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赛诺开始了极有规律的拜访频率。
他会持续一星期的不见踪影,然后再连续三天无所事事地陪在我身边,讲着他别扭生涩的冷笑话。有时候他看到我不笑,还会有些小小的气馁:“我只是想缓和气氛,抱歉,我不是很清楚哪些笑话能够让人开心。”
但听到他这么说后,我反而心情好了一些,我不喜欢去费心思琢磨他人藏在内心的想法,赛诺这种直白地付诸心事的行为让我很放松。
我看了他两眼,抬起手犹豫着伸了伸,仿佛是身体自己在试探前方是否会有危险那样,等判定危险解除后才轻轻碰了碰赛诺的手臂。
微凉的指尖触到的是赛诺常年游走于沙漠而温热的肌肤,但很快的,我最终还是选择捏住了他黑色的斗篷:“不要为我道歉,赛诺。你很好,我只是很难有心情去想如何笑起来,你再给我些时间调整自己,好吗?”
病人的请求很显然让赛诺有些慌乱,我看到他不知所措地下意识望向了身后,我只能假装没发现那样将目光挪回前方。
笨蛋,太明显了。
风纪官可不是什么不显眼的存在,更别提一大堆的风纪官聚集在一起。本来赛诺戴上了虚空终端这点就让我有些奇怪,但结合那群躲在后面抓耳挠腮地给他出主意的风纪官们来看顿时就明了了。
不过还是很出人预料的,赛诺居然在同事中人缘还不错,我还以为他这么沉默寡言的杀神形象会让他孤僻得形单影只呢。
如果教令院的风纪官们能听到我的心声的话,估计都要跳上来反驳我的话了。赛诺确实不好相处,不是脾气古怪,而是让人不知如何打开话题的不好相处,更别提他还有能让所有人瞬间沉默的冷笑话。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的赛诺居然有了喜欢的女人,作为好队友好同伴,谁能忍住在赛诺开口请求帮助怎么追人的时候拒绝呢!
赛诺替我抬起向外斜着生长到路边的枝桠,朝我询问道:“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大巴扎还是教令院,还是想去雨林里走走?”
我在去往须弥城的路上站了一会儿,低头深思片刻,抬头向赛诺问道:“我想去奥摩斯港……会不会太远了,今天能到的了吗?”
踌躇很快打散了我的念头,我立刻自己摇头否决了:“算了,奥摩斯港还是太远了,没必要。以我现在的体能走到那里,恐怕你早就要回去继续工作了。”
提瓦特大陆……或者说须弥,我来这里两年都不曾出过须弥,别的国家我不清楚,但须弥没有汽车,压根就没有快速赶到一个国家另一端的办法,我没必要给赛诺添麻烦。
“不,可以的。”
赛诺开口说道,他走到我面前蹲下,微侧着脑袋对我说道:“我背你过去,很快就能到的了。”
他神色认真,语气肯定:“你知道的,我有神之眼,也经常带着人从更远的地方回来,背一个你过去不成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等后背真的靠上了柔软馨香气息的时候,赛诺还是忍不住身形一僵。喜欢的女孩子和那些学术作假违反规则的学者们不同,会做到这种地步还需要他出手追捕的一般都是男性,罪人可以像沙袋一样拖着扛着回来,但喜欢的女孩不行。
就在赛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的时候,他的同事们在后方无声的欢呼:有接触了!有接触了!□□的触碰会拉近心灵的距离,赛诺抱得美人归指日可待啊!
默默藏匿了许久的提纳里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走到这群笨蛋风纪官面前,生无可恋地小声说道:“安静点,你们是嫌自己暴露得还不够快吗?赛诺和林藜总共也就这么几天能单独相处,你们要是给破坏了,草神大人来了都救不了你们。”
风纪官们顿时安静如鸡。
10.
我在爬上赛诺后背的第一时间的想法是——好暖和。
提纳里说,赛诺是沙漠的子民。沙漠的赤王已经陨落,且至今不曾出现新的神明,赛诺曾因与众不同的外貌被大家排斥,但正因为他是沙漠的子民,身上才能经常携带着如此温暖的体温。
这份温度让四肢冰凉的我其中此汲取了一丝暖意。
我承认我太能共情,也许就是因为这点我才能和卡维成为这么好的朋友,才会和理智的艾尔海森闹翻,但也同样因此能感受到赛诺那种孤独感,有了找到同类的感觉。
赛诺真正想跑起来的时候比我想象的要快多了,他快速跃上房檐,踩着粗壮的树干借力,即便我不是风之翼的持有者也体验了一把滞空的刺激感。
这份刺激让我睁大了眼睛,我忍不住收紧了手臂,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吹过,吹翻了赛诺的兜帽,雪白的发丝都钻进了我的脖颈。我迎着风贴近他的耳边,第一次自己主动开了口:“赛诺,你跳的好高啊!”
