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到底走哪边？”
“这该问你。”
两人驻足在琼玑野的某一个地区，看四周环境，大约已经走到了明蕴镇，提出要在璃月享受假期的人是澹月，迷路的人也是她，不带地图不带脑子出门的也是她。
散兵站在一方石阶之下，眼看着她爬上爬下地找出路，语气略显不耐：“你过来。”
“干嘛？”
“我来带路，你难道想露宿野外？”
澹月神情跃跃欲试，抱住他的胳膊蹭了蹭，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声音像吃食的小狗一样雀跃：“跟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可以。”他有些嫌弃地避开眼，大步往前走去。
她紧跟其后，小声反驳道：“你可以。”
诸如次般没有营养没有主题的对话，这一路上数不胜数，她话痨得很，时不时就要他抱一下然后亲一亲才能继续走，或者是直接爬到他的背上，无赖地要求他背着走。
散兵表面上抗拒万分，不过每回都会尽量满足她，然后她就会笑着抱紧他，好像离不开他似的。
有他带路，澹月丝毫没有担忧，两人分秒不差地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明蕴镇附近的村庄，支付了村民一些摩拉，他们两个得到了食物和一间房间。
她胃口不太好，只吃了一些烧饼碎就摆摆手躺在了床铺上，硬邦邦的触感硌得她嘴里止不住地哼哼唧唧，散兵就坐在木椅上望着她在床上打滚，神情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水。
“我想洗澡。”
澹月出了点汗，毛衣粘稠稠的巴在身上，令人不适。
她吭哧吭哧站起身跑到散兵身边，非要坐他身上，搂着他的脖颈，好像这样她才能够安心。
“你想在这里实现在璃月港的条件是不太可能的，不过来时我看见那边有片湖，你实在想洗，可以去那边。”少年抚摸着她后颈上的软肉，尽量让她舒服一些，等她放轻松了，才把她放下来。
她杵在原地不动弹，一个劲地冲他眨巴眨巴眼睛，暗示意味明显。
散兵冷冰冰地刮了她一眼，拿上她的换洗衣物就牵着她出门了，时间已经很晚，村民们几乎都熄灯入睡了，他们静悄悄地走到了湖边，他盯梢，“水深，你最好就在边缘待着。”
手指搅动平静的湖水，窸窣的脱衣声响起，少年背过身，不再说话。
“我们明天去归离原好不好？”澹月忍着凉寒清洗完身体，就披上了毛绒的披风，“听说归离原是尘之魔神取的名字，我以前在璃月机关术这本书上看见过她设计的东西。”
散兵原本在走神，手指冷不防被人勾住，才回神，见她眼睛清凌凌地望着他，喉咙忽地有些发痒。
回去路上，他才说：“来自异世，也会想长久地停留在一个地方吗？”
澹月神情微愣，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挪开视线，语调轻快：“当然啊。那你呢？你希望我留在这里吗？”
“嗯。”散兵没有半点犹豫，就低声道。
“那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
她不知怎么心情莫名更好了，嘴里哼着小调，距离他们的房间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澹月眼睛一亮：“我闻到了魔物的气息，要不要去看看？”
“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散兵见惯了她的好奇心，白天可以随她开心，可他并不想在黑灯瞎火还去掺和那些事。
“就去看一眼。”
她提溜着裙摆就径直往火光的方向赶去，少年在身后扶正斗笠，神色有些无奈，也跟了上去。
在距离明蕴镇不远的地方，有个砍柴的青年被一群魔物围堵，火深渊法师一把火就把那堆柴火给烧了，青年气不过，有些意气用事，就举着柴去烧水深渊法师，最后把魔物都惹毛了。
澹月就坐在隔着一点距离的木头桩子上看，时不时搭把手，雷元素的力量很快就让那群深渊法师感电，电得外焦里嫩，嘴里发出怪异的语言，那名青年受了点伤，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哎呀，他挡住我发挥了。”
她胡作非为，伸出指尖就让一边的木桩子着火，青年连忙躲到了一边，她才心满意足地继续整蛊深渊法师。
散兵全程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目睹全程。
