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睁开眼,澹月被困在一处密闭黑暗空间中。
眼前只有一丝光亮,似乎有什么东西代替了她在行走,只有眼睛能看到前方的路,却不再具有支配身体的能力。
路人皆是满眼迷惑,不住地去审视这位凭空出现在如此高危环境中的少女,她身上的须弥服饰早已被雨水浸湿,紫发垂下,辫子不复存在。
澹月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只能感受到她貌似是在行走,渐渐的,她意识逐渐消失,眼前一片模糊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长达多久的昏迷。
……她这是要死了吗?
蒙奇莉的声音乐呵呵的:“不会死的啦,只是淋了点雨,呼,有人来了,我先躲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踏鞴砂的雷雨总算停下。
人们才敢跑出去唤醒那位紫发少女,看见她的第一眼,无人不诧异于她的美貌,惊诧的同时也有过一丝怀疑,却无人敢说天守阁那位神明的闲话。
“姐姐,姐姐,快醒醒。”
澹月醒了,在陷入昏迷后的第二天,是居住在踏鞴砂一处海边的孩童将她叫醒,并在孩童爷爷的帮助下,得到了食物。
她看着眼前爷爷的面容,想开口道谢,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最后只能一言不发鞠了一躬,独自转身离去。
她这是怎么了?
孩童盯着姐姐孤独萧条的背影,长发在海风中肆意横飞,他想追上去问姐姐为什么不可以留下,却被爷爷拦住。
“孩子,凡人是留不住那位异乡来的少女的,她自有去处。”
可澹月麻木行走在海水中,浸湿了多莉送给她的靴子,而她似乎也迷失了自我。
在这样不知归路也不知去处的旅途中,她将这段路称之为旅行,是因为她从未走过这样长的路,原以为可以走回稻妻城,却停止在了海边。
她在木屋前停下了脚步。
透过半开着门的小屋,澹月看见了一个躺在杂草堆里的男孩,他似乎生命垂危,喘口气都会削弱生命力,呼吸对于他来说已是奢侈。
在这样一个湿气重的环境中,遑论里边还有个病儿,可澹月却在此等缺乏生命力的环境下,似乎重新掌握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你……你怎么样了?”她数日来头一回找回自己的声音。
男孩面色潮红,勉强地看了这位陌生少女一眼,忽而笑了:“大哥哥,你长长头发了,真好看。”
……?
澹月以为是他生病糊涂了,又上前两步,试探性抚摸了下他的额头,眉头紧皱道:“你有个哥哥是吗,他在哪里,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咳咳咳哥哥……哥哥……”
男孩没能够说完,便头一歪晕了过去,澹月吓一跳,连忙抱起男孩往外跑,她其实没有那么好心,只是遇到男孩以后,她就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此处距离稻妻主城距离甚远,她只好边走边求医,一路问过去,总算找到附近一个村子,有位老医师行医。
澹月连日奔波,将男孩交给医师过后,自己也晕厥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一场鬼祟的梦席卷了她整个梦境,黑暗笼罩之下,她恍惚间又一次听见了那道女声。
“会流泪的人偶……太过脆弱,也该舍弃。”
女声空洞,冷清,把决定他人命运的话轻而易举说出。澹月一瞬间就觉得怒火噬心,千万般的恨意妄图吞噬她成为身体的主人。
可她醒了。
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这样睁开双眼了,澹月有些麻木了,最近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且她本就是迷迷糊糊的性子,梳理也梳理不清,索性被这些事推着走。
“你醒了,太好了,你弟弟也没什么事。”
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起弟弟,澹月坐起身,看见了宿在隔壁床榻的男孩,虽说看起来还是不太健康,可听医师说的,应该是没大碍了。
本以为此事就算了结,没想到医师拿着一叠单子过来了。
医师说:“你们姐弟俩总共在我这花费了五万摩拉,加上被弄脏的被子和给你弟弟换洗的衣物,是六万五千摩拉。”
澹月:?多莉——救命!
糟糕,碰到大奸商了!
在医师以及村子里的人的胁迫下,澹月被迫在绀田村当起了采药小妹。
男孩则是一直在昏迷中,偶尔有一次醒过来,总是称呼她为「大哥哥」,她看上去是哥哥的形象?
半个月过去了,也不见他那位哥哥来寻,澹月也曾在采药的过程中回过小屋,可那边一片狼藉,她不曾见到任何活人,只是捡到了一片金色的羽毛。
这日,难得放晴。
澹月被医师指使去镇守之森采集鸣草和绯樱绣球,鸣草作为药材,她理应采集,可是绯樱绣球她一个没有元素力的普通人,如何是好?
