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是什么意思？”老祁这口气没来得及松下去，熟悉的手势再次怼到眼前，心一梗，眼一黑，差点晕过去，好在祁霁的声音及时响起，他才吞下这口气。
咕咚——
“爷爷你饿了吗？”祁霁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什么也没找到，求助的眼神瞬间投向杜书。
“呜——”杜书泪眼汪汪，一把扑过来，把祁霁牢牢护在身后：“小晴天，你受苦了。”
“我没有受苦。”祁霁硬挤出个脑袋，声明：“我过得很开心。”
但显然，杜书如果能听进一个字，他就不是杜书了。
杜书果断按下祁霁的脑袋，争取连根头发丝都不露在外面，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里，警惕夹杂着埋怨，明晃晃的，只需一眼就能望出来。
“你没给他治眼睛吗？”顾昭小声发问。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是某个牌子私人定制款，原料大概是某种防御性灵兽褪下的鳞片，数量稀少，光有钱还拿不到，得有其他渠道才行。
就算不谈衣服，就看这红润的面孔，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看就被照护得很好。
“看过了，眼睛没问题。”老祁指了指脑子：“但这里，有点不正常。”
“有点？老祁你现在说话委婉多了啊。”盛莞摇摇头：“那叫相当不正常。”
“什么意思啊，我脑子正常的很。”杜书不满大叫。
“哇！”玄风幼乌也学着大叫。
“行，你们都不相信是吧。”杜书得到支持，腰板瞬间挺直，掏出手机，翻到照片，怼到众人面前：“看，这是小晴天之前的样子。”
照片里的小女孩笑容灿烂，更像个被精心打扮的洋娃娃，精致的蓬蓬裙上布满大颗的宝石，腰间的挎包装着大把的、溢出的糖果，边上甚至有人专门帮忙打伞，生怕她被晒到一点。
而为了行动方便，祁霁只带了身上这件衣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更不用说糖果和宝石。
“孩子，你确实受苦了。”顾昭蹲下身，拍拍祁霁，而盛莞则更加直白，即使当着本人的面，音量爷没丝毫减小的痕迹。
现在局势逆转，轮到老祁被三双眼睛来回审视。
老祁没办法，手一摊：“想买啥买啥吧，我买单。”
三人对视一笑，两两击掌：“好耶！”
“这个怎么样？”顾昭随手拿起颗红宝石项链，简单比了下，摇了摇头，放回原位：“颜色不够正。”
“这个呢？”杜书挑挑拣拣半天，勉强挑出个满意的。
“可以呀，不愧是师兄，眼光就是好！”顾昭惊叹。
“嘿嘿，还好吧。”杜书挠挠头。
“这个，那个，还有刚刚我说的几个。”杜书大手一挥：“这些不要，剩下的我们全包了。”
其他的虽然不咋样，但等老祁走了，倒手一卖，小晴天就有钱了。
哎——
老祁自己不给钱，也不让他们资助小晴天，他只能出此下策。
“你们有多少现货，我全包了。”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杜书转头看去，要抢小晴天宝石的是个白毛臭小子。
“五倍。”白毛臭小子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报价。
“十倍！”反正不是自己花钱，杜书喊得格外大声。
“五十倍。”白毛臭小子眼睛没眨一下，立刻跟上。
“五百、嗷！”杜书话没喊完，一个熟悉的拳头嘣一下落到头顶，疼得他双手抱头，原地蹲下。
老祁淡定收回拳头，仿佛动手的不是他一样：“家里孩子不懂事，见笑了。”
白毛臭小子扫了老祁一眼，接着报价：“一千……”
“铛铛——”挑宝石太过无聊，盛莞完全不感兴趣，于是她悄悄拐走小孩，打算给祁霁换个风格，然后惊艳全场。
“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现场空气异常安静，祁霁却一点没意识到，小跑到老祁面前，转着圈展示身上的新衣服。
不得不说，盛莞的眼光确实不错。
大黑墨镜张扬立在头顶，黑红撞色外套半披在肩上，裤子倒是普通直筒裤，只多了几条不规则纯银链条。
“好帅！”顾昭捧脸称赞道。
“哼哼~”祁霁和盛莞同步骄傲仰头。
“超级帅！”杜书两眼发光，咔嚓咔嚓地拍照，力争把相册塞满照片。
“不错。”老祁本来不打算说话，但祁霁怎么会放过他，迈着小碎步哒哒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原点，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老祁挣扎抵抗不到三秒钟，直接倒下，默默举白旗认输。
“哇！”没错，玄风幼乌也拥有一个同款墨镜，正不甘寂寞地蹦跶着，寻找夸奖。
但老祁他们的注意力全在祁霁身上，根本没人看它。
玄风幼乌出奇愤怒，不断用喙啄击众人的鞋子。
不过很可惜，出生不到一天的它，喙还没长成。
辛苦努力半天，造成伤害为零，自己倒是累得不行，整只鸟团子瘫倒在地，大口喘气，像颗长毛的汤圆。
