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态度稍微柔和了一点,我也终于能够把手抽回来。
“偷跑?那你现在准备去哪里?”他问我。
“其实还没决定好……”
“哈?”少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认真的吗?你……”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视线触及我脸上不安的神色,一半的话头又被咽下去。
他语气别扭:“你在Theta切片那里过得不好吗?”
何止是过得不好……
我想起Theta切片对我做的那些事,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凹不住了。
于是本来是故意露出“不安”的表情来博取一点少年切片的同情,现在却变得莫名扭曲。
少年切片有些懊恼。
“算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他似乎也看出来了一些不对劲。
那双红眸抬头看我。
“如果你没有地方去的话,我或许可以……”
“大人,您刚才说的被我放走的人……”我有些慌乱地打断少年的话。
我很明白这件事不能把少年切片扯进来,所有切片中年纪最小且力量最弱的少年面对Theta那样的敌手,几乎连保全自身的能力也很难拥有,更何况是保全我。
被打断的少年有些怒气,但还是压抑住了。
我在心中略松了口气。
少年虽然语气不佳,但还是开口为我解释。
“你放走的那个人,之前在实验室闹事。Beta切片那个家伙自己懒得管这种事,就把抓人的事情丢给我。真是的,我是什么负责跑腿的小兵吗?这种事情随便扔给哪个人不就行了。”
提到赞迪克,少年的语气变得无比怨念。
“闹事?”我有些疑惑。
“Beta切片的实验室出了点意外,大批的实验体发生了暴乱,你放走的那个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风声,跑到实验室闹着要我们赔偿他,说是已经按照要求提供了合适的实验体,但是却没有收到应得的报酬……”
少年啧了一声:“我从未听说过实验室有什么‘用实验体换报酬’的条文,问Beta切片,那家伙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总之,这件事暂时被定作恶行的碰瓷事件,Beta切片让我把人抓回去……你的脸色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苍白……”
“没……没事。”
我勉强回答着,脑海里却不住地想起刚才那邋遢的中年男人。
在我还依旧替多托雷做事的那段时间,即使那已经是快一百年前的事情了,那初次听闻的震撼感依旧能够在脑中清晰地回想起。
早期邪眼实验在进行二轮人体实操实验的时候,为了测定邪眼在不同年龄,不同性别,和不同身体素质的实验体上的使用效果和使用界限,多托雷进行了大量的实验,而在这样陡然激增的实验背后,同样骤增的是在实验中接连死去的素体。
为了保证实验的继续,当时在至冬境内进行了大规模的实验素体征召,甚至还出现了“故意隐瞒实验风险只为多招几个人”这样的丑闻。
虽然当时多托雷也因为越来越多的民众投诉而被【丑角】警告过收敛一些,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邪眼实验进行到这一步根本无法再中止,后退只是对已经投入和消耗的巨大人力物力的无端浪费,更何况,至冬的未来,女皇的目标,都是推动实验继续的助力。
在这样日益紧张的实验体招募过程中,有一些心思不正的人会借由实验的理由,引诱那些生活艰苦的底层人民成为实验素体,而他们所给予的,不过是一点微薄的摩拉,或者食物。
即使得到的“报酬”轻微,依然会有贫穷到生活不下去的人选择与这些人进行交易,他们之中,甚至会有用自己的家人换取钱财的家伙。
那位中年男人,或许也是……
我有些头疼地扶额。
少年切片的声音还在面前响起。
“你不用太担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Beta切片的,这样可以了吧?啧,没想到你这么怕那个家伙,脸都吓白了……”
少年切片以为我是因为害怕被赞迪克发现放跑了要抓的人而脸色不佳。
我本来想要解释,但是视线触及到手腕上残存的指印又顿时歇了这样的打算,只是叹了口气。
“感谢您的帮助,大人。我现在得离开了,要是被Theta切片发现,我……”
背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
“要是被我发现什么?”
那声音实在是过于耳熟,耳熟到不久之前我才刚送走声音的主人出门。
少年切片脸色不虞,眼神略过我朝我后面看去。
“Theta切片?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丑角】那里商讨事情吗?怎么在这里?”
