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斯黛拉也没客气，直接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你说的'看到'是指什么？占卜一类的吗？又为什么特意让卡维来找我？”
斯黛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繁缕，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繁缕轻笑出声，“可以说是占卜，但与普通占卜不同的是，占卜的结果会在我眼中以映影的方式具体呈现。”
她说到这里，同样好奇地看向斯黛拉，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一眨不眨，满是探究，“一般而言，所有人的未来都可以在我眼中演示，唯独你不可以。我可以从别人的视角看到你的存在，但是却不能直接看到你未来的预兆。”
斯黛拉被她看得心虚，不自然地抿嘴，不由自主地开始反思。她身上唯一奇怪的就是那个系统了吧，难道跟这个有关系吗？因为如果没有那个系统，可能她早就不在了，从而改变了她的命运所以无法直接预示？
但是繁缕也能从别人的视角看到她的存在，这之间又存在矛盾。还是说她的命运已然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也影响了其他人，从而可以通过别人的视角投射出来，但是她本身又因为某种不明原因直接屏蔽了别人的窥探，所以不能从她本身看到预视？
这些她弄不明白，系统也不会给她解答，她到现在也没用明白这东西的原理，但是内心的声音又告诉自己它值得信赖。
她晃晃脑袋，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出去，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推测，说不定压根跟她没关系，出问题的也有可能是占卜师本人。
她想到这里，心平静了下来，目光直视对方好奇的眼神，坚定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其中原因。”
繁缕有些失落地往椅背处靠了靠，手上一下又一下顺着橘猫的毛，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斯黛拉觉得危机解除的时候，又听到身边人的声音，“我倒是挺好奇，你刚刚想了些什么？面部表情变化还挺精彩。”
斯黛拉按耐住蠢蠢欲动的手，咬牙切齿对身旁的人说道：“不，你不需要好奇，因为什么都没有，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请不要过分修饰。”
她斜对面的卡维安慰她，“对，其实还好，哪有那么夸张……虽然也许可能大概……有那么一点点明显。”
说到后面可能他自己也开始心虚，声音低了下去。
“……”斯黛拉怀疑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抛下这个问题不管，斯黛拉又继续问繁缕，“那为什么说我是最有可能帮到你们的？那也是你预测到的结果？”
繁缕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措辞，“未来不是一层不变的，我可以推演出几种不同的走向。以卡维先生为演示中心，我可以看到由他引发的几种可能，例如选择你旁边的这位先生，虽然中途麻烦了些，但是以他的学识也不是问题。”
斯黛拉瞥了一眼艾尔海森，刚好与他的视线对上，他似乎对这些挺感兴趣的，斯黛拉看到了他眼底闪过的兴味，她装作无事收回视线，听繁缕继续说。
“但是选斯黛拉小姐的话，路上似乎会碰到什么意外惊喜，抱歉，这段影像太过模糊我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大降低了我们的时间成本，一切发展得很顺利。
至于为什么不是选择你们三人一起，出于我自己的考量，有两个原因。第一，出于经费考虑，能省则省；第二，我喜欢清静，也不想一路围观什么奇怪的感情纠葛，他们——”
“咳咳！”卡维似乎被酒水呛到了，打断了繁缕的话，他疯狂地咳嗽，桌上的酒溅出几滴落到桌面上。
斯黛拉担心问道：“你还好吗？”
卡维摆摆手，表示无事，继续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
繁缕多看了他几秒，“好吧，先不要说这些了，大家先吃饭吧。”
这顿饭几人都吃得心不在焉，斯黛拉在思考繁缕说的占卜内容，会遇到什么意外的事从而加速事情的进展，还有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的所谓的“情感纠葛”，她第一次觉得这个词这么难理解，是在说他们三个吗？
她一边思考一边瞥视在场其他人的神色，对面的繁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蒙上了淡淡的忧伤；斜对面的卡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思不属的样子，朝她看过来的视线被她抓到，他又避开，一幅很认真吃饭的样子。
在场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艾尔海森，看上去与往日并无区别，斯黛拉很羡慕他这种心态。
吃完饭，繁缕把她的资料交给她们。
斯黛拉看着封面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与其说是资料，倒更像是一本童话书。
繁缕认真地解释道：“是的，你没看错，我说的资料就是这个，但是里面有我收集的相关资料。抱歉，实在能力有限，所以后面可能还需要你们多费心，我咳咳——”
她突然不受控制剧烈地咳嗽起来，原本乖乖趴在她膝上的小橘也不安地焦躁地叫起来。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她一只手捂住嘴咳嗽，另一只手按在桌边，维持因为咳嗽大幅度晃动的身体的平衡。
她慢慢停住了咳嗽，一只手虚握，“不必担心，凡事皆有代价，我获得这种特殊能力当然不会一点副作用都没有，抱歉，请稍等，我需要离开一下。”
斯黛拉担忧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她……”
斯黛拉寻声看过去，之前卡维让开位置方便繁缕出去，此时他站在桌外，低着头，视线落到桌上，声音干涩。
她心底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想。
酒馆内的声音依旧嘈杂，但别人的欢乐此时却丝毫无法感染到他们。
“嗯？怎么这么安静？”繁缕回来了，看上去并无异样，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刚才的那副样子的话。
斯黛拉不放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繁缕摇摇头，含糊其辞地说道：“没事的，不要担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迎来怎样的结果我都坦然接受。”
繁缕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题，“我所能提供的资料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了。”
斯黛拉犹豫地问道：“繁缕小姐，我能冒昧地问一个问题吗？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这个项目对你很重要吗？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难度，你为什么会想要建造这样的房子呢？”
卡维和艾尔海森在一旁静默，听着她们谈论。
繁缕静静打量她，说道：“有兴趣听我说一个故事吗？有一对姐妹，姐姐身体健康，妹妹缠绵病榻，她们的父母都是冒险家，常年在外，所以更多的时候是姐姐在照顾妹妹，姐妹俩关系十分亲近。
有一天从邻国回来的父母，找到了据说是某种失落的文明的记载，虽然其实是杜撰更多的童话书。病弱的妹妹却对此十分感兴趣，父母因此再次去寻找相关踪迹，却不幸发生了意外，再也没回来。姐姐瞒着妹妹，妹妹却还是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了答案，妹妹遭受打击，身体状况越发不好，无论姐姐怎么安慰也没用，妹妹还是不在了。”
她闭了闭眼，继续说道：“孤身一人的姐姐本也想一了百了，但因为意外，她不仅没死，反而有了特殊的能力。这本书改变了她们一家的命运，她很痛恨这本书，但同时这本书反而成了她活下去的执念。她用这个能力赚了不少钱，她想用这笔钱造最后一个梦，复现书中的造物。”
良久的寂静中，斯黛拉手中的资料无形沉重了许多，她的声音干涩，“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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