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个新面孔,为什么兄长不为我介绍一下呢?”
打发了西蒙先生后,我转过身面对阿尔伯特和两个养子。
金发,赤瞳,是是双胞胎,就像我和阿尔伯特一样,只可惜我那名义上的胞胎哥哥似乎胳膊肘向外拐。
我分明的看到那个年长些的孩子悄悄将饼干递给了那个……算了,都不怎么认识。
“……我们的弟弟。”他盯着我很久,最终只是念出两个词。
“我…们?”谁懂,一觉醒来多了两个弟弟,还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老实说,我挺喜欢孩子的,可惜阿尔伯特从不让我跟着他去免费学校,理由无非是我的“体弱多病”,好吧,他是对的,我的确有着连几年的“夏日中暑,冬日染寒”的光辉记录。
不过这并不能作为我不能去免费学校的理由,不是吗?
我走近了些,想看清楚这两个孩子的样貌,可那个弟弟向哥哥身后藏了藏。
我皱了皱眉,也向后退了一步,偷偷看了眼我的手。
我那么可怕吗?
“什么啊,这么吵。”
栗发的男孩抱着书推门而出,是西蒙忘记关上门,然后威廉恰巧听到了我们…西蒙和阿尔伯特的谈话吧?
他向来是不听话的,不论是阿尔伯特的戒训还是我的劝导都没有用,他始终有些少年人的狂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回想起他还是个小团子的时候……
回想一下,那时他还没这么高,还穿着和现在小了好几码的衣服,半夜爬上我的床撒娇要抱抱。
唔……可那时我身体太差了,抱不起来他,只能勉勉强强和他挤在一个床上……但他到底是怎么到这种地步的?
……我不懂。
“好了威廉,上次的故事还没讲完的,对吧?”
“阿尔门特,你说的是哪次?”好吧,我的确几乎没有给他讲完整个故事过。
他越来越不听话了,越来越叛逆,越来越任性,越来越不听劝,甚至变得……
傲慢,像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一样。
“威廉,你以前都是叫我哥哥的。”我知道一定不能给他面子,不然他会得寸进尺。
“等等,你……”
“兄长,已经是中午了,带他们去用餐吧。”
不好意思了,我可爱而愚蠢的弟弟,我知道我继续说下去一定占不到彩头,那就苦了你憋一憋喽。
即将回到巢穴的愉悦使我顾不得其他东西——当然还有那近在咫尺的墙壁。
我低着头不予理会威廉的叫喊,三步并作两步向门又去。
我想我应该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思考这些琐屑的事……
咚!
刺啦——
唔!痛…等等,怎么突然这么轻,还有刚才的声音?
坏了,我的包裹…!
我回头看过去,果然是威廉扯开了那个黑色的布袋。
那个黑色的布太脆弱,我真是后悔没有接受梅佳的纸箱。
白色的瓶瓶罐罐从破洞中泄出,那个洞被撑的更大了,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窜了出来。
唰——啪嗒
从第一罐开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白色从黑袋子中涌出来,滚过来,滚过去。
我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刚刚撞到头时已经够生气了,看着满眼的白罐子更是让我心烦意乱。伴随着罐子涌出的,还有生理盐水。
“咳咳…咳………咳咳咳!”糟糕,肺子要咳出去了。
一股热流刹那间涌上大脑,我只感觉心脏好像扑通扑通的要跳出来,这双不争气的眼睛随着咳嗽声的增大,逐渐开始发肿发胀,胀到我不得不回过头捂住眼,用相对冰凉的右手敷上去。舌尖尝到一丝铁锈的味道,大概是咬破了嘴唇。
阿尔伯特倒是反应很快,伸手捡起几个罐子装进另一个袋子。
那两个金发的孩子还是懂人情世故的,一点一点帮着阿尔伯特把罐子装进去。
好好好,我们不生气,不生气…个鬼啊!
我怎么才能不生气,威廉,威廉,是的,他是你的弟弟,阿尔门特,他是你的弟弟……
是的,阿尔门特,你不能对他生气,他是你的弟弟。
“是啊,威廉,你是弟弟。”
他的脸色苍白,就在撕破我袋子的那一刻。
“威廉,帮我把他们装进这个箱子里,对,就是那些白色的罐子,有盖子的放在下面,对没错,你太棒了……”
我感觉自己的心情更加放松了。
“很棒哦,威廉~”我拍了拍手,捡起躺在水泥地上的黑伞,“我们去吃午餐…当然,还有阿尔伯特和这两位……怎么称呼呢?”