少女贪玩，以往的内敛稳重不过是伪装给不熟的人看的，她对所有新鲜的事物都保持着最原始的兴趣，没吃过的都想试试，没见过的都想玩一玩，魔物也想拿来当个把戏乐呵乐呵。
跟五百年前没什么两样，天性使然。
他会负责兜底，收尾。
等到深渊法师都屁滚尿流地逃走，身上的盾早就消失不见。
澹月才施施然转身准备离开，那位青年猜到有高人相助，顾不上柴火，就连忙追上了行走在暗夜中的两人，急急出声：“不知是哪里来的高人，可否告知名号？”
青年擦干净眼睛，就看见少女转过身，一头清丽的紫发前所未见，她摆摆手，抱紧了身边少年的胳膊，“高人算不上，你可以记住他的名字，提瓦特最会冷嘲热讽之人是也。”
“……”
散兵冷淡地瞥她，她立刻收敛笑容，抿紧了嘴唇，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两人离开，留下青年独自在原地摸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起少女的话，又看了眼他们前去的方向，约莫是自己的村子，只等天亮他再来道谢了。
次日天刚微微亮，澹月就饿得睡不着了，闻着味就溜达到了厨房，紧接着她就听到一声敞亮的声音：“高人，我刚要去找你，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啊？”她懵懵地睇了青年一下，恍悟，“哦，是你啊。”
青年听到她肚子发出的声响，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高人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去吃早饭。”
澹月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正准备点头，突然想到散兵还在睡，就先犹豫了一下，问了句能不能再带个人一起，青年毫无异议，连忙回到了家里去准备。
她愉快地回到了房间里，看见散兵已经起来了，坐在床上发呆，她心情颇好地小跑过去，坐在床上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一下，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没忍住又吻了一下。
“走吧，我给我们找了个饭票。”
少年耳垂微红，意识逐渐回笼，摇了下头，“附近魔物猖獗，我去清理，再上路。”
“啊…那我给你顺俩包子。”她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依赖地靠在他的肩颈上，蹭了蹭他的脖颈，又舔了舔她昨晚咬出来的牙印。
澹月觉得他别扭害羞的样子尤其可爱，闲着没事她就爱逗他玩，又亲又摸的，不过最后总是她吃亏。
散兵顺势揉揉她的腰，随口问了句：“哪来的饭票？”
“嗯…就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他也是这里的村民，早上出去意外碰到了。”她唇边发出舒适地轻哼，在清早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她可不管，边说边去吻他的唇。
“男的。”他捏着她的后脖颈，把人拎开，眼神冷冷的。
“对啊，你不是见过吗？”
下一秒，散兵就穿好了衣服站在了门边，牵住她的手，说着不跟她一起去的人又跟着一起去了。
澹月越想越觉得好笑，在吃饭时也没忍住盯着他的脸偷笑，他盯她一眼，她就自觉地憋住了笑，塞了个肉包子到嘴里。
青年热情好客，他独自一人住在村子里，听说他的父母都是被魔物害死的，而他常年也被魔物骚扰，村子里的人都可怜他孤苦无依，不过他从不顾影自怜，依旧在以凡人之姿对抗魔物。
“我帮你们。”澹月忽地说，身边的少年朝她看过去，像是习以为常。
青年霎时间感激涕零，给了她一些摩拉，不过她没有收，只是说这顿早饭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饭后，她就带着全村人的期望出发了，魔物的气息对她来说很敏感，而且它们大多数是群居，也挺好找的，不过她铲除魔物不紧不慢，看见丘丘人围在一起跳舞，她也会慢慢悠悠地欣赏完再杀。
“他们比海乱鬼脆弱多了。”
“你看上去没杀够。”
“你把我想那么冷血做什么，我这不是报答早饭之恩吗？”
“一顿早饭你就能做这么多吗？”
散兵从不认为她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充其量就是觉得这件事有意思，或是觉得生活无趣，才会偶尔乐于助人一回。
她也不冷血，只不过是一切全凭心意而已。
