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风带着一丝凉意,轻轻吹过脸庞,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着月光,一点一点映入眸中。
“旅行者,根据这个手册...”黑漆漆的漂浮物手里握着什么,抬头看了眼烛火微亮的船舱,对身侧吭呲吭呲风元素力驾驶船的黄毛说,“我们应该准备好热的茶水,每隔三个小时送去一趟。”
“先敲一下门,要是他说‘进’才能进,进去的时候要小声安静,然后呢,然后我们要观察时间,如果超过了...”
黄毛顿时停下,抬头看向漂浮物。手一伸,抓上对方手中厚厚的一叠手册。下一秒,往海里果断一抛,形成了一个及其优美的抛物线。
“啊啊啊啊——!”
“旅行者!你在干什么?!”漂浮物急忙地飞过去想要接住,却差了一秒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掉落到海里,她怒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以后我们怎么知道他眉头皱的程度是什么心情?!沉默的时候是什么反应?还有还有,要是让他不开心了,就会...!”
“呵。”一声冷笑,大汗淋漓劳碌命的黄毛粗浅看了眼手中的指南针,调整了下风元素让船换方向行驶,开口敷衍,“只要他不说不开心,全都是开心。”
认识了他们三个人偶,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你知道为什么他的性格,会越来越龟毛吗?”她双手抱臂,鄙夷地瞥了一眼自始自终在那休息闭合的船舱。
另外两个都没有这种毛病,而这个不过是出几天远门,周围的人生怕她照护不好,给船舱布置东布置西,搬来搬去棉被床单,连对方每天吃什么都一一嘱咐,还要去找什么‘选最好的水手’,毛遂自荐差点掐架。
“但是...”派蒙犹犹豫豫地低头搓手,旅行者不耐地‘说到底他连饭都不需要吃’的表态还没结束,对方补完了这句话,“刚才的东西,是他们代代相传的《如何应对雷电国崩大人》的说明书。”
“一定很值钱。”
推动船只的风元素力猛然消失,整个船惯性踉跄了下。一闪而过,黄色的身影飞奔在船板上,脚步匆匆停在了船边,却绝望地看到波澜不惊,漆黑的海面。
“那个眼镜男,说是感谢我们的谢礼。”慢悠悠飞来的漂浮物,食指戳了戳一动不动的黄毛,对方垂头死气沉沉了几秒,认命地从到兜里掏出了用餐清单,“你夜宵想吃什么?”
东西收都收了,还能怎么办?
顿时,漂浮物雀跃地上蹦下跳,口中不停地‘真的可以随意点菜吗’,心满意足对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却没听到那句嫌弃的‘给他一口饭吃就够了’。
俩人蹭手蹭脚地去船上的厨房做饭,一推门,崭新闪闪的厨具与豪华的配置,五颜六色的食材井然有序地摆放,她们只要把对方带回来,连这艘船都送给她们!
“嘿嘿嘿,摩拉...”派蒙手腕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一本正经地对旅行者说,“我们一定要对他客气点,派蒙甚至能让他先选吃的!”
旅行者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双手分别抬了一碗夜宵只好仰头示意对方去敲门,结果来到了房门前的漂浮物紧张兮兮,掰着手指计算怎么敲门,又东张西望想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位置。
“随便点就行了。”旅行者毫不犹豫打断,对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搞得她站在门前也有点紧张。
“啊!”派蒙惊呼,即将敲在门上的手指停下,想不起来要干什么。她嫌弃地看向旅行者,埋怨道,“要不是旅行者你把那本手册弄丢了,派蒙怎么会不知道要敲几下门?”
“敲一下可能以为是误听,敲两下的话?是中途停顿一下好还是连续敲比较好?会不会犯了什么禁忌...”她自言自语,苦恼地拖着腮帮子。
为了摩拉就如此讨好谄媚的漂浮物,旅行者不忍直视地摇头。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担心在门口这么大声那只人偶却毫无动静,明显就是懒得理——!