“发现有一样东西忘记拿了,所以中途回去了一趟,结果发现某个家伙似乎不太乖,没有好好听话待在家里。”
那温柔的声音越来越接近。
我感受到那脚步声贴近我的后背,只隔一厘。
我身体僵硬,连转头的勇气都没有。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被披在我的身上。
“怎么穿得这么单薄?”那声音无比关切,就像是真的在疑惑我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一样。
“我知道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但是就算是赌气,你也不应该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宽大的手掌覆上我的肩膀。
我抖了一下。
“看吧,我就说不能穿成这样乱跑,你都冻僵了……”
那手掌扶着我的肩膀将我转了个向,眼睛被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完全遮住,Theta切片将我脸朝内完全压在怀抱里。
如同亲昵的拥抱。
亦或者是挟持。
少年切片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不太看得惯的成年切片,看着青年单薄的身躯被成年的切片三下两下裹挟住,连半丝的金发也不曾露出。
莫名不爽。
“你这家伙。”少年皱眉,“塔德纳明明不想和你在一起,你干嘛非得强迫他?”
Theta切片表情惊讶:“嗯?你怎么知道塔德纳不想和我在一起?”
“废话。他明明自己都跟我说了,是趁你不在偷偷……”
Theta切片粗暴地打断少年切片的话。他似乎对少年说的内容都不感兴趣,只是微微低头,看着被自己遮住双眼完全塞进怀抱的青年,轻轻拍了拍。
男人的语气轻柔。
“Alpha切片说你不想和我一起,你要反驳一下他吗?”
我的口鼻都被压得紧实地贴近男人的胸口,只能艰难地谋取稀少的空气,视线被剥夺的情况下,我只能抓住Theta切片的手臂才能稍微感受到一点安全感。
见我没有出声的意思,Theta切片轻笑了一声,看向少年切片的眼神带上一点轻慢。
“看来,塔德纳并没有这样的意思,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Alpha切片。”
少年咬牙:“你有病?我犯得着捏造这种东西?你自己对塔德纳做出那种事情,把人吓跑了还要接着抓回去……”
Theta切片语气变冷:“这似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Alpha切片。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激怒一个明显比自己强大的人。”
“你!”
“好了。我与你没有什么叙旧的打算,想来我们之间也没有这个必要。既然找到了人,那我就先离开了。你自便。”
留下这句话,忽视被气得脸红的少年切片,Theta切片将青年抱起来,利落地转身离开。
我窝在Theta切片的怀里,眼睛依然被牢牢遮住,只能听到不远处似乎传来一阵喧嚣,有几道声音匆忙劝阻什么的响动,但很快,便只剩下长靴踩在雪面上的吱呀声。
我不知道Theta切片要对我做什么,也不敢出声。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Theta切片并不像他和少年切片对峙时表现出的那么轻松温柔。
贴近的胸膛处,那无论什么时候都以最健康的人类心脏的频率跳动着的能源装置,此刻依然完美地跳动着,分毫不差。
但我莫名感到心惊。
Theta切片说自己意外回了一趟住所然后发现我不在里面,如果此话属实,那么他肯定也发现了被我炸掉的卧房。
他会怎么处置我呢?
我忍不住胡思乱想。看不见东西后,思维反而更加活跃。
如果是多托雷的话,那个家伙定然会给予我这个“敢于蔑视他的权威”的家伙一点苦头,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总之,他喜欢看到我因为他给的痛苦而求饶哭泣的样子。
但是,如果是Theta切片……
这个行为屡次超出我预想范围的Theta切片……
我完全想象不出,如今能做的不过是忐忑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或者说是……
“处罚”。
回到住所的路程并不算远,因为我其实没走多久便被那个中年男子绊住了脚步,随即又遇到了少年切片。
我听到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突然改变,鞋跟接触的地面仿佛变得更加光滑且坚硬,便知道我又回到了这座住宅。
但Theta切片似乎没有放我下来的意思。
他依然走着,我感受到轻微的颠簸,似乎是在走楼梯产生的起伏,而且是向下的楼梯。
附近似乎变得空旷,我听到脚步声的回音。
Theta切片是要去哪里?
