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澹月回到了教令院,递交了在假期中的学习报告,妮露莎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眼皮子底下透出疲倦的乌黑,对她也不像往常的教诲颇多,只是接过来,就让她离开了。
散兵逗留在了璃月,没有说他的目的,她纵使不舍,也只能答应,毕竟他也会有自己想要的做的事,独处的时光对他来说很稀有,他应该珍惜。
在须弥的日子像是上了发条,过得异常缓慢,没有了旅行者时不时的打扰,也不存在某些不识趣的追求者,澹月持续一个月都在学院和家里往返,基本上生活定格了。
她会给散兵写信,写许多许多,问他什么时候回须弥,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像在写无聊的流水账,她也会写下自己的一天。
澹月很难刻意去写自己的生活有多丰富多彩,以此来让他知道,即便没有他自己也能过得很好,她反而将笔墨着重在自己的孤单无趣上,每个字都在思念他。
蒙奇莉经过了漫长的冬日,才终于苏醒,精神百倍地帮助主人收拾房间,一边絮絮叨叨:“主人最近没有再做噩梦了吧,那可真是太好了,恶魔的诅咒是可以解除的。”
“用爱吗?”她正在试穿新裙子,繁复的绑带设计让她分身乏术,只能背对着镜子去绑,“这就是对付恶魔的招数?”
它飘过去帮澹月拉住衣带,“当然,只要有人永远爱你,恶魔就伤害不了你。”
澹月想起已经一周没有收到回信的事,心情止不住地往下坠,低落地说:“不会有人永远爱我的,除了你。”
“唔…你说得对,虽然不会有人永远爱你,但是永远会有人爱你,不是一样吗?”它很懵懂,并不理解爱与**的区别,恶魔是一切丑态的化身,包括肉.欲,却不包括爱。
很显然,对待感情悲观的主人也并不能理解这二者的区别。
澹月穿好裙子,提着裙摆原地转了个圈,青色的蝴蝶结随之翩翩起舞,她很漂亮,这众所周知,她有了新裙子就会暂时忘记散兵的失联,不过很快,她就会像一朵沉睡在夜间的月莲一般,独自顾影自怜。
“主人,我想吃椰炭饼了。”蒙奇莉揪住她的手指就把她往外拉,它看见澹月随手戴了面纱,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挡住你的脸,那很好看。”
她拿了钥匙走出门,抬手挡了下光,“谢谢你的夸赞,但是我不想晒黑。”
阳光是馈赠。
蒙奇莉就热爱阳光,它喜欢那种暖融融的感觉。
有一种重获新生的舒适。
澹月来到须弥城,进了兰巴德酒馆,买了两份椰炭饼后,就走出了门,她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途径咖啡厅时,看见了坐在窗户边的妮露莎导师,依旧是一脸愁容。
她很少看见妮露莎露出这种窘迫的表情,故而停下了脚步,澹月看见她对面坐了一位男性,貌似在夸夸其谈,神情很是自大狂傲,像是高人一等。
这个表情让她想起了八千戈神。
咖啡厅里的对话传进了她的耳里——
“你总不能在教令院做一辈子学者的,跟我结婚有什么不好?”
“我目前并没有这个打算,我在教令院的成就远没有达到我理想的高度,我是不可能离开的。”
“你的家人都默许了我们的婚约,难道你要违抗他们?”