赛诺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他微微侧过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这样会让两人的距离更近,又慌慌张张地挪了回去。
他问我:“会害怕么?还是觉得不舒服,需不需要我放慢点速度?”
我赶紧更大声地回了他:“不用!这样就很好,在空中的感觉好刺激!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试试风之翼!”
说着,我有些紧张地盯着赛诺,下意识地害怕他说出类似于“风之翼带人违规,你怎么连这也不清楚”的话,可在我的注视下,赛诺却只是点点头说道:“好。”
心中的束缚似乎一下子在此刻松开了,我直到这一刻才忽然意识到,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这位前男友一样理性对待所有问题,原来我是可以被纵容的,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拥有任性和犯错的权力。
赛诺找了处高坡将我放下,在将我打横抱起前,他反复和我提示用风之翼飞行会带来的不适:“风之翼飞行会比跑步跳跃更快,虽然不会起起落落导致头晕,但风可能会刺痛你的皮肤。我的斗篷借你穿上,别害怕,我会抱紧你的,绝对不会让你摔倒。”
我安静地望着他认真的双眼,忽然问道:“赛诺,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不是什么情感迟钝的笨蛋,我能看出赛诺对我有意,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粉丝见偶像压根不需要找那么多的同事伙伴跟踪出主意,更别提一路无微不至的悉心照顾。
赛诺喜欢我,可我刚从上一段感情脱离没有多久,那段感情带给我的伤害太大,我不敢轻易去接受另一段开始。
赛诺给予了我足够的真诚,他朝我张开手,一如艾尔海森当初答应我告白时打开的怀抱那样,却好像有不太一样。
他对我说:“只要你愿意接受我,我永远不会做让你不信任的事情。”
我被赛诺抱着从山坡上高高跃下,风猛烈地擦过我的帽沿,终于吹动了我心里厚重的乌云。
11.
奥摩斯港一行拉近了我和赛诺的关系。
我们碰到了开着进口店的巴巴克先生,进口店里有蒙德璃月和稻妻的特产,我拿起清心和琉璃袋,有些怀念:“这就是璃月的花吗?很像我们那边的非洲堇和牵牛花。”
赛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治愈我抑郁症的机会,他对我说道:“只要你身体好起来,我带你去璃月旅游。之前艾、之前他说过,你的母语和璃月的语言相似,或许你在那边呆得会更舒服一些。”
我目光灼灼,紧盯赛诺:“……可是你很忙。”
赛诺不退不让,眼神坚定:“是工作就总会有假期,只要你好好吃药好好吃饭,身体能支撑得起从须弥到璃月的路径,我就带你走。”
我在他的注视下节节败退,不得已又将目光挪回了那些花上面,小声地说道:“我想去看看璃月的海灯节,如果、如果你真的有时间的话,我会努力在海灯节前养好身体的。”
我的声音微乎其微,却又满怀期待:“既然说好了,就不能骗我哦。”
赛诺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视线太有侵略性,他不想吓到自己还很脆弱的帕蒂沙兰,于是他重新放缓了声调,同样轻声应道:“嗯,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于是我开始慢慢地自我振作起来,原本我的症状就不是那么的严重,起码我不会在自毁倾向上有实际行动,现在也不会在河边走着走着就想要不要跳下去了。
我开始积极配合身体治疗,药膳一顿顿地努力吃下,瘦得几乎脱相的身体终于慢慢恢复过来。
在我第一次完整地吃完了柯莱做的口袋饼,并伸手和提纳里再要了一碗汤的时候,眼前的师徒俩同时一呆,然后瞬间一起兴奋起来。柯莱动作迅速地给我打了满满的一碗蘑菇汤,提纳里则掏出笔记本开始给我记录病情。
“从病情触发到现在历时一个半月,身体用药在一个月前已经停止,那你的厌食症应该是由忧郁症引发的,短短一个半月时间就已经治愈。”
提纳里一边写着一边感叹道:“这真是不可思议。我所知的厌食症患者治疗过程都漫长且冗杂,你是我见过治愈最快的病患了,林藜,你为我提供了新的治疗方法。”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蘑菇汤,和柯莱一样双腿并拢睁大眼睛看着他,活像个在听课的学生。没有老师会不喜欢认真听讲的孩子,提纳里忍不住笑了,开口问我:“你和赛诺是在一起了吗?他说要带你出门旅游呢。”
柯莱:!
