起又放下,像是在找开关,“要帮忙吗?”
要解释有点太复杂了,要怎么说呢。
憋了又憋,最后只憋出三个字。
“……我愿意。”
这话有歧义,但是想要再为它解释又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还没有到婚礼宣誓环节吧,这么省字的说话方法会被误会的啊!好腻歪!腻歪的有点恶心!”神乐露出了和闻到枕头上所谓大叔味一样的表情,“之前那个酱油味的簪花是你的吗?”
……它本来不是酱油味。
但我只是点点头。
“阿银有个晚上没回来,后来就拿着一个特别漂亮的簪子天天往外跑,还让我们去打听你的消息。所以今天带你回来后就知道肯定就是你了。”她挥舞着小拳头,“要是有什么的话你要说哦,我帮你揍他。”
“没关系,”感觉有点少,所以再憋出三个字,“……我愿意。”
她停顿,转身就往外爬,去摘客厅电视的天线。
“你肯定是因为信号不好所以才有延迟,装个天线就好了阿鲁。”
“对了,”趴在老旧电视上捣鼓的少女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那个,阿银有说过我……跟新八吗?”
“你们不是他的家人吗?”
像是没想到,神乐猛地转头,“阿银这么说了?”
“他说婚前先见家人长辈,我没有家人,他就带我见了你们。”
神乐唇瓣微张,然后扭过头,“……没错,毕竟妈妈我可是看着阿银跟新八长大的。”
我笑笑。
等到深夜,和室门被猛推开,终于回来的男人居高临下扫视,语气严肃。
“你们两个在房间里玩什么呢!神乐,睡觉时间到了!还有你!明天要去结婚的,这么晚还不睡会有黑眼圈的啊!拍照都不好看的哦!这可是一生的照片!”
神乐抱着天线在我脑袋上扒拉头发找洞,疑惑。“阿银,兔为什么装不上天线。”
“又不是机器人……所以说,睡觉时间到了。”
我回答,“可能是型号不对吧。”
“你也别陪她闹了!”
“今天明明是新娘婚前的聊天时间吧!聊聊对家的不舍对单身的告别,是女子宿舍的婚前单身PARTY啦!美少女才不会有黑眼圈,阿银才是,起码换成女装再闯进来吧!”
“把我的身份当什么了你!!”
任神乐如何挣扎,银时硬是把神乐塞进柜橱里盖好被子然后猛地拉上门,眼看上一秒还闹腾的少女三秒内传出呼噜声。
大概是困了硬撑着陪我聊天等人。
关上柜子后银时回头看我,像是想对我说点什么,又没想好话。
最后他只是挠着脑袋走进来,关上门,把被子铺在我旁边。
“睡吧。”
-
无论多么漂亮的人,死后都只是一团烂肉。
“所以小兔,你得……活下去。”
在凋零了无数生命的荒野,只留下这一句像诅咒的话。
我看着哥哥,看他逐渐变形、腐烂,熟悉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连着恶心的感受反胃,顺着食道上涌,连气管也堵住,剥夺最后一点空气。
黑暗试图迎接我,扭曲的声音却在推攘我。
然后身子失重,坠落后猛的惊醒。
我不住喘息,平缓剧烈的心跳,再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被一股陌生的味道包裹。
原本就连在一起的被褥边界被取消,不知道谁先越界,身前的男人体温高的发烫,这样黏在一起半晚,身上都有了汗意,所以此刻的味道,熟悉又纯粹,难道说是那个。
汗酸味。
没有被腥味和灰土掩盖的,纯粹的,汗酸味。
我思考了两秒,抬头看见晃眼的白发,身前的人是恩人,是早上起床后就要去登记结婚的丈夫。
噩梦带来的惊悚感已经全数消失,我沉默在原地,纠结片刻,起身往浴室去。
三分钟后,熟睡的某个人被我擦醒。
一开始他忍耐着低声哼哼,但我把衣服扒开继续擦后他还是没忍住,被热毛巾敷过的肌肤微微发红,又在空气中受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猛地坐起来崩溃挠头。
“你在做什么,夜袭?饿了?”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笑了下,不搭话,拿着帕子继续往前要给他擦拭腋下。
“喂,等……好痒哈哈哈,不是,你不要拎鸡翅一样拎我胳膊!”他被戳中痒痒肉,笑了两声和虫子一样扭动着避开触碰,往后一撑指着我谴责,“你是嫌弃了吧,虽然在笑但是是嫌弃吧!我们还没结婚你就这个样子啊!”
