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婚的名单已经拟定好了,您请过目。”家仆拿着名单,恭敬地站在一位女子后面。
“放那里就好。”藤原优香抚摸着女仆刚从小仓屋里帮她拿回来的珍贵的布料,“看这布料颜色做婚服怎么样?”
“真的好看,我觉得奉行大人一定会满意的。”面对着昂贵的布料,家仆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藤原笑着撇了家仆一眼,转身跨出门。院子里的仆人们正忙着装饰庭院,到处都是一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景象,仆人们的孩子们也比以往放肆了许多,拿着各种小玩意在院子里玩游戏,又是捉迷藏又是踢手鞠,好不热闹。
一阵风吹来,像温柔的手抚摸过一样,带走了院子里最大的那颗樱花树上的好多花瓣,它们乘风而起,盘旋在空中,给整个庭院渲染了一层浪漫的色彩,玩游戏的孩子们都纷纷跳起来,去捉空中跟着风打着旋的樱花瓣。
藤原的思绪不由得跟着樱花瓣飘向空中。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神里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樱花盛开的季节。
小时候藤原优香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但不巧的是,由于父亲身居高位的,她不得不作为父亲的“掌上明珠”,去一些人多的场合,听许许多多的大人,对她进行违心的夸赞。在那些大人的嘴里,她聪明又漂亮,灵动又机敏。
可她明明听到家里的仆人私下里吐槽,说那个胖胖的小姑娘,长得和名字一点也不一样,完全背道而驰。而且学东西太慢了,怎么教都教不会。
藤原优香也不喜欢学习,无论是书本还是淑女礼仪,就好像大御所大人降下的雷电,虚无缥缈的抓不到,降下的时候却能把她劈个半死。
父亲母亲也很无奈,别人家的小姐和自家孩子这个年纪的,都可可爱爱漂漂亮亮,像洋娃娃一样。但是母亲不管怎么打扮优香,都只能用憨态可掬来形容她。
后来他们就随她去了。
大约在优香七岁的时候,她和照顾她的仆人在家里的樱花树下玩耍,她蹦蹦跳跳的,去够风吹起的樱花瓣。
“哟,这是优香吗?”突然身后传来了爽朗的笑声。优香回头,看到了一个淡蓝色头发的大人,温柔的冲她笑着。他手里还牵着一个男孩,男孩的年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他蓝色的头发上。他的眼睛也是纯净的蓝色,像是清澈的溪水,泛着波光。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眼睫毛很长,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是的,社奉行大人。”家仆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优香的后面。
“你好,社奉行大人,我叫藤原优香。”优香自我介绍了一下。社奉行,应该是很厉害吧。优香按照平时老师的教导,朝这位大人行了个礼。
没想到社奉行大人却笑了起来,还摸了摸她的头顶。他牵的男孩也是把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平静的溪水起了涟漪,像是要溢出眼眶。嘴角也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哇,他笑起来比不笑好看耶。优香看呆了。
“优香,其实我见过你好多次啦,只是你太小了记不住。”社奉行大人拍了拍她的头,“对了,绫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藤原叔叔家的女儿藤原优香。优香,这是我儿子绫人,你们要好好相处。”
“你好,我叫神里绫人。”笑起来很好看的男孩冲她弯了弯腰。
后来,社奉行大人就去和父亲去谈政务了。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在讨论玩什么的时候,绫人提出一个有趣的想法:“我们出去看看吧,在院子里和仆人们玩游戏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出去的话,父亲母亲会着急的,而且我也从没自己出过家门。”优香规规矩矩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那不正好吗,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冒险!相信我,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探险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绫人拍着胸脯保证道。
不知道是被美色所吸引还是被美色所吸引,优香答应了他,两个小大人趁着仆人午休的时间,从宅邸里溜了出来。
在草地上玩可比在狭窄的院子里要快乐多了。她和绫人又是比赛跑步,又是踢手鞠,别提多开心了。
两个小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在野外,优香见到了大片的蓝绿色的草地,紫色的堇瓜,蓝色的海灵芝,还有绫人抓来的各种颜色的鬼斗虫。
“你不怕鬼斗虫吗?”绫人好奇地问她。
“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优香摸了摸头说,“感觉野外这些小麦啊,堇瓜啊什么的,比家里的书有意思多了,我好喜欢。”
两人跑累了,就一骨碌躺在草地上。
“其实我家里人也不怎么让我出来的。”绫人说,“我平时需要看很多书。所以今天有机会跟着父亲出来,就想任性一下。”
“哦我也是,但是我根本学不会,老师很着急。”优香想起了那些家仆,有些失落。
“能想象到。”绫人想起了什么,笑着说,“今天你冲我和父亲行的礼就错了,你的样子,好像一只狸猫。”
所以他冲我笑,还笑得那么好看,是因为我很滑稽吗?!优香想起了书本里描写的狸猫单脚跳舞唱歌的样子,目瞪口呆。
但是绫人没再说话了。优香侧头看他,发现绫人闭上了眼睛,风吹起了他的额发,眼睫毛的末端微微颤动。
“听说世界很大,除了稻妻,还有六个国家。”绫人闭着眼睛说,“如果我也可以……”
末尾的话像风一样轻,转瞬即逝。那个时候绫人说了什么呢,现在的藤原有时候会想起,但转念一想,那对现在的绫人和自己来说,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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