柯莱猛的将目光挪到我的身上:“出门旅游!你,你们要去蒙德吗?如果去蒙德,能不能帮我向安柏问个好?”
提纳里轻咳一声:“柯莱,蒙德有点远,距这里最近的是璃月,再不久就是海灯节,赛诺应该是带她去参加节日庆典的。”
柯莱一下子蔫蔫地低了头:“好,好的,抱歉……”
但小女孩的心思总是变幻莫测的,失落了没多久,她又重新起了新的兴趣,好奇地看着我说道:“那小藜,你和赛诺先生在一起了吗?”
我继续专注地喝着碗里的汤,等汤碗见底,才开口回答两人的问题:“还没有……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一下。”
提纳里和柯莱面面相觑,同时放缓了音调对我说道:“不着急,这又不是什么必须的事情。”
自我调整好心态后,身体好得比我预想的要快很多,赛诺在我理疗的这段时间一直不见人影,足足消失了有快半个月,等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风尘仆仆满脸疲惫,却为我打理好了一切。
赛诺这次没有在我面前摘下斗篷的兜帽,反而还更往下扯了扯挡住面容,他的声线一如往常那样平淡,伸手来扶我上车:“风纪官的事务我已经和其他人交接好了,我请了假期,不用担心我会突然被工作叫走。这辆车子的车夫很老练,赶在海灯节前到璃月应该没问题,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会带你用脚程赶到的。”
我没有接他这段话,我看看四周来送行的大家,有些是我们共同的好友,有些则是我在教令院认识的同学们,还有赛诺的同事们。
我凑近赛诺,握住他的手,趁他因为亲密接触怔愣的时候一把掀开他的兜帽,错愕的疲惫面容一下子暴露在阳光下。
我问他:“你这段时间都在忙碌吗?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才没有好好休息的?”
赛诺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只是工作上的一些杂事……你不要多想。”
我很感动,也很愧疚,我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没有耀眼的外貌也没有聪慧的大脑,我不会赚钱也不会干活,这么普通平凡的我却让名声赫赫的大风纪官为我奔走操劳。我知道由感动而生的恋情是错误的,它可能是被利用、崇拜、感恩混淆的情愫,但我还是不可避免地动摇了。
我选了个我喜欢的人后弄得遍体鳞伤,那为什么不可以试着选个喜欢我的人呢?
于是我小心地,小心地接近这只尽管内里力量十足,外表却没那么有攻击性的胡狼,在并未得到他抗拒的反应后亲吻了他的嘴唇。
赛诺一下子呆住了。
我看着他脸上连那麦色的肌肤都遮挡不住的红晕,顿时有了信心和勇气,抓住了他另一只手:“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试试吗,赛诺?”
赛诺隔了好久才恍恍惚惚地回答道:“我、我…我愿意。”
安静得针落可闻的气氛顿时随着赛诺这声打破,教令院的好友们鼓掌庆祝我终于摆脱了前一段感情的影响进入下一个旅程,风纪官们更是夸张地拥抱起来欢呼呐喊,甚至能听到一声清晰的“赛诺这小子终于有人要了”的呼喊。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迎着因终于看到我笑容而惊喜的赛诺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赛诺确实和艾尔海森一点也不一样,他没有那么高大,没有那么完美无瑕,他会有明显的小缺点,可他也会光明正大的偏心我疼爱我,让我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林藜从来都不需要自己去索取,林藜向来都是接受他人爱意的,我没必要去委屈自己。
而我选择接受赛诺的爱意。
12.