“哇？哇！”视角突然升高，玄风幼乌却一点也不怕，自顾自玩了起来，从这里翻到那里，几次差点掉下去也没影响到它的好心情，好不容易玩够了，终于想起正事，撑着祁霁的手站起来，嘚瑟炫耀起新衣服。
“这是你的灵兽？”杜书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白毛臭小子居然会搭话，第六感疯狂预警，他顾不上拍照，咻地站出来，再次挡在祁霁面前。
熟悉的场景重现，除了对面换了个人，其他完全一模一样。
杜书忙着警戒，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顾昭和盛莞的眉眼官司。
盛莞：是他吧？
顾昭：没错，就是他，我绝对忘不了他那张嘴。
盛莞：我也是！！！
两人默契保持着沉默，眼睛却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点剧情。
“它不是我的灵兽，它是我的崽。”祁霁这才发现店里多了个人，简单回答后，便自来熟地绕过杜书：“我的衣服怎么样？好看吗？”
……
“好看。”白毛臭小子盯着玄风幼乌，沉默半天艰难吐出两个字。
鸟？幼崽？不会这么巧吧。
他动了动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然而，祁霁已经回到老祁他们那里，叽叽喳喳和他们分享她是如何在一大堆衣服里选中它。
面前只剩下杜书一人，正得意地站在中间，高昂着头，下巴快戳到天花板，活像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
盛菀揉了揉眼睛，严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狠狠掐了一下大腿，却没有任何感觉，自我认可地点点头。
果然是在做梦。
“嘶！疼疼疼！”
盛菀这口气还没松下去，边上迅速冒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掐住大腿，似乎带上些许报复心理，这只手恶狠狠地顺时针旋转了三百六十度。
“你没事吧。”祁霁拉着盛菀，想带她去买点药。
“没事没事。”盛菀摆摆手：“别担心，我没事。”
哄走祁霁后，她怔怔开口：“原来不是梦。”
“当然不是梦，哪个梦会有这么清晰的痛觉？”这里都是熟人，顾昭懒得继续装样子，揉着大腿，不怀好意建议：“说不定这里是幻觉，需要我帮你脱离吗？”
盛菀像个拨浪鼓，连连摇头，同时不自觉朝老祁那边躲了躲，生怕晚上那么一秒，就会被某只黑心莲误认为她需要帮助。
“好吧。”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盛菀可没错过顾昭眼底一闪而过的遗憾，她更加警惕，再次挪动几步，试图把自己藏在祁霁身后，但由于某些不可抗的身高体型因素，没能成功。
“别怕！”祁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然尽力张开双臂，护住盛菀。
顾昭没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盛菀蹭地站起，原地立正，抬头挺胸收腹，笔直得像由工厂统一制作出的钢尺，开始转移话题：“你认识那位小弟弟吗？”
“不认识。”祁霁摇头。
“但你们看上去很熟。”顾昭暂时放过盛菀，她对这个也很好奇，果断加入话题。
祁霁思考一会，一拍手：“我们是朋友！”
说完，不忘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说过两句话，这不是朋友，是什么？
“是吗？他叫什么名字？”顾昭不信，随口问了句。
……
祁霁眨巴着眼睛，回答的倒是理直气壮：“不知道！”
“不知道？！”盛菀和顾昭对视一眼，身上的担子突然沉重了些，今天势必要让小朋友懂得不要随便和陌生人交流的常识。
不过在教育小朋友之前，得先让教会家长。
两人默契将目光移到老祁身上，盛菀率先开口：“老祁，你就没点话要说？”
“你家孩子警惕心太差了，这可不行啊。”顾昭摇头，皱着眉：“万一她被随便什么人用颗糖拐走，你该怎么办？”
“我不会被一颗糖拐走！”祁霁严肃申明道。
这句话却被盛菀无视得彻底，顾昭还好，记得抽空敷衍她一句知道了。
两人像脱缰的野马，好不容易逮到个攻击老祁的机会，一人一句死死追着老祁，完全不给老祁留出说话的空隙。
没错，她们知道，像老祁这种人，绝对会偷摸着安排几只灵兽暗中保护祁霁。
但——
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大好的机会送上门，就这么错过，之后每次半夜睡醒都要骂当初的自己一嘴。
话题就这样一路跑偏，从安全教育滑到当初的魔鬼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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