“是的,我已经做好了要在教令院待一辈子的准备。”
即便是如此决绝的话,男性脸上依旧不见丝毫动容,仿佛婚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一个女人相夫教子才是应该的,教令院的女学者本就少之又少,大部分都会被爱情所累,放弃学业。
妮露莎时常和澹月说的就是不要低估自己的天分,希望她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爱情对她来说只是负累,既非附属品,也不是必需品。
男性伸手想碰她,澹月本想出手,谁知咖啡厅的另外几位学者先一步泼了男性一身的咖啡,教训了几句让他不要丢人现眼,便怒气冲冲离开了。
于是澹月也走掉了。
回家路上,她控制不住在想妮露莎的决定,然后又反复研磨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可或许连知论派的贤者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它应该不是语言文字能阐明的。
爱是束缚,爱是枷锁。妮露莎告诉她。
她头疼不已,蒙奇莉让她好好休息,不必想太多,因为爱会体现在每个不起眼的角落。
直到午后,澹月才慢吞吞走到了家门口,打开院子门的一瞬间,她就闻到了一阵悠扬的花香,似乎是来自蒙德的塞西莉亚花,浪子的真情。
她似有所感,脚步都像要飞起来,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窗户边裁剪花枝的少年,她抽抽鼻子,眼泪就快要落下来,她将所有念头都抛诸脑后,鞋都来不及换就赤脚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强烈的冲击感让两人的身形的晃了晃,散兵一顿,放下了剪刀,感受到身后衣服上的湿热感,有些发愣,拉着她的手转了个身,就看见澹月整张脸都通红。
“哭什么。”他勾着她的脖颈,俯身吻了下她的眼角,“丑死了。”
澹月抽抽搭搭地掉眼泪,并不急于从他身上获得亲吻,而是执着于一个拥抱,她双臂搂得严严实实,下巴搭在他的肩颈上,眼泪就顺着流进他的衣领里。
烫。
散兵扭头就能看见她滚烫到红润的耳尖,便托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走到了沙发上,让她能够跨坐在他的身上。她固执地埋进他的颈窝里,哼哼唧唧许久才缓和。
澹月从他怀里钻出来,湿漉漉的眼眶凝住他,毫不吝啬地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你的信我都收到了,只不过是一个月而已,你有必要哭成这样?”他抬手有些嫌弃地给她擦眼泪,她却握住他的手,把脸埋进了他的手心里,轻轻地呼吸。
“我感觉度日如年,因为你不在我身边。”
散兵脸微微一热,待她从手心里抬起头,低头就吻了上去,很浅又很绵长的一个吻,夹杂着安抚她情绪的意味,像钩子一般钓着她不上不下,她喘的有些急迫,追着他索要。
约莫五六分钟过去,空气重新回归凝滞,澹月的眼泪早就收回去了。
她嫌热,就把裙子给褪下了,还是散兵给她解的衣带,由于太多繁琐,这个过程就像在拆礼物盒一般,充满了神秘和紧迫的色彩,她依旧把自己缩在他怀里。
“你跟我说一句你也想我会死吗?”澹月瘪着嘴唇,有些不满。
少年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神情看上去游刃有余,“我可不像某人。”
“是啊,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想我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她只穿了一件吊带,有些冷,便把手塞进了他的温热的手掌中,抚摸他的指节。
散兵这回倒是没有反驳,只用发红的眼尾盯住她,最后坦然地“嗯”了一声,这一句无疑是在取悦她,她很高兴能得到这样的回应,抱着他爱不释手。
整个过程,她都处在一种虚虚浮浮的状态中,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光影里少年闷出热汗的额头,短发蹭过她的脸颊,有些酥痒和不耐。
她唇齿间尝到一点苦涩的味道,声音发哑问了句:“你热吗?”
“是不是不舒服了?”散兵停下来,俯身凑近她的唇,她忽地舔了一下他的侧脸,卷走了一些潮热的汗,他眸色一暗,扶着她的腰更深地吻了上去,反复碾着她的唇舌。
结束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须弥城陷入黑夜,他抱着她进了浴室。
澹月累得睁不开眼,任由他动作,清洗完后又抱她进了卧室,他给她擦头发时,她才哑声随口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散兵,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他动作一顿,低头去看少女的脸色,她却闭着眼掩盖了情绪,他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她才捧住他的手亲了亲,随后就听见他的回答:“爱吗?刚刚才做过。”
“…你好烦。”澹月脸一红,翻了个身就钻进了被子里。
夜里。
她非要趴在窗户上看星星,话题百转千回又绕回到躺下之前的问题,她说起了五百年前在鸣神大社的往事,又提起在璃月港重逢,一转头,就看见散兵在注视着她,说不上深情,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凝望。
“唔…”澹月忍不住爬过去亲了他一下,收获到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她说:“我跟你说过那个被恶魔利用的小姐,你应该能猜到那是我过去的故事吧?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少年单手搂住她的腰,摇了摇头,“你需要我的可怜吗?”