璃月确实很像我的家乡。
在颠簸一路后我们终于赶在海灯节当天晚上到了璃月,璃月就像是古代版的高科技中国,虽然没有汽车也没有电子科技,但却有机关术和元素力来推动人们的日常便利生活。
我对赛诺自确定关系后就亲密了不少,虽然他依旧是戴着他那个掩人耳目的黑斗篷,甚至还被千岩军叫下来盘问了一番,怀疑他是控制了陌生女子的可疑人员。
毕竟一个是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的有着璃月长相的年轻女孩,一个是有着异域面貌装扮怪异的外国男人,千岩军的领队都对我反复询问了好几遍“你们真的认识吗?如果有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们”。
看着赛诺郁闷的样子,我不禁觉得好笑,抱着他的手臂扬起笑容:“我们认识的,赛诺是我的恋人,也是须弥的风纪官,他这次是陪我回来过璃月的海灯节的。”
领队这才连连道歉放我们进去了。
赛诺在离千岩军有段距离的时候才开口说道:“我和你看起来,真的有那么不相配吗?”
赛诺有些失落,他的恋人不知道他内心的肮脏想法,但他自己是清楚的。风纪官并不是个会洞察人心的职业,但见得人多了,赛诺自然也懂得了察言观色,学会了一些掌握人心理的小技巧。
他明白自己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趁虚而入,无论他有多么不愿承认,艾尔海森都比他要好。只要给两人一点时间,甚至只要艾尔海森当时来得及软化一下态度好好道歉,那么现在一切压根就不会和他赛诺有一点关系。
强取谋划来的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我看着赛诺,有种很新奇的感觉。我和艾尔海森在一起的时候,担心不匹配的那个人永远是我,艾尔海森太优秀,我却因为从小顺风顺水而养成了懒惰摆烂的性子,就连【良好】的评价也只能勉强搭个边。
可这么优秀的赛诺在面对我的时候却会自卑。
安全感来源于不会被抛弃的肯定,赛诺在我面前失去骄傲,证明他将自己放在了比我要更低的地位,这份地位的颠倒让我这个总是惶惶不安的人获得了安全感。
安全感是可以累积起来的,在赛诺为我的一举一动紧张的时候,在他为我而小心翼翼的时候,在他需要反复确认我的同意才敢亲吻我的时候。
所以我才敢这么自大地回答道:“我和你就是天生一对,赛诺,不要被别人的态度给影响到了,你只要亲亲我,抱抱我就好。”
海灯节的璃月热闹非凡,霄灯在夜色中一盏盏亮起,照散了我们同样算不上光明正大的内心。
赛诺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抱住了我的腰,他将手轻轻放在我的脑后,在我揽住他脖颈的凑近亲了过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不用踮着脚尖抬头接吻,虽然这么说对赛诺有点不礼貌,但我还蛮喜欢的,起码我不会再被亲到气喘吁吁腰酸腿软,不受控制的感觉并不算好。
等我稍稍分开了一点距离的时候才发现,赛诺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他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肌肉紧绷,仔细一摸还能感受到手臂在颤抖。
……不是吧,这么纯情?
我顿时兴奋了起来,开始胡乱地亲着他的脸颊,直到他那双红玛瑙一样剔透的眼睛都害羞到要涣散了时候才停下,我蹭了蹭他的鼻尖说道:“我喜欢和你接吻,赛诺,我们再来一次吧!”
“等…!这里人多、唔……”
赛诺不会拒绝我,他手忙脚乱到都不敢推拒我的身体,被我压在身下亲了个够。
13.
旅游确实有益身心健康!
有赛诺的钱包兜底,我一路把璃月的美食吃了个遍,万民堂的小厨娘香菱可爱又贤惠,我和她的口味一拍即合,她甚至能通过我的口述做出我记忆中的饭菜。
“小藜快看,这是不是你要的麻辣香锅!”
“我尝尝……就是这个味道,香菱你好棒!”
赛诺望了望天色,又看了看正和万民堂的小厨娘笑得开心的恋人,想想还是继续沉默地坐在一边当背景板了。有人和香菱讨论食谱,行秋和重云终于不用互相迫害,两人闲着没事就开始和赛诺搭话。
行秋问他:“你和林小姐感情真好,你都在这里等了有一个时辰了吧,这也太有耐心了。”
赛诺摇摇头,说:“她生病了,心情不太好,所以我才带她来璃月散心。难得见她这么开心,我没必要去扫兴。”
重云有些诧异,他看了看和正和香菱玩得开心的林小姐,看起来似乎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林小姐看起来很健康啊,还能和香菱说说笑笑的,在厨房呆了那么久也没喊累呢。”
心理的疾病并不是那么好解释的,更何况提纳里曾经告诉过赛诺,忧郁症有多种不同的表现,有些患者会习惯用开朗的面貌去遮掩内心,所以哪怕最近恋人表现得再怎么活泼开朗,赛诺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他最后也只是对眼前的两位璃月少年说道:“她的病症和别人不要太一样,如果可以,我想麻烦你们在玩耍的时候照顾一下她。不用太明显,只要说些开心的事情就好了,比如说——”
赛诺沉思片刻,问道:“你们认识其她像香菱小姐一样会玩会闹的年轻姑娘吗?我的……恋人,她从前在教令院读书的时候很活泼,生病让她内敛了不少,我希望她可以在璃月玩得更开心点。”
即便已经确认了关系,两人还曾在海灯节的霄灯下吻得难舍难分,恋人这个词滚落唇齿的时候赛诺依旧觉得有些烫嘴,不太好意思向他人直白两人的关系。
会玩会闹的年轻姑娘?
