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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伊恩爵士在电影城有座美丽的滨海小居。

白沙堤岸上的二层灰岩小楼古色古香,四周绿植金花环绕,门前一条彩色碎石小径直通海滩,站在二楼的阳光露台上可以将海天一色尽收眼底。此刻正是早春日的下午时分,湿凉的冬季已经远离西海岸,久违的阳光洒满露台,映照在一老一少两位闲坐品茶的人身上。

私人住宅无人打扰,宁静安适,只有一波又一波细碎的海浪缓缓走着,慵懒地拍抚着岸边沙地。老巫师此刻正将双臂交叠在膝头,专注地望着对面的青年。伊莱亚只是安分地坐着,时不时啜饮他的那杯绿茶,仿佛在思忖着什么。

多日不见,青年又消瘦了许多,脸上带着几分与他自己的年龄十分不相称的憔悴沧桑。虽然那种面貌倒是十分符合目前影片中孤注一掷的少年弗拉多的情形,却不该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这位阳光青年的脸上。

老巫师不由得心中暗暗叹息。日前伊莱亚已经在越洋通话中显露出他的焦急不安,如今看到他的神情,甘道夫更是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渐渐升起。

“伊莱亚,此次外景拍摄可还顺利?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老巫师温和发问。

青年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老人。他那双大大的碧蓝眼眸依然澄澈如海波,却闪过一丝忧郁的阴影,恰似那碧空中的一缕飘忽轻云,倒影在如镜之水面。

“甘道夫大师,影片拍摄十分成功。第一部杀青,大家都非常期待看到成片!但是,大师,现在我却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与否?”青年认真说道,神色极为严肃。

“小朋友,有话敬请直言。我猜定是与你的‘灵穿’有关,和‘中土’有关,对吗?”

“大师,请助我彻底回归中土!我再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弗拉多走向死亡,请让我代替他活下去!”伊莱亚急切地说着,突然激动起来,眼中闪烁着极不寻常的光芒。

“……”老巫师震惊之余,一时间竟是哑口无言。

“甘道夫大师,您没听错!我也没有疯魔!我爱中土的人们,包括在那里的您,大师!弗拉多历尽千辛万苦,拯救中土于危难,然而天下太平了,他却已然殒命!我不甘心啊,甘道夫!我替弗拉多不甘心,也替哀悼亡灵的你们大家难过极了!这些时日的穿越,让我爱上了另一个时空的那个世界,我也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属于那个世界的。您法力无边,一定有办法将我真正送回去,替弗拉多活下去,而不是只能灵魂穿越,既短暂又什么也做不了!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伊莱亚再次恳切地说道。

“伊莱亚,且不说是否真有让你进入中土世界的方法,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如果你真的那样做的话,意味着什么吗?”甘道夫当即回答道。他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却依然为说出这番惊人之语的青年感到忧心不已。

“大师,如果您有办法的话,请一定成全我!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肺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爱弗拉多,我想挽救他!既然我就是他的转世之身,又可以灵魂穿越,能和他的灵魂融为一体而并不违和,那么,试问还有谁能比我更胜任这件事呢?”青年不为所动,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小朋友,说实话,第一,目前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令你穿越回中土并且长期留在那里。要知道假如这样做的话,你必须抛弃在现世中的一切!你的身份、你的生活、你的未来,还有更重要的,那就是你的血肉之躯,是你在现世的生命!”

“第二,弗拉多在销毁魔戒之后,已经身心俱伤,尤其是他的身体。他在风云顶上所受的邪祟剑伤虽然被埃尔隆德王基本治愈,却在老毒蛛希洛布的剧毒侵袭下再度发作,加之他因为长期佩戴魔戒所受到的恶灵侵蚀,还有历险中遭受的各种创伤,他的身体可以说已经是支离破碎了啊!伊莱亚,他的精神最终涣散,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怜可叹啊,我的小朋友就是这样为中土献出了自己的全部!这样脆弱不堪一击的身体,即便是你的灵魂代替他强撑下去,断然也是支撑不了多久的!你又何苦呢?!到时候只怕连你也将殒命在中土之地!”

老巫师语重心长地对伊莱亚倾其所言,他想起可爱又可怜的小友弗拉多,禁不住再一次老泪纵横。

“甘道夫,大师!弗拉多当真就活不下去了吗?如果我用我的意志去支撑他,他还是能够醒过来再见到大家的对不对?”伊莱亚急忙问道。他也是十分难过,但却像是从老巫师的话语中又看到了一线光明,仿佛眼下他最在意的根本不是弗拉多能活多久,而只是少年还能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甘道夫终于被青年的郑重和执着感动了,他用衣袖逝去脸上的泪痕,正色对伊莱亚说:

“伊莱亚,你通过我的法戒实现多次‘灵穿’还能安然无恙,这的确是一个奇迹,也是我当初完全预想不到的一件事。当初,我制作这枚法戒,只是一位老者对逝去的少年的想念和执念罢了。而找到他的转世,也就是你,亲爱的伊莱亚,我已经是欣慰至极!如此说来,真的让你的灵魂常驻弗拉多脑中,也不是完全无法实现的幻想。然而,正如我们刚才讨论的那样,他的身体已经不堪世间之苦,最终还是要离去的,也许半年?也许一年或者几年?就像一个得了绝症之人,永远不可能凭借那样千疮百孔的躯体再像健康人一样存活下去!”

