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伙危机
遥辉不记得误会的起源，但意识到的时候，“泽塔暗恋赛罗”这个念头已然在脑中扎根，以至于后来他每次看到泽塔与赛罗站在一起时都会在心中重复一遍。
赛罗奥特曼很帅，即使从地球人的审美角度来看，遥辉也能充分领会到赛罗言行举止中的潇洒。无论是他敏捷的动作、优雅的身姿、还是悦耳的笑声，都足以让遥辉理解同事大田结花对赛罗一见倾心的原因。
遥辉没有向泽塔求证。你是不是暗恋赛罗奥特曼？这种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而且，遥辉担心自己的冒然试探会伤害泽塔的心。
于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遥辉默默地接受了他单方面看到的“事实”。
*
休息日，架不住泽塔纠缠的赛罗答应陪他练习一小会儿。接受训练的是泽塔本体，遥辉坐在训练场边，旁观的同时学习赛罗的招式，看能否运用到今后的战斗中。
赛罗行云流水的战斗动作令观战的遥辉屏住呼吸。太迷人了。赛罗穿着蓝色披风，像是一块镶嵌在天鹅绒上的高贵耀眼的钻石那样令遥辉移不开眼。
对那样闪闪发光的前辈产生爱慕之心是理所当然的事。遥辉暗想。
训练结束后，他们向赛罗告别，回到休息所。
“赛罗奥特曼真的很厉害。”遥辉说。他发自内心地佩服对方，当被泽塔问起观战感想时，他诚恳地回答。
“是吧是吧？遥辉也有这种感觉吧！”泽塔喜滋滋地应和，“所以我超级崇拜师傅！”
“当然了，泽塔也很厉害。”遥辉从来不会吝啬他对伙伴的赞扬。
“我还差得远。”泽塔按捺不住内心的羞涩与欣喜，腼腆地摆了摆手，“要达到师傅那种程度，我还差两万年。”
泽塔，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啊。遥辉咽下了这句话。他感到了些许落寞。
*
泽塔发现遥辉最近好像对赛罗奥特曼特别感兴趣。每当自己在闲谈中随口提到赛罗，他都会接住话茬追问下去。
在完成宇宙警备队的某次任务后，他们和赛罗在地球相遇。
瑰丽的夕阳下，赛罗奥特曼坚实的身体被余晖染成红色，闪烁着漂亮的微光。他们在开阔绵延的平原停留，互相交换近况。泽塔注意到，遥辉的目光专注地望着赛罗，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没过多久，自称还有事情要做的赛罗匆忙离去。
泽塔将体型缩成普通人大小，走到遥辉身边。他看到遥辉久久地昂着头，若有所思的视线追随着赛罗在天际远去的身影。
“在想什么，遥辉？”
“没什么。”遥辉摇摇头，“泽塔，能跟我说说赛罗奥特曼的事情吗？”
泽塔向他简短地科普了赛罗的光辉战绩、以及在年轻一代奥特曼中是如何受到追捧。如果是别人问，泽塔必然会像粉丝找到同好会那样兴致勃勃地讲个不停，可遥辉对赛罗的兴趣让泽塔模模糊糊地起了顾虑。他想快点结束围绕赛罗的讨论。
“赛罗先生对泽塔来说，一定是不可替代的前辈吧？”听泽塔讲完往事，遥辉问他。
“那是当然。”不明所以的泽塔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与此同时，冷风吹来，在平原尽头的白桦林掀起一阵窃窃私语。寒气侵入泽塔的心中。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悄悄地钻入脑中。
——莫非遥辉被赛罗奥特曼吸引了？
不可能。否定的声音下一秒在心中响起。
泽塔的第一反应是否认，然而联想到这段时间遥辉对赛罗奥特曼表现出的关注，种种迹象都在为这看似荒唐的想法增加真实性。
比起笨拙青涩的自己，遥辉会喜欢更加靠谱优秀的赛罗前辈是在所难免的。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他先来的。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遥辉，不论是成为同伴，还是一起跟怪兽战斗，明明都是他先的。
泽塔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快要抑制不住缠绕在胸口的复杂心绪，那就像是汛期的一股浊流，气势浩荡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岸，在体内汹涌地翻滚，卷起晦暗不明的欲念。
“遥辉，为什么你对赛罗奥特曼那么感兴趣？”
话一出口，周围便浮起了微妙的气氛。遥辉震惊地瞪圆眼睛，错愕的目光在泽塔的身上梭巡。
一片沉寂中，泽塔不安地等待回答。他紧紧地盯着神色古怪的人类，捕捉他面部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生怕错过重要的细节。
从泽塔的身上传来了压迫感。面对他尖锐的提问，遥辉少见地回避了对方的直视，他支吾着回答：“我只是单纯地想了解赛罗奥特曼。毕竟他是泽塔的……”
“毕竟他是我的？”泽塔一头雾水，他仍旧不明白遥辉的想法。
“他是泽塔敬爱的前辈，不是吗？”遥辉生硬地说，“总之，我只是对赛罗先生好奇而已，我对你们没有多余的想法。”
遥辉的解释在泽塔听来是欲盖弥彰。他越是强调没有多余的想法，泽塔就越是觉得他对赛罗奥特曼有想法。泽塔起了波澜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泽塔，你是我非常重视的伙伴。”遥辉又说，“我希望你能幸福，不论如何，我都会一直为你的幸福而祈愿。”
这又是什么意思？泽塔几乎要当场发疯。遥辉要离开他吗？是在为将来散伙做预演吗？
可泽塔退缩了，他不敢多问，生怕设想成真。他终究只是僵硬地“哦”了一声。
*
两周后，泽塔与遥辉将逃逸的实验体怪兽送回地球的研究室，完成了警备队分配的任务。
遥辉又困又饿，见缺少能量的泽塔奥特曼无精打采，他提议，自己先找个地方吃饭，泽塔则好好休息，等他们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在快餐店吃饭时，遥辉无意间听邻桌的一家人说，山茶花正值花期，附近的花圃免费向市民开放。用餐完毕后，他便搜了花圃的地址步行前往。
花圃中的游客不算多。透过遥辉的眼，高饱和度的红色山茶花映入泽塔的视野，无边无际的绚丽色彩强烈冲击着泽塔的感官。遥辉站在明澈透露的晴空下，呼吸着初冬清新冷冽的空气。