行秋和重云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了一个完美人选:“那不就是胡桃吗!”
璃月能玩的到一起的,年龄家世都差不多的也就那么几个年轻人,行秋立刻拉着重云兴致勃勃地说要去拉着大家凑个热闹,赛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嘴里就被塞了一筷子莲藕,鲜、麻、辣瞬间在味蕾上炸开,差点让他被沾了辣味的口水呛到。
我期待地望着赛诺:“好吃吗好吃吗?香菱超级厉害,这个味道和我以前吃的一模一样!”
凭心而论,赛诺并不讨厌这个味道,但也算不上喜欢。在沙漠中行走的日子太久,干巴巴的粗粮吃多了,也没什么挑嘴的坏习惯了,但他还是更喜欢甜口一点的食物。
我看他不说话,顿时摆出了委屈的表情:“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等我等的不耐烦了。”
赛诺瞬间反应过来,他像是证明什么一样抓紧多吃了几口,红汁粘在嘴唇上,赛诺一时间都分不出是辣还是痛了:“很好吃,我很喜欢,没有不耐烦。”
我看他努力证明自己的样子,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好吧,看在你及时补救的份上原谅你了。”
赛诺这下是真的确定自己被辣到了,嘴巴似乎都因为这个一触即离的亲吻变得微肿。
不、不行。
他晕乎乎地想着,这一路上好像和提纳里讲的都不太一样,提纳里说男方应该主动一些,大胆一些,在平时要懂得在适度的范围内请求亲密接触,应该是他来向恋人索求亲吻才对……
我看着赛诺一副cpu都快转报废了模样,顿时起了坏心思,故意在他鼓起勇气对视上我的眼睛都时候点了点嘴唇问道:“怎么啦?赛诺是想和我接吻吗?偷偷来怎么样,别被香菱看到了,不然卯师傅要说咱们教坏小孩了。”
赛诺被这句话打了个猝不及防,他慌乱地撇开视线,把兜帽往下扯了扯:“我、我……我去买点饮品,等,等会见。”
然后在内心的懊悔下没骨气地逃跑了。
14.
璃月真是地大物博,不仅好吃的多好玩的多,好看的漂亮妹妹也多。
我和胡桃没两天就彻底混熟了,胡桃彻底替代了赛诺的位置,每天拉着我胡吃海塞,赛诺别无他法,只能安静地跟在我们身后做个合格的钱包。
胡桃看了表示非常羡慕,顺便和我抱怨自己的无良员工:“钟离那家伙天天在外面乱买东西,出门又不带摩拉,账单就一个劲地往往生堂寄。”
我面露惊奇:“那位钟离先生好像还是你的长辈吧?怎么一点也不为你着想呢?还好赛诺不会这样。”
胡桃痛心疾首地点点头:“就是就是,天天像个老头子一样话多又老成,讲究地要命,结果摩拉不还是得我来付!”
我心生怜悯:“你好惨啊胡桃,小小年纪就当了堂主,还要承担那么不靠谱的员工。幸好赛诺很可靠也会照顾我,我什么都不会,我要在你的处境,肯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对吧!小藜,我就说你懂我,你就是我的知音呐!来抱一个!”