“所以原著小说最后的结局是开放性的,弗拉多跟随精灵们离开中土,飘洋过海去往精灵净地,也是对他的一种缅怀和留恋之情。”伊莱亚若有所思地说。

“正是如此。也许那就是抚慰读者之心的委婉之词吧,希望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一个关于中土小英雄的美好记忆。”甘道夫点头回应。随后,他默然站起身来,凭栏眺望大海,深邃的眼神变得十分柔和温润。

伊莱亚静默片刻,也随之站起身来。他走到老巫师身旁,面向大海,温柔的海风将他的栗色卷发向脑后轻拂着。

“大师,我在这一世生来就是一个孤儿,活了二十年才遇到您,我唯一的亲人和好友!您有没有想过,这也许就是早已注定的事吧。弗拉多需要我,他需要我帮他支撑下去!哪怕只是一小段时日,他也想再看一看中土的安宁繁荣,和老朋友们、小伙伴们重聚一堂;他也想再看一看人皇陛下,他心目中的英雄、他的战神、他的保护神!”伊莱亚此刻不急不躁,情真意切地说着。

老巫师不由得转身看向身边的小个子青年,只见他的神情此刻是如此平静沉稳,竟是像极了他的小友弗拉多!老巫师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伊莱亚在自己的穿越之旅中,早已经比谁都更了解弗拉多的心意!因为他的灵魂曾经那么贴近少年的灵魂,感受着少年感受到的一切!

青年也转身面对着老人,碧蓝眼眸在阳光下灿然生辉。他说:

“弗拉多深爱着他的国王陛下!甘道夫,我也爱他!我爱阿拉贡!我爱人皇陛下!”

“这里的世界固然美好,我却孑然一身。即便我离开这里,也不会让太多人为我伤心,也不会留下太多遗憾,人们会慢慢忘记我,却永远记住‘弗拉多’这个闪耀着纯洁和伟大光芒的人物。所以,甘道夫大师,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回到中土去,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宿!哪怕我和弗拉多只能最后再活上那么一小段时日,我也将甘之如饴,幸福永世!只要不让弗拉多死在无比珍爱他的阿拉贡的怀抱,只要能看到他的国王陛下登基加冕,从此幸福地生活下去,弗拉多就可以安心离去,我亦无怨无悔!”伊莱亚动情却坚定地说道。

两大颗晶莹的泪珠从青年眼中滑落,他站得直直的,双肩却颤动着,双拳在身侧紧握。

原来如此!老巫师彻底明白了一切。也罢!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真情更宝贵呢?!他想。

甘道夫生平仙风道骨,超然于物外,但他阅人阅世无数,怎不知世间唯有真情最令人难以割舍和抗拒!

甘道夫双手扶上伊莱亚的双肩,语气无比柔缓却也无比郑重地对他说:

“伊莱亚,我明白了!我只希望你再给自己一些时间考虑,毕竟,电影的第二、第三部还要在接下来的一两年中继续拍摄下去,我们还要一起完成这部巨制,对不对?不过,请你记住,我的小朋友,无论如何,我会尊重你的最终决定!到时候就让我倾尽全力相助于你!但是说实话,目前我对这件事实在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也请你容我想想办法。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如今我唯一能肯定的一点是,你的计划只能,也必须,在弗拉多投下魔戒之后的那一瞬间执行,过早过晚都将错过时机,请你谨记于心!”

伊莱亚激动得连连点头,他不顾一切地扑进老巫师的怀中,轻声喊着:

“谢谢您,甘道夫大师!我一定遵照您的一切指示!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老巫师长叹一声,慈爱地拍抚青年的肩背,竟不知道应当为他高兴,还是为他忧伤。

两个人这番秘密谈话之后的好一段时间里,甘道夫暂时收回了他的法戒,他需要研究寻找帮助伊莱亚永久穿越的稳妥方法。这段时间里,《魔戒》系列的第一部影片隆重上映,票房爆棚,好评如潮,掀起了席卷全球的‘魔戒热’,一举成为现代电影史上的划时代传奇。于是,剧组士气大振,第二部的筹备工作也已经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