我思考着,努力检索着记忆里存在的“通往向下空间”的楼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不……
这座房子,我搜索过好多遍,明明一直只有两层才对!
我忍不住紧张,胸膛内的心脏“砰砰砰”地加速跳起来。
Theta切片似乎也听到了,他轻笑起来,低沉的声音在不知名的空间里回响。
“你似乎很害怕?”他说。
我蜷缩了一下。
男人的声音依然温柔。
“不用害怕,我并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只是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以我的‘存在’为注。”
“……”
“我虽然一直在告诫自己,要对你保持温柔,尽量有求必应,但你,似乎对我一直抱有很深的偏见,甚至,想要逃离我。”
脚步声停止了。
我听到锁链碰撞的声音。
眼睛终于被放开,长久处于黑暗之中的双眼乍然接触到灯光,即使是不太明亮的,昏黄的灯光,也被刺痛了一下。
我看向四周。
这里和卧房的布置很像,但没有窗户,似乎是处于地下,本来应该摆放着床的位置放置着一座半人高的金色圆顶鸟笼,并不是很大,勉强能让一个成年男人盘腿坐下的大小,垫着厚厚的绒毯。
Theta切片压着我的后颈将我压在地上,一只手将我的衣服迅速剥去。
我挣扎起来,但没什么用,双腿被粗暴地用膝盖压制制服。
我忍不住呼痛。
“呜……疼……”
Theta切片的声音带着点歉意。
“抱歉,我会尽量快点,如果你可以不反抗的话。”
怎么可能不反抗……
我疼得直冒眼泪。
身上的衣服很快被完全脱去,连贴身的衣物也没被留下,我被强压着塞进笼子里,四肢都被套上铁链。
“你……主人……”我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您要干什么?”
Theta切片将最后一只铁链锁好。他伸手抚摸着我的侧脸,语气柔和。
他说:“这样,你或许就不会再逃跑了吧。”
我感到毛骨悚然。
这个家伙……
这个家伙是想要囚禁我!
这个疯子!
“我很抱歉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并不在我原定的计划之内。”
不在计划之内准备得这么全套?!
“我也很想和你正常相处,就像正常的人类伴侣一样,你不用思考任何事情,只需要将自己交给我。”
侧脸上的手掌摩梭着,从耳根到唇瓣。
“但是,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或许‘本体’的记忆不错,对你,需要一点更严酷的手段。”
口腔被强迫打开,那手指毫不犹豫地闯入进去,直直戳进最柔软,最深处的地方。
我伸手去拽他的手,铁链被带得哗哗作响,但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光裸的后背被压在冰冷的笼子上,磨得肉疼。
“呜呜……”
口腔深处被塞进一颗带着苦味的东西。
Theta切片抽出手。
皮质的黑色手套湿漉漉的。
“你……你喂了什么东西……”我痛苦地干呕着。
Theta切片紧紧地盯着我,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其妙。
他说:“你不应该忘记的。”
什么?
什么不该忘记?
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随即蔓延全身,如同被无数的尖刀刺穿身体一般,我尖叫一声倒在笼底。
“这……这是……”
这样的痛楚实在熟悉。
“一些‘本体’喜欢用的东西。抱歉,我本来不想这么对待你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
我疼得大脑一片混沌,躬缩着身体,恨不得揪着这个冠冕堂皇的家伙给他一拳。
但我做不到,如今的我甚至连坐直了都做不到,只能愤愤地锤了一拳这狭仄的破笼子。
手指似乎被刮破了,但这样的疼痛相比于身体里面的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笼子似乎很快被关上,我听到了落锁的声音,以及Theta切片自上而下传来的声音。
他说:“不用伤害自己,你的体质可以完美修复,所以你比我更清楚,这样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
疼死了。
“稍微在这里冷静一下吧,我之后会来看你的。”
随着这样的话语落下,脚步声和锁门的声音接连响起,又很快消寂。
我蜷缩在笼子里,咬着牙以免发出任何疼痛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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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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