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陵容的话,添香气恼地蹬脚道:“小主,奴婢才不要嫁,更不想求什么如意郎君,奴婢要一直陪着小主守着小主。”
“你们听听这浑丫头的话,越发不像样了,哪有女儿家长大了不嫁人的呢!”陵容打趣道,“若是将来香儿遇见心上人了,你们再把今儿这话给她奉上,我看她羞不羞!”
“好好好…小主,我们一定给她记着呢。”红袖推了添香一把,添香生气哼了一声,大伙儿都一并笑了起来。
“芍药,小书子问你拿些香粉呢,可不知你研制出来了没有?”绣云突然发问,可芍药却是一愣一愣的,没有答话。
红袖用衣袖往她跟前晃了晃:“芍药姐姐?芍药姐姐,绣云问你话呢?”
“哦…有的,早就制出来了呢。”芍药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陵容道,“为着这七夕祈福,这是奴婢特意研制的。这香粉内务府本来也有,但奴婢怕小主有孕在身闻了这些会受刺激,可宫规又不得不遵,所以不若奴婢亲手做的最好。”
“嗯,难为你了。”陵容挽了挽她的鬓发,“你为着本宫,本宫也会努力为你周全。”
添香见了调皮道:“小主,你可知芍药姐姐今日这般发痴是为何?依奴婢看呐,这个七夕节最该祈福得巧的当属芍药姐姐最甚了!”
“此话怎讲?”陵容笑问。
“咱们宫里谁人不知道,芍药姐姐的心上人是谁呢!哼哼。”添香快速地跳到芍药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手问道,“药姐姐,你看我猜得对不对呐?”
“添香你净胡闹,我哪有什么心上人啊?”芍药低下头想了想,“对了绣云,你方才说小书子他们要拿香粉是吧?都在我屋子里头呢,他们现在在哪儿,我找他们去。”
“是呢,他们在后院呢,你现在去吧,小书子跟小伴子可都巴巴地等着你回来呢。”绣云道。
芍药立马扑了去了,红袖冲她去的地方拂了袖子嗔道:“可赶了去了,连她自己也知道是羞得慌呢。”
“噗呲~”添香忍不住笑了出来,“红袖你不出声就是,一出声便惹我笑,看我怎么治你。”
“行了行了,她既不想说出来,你们就别闹她了便是。”陵容道。
“是,小主——”红袖添香忙憋着笑应了跑下去。
见她们下去了陵容问道:“绣云,楚贵人现在何处?”
绣云过来扶了陵容道:“回小主,楚贵人在西橱那里呢,说是要挑跟小主一块在七夕宫宴上穿的衣裳呢。今年七夕内务府奉上的衣裳甚多,小主可要去瞧瞧嘛?”
“嗯,我们过去瞧瞧吧,正想看看楚妹妹呢。”陵容嗯了一声,绣云便小心地扶了她过去。
“姐姐,你来了呢。”楚楚见是陵容回来了,心里很高兴便迎了上来。
“嗯,我回来了呢。绣云,你先去跟添香她们忙宫宴的事情吧,我想跟楚楚单独说会话。”陵容吩咐一声,绣云朝楚楚福了一礼后就出去了。
见楚楚一直抚摸着一件绣功精湛的淡蓝色宫裙,陵容笑着开口道:“你都挑好了吗?”
楚楚转过身朝陵容一笑,脸色变得潮红:“是的呢姐姐,我想,姐姐若是穿这一件,一定会冠压群芳。不过我又在纠结朝红色的这一匹,颜色更艳丽一点,说不定会更衬姐姐一些。还有这一件,也挺好看的…姐姐,你更喜欢哪一件呢?”
陵容无奈一笑:“还以为你是在给自己挑呢,没想到竟然是在给我挑,你瞧着我如今这身材,穿什么会好看呢?估计是都一样吧!”
“姐姐怎么这么说,姐姐如今为皇上诞育皇嗣,可是有功之人。再说姐姐这么美,就算是孩子到了七八月份,肚子大得不得了也还是好看的呢。”楚楚生气地争辩道。
陵容只好妥协道:“你净会取笑我。依你依你就是,我宫宴上所穿的衣服,就交由妹妹你做主好吧?”
