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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上学

绫人和优香抓着黄昏的最后一丝光亮回了家。家仆们欣喜若狂。从发现他们不见了到现在,他们自发组成几队沿着几条路去找,都一无所获。父亲母亲急得上火,社奉行大人却在一旁悠然自得。

他们回来,社奉行大人带着绫人告辞了。优香被母亲责令抄书本,在房间闭关三天,连院子也不能去,作为这次肆意妄为的惩罚。

“你说自家儿子都不见了,社奉行大人也不着急,真是奇怪。”优香抄书的时候,父亲母亲在一旁闲聊,“那野外又有野兽又有浪人武士,两个小孩跑出去,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肯定有人保护他们俩的,听说社奉行大人手下有一只秘密部队。”父亲压低了声音说,“他俩瞎跑这么久,连海灵芝都采到了,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不可能没有保护措施。”

“万幸是和社奉行大人的公子出去了。”母亲长叹一口气。

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我就是被他拐出去的。优香暗想。不过说回来,想起在大自然里自由奔跑的感觉,自己并不讨厌。

优香没有想过的是,在这之后,她再也没有和绫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了,大多都是出现在一些重要场合,双方家长互相寒暄一下。他们两人互相点点头。

不过她发现了自己真正喜爱的东西,那就是大自然的动植物,她对它们有着无限的热情。在家的这段时间,一有功夫,她就带着侍卫出去采摘野果,捉虫,再带回来研究。书籍也不仅仅是那么枯燥的东西了,她喜欢看动植物的书籍,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仆人都无法把她叫出来。

再长大些,她渐渐知道了父亲的职责是管理稻妻的农业生产。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优香跟背菜谱一样的在父亲面前背她学到的知识,还能惹得父亲哈哈大笑。

后来听母亲大人说起,绫人又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妹妹,父亲母亲还去了社奉行府上看望过。因为长久没有接触,她对绫人的印象,渐渐模糊了。

社奉行代表的是稻妻的文化,主要职责是负责祭祀活动和庆典娱乐。在优香十二岁这年,为了稻妻文化的延续,贵族子弟们都能学到正统的礼仪,将军大人让社奉行开办礼仪课堂,专门针对他们这些适龄儿童。

就这样,优香连着行李一起被打包送进了神里府上,父亲母亲还附赠了她一个家仆照顾她的起居。

在家里宅了十二年的藤原优香,第一次进入了所谓的学校,不得不开启了自己的和大量同龄人相处的生活。

好不容易舟车劳顿来到神里府上,太阳已经下山了。府邸的家仆带着优香来到她的房间安顿好,就自行告退了。

说起来神里府邸真的大,他们这二十几个孩子和家仆一口气都塞下了。想起自家在稻妻城那小院子,优香发出了啧啧的声音——还不如人家住在这半山腰的大房子里舒服呢。

她不想在还没上课的时候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就走出去了。站在院子里,她惊喜的发现,在神里府的院子里可以看到整个稻妻城的景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发着紫色威光的七天神像,其次是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将军府。随着夜幕降临,街道上,小店里,还有人们家家户户亮起的暖灯,串起了这一整个漆黑的夜。

“夜晚的稻妻城也很繁华啊。”她自言自语。父亲母亲不知道在家干嘛呢,吃过晚饭了吗,是在像往常一样聊天吗,他们会想起我吗。想到这里,优香有些难过了起来。

院子后面的人来来往往,大多数都是家仆们帮着自家的少爷小姐搬东西,优香默默地自己回房间了,没有人过来说话,也没有人注意到她。来到神里府的第一个夜晚,就在自己想家的兵荒马乱中度过了。

第二天就开始上课了。

教室安排在神里府的一间可以从窗户里看到海的屋子里。里面摆着二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铺着一张纸,在左上角放着一个精致的笔筒。每张桌子后面放着一个蒲团,那是他们跪坐的地方。每张桌子的侧面刻着每个人的名字,优香找到自己名字的桌子坐下。特别幸运的是,优香的桌子靠着窗户,她一转头就能看见辽阔的海面。

优香去的不算太早,教室里已经有一些人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有着强烈的交友**,很快教室里就有很多说话的声音,喜欢交友的正到处问着别人的名字。

突然门打开了,一个看着德高望重的老人牵着一个水蓝色头发的少年进来。刚刚还有些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不知是谁一下子碰掉了笔筒,砰地一声,清晰又刺耳。

“大家早上好,我叫北原仓介,在神里家已经担任了多年的礼仪官。”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人开口了,他冲着大家微微欠身,还冲着笔筒掉落的方向扫了一眼,“大家可以叫我北原老师。”

北原老师说过话,用眼神示意绫人,绫人笑着点点头,开口道:“大家好,我叫神里绫人。希望大家可以在神里府上度过愉快的时间。”

“哇,有点帅哎。”坐在优香一侧的女生小声说道,这小小的声音像是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面,很快便泛起了涟漪。很明显,优香观察到教室里有些女孩子跟着躁动起来。

“神里少爷也会作为学生跟着大家一起学习……”北原老师的话跟着教室里的背景一起渐渐模糊了起来,剩下的都是站在前面的那个人。七岁时见到的他跟着现在站在前面的他慢慢重合了起来。他长大了,身子骨开始有了抽条的迹象,原先婴儿肥的脸现在也渐渐有了棱角。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流动的水一样,温润有礼。

想着想着,背景音消失了,绫人从讲台那里走下来,坐在了第二排靠中间的位置上。坐下后,绫人整理了一下自己淡黄色的羽织。班里的女生有明目张胆打量他的,也有像小老鼠一样偷偷轻瞥的,绫人环视了一周,都用笑脸一一跟他未来的同学们打招呼。

好像王子啊,优香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又很快被自己压下去了。不过他应该不记得我了吧。优香想到这里,又有些失落。

这一天的礼仪课优香都上的昏昏沉沉,这期间大家都保持着刚认识的矜持和优雅,没有过多的接触。她上课走神走了好几次,不小心就把眼神溜到了绫人淡黄色羽织的袖口,再勉强把自己的神思拉回来。好几次她都想到绫人面前说说话,问问他是不是还记得自己,但这一天看到去绫人面前说话的各路女生和男生,就又刹住了车。

当然,绫人也没有主动去找她说话。

就这样,在这种纠结的心境中,这一天课上完了,她终于放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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