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在樱兰奢华的校园里回荡，对我西园寺薰而言，只是又一个履行契约义务的提醒。从贩卖机买好两罐冰镇百事可乐，铝罐的凉意贴着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平静。
男公关部活动室，恶魔巢穴，例行公事。
推开门。环前辈在窗边进行他的戏剧独白（主题不明），Honey前辈抱着小兔子玩偶，腮帮子鼓鼓的，一旁的铦前辈沉默伫立。镜夜前辈在角落，指尖在平板电脑上飞舞，像个高效的数据处理器。
目标人物——我的两位“恶魔顾问”——窝在中央大沙发。
光在抛接一个硬币，嘴角挂着看好戏的弧度。馨拿着那本深蓝封面的书，见我进来，抬眼，目光掠过可乐罐。
我走过去，把可乐放到茶几上：“报酬。” 声音没什么起伏。
光停下手中的动作，抄起可乐就灌了一口：“谢了，‘甲方’。”
馨合上书，动作流畅：“收到。感谢配合。” 标准的“顾问馨”微笑，“根据协议，‘诚实回答’环节开始。”
流程而已。我点头：“问吧。”
馨的微笑似乎加深了一丝，目光转向光：“第一个问题，基于你观察记录中对‘顾问光’的描述……”
光立刻来了精神，身体前倾，眼睛发亮：“薰，你写这些攻略方案……” 他故意停顿，看着我，“——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暗恋？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啊。
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不知道今天这俩想玩什么新花样。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随意地应了一声：“嗯，暗恋你，暗恋到想用你的脸皮研究防弹材料。下一个。” 目光直接投向馨。
光撇撇嘴，小声咕哝：“……切。” 拿起可乐猛喝，一脸扫兴。
馨对我的反应似乎不意外，点点头，目光落回我脸上。他微微歪头，脸上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用一种听起来挺正经的语气问：
“那么，薰，你写下关于我的‘深度解析与攻略建议’……是认真的想‘攻略’我吗？”
哈？
我愣了一下。大脑空白了零点五秒，看着馨那张带着“困惑”的认真脸。
——又来？
紧接着，内心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完了，光的自恋病毒果然传染力惊人。馨这家伙也被同化了？这种问题问一遍是无聊，问两遍就是精神污染了吧。脸颊微微有点热，纯粹是被这种低效又尴尬的对话蠢到了。
我看着他，试图找到破绽。他还是那副“我很认真在问一个可能很蠢的问题”的表情，眼神专注得……让人想叹气。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我内心翻了个白眼，决定换个策略。与其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如主动出击。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挂起一个极其标准的、甜度超标的营业式笑容，嘴角弯起夸张的弧度，声音也刻意拔高，带着一种毫无灵魂的、仿佛在朗读广告台词般的捧读腔调：
“嗯～当然啦～”
“最喜欢光和馨了～好想攻略你们呀～”
“这样回答你们满意了吗～？”
尾音拖得长长的，还配合着眨了眨眼睛，演技浮夸得能拿奥斯卡。
空气瞬间凝固了。
环前辈的朗诵卡住了：“……呃？”
Honey前辈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秒，大眼睛困惑地眨了眨。
铦前辈的目光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镜夜前辈敲击屏幕的指尖顿住了零点一秒。
而风暴中心的两位——
常陆院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那双总是闪烁着恶作剧光芒的眼睛睁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错愕和……措手不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几秒后，一片明显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耳根迅速蔓延到了脸颊和脖颈。他猛地低下头，抓起可乐罐就猛灌，动作慌乱得差点呛到，只露出一个通红的耳朵尖。
常陆院馨的反应则更为微妙。他那张伪装出来的“困惑”假面，在我棒读完的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他的瞳孔似乎微微缩了一下，一直保持着的那种带着探究的专注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迅速从我脸上移开，落在了手中的深蓝色书封上，并且停留得异常专注。他捏着书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显得有些用力。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神，但无法掩饰的是，他那原本白皙的耳廓，正悄然晕染开一层淡淡的、却清晰可见的绯红。他沉默着，没有再看我，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维持着那个低头的姿势，仿佛突然对手中的书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意料之外的、因敷衍表演而产生的冷场，对我来说简直是完美的谢幕时机。
——清净了。完美。
我脸上那浮夸的笑容瞬间消失，恢复了平时的表情，甚至带上了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我没有再看他们任何一眼，也懒得去分析那两抹可疑的红晕（大概是被我这不走心的演技尬到了吧？）。我动作流畅地抓起书包，语气轻松地说了句：“问答结束，契约义务完成。我先走了。” 然后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
“啊？薰！等等！” 光的声音终于从石化中挣脱出来，带着点少见的结巴和慌张。
馨依旧沉默，只是盯着书封的视线似乎更专注了。
我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拉开活动室的门走了出去。走廊里微凉的空气令人舒爽。
在门合上的瞬间，我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光压低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嘟囔：“……喂！馨！她……她刚才那算什么啊？！”
以及馨那比平时更低沉、似乎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滞涩（？）的声音：“……谁知道。或许……是她的‘营业模式’？”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什么营业模式，是能让你们消停的模式。
“可乐支付”与“捧读敷衍术”，以当事人成功制造冷场、轻松脱身而告终。这场报酬，支付得……意外的顺利。虽然那片刻的寂静，和余光瞥见的两抹红霞，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算了，大概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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