听了陵容的话,楚楚才终于高兴了。
“那你又给自己挑了什么衣裳呢?”陵容凑近她道,又顺道检查了了她脑门上的疤痕,已经是淡得几所未见了呢,不枉芍药这几天为她辛苦调理。这也才算是放心了,只是,以前那样的事,再也不能容许它出现了。
“竟忘了呢。”楚楚呆呆道。陵容信手翻到一件橘粉色芙蓉落花裙道:“妹妹,这件裙子便很适合你穿呢,它与你清淡的性子相斥却反而自有一股妩媚风流。”
楚楚温婉笑道:“姐姐拿主意便是,一切听从姐姐的。”
“只是姐姐,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和甄姐姐之间变成这样。”楚楚捧了衣裳,半响终于道。
陵容道:“她不是你甄姐姐,楚楚。你难道忘记她那天早上是怎么绊倒你的了吗?”
“也许她并不是故意也说不定,只是走得急了呢。”
“楚楚,无论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你的伤害是她造成的那么我就不会原谅她。”陵容有些着急,“难道,湘云亲眼所见你也不相信吗?你只是在自我欺骗罢了。”
楚楚哭道:“我只是希望,我们四个人能够跟从前一样,还有淳儿。可是现在,眉庄姐姐被禁足,甄姐姐也被贬成了常在,被华妃耻笑羞辱。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
“妹妹何故这样想,这些本就不是妹妹的过错。不只是妹妹,我又何尝不是呢。一入宫门深似海,许多人许多事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许多仇怨也并不是重来一次便能轻易化解的,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其它的我也只能顺天意而为了。”陵容叹息道。
楚楚道:“姐姐,我只盼着能回到从前,记得选秀那日,我们和眉姐姐甄姐姐初见,还盼着能够做真心姐妹,在宫里互相扶持,万万没想到会变成今日这样。”
“妹妹,你还是太天真了。”
“只是姐姐,为何我从未做过一件害人之事,却要屡屡被害呢?”楚楚困惑道。
陵容握住她的手心疼道:“妹妹,人善被人欺。皇宫,更是人吃人的地方。为着争宠,什么真心姐妹都是顾不得了。”心头不觉冷笑,纯元和宜修这样的亲姐妹都能互相残杀,更何况是这半道相认的姐妹呢。不是人人都能当得了飞燕合德的。
楚楚望着陵容道:“别的我不敢祈求了,但愿能够与姐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每年的七夕宫宴能够一块度过,互相照拂。”
陵容落泪了,道:“妹妹的心愿,也是姐姐的心愿。有姐姐一日,定会护得妹妹周全。”
“所以姐姐,你能原谅甄姐姐吗?”楚楚两颊挂着还未哭干的泪花道,“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变成这样。”
陵容感觉到了一丝震惊,但转念一想,楚楚那么善良,当然不会计较甄嬛。不过,这件事情自己就当小惩大戒就是了,甄嬛此次连受羞辱也是够她受的了。不过原谅?
给楚楚擦干两颊的泪水,陵容把她抱在怀里哄道:“妹妹,纵使经历上次之事,你还是会心软。姐姐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才是,也许你就不适合在宫中生活。你所寻求的东西,这个宫里根本就没有。”
“可我不是遇见姐姐了吗?姐姐跟我,还有淳儿,眉庄,你们都是真心待我的。”
陵容笃定道:“不管旁人如何,姐姐绝不会背弃妹妹,护好妹妹。楚楚,以后,若有谁想要害你,就是第一个跟我安陵容过不去。”
“姐姐……”楚楚抱紧了安陵容,靠在她怀里。
陵容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真好。
也不枉红袖添香日盼夜盼,七夕终于是到了。红袖添香她们俩今夜打扮得甚是好看。两人皆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色衣裳,头上再佩上精致的首饰耳环,就跟个花仙子似的。让陵容直取笑她们这样是想打扮给哪个心上人看的呢?