我分明不需要问这种无所谓的事。
“……弟弟是路易斯”阿尔伯特把最后一个罐子塞进我手中。
是啊,路易斯,那个新来到免费学校的孩子,还有他的哥哥,“威廉”。
————————
如果仅仅是学识渊博,我也许还不会注意这个对兄弟。
静静躺在撒哈拉沙漠中的宝石不是恰当的形容,因为他们不是死物,可他们的眼睛实在过于标志。
他们不高调,也并没有低调,以至于那所免费学校所在的街道几乎认识他们。
只是煽动平民情绪,散播反抗思想,还有更多,比方说那个奇怪的哥哥……哈哈哈哈,他们丝毫不怕被警官抓进去。
这么说的话,我和阿尔伯特也差不多。
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和哥哥八字不合,事实上,那仅仅是阿尔伯特对我单方面的冷漠。他伪装的很好,没有让那些“愤怒”“厌恶“和所谓的“痛苦”表现出来。
这么想着,我已经坐在餐桌前。
“阿尔门特?”
母亲挑了挑眉,轻声唤着我的名字。
她正在对我主动上桌吃饭的行为表达疑惑。
开的目的也的确不是吃饭。
我开口:“…那个派怎么样?”
她大概是十分欣慰自己的儿子会想着自己,满眼欢喜的告诉我,那个派真的很美味。
这样吗?那我就可以放心的送出去了。
这次我还是只吃了一块面包。
————————
说起来,我已经有几年没有和阿尔伯特打交道了。
救命,谁知道怎么送礼才不会尴尬。
过度的紧张促使我的神经绷紧,以至于动作僵硬,嗓子干哑。
“阿,阿尔伯……咳咳…阿尔伯特!”要完,卡痰了。
我就知道我应该喝下那杯茶的。
“怎么了?”
下一秒,面前的门被打开,我就这么向前摔过去——和我手中的派。
我瞪大双眼看着那个盒子,它向个陨石一样砸向地板,我的身体也随之而去。
啪!
好险,阿尔伯特接住了我,只是那个派已经摔的盒子都凹陷进去。
我赶忙蹲下打开盒子,确看见了已经被摔烂的,可怜的,美味的派。
里面的酱汁全部粘在盒盖上,粘腻的手感令我的喉咙开始发痒。
“诶?!”我捧起盒子开始哀嚎。
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真的。
“那个,阿尔门特,你还好吗?”
我颤抖着回答“我还好。”才怪。
等等等等,怎么又流眼泪了?我猜一定是中午被威廉气的,现在还没调整好。
阿尔伯特那边显得手忙脚乱些,也对,即使去过免费学校,他也不一定有什么哄人的好办法。
“呜…”
随着一声呜咽,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呜啊啊啊!”
糟糕。
委婉点说像是哭泣,现实一点更像是悲愤的哀嚎。
我过去常常这样和兄弟抱怨,从没有在意过这些。现在为了所谓的贵族礼仪,我不得不说轻声说话,好像正常说话有多么粗鲁。
严格来讲,我失了礼仪。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即使面前的是你的兄长。
“阿尔门特…”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我想他大概是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我懂,我的胞胎兄弟是厌恶我的,他现在是出于怜悯才会理睬我。他不会对我有什么宽容了。
我后悔来这里了,应该叫西蒙给他。
也许他还在厌恶,厌恶我,厌恶那个派,厌恶今天发生的一切。
可,他看着派干什么?
“别吃,等等!”
我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伸手挡住他的叉子,却眼睁睁看着他躲过去,用勺子舀起一块摔的稀烂的派,直直送进了嘴里。
“还是很好吃的,谢谢。”
他刚刚说了什么?
请再说一次。
“嗯?我说,还是很好吃的,谢……”
他说着就要再吃一口,我赶忙阻止他。
“好吃我改天再带一个给你就是了,别吃。”
我抱紧了他,试着像其他兄弟一样把头埋在对方的脖颈间。
他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
我抱得更紧了些。
“说真的,阿尔伯特,我想你了。”
是的,我想你了,不论是因为什么。
因为长达几年的冷落,逃避,隔着一层不厚却又不薄的门板,我深深的思念着你,思念你。
我想你了。
“……”
他没有回答,只是放软了身体,拍着我的后背。
此刻的我们正躺在阿尔伯特房间里的床上,我拥抱着他,眼皮逐渐变沉。
我深深地思念着你
我思念着你
阿尔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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