“谢谢你，遥辉，让我看到如此美好的场景。”泽塔的感激通过意念传递给了遥辉。
遥辉无声地笑了。世界上还有无数美景等待他们去见证。站在洋溢着欢声笑语的人群中间，他们被幸福与温馨的气息笼罩，不约而同地体会到了用生命去守护和平的价值。
“如果能让其他人也看到就好了。”泽塔说。他想到了遥辉在老家的母亲、以及军械库的伙伴，这次离开地球，他们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遥辉肯定会想念他们。
可是遥辉将泽塔的感叹理解成了其他意思。
“泽塔是想让赛罗奥特曼也看看吗？”遥辉问。
泽塔的心陡然降温。他不理解话题怎么会跳跃到师傅身上。事实上，自从上次有关赛罗的对话不了了之以后，他们又忙了起来，最近谁都没有再提起，仿佛双方都默契地忘记了这件事。
“你很在意赛罗奥特曼的事情吗？遥辉。”泽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足够镇定。
“确实有点。”
简单明了的回答像骤降的冰雹那样砸在泽塔脸上，他从头到脚都凝固了，许久都说不出话。
*
遥辉离开花圃，心不在焉地沿着河堤漫步。行道树的叶子已落尽，光秃秃的枝干笔直地伸向天空。正出神地望着飘落在河面上的几片落叶，遥辉冷不防被泽塔拉进了精神空间。
“遥辉想与我分开，去投靠赛罗奥特曼吗？”泽塔呼吸急促。
“你在说什么？”遥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泽塔要与我分开行动吗？”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遥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怒气冲冲的泽塔，揣摩着对方的心思，谨慎委婉地问：“泽塔，难道你想和赛罗先生在一起，所以要与我保持距离？”
“什么？谁？我吗？”他们的交谈拐到了超出泽塔预料的方向，“想与我分开的明明是遥辉，不是吗？”
遥辉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为什么遥辉最近那么关注师傅？”见遥辉愣住，泽塔的声音带着急切与逼问的意味。
“我关注赛罗先生，是因为——”事到如今，遥辉觉得没有再含糊其辞的必要性了，“因为那是被你爱慕着的奥特曼，我想了解他。”
“被我、爱慕着的、奥特曼。”如同出故障的机器，泽塔机械地复述。
他的脑袋迟钝地解构着遥辉说出的句子，他知道每一个词汇的意思，可一旦将它们拼凑在一起，就变成了复杂至极的话语。
“遥辉，你到底在说什么？”
“泽塔不是一直暗恋着赛罗奥特曼吗？”
“暗恋？”泽塔目瞪口呆，“是我理解的‘暗恋’吗？”
“是的，暗恋，也就是单方面的恋爱感情。泽塔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想追随赛罗先生，也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遥辉鼓起勇气，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以为泽塔对赛罗先生怀有这种情感。”
泽塔全身的力气都似乎被抽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遥辉产生这种误会？
“我不是，我没有！遥辉你误会了！”泽塔急忙解释，“能成为赛罗奥特曼的弟子确实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但那种情感不是恋爱。”
“你确定？”
“虽然我是没有经历过恋爱关系，但至少什么是崇拜什么是爱慕我还是能分辨的。”泽塔认真地注视着遥辉，“再说了……”
说到恋爱感情，我对遥辉的心意才更接近吧？
那后面的话由于太过小声，遥辉没能听清。但他好歹通过方才颇为混乱的对话理解了一件事：泽塔并没有在暗恋赛罗。
“这么说，是我误会了。”遥辉不免尴尬起来。
冷静下来思考，遥辉逐渐觉得，他对泽塔的揣测确实挺离谱的，他不禁取笑自己。偏偏曾经的他像是中了咒语一样对被歪曲的事实坚信不疑。
“真是太抱歉了，不论是对泽塔还是对赛罗奥特曼，我都必须道歉才行！”遥辉猛地向泽塔九十度鞠躬。
“别这样，遥辉，我不会生你的气。”泽塔窘迫地弯腰，伸手将遥辉的上身扶起。
原来遥辉并没有在暗恋师傅，他也没有要与我散伙。泽塔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仅仅只是去想象与遥辉分开这种事情都令泽塔品尝到了锥心刺骨的痛苦，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一定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只有当局者迷才能解释这场闹剧。
万幸的是除了当事者双方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类或是奥特曼知道这件事。
“泽塔，我们之间怎么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误会呢？”遥辉感慨地说。
泽塔不假思索地回答：“大概是因为赛罗奥特曼太有魅力了吧。”
“有道理。”遥辉点头。
他们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远在其他星系的赛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发生在隔壁搭档身上的小插曲因他而起，对此他全然不知。
完
赛罗：奥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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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散伙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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