添香却道都是给咱们娘娘撑场面用的呢,这样方才看得出来是宫里最得宠的昭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呢,可不能给别的宫的给比了去了。这话一说完,绣云立马数落了添香一顿,让她好好收敛,看着她一脸的颓废,倒让陵容直笑:
“罢了,罢了,绣云,今夜,你就由着她们俩撒泼去吧,别拘得太严了。就当是本宫破个例。”
“是,娘娘。”绣云道,“既然娘娘这么说了的话,你们爱怎么打扮怎么耍便怎么耍去,只别冲撞了别的主子。”
“是——”红袖添香听了高兴得不得了,陵容看了也觉得心情舒畅,只是今夜,或许并不会这般顺遂呢。
“昭姐姐,淳儿来了呢。”方意淳嘻嘻地笑着跑来了,直接跳到陵容面前端详道,“嘻嘻,姐姐今夜这身衣裳,可真好看。是谁为姐姐挑的呐~”
陵容道:“你楚楚姐姐挑的呢。”
“说起来,姐姐最近总跟楚楚姐姐在一块,都不理淳儿了呢?”淳儿伤心地赌气道。
“怎会,你这么说可真是冤枉姐姐了呢。姐姐什么时候不把你放心上的呢?”
淳儿的神情又变得高兴起来:“姐姐,你瞧,我今日穿的衣裳好不好看?”说罢还转了个身。
陵容瞧着她身上所穿的裙子,是一身用粉白色的织花缎子制的宫裙,裙子有蒲公英的印花,而且绣功精湛,及衬淳儿。于是抓起她的袖子认真道:“可真是极好的呢,你穿着很美。”
“嘻嘻,姐姐喜欢就好。誒,姐姐,楚楚姐姐哪去了?”淳儿问道。
“还在里面换衣裳呢,等她出来我们便一起去宫宴。”陵容才刚开口,楚楚便从西厢房那里出来了。朦胧的月光下,楚楚一袭橘粉色芙蓉落花裙,美得让人心悸。
当她看到陵容身上那身淡蓝色的宫装时,终于甜甜道:“姐姐我换好衣裳了,我们一块去吧。”
“嗯。”陵容满意一笑,心里却想,楚楚估计又要复宠了呢。
淳儿只亲密挽了陵容的手道:“姐姐快走呐~”
今儿这宫宴,也是寻常。不过是妃子王爷同饮,给皇上敬敬酒,看看陈年不变的歌舞,甚甚无趣。
陵容坐了一会就觉得无趣,才刚想出去透透气,却看到甄嬛溜出去了,想来是也坐不住了吧。记得前世华妃就是这个时候利用公主来嫁祸甄嬛,也不知现在会不会重演。
自己有孕在身,或许还是不宜出门,免得招惹嫌疑。于是把添香叫来,让她悄摸跟近甄嬛,不要被她发觉。
甄嬛听了半个时辰的歌舞,又赌气喝了些酒,早已经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更何况自己今夜这么精心装扮,皇上竟然是看也不看一眼,只盯着安陵容看!难道说,经过惊鸿舞一事,他真真是已经厌弃自己了?可是,这舞,明明是自己能够跳得好的。真不甘,这种羞愧相加的滋味让她又灌了自己好些酒。
盯着十七王爷的位子,还是空空的。他还没来吗,记得瑾汐还他衣服时,他说,让你家小主多珍重,谁没有过尴尬受挫的时候,可是只要那颗心还在,就永远都不会怕。小王虽然无幸得观贵人之舞,却相信贵人跳得很美,这是一样的。
他的话真温暖,所以甄嬛即使在被华妃羞辱时,也依然是无畏她的。因为,他相信自己跳得很美。在这世间上,竟然还有人会这样无条件的相信着自己。
跟着瑾汐一块踏出宫门,想透透气,顺便也醒醒酒,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个地方:铜花台。听瑾汐说,这儿是先帝为舒妃专门所建的宫殿,因四周都种满了梧桐所以便得名铜花台。
梧桐,是最贞洁恩爱的树木,而这铜花台又建造得十分精致奢华,可见先帝当年对舒妃的宠爱。可舒妃如今却出居道家,实在可叹。
只是,如今的铜花台却也荒凉了。甄嬛想,果郡王是舒妃唯一的儿子,他今夜久久不来参加宫宴,是否躲在此处思念自己的娘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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