“进来。”
俩人顿时一起慌张地手舞足蹈,黄毛强行镇定地咳嗽了一声,漂浮物也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压下门把手。
夜晚昏暗的屋内,坐在书桌前披了大氅的身影映了点烛火的黄晕,湿漉的蓝紫色长发水滴顺着滑下,他手持着一份文件,面不改色查看。
现在仔细想想,不管是初次见面还是后续,她们好像从来没有和对方在单独的空间闲聊过。
端着菜盘的黄毛和半空中的漂浮物坐立不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像是察觉到了,对方淡淡抬眸看了一眼她们,便让她们将这份夜宵在一旁吃了,自己继续在办公桌上以毛笔书写着什么。
死寂得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到的房间,一边是在船上都没休息忙碌公务的人,另一边却吃着夜宵,还传出过于刺耳,筷子一不小心敲到碗与吸面的声响。连口中咽下的东西,都食之无味像在嚼蜡。
派蒙小声地贴在旅行者的耳旁,窃窃私语道:“旅行者,我们是不是...?”
旅行者默不作声承认。强行插入他和小吉祥草王约好的时间,硬逼着忙成这样的人偶去一趟风龙废墟,是有那么点儿理亏。
但是。旅行者偷偷打量着雷电国崩的脸色,影和神子不仅没说什么还帮了她一比,只是让她观察下他是不是有异常的地方。
她视线来回扫视黑衣少年,最终只能说出一句:“头发湿着不难受吗?”
对方好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低眸看了眼湿漉漉的长发,轻声回复道:“嗯,太长了,麻烦。”却依旧没有管它。
旅行者眼皮抽搐了下,苦中作乐想着,把‘觉得头发长麻烦却不剪了’记在异常里面,她们不会把她加入稻妻黑名单吧。
好在披着蓝紫色长发的他冷着脸,一瞬间就能看出不同,不会误以为见到了流浪者。她扭开视线,装作熟稔揶揄地对话:“他们未免太惯着你了吧,不过是出门几天。”
派蒙也飞了过去,猛地点头:“是啊,派蒙都看出来了呢!你喜欢的这份清单,细致到调料都写好要放多少!”
“我对食物没有特别的喜好。”对方语气平淡地说出。
黄毛和漂浮物愣了一秒,而前面坐在办公桌前,没有情绪变化的脸上像是公式地板书着‘人偶不需要进食’。
所以,连布置得这么好的房间,对于不需要睡眠的人偶,也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那刚才的手册...?”派蒙茅塞顿开睁大了眼睛,旅行者一声不吭,那么多精心推测他情绪的内容,估计也就一个他讨厌吵闹的地方是对的,因为耳朵过于敏锐。
“你倒是和他们直说。”旅行者皱眉道,黑衣少年熟视无睹这句话,不为所动地继续书写文件。她大步上前,一巴掌拍在了那张办公桌上,“耍了几百年你也不觉得腻。”
雷电国崩抬头凝视了一眼突然情绪不爽的旅行者,歪头道:“接受人类的好意并给出相应的回应,也是我的义务。”
意识到自己又误会了什么的旅行者讪讪地收回手,对方不甚在意,微微垂眸:“大多人类有一个习性,自己在渴求,却寄于他人。”
“很脆弱,需要精细地对应处理。”
他目光飘忽地落在白纸上:“只是,有一点我始终不知道怎么办。”
俩人好奇地上前:“什么?”
“一直以来,她们都很担心我。”
旅行者愣在了原地,派蒙毫不犹豫地打断,得意洋洋地晃动食指,脸上写着‘你这就不懂了吧?’:“家长就是那样,不管孩子多少岁都会担心他!”
“就像旅行者不管多少岁了!我都会担心她会不会被人骗了!”
旅行者死亡视线一点点落在了身侧的漂浮物身上,派蒙莫名感觉背后一寒,她余光偷偷往右侧扫了一眼,电光火石间,一团漆黑的东西闪过。
旅行者毫不留情地抓住了她的斗篷,大力往后扯。
她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前的雷电国崩。这种像课外活动,偶然观察到蚂蚁会变迁一样的说话方式,难怪影和神子会担心。
她好笑地说出:“你想让她们不再担心,不如先找到你喜欢什么。”
“或者,这次回去,给稻妻城的人们带点特产。”
人真是不知足,应该让影和神子见见国崩和流浪者,才知道她们现在养的人偶有多好。
“至于我们,这就去当劳力给你开船。”旅行者揶揄的口吻,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身后的人偶蹙眉,传来一句不是嘲讽比此更甚的话:“我会记住的。”
“比起存入定量风元素就能让船自动行驶的机械,异乡人更喜欢在瞭望塔通宵达旦。”
“...”
