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气味如同无形的触手,在坎蒂丝一推开村长老旧木门的瞬间便猛地攫住了她的鼻腔。那不仅仅是被遗忘食物腐烂的酸臭,更像是深埋地底棺椁渗出阴冷尸水,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令人作呕的膻腥味,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呛得她喉头发紧,眉头本能地锁紧。
“村长,你还好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穿透这片浑浊的空气。
“哦,是坎蒂丝啊……”一个迟缓、含糊的回应在昏暗小屋的角落响起。年迈的村长佝偻着身躯背对着她,面朝里屋唯一的窗户,那扇蒙尘的玻璃此刻只能透进些许浑浊的日光,将他单薄的背影勾勒成一道模糊、摇晃的剪影。
这声回应非但未能驱散坎蒂丝心中的疑虑,反而像冰冷的针尖扎在神经上,瞬间将她的警觉提升到了极致。那声音底下,伴随着村长虚弱音节间隙逸出的,竟是极其细微却持续不断、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咯吱…咯吱…嘶啦……”——像是粘稠湿润的皮肉被利齿反复撕扯咀嚼!这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放大,清晰得如同响在耳边,带着一种贪婪而满足的意味。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多年来在沙漠险境中磨砺出的战斗本能早已刻入骨髓。没有半分犹豫,坎蒂丝握紧了腰侧冰冷坚硬的长枪木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动作迅若雷霆,像一尾在沙暴中疾行的沙鳄,借着足下发力,整个人飞扑向前,身形矫健地越过桌椅杂物,直扑那道可疑的背影!
下一秒,闯入她视野的景象,足以让最坚韧的战士都倒吸一口冷气。
映入她异色双瞳眸底的,绝非那位熟悉的、和蔼慈祥的村长。一件宽大破旧的、属于村长的粗布外袍松松垮垮地套在那佝偻的躯体上,然而从兜帽下探出的——分明是一张灰黑色、布满短硬绒毛的老鼠的面孔!那双小眼睛是诡异的浑浊黄色,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非人的凶光,尖锐的吻部沾满了深褐色的粘稠污迹。更令坎蒂丝胃部翻搅的是,那怪物的爪中正抓着半截血淋淋、形态难辨的野兽残骸,布满利齿的嘴正津津有味地撕咬着残余的肉块,发出“吧唧”的吮吸和骨头的断裂声!
“混蛋!”坎蒂丝的怒喝与她的动作几乎同步。电光石火间,灌注了水元素之力的锋锐枪尖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刺穿了那穿着村长衣物的鼠人胸膛!
然而,预想中鲜血四溅的场景并未出现!
被击中的“躯体”没有惨嚎,没有流血,反而像一张破裂的沙画或被戳破的水囊般,“噗嗤”一声轻响后,猛地塌陷、分崩离析!长枪透体而过,深深扎进其后的木板床里。而那崩解的“鼠人”,竟瞬间分化成数以百计、密密麻麻拳头大小的灰色老鼠,“吱吱吱”的尖利叫声汇成一片嘈杂疯狂的声浪!鼠潮如同溃堤的黑色泥石流,不顾一切地涌向长枪击碎的床板下方露出的一个幽深、仿佛通向无底深渊的地洞!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真的是村长的身体所变,还是更邪恶的造物?刚才那一枪,究竟刺中了什么还是根本刺在了空处?混乱的念头如同气泡般在坎蒂丝脑海中炸开又被更强烈的责任感和保护欲压下。
“休想逃!”没有时间恐惧,更没有时间迟疑。想到村长的安危,想到笼罩阿如村近期的诡异事件——那些令人不安的呓语梦境,墙壁后若有若无的窸窣爬行声,那异常的像是被无数啮齿动物啃咬过的兽骨……坎蒂丝的眼瞳中燃烧着决然的火焰。她将盾牌护在身前,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紧跟着那片疯狂逃窜的鼠潮,毅然决然地跳入了那散发着浓郁腐朽气息的地穴裂缝!
地洞入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艰难下行,潮湿冰凉的土壁摩擦着她的衣甲。然而仅仅下行数米,压抑的隧道陡然开阔,一股带着千年尘埃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坎蒂丝双脚稳稳踏在了坚实却冰冷的地面上,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这并非简单的地窖或坑道,而是一座宏大、古老,被黄沙深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庞大地下墓穴!岁月在这里凝结成厚重的幽暗。
她迅速擦燃随身携带的引火绒,点燃了火把。橘红色的光芒跳跃着,驱散了小范围的浓稠黑暗,却更深地映照出无边无际的古老阴影。光焰摇曳,仿佛随时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火把的光芒忠诚地舔舐着墓穴的石壁,被岁月和黄沙尘封的秘密,随着光影的流动,在她面前缓缓掀开了恐怖面纱的一角。
只见墓穴两侧高耸的石壁上,布满了精妙绝伦、色彩虽然斑驳但线条依旧凌厉生动的古老壁画!赤砂之杖的传说在大守护者的叙述中坎蒂丝听过许多:那位伟大的绿之王曾将沙漠帝国推至繁荣的巅峰,而他数量众多的子嗣—五十位勇武的王子与四十九位如月华般美丽的公主却将帝国拖入了内斗与衰落的深渊。
然而,此刻壁画上描绘的内容,却比那些明面上的传说更加惊悚、更加禁忌!它们分阶段地讲述着一个被历史彻底抹除的故事——那位从未被公开承认、甚至连存在痕迹都被刻意销毁的——第一百个孩子。
第一幅壁画上,威严的绿之王高坐于华美王座,俯视着一个跪伏在地的模糊身影,王者的脸上混合着震怒、羞耻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第二幅壁画更加细致:那个身影被清晰描绘出来——那竟是一个拥有修长人类少女躯体,却顶着一个狰狞鼠类头颅的怪物!尖长的吻部,细长的胡须,还有那双在壁画匠人笔下刻意点上诡异红点的兽眼!第三幅壁画展现了绿之王手持象征神权的权杖,释放出雷霆或烈火,试图毁灭这禁忌的造物。第四幅却令人毛骨悚然:无数次的毁灭尝试下,无论是刀劈斧砍还是元素神力,那鼠面少女的身体在攻击中扭曲、破碎,却总是在光效散去后诡异地重新聚合,那张鼠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一种嘲讽般的空洞笑容!最终,第五幅壁画展示:筋疲力尽、几近绝望的绿之王,亲自在巨大的、铭刻着无数封印符文的石棺旁,将他无法杀死的“女儿”封入其中,她的四肢被刻满符文的巨大锁链缠绕束缚。棺中的鼠面少女,那双诡异的眼睛里似乎残留着画师都无法捕捉的…非人智慧?在最后一刻,她的嘴唇微张,仿佛在进行无言的诉说。
坎蒂丝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血液冲上耳膜。这些壁画印证了村中那些年代最为久远的、只存在于只言片语模糊回忆里的禁忌歌谣!传说绿之王最终将这禁忌之子深埋于沙漠深处,用无尽黄沙和遗忘作为最后的棺盖。
火光摇曳中,坎蒂丝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壁画终章——鼠面少女的嘴唇附近,那里用几乎无法辨认的褪色颜料刻下了一行如同诅咒的短句。字迹模糊,却如同冰锥刺入她的脑髓,她几乎是本能地,逐字念出了那蕴含着无尽恶意的预言:
“……于错误之时降临,亦无法被正确抹除。帝国终将倾覆,归于黄沙……千年之后……在那遥远守护之村……异色双瞳之女……将承接使命……协助赤发旋舞之影……恭迎至高无上之‘祂’……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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