澹月走在前头，挽弓拉弦，走累了就挂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的斗笠覆盖范围之内，亲吻他的耳朵，看着它一点一点变红，“对啊，你喂了我那么多顿，我当然要对你更好。”
“…闭嘴。”
散兵手不轻不重掐了下她的大腿根，嘴唇绷得平直，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临近午后，澹月肚子饿了，抵达最后一个魔物据点时，她闻到一阵飘香的肉汤味，顿时垂涎不已，偷偷摸摸混进了魔物的营地，选了个角落的丘丘人堆，她就胆大地坐下了。
丘丘人抄起锅铲就想打她，散兵微顿，刚要出手，就听到澹月用丘丘人的语言和他们交流了起来，这一幕实在新奇。
他们果然没有再发狂，甚至给新来的多拿了两只碗，盛了一大碗肉汤。
少年不肯下嘴，还是澹月强行给他喂了口，他才勉强喝了大半碗下肚，热腾腾的确实很暖身，身边的人喝得可不少，几乎快把一整锅都吃完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丘丘人语？”他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
澹月放下碗，吃饱喝足后缩进他的怀里，“在稻妻的时候，觉得生活无趣，就随便学了一下，怎么样？是不是很管用？”
“幼稚。”
不一会儿，丘丘王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两名异类，它可不像小丘丘人一样好骗，飞快就抄起家伙朝他们砍了过来，锅都掀翻了。
澹月都不需要出手，散兵轻轻松松就能解决掉一整个部落的丘丘人。
魔物的本性便是掠夺杀害，凡有人接近，它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会奋起反抗，后果如何它们完全不计较。
澹月以前听说过，丘丘人是被诅咒的坎瑞亚的遗民。
回到村子，她兴致索然地告知了村民魔物都被清理的事，就神情恹恹地进了屋子里，横躺在了床上。
她在想，这样快活自在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会不会哪一天时间的法则又被篡改，她又回到地狱，或者是五百年前，一切都没开始的时候，那她又该怎么办。
腰被人搂住，严丝合缝地和她紧贴在一起，散兵抱起她，放在腿上，一低头就看见她可怜兮兮的脸，五官都拧巴在一团，似乎陷入了未到来的悲伤之中。
“我记得你刚才还高兴得像个傻子。”他摸摸她的脑袋，那张惯常是冷淡表情的脸，做这样温情的动作挺违和的，他唇角向来是讥诮的，此刻也为她弯起了愉悦的弧度。
澹月瘪嘴，满脸沮丧地低着头，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闷声轻哼：“我现在高兴不起来…”
“因为丘丘人？”散兵垂眸扫了眼她的发顶，没忍住揉了揉，还挺可爱。
“不全是，我有点害怕。”
夜晚是恋人最佳的倾诉时间，她总会将白日里的不满都一股脑倒出来。
澹月向他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她害怕自己会突然消失，怕那些不确定的因素再次把他们分开，就像坎瑞亚遗民和坎瑞亚这个覆灭的国度一般。
说着说着，她就小声啜泣，抽抽搭搭地亲吻他的嘴唇，眼泪的湿润滑落在两人相接的唇缝之间，濡热交缠，散兵一言不发，顺着她的意愿含吻她的唇舌，动作却比之前更强硬，她舌头发麻，才挣脱开。
“如果你是为不确定的事而哭成这样，那你可以收回去了。”他捏住她的后颈，凑近时，看见她泪眼婆娑的双眼，伸舌舔了下，“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下我们还在一起。”
澹月脸热无比，搂住他，唇贴上去嗫嚅：“我知道了。”
她很少会在床上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不过他很快就会让她忘记那些事，沦陷进**的热潮之中，她根本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那些事情，眼前只剩下他的脸。
她尝到一点咸咸的滋味，她想，那是她吃到过味道最奇怪的东西。
散兵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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