蒙奇莉出现了,这些天她似乎一直在打盹,今天却难得精神一回。
“不好意思啦,第一次来到陌生的国度,我还没自我介绍吧,我是蒙奇莉,负责神宫你在提瓦特的任务监督,要是你不完成五百年的义务劳动,我也回不去家乡了。”
澹月听出她话语里的失落和窃喜,她却有其他事想问:“蒙奇莉,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了,身体不受控制?”
边说边走进了镇守之森,如传闻中一般,略显阴森恐怖,四处都是发出异样光芒的树叶。
似乎还能听见魔物的喧嚣声。
蒙奇莉的回答遮遮掩掩:“可能是跟你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关,转生者并非凭空出现在这个大陆的,我也不是很了解你这具身体,还是要你自己去发现。”
它嘀嘀咕咕说完,并且草率地说了一下第三个任务「拉满三位真心待你之人的好感度即可」,就遁了。
澹月不敢逗留,采集够了足够数量的鸣草便想打退堂鼓,可一想到男孩那价格不菲的医药费,她决定使用多莉给的法器释放雷元素力量,以此来采集绯樱绣球。
法器是一个瓶子,里面盛满了雷元素之力,疯狂在叫嚣。
澹月靠近一朵绯樱绣球,“嘭”一声拔开了堵塞瓶口的塞子,举起来对准在风中飘曳的脆弱的绯樱绣球。
轰——
别说绣球,连地都被那雷元素之力炸开了个窟窿。
她吓了一跳,连忙收起瓶子拔腿就跑,刚跑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空灵的女声:“发现你了。”
“啊——”
澹月拼了命逃跑,曾经她和多莉出行也曾遇到魔物,而像这种,大概就是雷荧术士。
没跑多远,她就被雷荧术士的攻击击中,鸣草散落一地。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愚笨过,即使在自己原本的世界被神宫家族驱赶,被心爱之人唾弃,她也不曾这样觉得,甚至是莫名其妙离开了稻妻城,与多莉他们走散,亦或是善心大发结果沦落至此,她都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可此时,因自己的蠢笨,招来杀身之祸,她心有不甘。
据说,在提瓦特有着一群拥有神之眼的不凡人,当一个人的愿望太过强烈,神明便会投下视线,赐予神之眼。
澹月忽然想到了这个,她闭上眼,诚恳请求神明看看她吧,可分明是对生有着极其浓重的**,心底怎会隐隐有一股叛逆呼之欲出,与之对抗。
难道她根本就对神明嗤之以鼻?
她被自己这种蔑视神明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渴望着神之眼的到来,可惜,神明听不见她的声音。
雷荧术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总是漫不经心的,多莉很讨厌她。
澹月想:这回她总该死了吧。
然而没有,雷荧术士的攻击没有到来,她只觉得身体轻盈,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出现在镇守之森外面了。
少女欣喜若狂,转头想道谢,却看见了绀田村的那位老医师。
“您怎么会在这?”
医师看上去比之前年轻不少,笑容也和蔼:“早晨你出门忘了提醒你,镇守之森魔物繁多,不易采药,而鸣草多生长于雷电之下,本不应该让你去。”
澹月感恩于医师的幡然醒悟,正欲道谢,医师忽地笑得意味不明,意有所指道:“小姑娘,医药费就不用还了,只需要用你身上那片金羽来换即可。”
也许是在危机中她觉醒了一部分灵智,换做平时她一定别无二话直接拱手让人,可现在她会多想一些了,比如说医师是怎么知道她身上有金羽的。
“医师要这片金羽入药吗?”
老医师却答非所问,语气咄咄逼人:“异乡人,接受了他人的帮助,如今难道连这个请求都不能答应?”
不知道为什么,澹月有一种直觉。
这人根本不是老医师。
虽说绀田村的老医师是个大奸商,可是他似乎都把摩拉投入到了村子中,能在恶劣的大雨中将她和男孩带回家中医治,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
澹月又开始主观臆断了,可她无比确信。
“你弟弟可还在绀田村,你只需给我金羽,就可将他带走。”
可她毫无还手之力。
“医师,你说好了,我给你金羽,你就把我弟弟交给我让我带走。”
老医师颔首,白发齐眉,却无半点沧桑感,反而看出几分得逞的笑意。
就在澹月从口袋中取出金羽,准备交到老医师手中之时,一片树叶夹杂着凌厉的劲风,擦过二人之间。
老医师霎时间如同惊弓之鸟,迅速扫向身后,与此同时,澹月的视线也追随而去,落在低矮的房梁之上,身穿白衣头戴斗笠的少年身上。
斗笠覆纱,面容模糊。
初见少年的第一面,澹月无比心悸,就一瞬间,感到无比兴奋,又无比悲凉。
好像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少年却半分没有她的复杂情绪,语调讥诮,声线冷清,似梦中人。
“谁准你将我的东西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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