“当然不,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但是我说出来是想要的是你心疼。”
夜色寂静寂寥,月光稀薄,一如他落在她眉心的轻吻。
他说:“你已经得到了。”
澹月眉开眼笑地靠在他怀抱里,享受着他的体温带给她的温暖,随后倏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软绵绵的玩偶,在他眼前晃了晃,散兵神情发怔,死死盯住那个人偶娃娃。
“我做的不像,可是你之前那个被我弄丢了,对不起。”她小心翼翼地放进他的手心里,他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指腹似有似无地摩挲着。
散兵翘起唇角,掐着人偶娃娃的衣角,语气极轻地问:“为什么做这个?”
“我知道了多托雷杀害丹羽的真相,知道你褫夺雷神之心的目的,知道你在世界树上抹去自己的存在,我觉得那些时候,你一定失望至极,但你还是原谅了我。”澹月说。
原以为经历过诸多次的背叛,散兵不会再对她存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可他还是将自己全盘托出,什么底牌都没有给自己留,他总是倾尽所有去相信一个人。
这在某种层面上,是不是也算是一种爱。
散兵轻嗤,丢开了人偶娃娃,捏住了她的脸颊,注视着她哭泣后泛红的眼睛说:“这可算不上你做这个东西的理由。”
信任是极其珍贵的,可对他来说也是最无用的,同时也是他唯一能够交付的,既然能够用信任换取东西,他没理由不去做。
他嗤之以鼻,却在不知不觉中,给了她更多的东西,比如比信任更不值一提的真心。
澹月被他捏得有些难受,摇了摇下巴挣脱了,拧着眉如实道:“理由很简单,我很后悔五百年前没有和你解释就离开,如果那个时候我们就对对方坦诚,或许就没有之后发生的事了。”
说完,她看见散兵神情略有松动,身体依旧紧绷。
过了良久,他才咬住她的耳垂,低声说:“你的想法很天真,我倒是想看看如果事情那样发展会发生什么,可惜不会重来了。”
吻在一起时,澹月见他总是闭着眼,仔仔细细描摹她的嘴唇,跟当初鸣神大社纯白得一尘不染的小人偶别无二差,一如既往的单纯。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两人相拥而眠,她没有机会再提起往事,散兵似乎也根本不想提起,他只在乎眼前。
少女能够感觉到恋人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的呼吸充满了悲哀,苦涩到了极致,他的**融入了她的身体里,仿佛从此他们就是一体的。
她知道多托雷对丹羽做过的事,他收到的第一件礼物是友人的心脏,或许以后他再也不能像常人一般去期待礼物了。
心疼,也能称之为爱吗?
罕见的,澹月做了个梦,她看见了八千戈神,他不再神气,即便拥有了她的**,他也获得不了力量了。
“你很可笑,但我依旧认为,人生来不配拥有爱,任何你得到的一切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没有人会永远爱你的,你迟早要回到我身边。”
恶魔的声音羸弱不堪,他的力量逐渐衰微,却依旧不忘记洗脑。
澹月说:“不会了,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或许是爱,让她能够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她拥有了底气能够对抗恶魔,在她浑然不觉的时候,她已经拥有了许许多多的爱。
半夜,她醒过来,眼泪滑落掉在散兵的脸上。
他敏锐地睁开眼,就被她抱了个满怀,她闭着眼入睡,在他将要睡着时,闷闷地说了句:“我以前不懂,可能现在也不是很懂,但是我很确定,我爱你。”
爱吗?
它虚无缥缈,让人沉沦堕落。
可它也给予人勇气,助人重获新生。
爱让每个人都拥有自命不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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