胡桃活泼开朗得就像我在现世认识的朋友那样,其他的璃月人或许会忌讳她的身份,但我又不需要在意这种东西,恨不得天天24小时和她黏在一起。
赛诺有些不高兴,但他做不出和15岁的小姑娘吃醋的行为,只能在晚上回客栈的时候偷偷拉住我,像小狗一样蹭蹭我的卷发。
我不介意赛诺这一点迟来的粘人,等我们度完假回到须弥,指不定我想让他粘人都没有时间了。
但胡桃能在小小年纪当上堂主自然是有她的本事,她并不是什么不会察言观色的小女孩,或许是为了弥补霸占了我一整天的行为,胡桃专门叫回了她口中那个小白脸客卿,让他来帮我和赛诺准备一身璃月装扮。
不得不说,这位钟离先生长得是真的好看,除开他身上那股莫名其妙像老头子一样的气质,几乎是个看着就让人愿意心甘情愿奉上摩拉的存在。
比起胡桃口中的不靠谱,钟离先生实际相处起来很让人有情不自禁地去依赖的感觉,在胡桃再三重复我们的假期不多等不到重新去定制服装后,赛诺出钱买下了现成的成服,在钟离先生的指导下穿好因专门供给游客拍照而有些繁杂的服饰。
钟离先生带着赛诺站在我的身后,手把手教他怎么编制我这头不听话的卷发,握惯了刀剑的手茧子遍布,捏着我的头发的时候都有些颤抖。他在钟离先生的帮助下笨拙地编好发束,勉强算是亲手帮我扎好了发辫。
“不用紧张,将簪子放在这边,对,这个角度不会戳伤她,按下去吧。”
随着钟离先生的最后一句指导,赛诺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有些神情恍惚:“原来编发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卡维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拍拍他的手臂安慰他:“卡维可是追求艺术与浪漫的男人,专业不同不必强求。”
但等到赛诺真的和我一起站在留影机面前的时候,他反而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胡桃把留影机举起又放下,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瞬间会意,在胡桃重新举起留影机的时候一把捏住他的脸亲了上去,将他错愕的面孔照进了留影机里。
但还没等我偷笑,我下一秒就被赛诺捧住脸,下一个被照进留影机的就是赛诺视死如归地闭着眼吻住我的影像了。
阑珊灯火点闪,光斑映烁。
赛诺不是很会接吻,他只敢抿着我的嘴唇不动,等到真的离开后对上我的眼睛又一下子消散了勇气,被灯光照亮的红玛瑙带着怯意挪开,却立刻被我强行控制在我面前。
我注视着他的双眼,也许是时机到了,也许是璃月的氛围让我不再有格格不入的游离感,我终于开始认真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从前不喜欢谈恋爱,也不需要谈恋爱来获得爱意,但我如今的立场不同,我开始思考那个万年难题:找自己喜欢的,还是找喜欢自己的。
最后我选择了喜欢我的赛诺。
赛诺对我很好,我才发现原来在异世界我也可以过得很快乐,我不会因为钱而烦恼,也不会为了生活学业急得抓耳挠腮。赛诺不需要我多么优秀,他最喜欢的是我在舞台上和妮露笑着跳舞唱歌的样子,我生病期间给他画的风景画被他用画框仔细裱好,至今还挂在他的宿舍里。
过去的种种被我一一记起,我最后发现,我并不是对赛诺没有感觉,是生病阻碍了我的情感。
于是我抱着赛诺的脖颈吻住了他,在唇齿青涩的迎合间隙,我对他说道:“我喜欢你,赛诺。”
环在我腰间的手骤然收紧,我听见赛诺同样认真地回答我:“我也喜欢你,一直以来都喜欢。”
15.
【叮——恭喜宿主恋爱成功,请选择是否回到现实世界,是或否?】
在我那天和赛诺互相告白起,系统就开始每日三餐地提醒我是否选择离开,我原本因为合适的恋情而缓和许多的病情瞬间又因此焦躁难安起来,而真正彻底暴露是在我们几人聚餐的时候。
卡维趁着工程需要在短暂地回须弥城的时候来看了我一眼,提纳里趁机把我们聚在一起,让我和赛诺还有柯莱几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的卡维很活跃,在酒足饭饱后他大肆夸赞了我和赛诺的恋情,庆贺我终于脱离苦海,又很快把话题扯到了工程上,和我们讲述在沙漠遇到的困难和趣事。
但我完全听不下去,因为系统不停地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
【请选择是否回到现实世界,是或否?】
【请选择是否回到现实世界,是或否?】
【请选择是否回到现实世界,是或否?】
毫无起伏的机械声问得我几乎听不清卡维的声音,那种嘈杂今日尤甚,我的异样引起了赛诺的注意,他刚想开口询问什么,就被我猛得锤到桌子上的动作给打断了。
“安静!闭嘴!吵死了!”