“没有,只是想帮您擦拭身子。”
“不要以为我没看见你翘起的三根手指,什么意思?!把我当什么东西拎着呢!只揪一层皮很痛的!!”
“那我牵您的手。”
“牵手前先把你翘起的三根手指给我放下!!”
我放下翘起的手指,凑近一点,被抵着脑袋送开。
“好了——你就想着办法折腾你可怜的丈夫吧,虽然有严重的心理创伤但是那点女人的专横跟不讲理你是一点没少啊!等下,那里就不用你代劳了!我自己来可以了吧!!!”他抢过热乎乎的毛巾,在身上一顿胡乱擦,“干嘛!你还要看着我检查啊!出汗的话这个天没办法吧??”
在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夏日里黏在一起会出汗是理所当然,而且单看位置应该是我粘过去的,但是。
但是。
起床就立马预约一下空调安装,两台吧,这里也太热了,再怎么也不能省必需品。神乐吹不到的话……还是把房子也重新盖一下,和登势婆婆商量商量。
我看着银时,保持脸上的微笑,看他擦拭完身子想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身子探到一半又被捏住脸颊制止前进。
“你就在那里,别动了,提好衣服。”
我看眼身上正常的浴衣,疑惑。
他眼神游移两秒,自己背过身去擦拭。
“虽然这话我说有点奇怪,但我们还没正式结婚呢。”他偷眼看过来,嘴里小声嘟囔,“而且旁边还有个小孩子,好好睡觉。”
愣了两秒的我终于反应过来,再次看身上。每一处都规整的不能再规整,一身普通且服帖的纯色浴衣。
这纯属污蔑。
我说。
“……所以,您兴奋了吗。”
被一手刀劈在脑袋上,他说信不信我暴揍你。
这不是已经揍了吗。
“不一样啊!谁半夜身上被手擦来蹭去……”
我说,“所以您兴……”
他说不等了我现在就捏死你,然后一把掐住我脸颊。
床头的JUST A WAY牌时钟显示已然半夜三点,我们就此僵持,我没反抗,他也没再继续动作。
最终坂田银时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皱着眉毛鼓着嘴,捏着我的脸左右看看。
“真没其他事了吧?”
“……没。”
他凑近,近的呼吸可闻。
“也不会半夜饿?”
“……不会。”
他再一步凑近,鼻尖相抵。
“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了?”
“……这个距离,您要亲我?”
他说你想得美,然后一手按着我脑袋把我囫囵塞进被窝里。
“满意了就老实点睡觉,不然把你打包挂在天花板上。”他拿着擦拭过的毛巾自顾自起身,翻个白眼往外走,“超缠人啊,结婚前矜持一点才会更讨人喜欢哦?”
“……您是在欺负我说话慢吧?”
“听不见听不见,夏天就是有蚊子实在没办法——”他跨过我,重新拉开和室门走出去。
过了一阵重新带着沐浴香味的人回来,沉默的在旁边躺下。
我们又躺了一会,燥热的感受让人没法一下睡着,旁边的呼吸也显得有些烦躁。
他突然发话。
“那个,先说好,我个人是老旧派,不太接受离婚那种,到时候就算你哭闹着要换人也只会被我关起来……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吧。”
“嗯。”
“今晚我是去了高天原找胜次,以后你就别想着去找他了,有什么事我会替你转达的。”
“……嗯。”
这么确认了也还是睡不着,他翻个身。
身后突然传来一点动静,他刚想出声说两句我就知道你又要使坏,就察觉到女生长舒一口气,将额头贴上他背部后不再动了。
……
坂田银时也跟着叹气,房间恢复寂静前只传来一句。
“所以说这个天黏在一起肯定会出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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