派蒙嫌弃地睨了一眼旅行者,怀疑对方脑子有毛病。旅行者脑海不巧地闪过一幕幕走马灯,先前觉得那堆人婆婆妈妈没细听的画面。
旅行者眼皮不停跳动,合着,她今晚的劳力全是白费?
过去那个人偶诈她菜里下了毒,用只有一颗解药玩弄她和派蒙;数不胜数以她哥哥的消息奚弄她;双方闹脾气拿她们当出气筒... 一件件,罄竹难书。
今晚听到了她们吭呲吭呲地干活,却...
“是的,我就是喜欢大晚上吹风。”咬牙切齿,旅行者扭曲可怖的面孔,死死握住了兜里的这个设备。
报复不了他们,我还报复不了你?
她诡异地肩膀抖动,吓得身旁的派蒙后飞了一步。旅行者按下了门把手,回头和蔼可亲笑道:“对了,刚才不是说让你找到喜欢什么麼。”
“不如先划划船试试?”
她半步跨出房屋,给我掉海里吧——!
...你?
“桀桀,桀桀桀。”一定是船门打开的方式不对,不然怎么会有紫色带盾的深渊法师,在眼底活蹦乱跳地跳舞。
旅行者愣在原地,下意识反复眨眼。
她缓缓一点点低头,左手的指南针和右手的设备不知何时空了,抬头一看,紫色深渊法师在甲板上得瑟地抛着那两个东西。
船舱外,阵阵骚动。
派蒙疑惑地飞了出去,那个黄毛双手捧着祈祷,比在甲板边缘处,一不小心就掉海里的深渊法师,还要替对方担忧的安危,还要期待对方抛球杂技能成功。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降下,深渊法师猝不及防手一抖,那两个东西接二连三地掉入海中,苍白发色的黄毛不由自主地跪下,就像是跟着去了一样。
派蒙正要上前安慰一下对方,衣服头发一丝不苟的黑衣少年也来到了旁边,摊开手心让她随便给他一个东西。
“派蒙,派蒙就给你一枚哦,倒时候记得还给我哦。”派蒙依依不舍地从自己的偷偷的零钱袋里掏出了一枚摩拉,放在了摊开的掌心里。
下一瞬间,一阵风从额头边缘擦过,她诧异地顺着看去。
明明什么元素力都没用,那个紫色的盾从硬币范围开始往外破碎,金闪闪的摩拉嵌入了紫色深渊法师的额头,惊悚的脸扭曲成一团。
眨了下眼,那家伙就和天边的星星一样遥远。
语气没有波澜,雷电国崩站在了瘫在地面的黄毛面前,随意踢开地上的垃圾:“你的意思是?让我用船桨移动这艘船?”
雷电将军她们到底会不会养孩子?!怎么会把倾奇者养成这样?!
尖锐爆鸣。漂浮物和黄毛身躯一抖,突然想起对方是不是杀了至冬的使臣来着。
她们手和脑袋一起摇摆否认,一个真挚地‘摩拉送给朋友,不用还’,另一个信誓旦旦地‘什么都不需要,她就能把这艘船开到风起地,眨眼到风龙废墟,送他去须弥一点时间都不耽搁儿’。
“你看,是吧!”
“完全不需要那个设备!”极速前行被风元素包裹的整个船上,黄发苍白的旅行者累得气喘吁吁,手撑在船甲板上维持躯体,对黑衣少年讪讪一笑。
“指南针什么的不也有月亮,对——”吧?
“旅行者!看前面、看前面!”
她抬头一看,堆叠着积雪的十几米礁石闯入了双眼,其他什么都看不到,越来越近。
“哪里有、说停就能停下来的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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