我烦躁地抓住长发,崩溃地大喊着:“能不能给我安静一点,哪怕一天都好!”
等到周围寂静无声的时候我才猛地发现自己暴露了,但比起我惴惴不安的试图坦白,赛诺比我更迅速地做出了反应。他火速丢下一袋摩拉后就将我打横抱起,没有询问也没有质疑,而是对提纳里急切地喊道:“小藜的病又复发了,提纳里,你之前那些生物学方向的朋友还有联系吗?”
提纳里立刻起身收拾东西:“联系还有,你先和柯莱把林藜送回去,我和卡维去教令院一趟。”
我这才反应过来要阻止,好说歹说才劝得几人停下,等回到化城郭的时候才踌躇着开口向他们坦白我的事情。但其实系统并没有帮助过我什么,我甚至都不确定系统的存在是不是我的妄想,我担心赛诺他们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事情就是这样……但是赛诺,我并不是因为想要回家才和你在一起的!”
我紧张地盯着赛诺,有些急切地证明着自己:“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利用什么的……你愿意相信我吗?”
但与我想象中的沉默和迟疑不同,赛诺毫不犹豫地握住了我的手:“我相信你。别害怕,我们是恋人,信任彼此是最基本的准则。”
我的焦躁被赛诺坚定的态度一一抚平,他对我说道:“你说系统是在和我确定关系后才开始重复询问你的,那就代表我们之间的恋情得到了他的认可,我很高兴。但现如今最该在意的是系统对你的影响,小藜,你不作出选择是因为我吗?”
我攥紧了他的手,垂下了眼帘:“赛诺,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了,对你不公平。”
回答我的是赛诺的沉默。
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很好回答的问题,我等了很久才听到赛诺轻声说道:“可那样对你更不公平。”
赛诺捧着我的脸,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将自己退出我的影响范围:“你和我说过你从前的生活,你的世界有你的家人、朋友,那才是你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如果眼睁睁地看着你因为我而强行留在这里,就算我私心不愿意你离开也办不到。”
等到赛诺亲吻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印上我的嘴唇有些颤抖。
他说:“回家吧,回家才是对你最好的。”
——
我的生活在我回答了【是】之后重回了正规。
赛诺并没有带我去再见大家最后一面弥补遗憾,他说:“不管怎样都会让你难过,再见一面反而会更加不舍,就当是暂时回家一趟就好,不要想太多。”
赛诺拒绝了我的一切拖延,甚至在我提出临走之前将亲密接触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制止了我,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亲吻我的脸颊,将难过都藏在了我的肩颈。
我一直等到真正离开的时候才看到赛诺哭泣的样子。
赛诺很少露出脆弱的模样,他是冷言少语的大风纪官,教令院的学者们都畏惧着他,可没人知道其实他也是个普通人,内心有着人类都会拥有的柔软脆弱。
但我没来得及擦一擦他的眼泪,身体就骤然失重,时空的穿梭将我狠狠坠了下去,我再睁眼的时候就已经躺在我的床铺上掐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喘气了。
我的动静引起了房间外走动的亲人的注意,我看见外婆焦急担忧地走向我,不停地询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表兄弟们好奇地在门外看我,年纪小的妹妹们好像也被我的状态给吓到了。
一切好像从来没有改变。
我茫然地掉着眼泪,深呼吸了好久才颤抖着回答道:“我、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个过分真实的梦。
16.
我在提瓦特大陆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个并非真正存在的梦境那样,提瓦特唯一给我留下的居然是表哥在看到我精神恍惚后带去医院查出来的抑郁症。
我开始休学,电子设备也被没收,舅舅舅妈花了大价格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给我,我有时候还能看到小姨半夜在跟外公外婆抹眼泪。
和妈妈长得有八分相像的小姨哭着说对不起我:“大姐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她以前对我那么好,我却还是让小藜生病了。”
我很愧疚,我知道自己的病情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疏忽,可我怕我把真相说出来后反而会被他们认为我是疯了。为了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我只能咽下真相,努力去配合医生的治疗。
忘记吧,提瓦特的一切并没有那么让我难以忘怀,不是吗?
我努力去说服我自己,无论是我的亲人也好朋友也好,就算是赛诺也不会希望我即便回了家还是会因为他们继续抑郁。时间会清洗一切,起码他们是真的爱我,我也确实从他们那里汲取了前所未有的爱意。
也许是因为我本身就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我不会再有当初在提瓦特大陆时候都不安和局促,专业的心理医生耐心地开解我,即便听到了我遮遮掩掩讲出的有关提瓦特的事情也面不改色,给予我最大的尊重和**,一遍遍评估我的心理状态。
终于,在一年后,医生宣布我可以停药,不用再继续因为药物困倦而黑白颠倒了。
“恭喜你,林藜。”
心理医生温和地喊着我的名字,面带笑容:“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你靠自己的力量克服了难关,成功战胜了敌人。”
我轻轻拥抱住这位温柔的医生:“谢谢你医生,有空咱们可以出门喝杯咖啡,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耐心治疗。”
医生没有应下这句客套,她只是微笑地朝我挥手告别:“希望别再以医生和患者的身份见面了,祝你前程似锦,未来光明。”
我的未来确实重回了正轨,且一路顺平。
我再也没有碰到过类似穿越的事情,我的生活似乎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我循规蹈矩地继续上学,迎来了我的二十岁生日。
生日蛋糕上的烛火在黑暗中闪烁,我双手相扣,在心底许下愿望:希望我在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一眼提瓦特大陆上爱我的人们。
黑暗中,有一道女声回应了我:“因我的错漏卷入漩流的无辜人类?好吧,你的愿望,我确实听见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迎来的却只有好友们齐齐递上的生日礼物,以及欢呼雀跃的生日快乐。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们都是最爱玩乐的时候,大家没有发现我短暂的错愕,音乐配着啤酒瓶碰撞的声音响起,就连进来上菜的服务员都被氛围感染,笑着为我送上生日祝福。
嘈杂声中,我听见有敲门声响起。
不知所出何方的女声为我打开了时空的隧道。
我在好友们诧异的目光中奔向了打开门的赛诺,死死抱住他的脖颈亲了上去。包厢内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安静,但马上就有人欢呼着起哄喊道:“这是男朋友来了啊!哎哟小情侣就是甜蜜,生日这么好的日子还给我们吃狗粮啊?”
众人顿时随着这句话哄笑出声,将赛诺一起迎了进来。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为我们打开时空通道,但在赛诺尝试了几次保证了没有危险后,我终于可以弥补心中的遗憾,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抱着我的男朋友不放,把他从头到尾看个遍亲个够。
赛诺有些支架不住我的热情,他从前和我相处的时候我都隔着一些距离。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只能远远看着我,在一起后又要照顾我的病情,哪怕是在璃月状态好些的情况下也是间接性亲密接触,他算得上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外向粘人的我。
我没好意思告诉他以前我也是这么对艾尔海森的。
但我现在呆在家里,又一次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生活,我能够有足够的底气去和赛诺耍赖撒娇。
我抱着他的脖颈轻声抱怨:“怎么啦,我这样子你不喜欢吗?你讨厌我了吗?你要是敢说一个对字我就立刻马上哭给你看哦!”
赛诺下意识抱住我,手心却在接触到腰间**的肌肤时像烫到了一样迅速躲开,无措地垂在了身体两侧。
“没、没有。”
黝黑的胡狼恨不得把自己团成团埋起来逃避现实:“我很喜欢你,但,但是,太近了……”
恋人所在的世界他一概不知,他怎么也没想到在须弥永远穿得规规矩矩,乖得就像团棉花糖一样的恋人在回家后会穿上那么亮眼大胆的装束,在困扰她的病情消失后,软绵绵的棉花糖也变成了恶劣的猫咪。
就像现在,他不得不僵硬地像木头一样在沙发上呆坐着,任恋人对自己上下其手。
我知道赛诺是害羞了,我扶着他的肩膀凑近亲了亲他的嘴唇,引诱着他将手抚上双腿。
“我成年了,赛诺。”
喉结在指尖划过的时候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下,麦色的肌肉力量在我的手心下纷纷瓦解,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风纪官此刻也变得柔软起来,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细软柔荑轻轻拆开揉散。
莬丝子也有莬丝子的力量,再健壮的枝干也不得不弯下身躯,任由柔弱绵软的丝蔓将弱点层层缠住,水乳相融,纠缠不休。
我与赛诺十指相扣,气温逐步上升,连带着我都热得流下汗来。
“我很怕疼的,温柔一点,赛诺。”
回答我的是赛诺带着颤意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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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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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赛诺x我x艾尔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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