在此期间,伊莱亚和伊恩爵士时常一起低调出访各地,暗中收集查找有关巫师法术的古籍资料,为他们的惊天大事做着准备。

伊莱亚从老巫师那里学到了诸多法术知识,有如醍醐灌顶,眼界大开;与此同时,他还每天坚持晨跑健身,为的是拥有健康良好的体魄,为完成他的重大使命打下坚实的身体基础。

甘道夫也开始寻找将伊莱亚的肉身一并带去中土的方法,他实在不希望看到伊莱亚这位风华正茂的青年也像弗拉多一样匆匆离世,他必须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伊莱亚在这段时间里暂时没有‘灵穿’。一来他不仅要为即将开始的拍摄保存精力,也要为那最后一次重要穿越积蓄能量;二是他的‘PTSD’情结还很严重,没有信心再次面对护戒队已经分道扬镳的事实。另外,虽然他对人皇思念至极,却知道如今即便穿越回去也见不到他日思夜想的古风男子,只能徒增伤感罢了。

然而,当《魔戒:双塔奇谋》正式开机之后,他开始越来越担心弗拉多的安危,万一事情并不完全像小说和剧本中编写的那样呢?万一在这最后的旅程中又横生什么枝节变故呢?仿佛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影片开拍之际,就是伊莱亚再次穿越之时。

伊莱亚决定重新开启他的‘双重人生’,为弗拉多保驾护航。

老巫师因见青年最近状态不错,也觉得宽慰了许多,他再次把法戒交给伊莱亚,嘱咐他切勿贪多,因为弗拉多的这段旅程是最艰险也最费神耗力的。

第二部影片继续忠实于原著拍摄,采用双线叙事的表现手法推进情节,护戒队表面上看似分崩离析,实际上却是兵分两路,相互呼应。阿拉贡他们在正面战场浴血杀敌,弗拉多和山姆则隐入荒山野岭,暗中跋涉;他们虽然分隔在安度因河两岸,却不忘初衷,双线并进,正如两把无形的利刃,夹击魔君及其暗黑势力,形成双剑合璧之态势,最终赢得胜利。伊莱亚知道他暂时见不到他的人皇陛下。于是,除了演好自己的戏份儿,他还时常穿梭于摄影棚和外景地之间,探班V叔他们的‘战场’,不亚于身临其境。人皇那队人马的种种英雄事迹足以让青年热血沸腾,赞佩不已。

此外,老巫师甘道夫也对伊莱亚讲述了中土大战的真实经过:

河畔战役结束之后,载着博罗米尔遗体的银叶小艇沿着安度因河顺流而下。阿拉贡依依送别逝去的战友,决定不再收敛自己的锋芒。他认为,既然他们已经无法再陪伴弗拉多前行,不如转向正面战场,发挥他们所长,斩妖除魔,捍卫中土,誓与魔君决战到底。如此一来,也可以牵制魔君,为弗拉多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然而,重情重义如他,首要之举便是设法营救被敌人掳去的霍比特少年梅利和皮平。于是,阿拉贡他们三人日夜兼程,一路追踪魔怪足迹,进入罗瀚国北部边界的梵冈森林。在这座上古老林中,他们和杀死炎魔兽、渡劫升级归来的白衣大师甘道夫重逢,也得知两位霍比特少年已经被树精救下的好消息。接下来,护戒队六人兵分两路,两位少年跟随树精水淹巫师萨鲁曼的艾森加德老巢,剪除魔君的最重要党羽;阿拉贡、甘道夫、莱戈拉斯和吉穆利则前往罗瀚国的都城埃多拉斯黄金宫,为塞奥顿国王驱除邪祟,赶走奸臣‘三寸舌’格里玛,重振罗瀚国威。

彼时魔怪大军压境,罗瀚国面临覆国。甘道夫赶去北部边境找寻之前被奸臣驱逐的伊奥默尔王子和他的骑兵团,塞奥顿王在阿拉贡他们的帮助下,将所有人员撤离安置在易守难攻的‘圣盔谷’要塞。随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这座岩石堡垒前,他们与前来攻城的数万敌军展开了一场十分激烈的大战:精灵王埃尔隆德派来了百人精灵神箭团,英勇的格兰芬德尔将军却不幸阵亡;莱戈拉斯和吉穆利展开御敌大赛,神箭钢斧齐上,锐不可挡。阿拉贡先是在城楼上威严督战,再只身仗剑跃入敌阵,神武非凡;城门被攻破之后,人皇和塞奥顿王骑上战马并肩冲上吊桥挥剑斩敌。当一抹朝阳染红东方天际之时,白衣大师甘道夫和伊奥默尔王子带领百骑罗瀚骑士,向着深谷敌军直冲而下,宛如一阵碧绿旋风席卷而来。罗瀚军民气势大增,内外夹击,使得敌军纷纷溃败逃遁,圣盔谷战役告捷。

正是:无冕之君显神威,刚铎之王已回归!

与此同时,剧组已经拍摄完成了‘弗拉多’和‘山姆’的第一阶段冒险:他们乘舟前往暗黑之地,登岸时遭遇一直尾随跟踪他们的小怪物‘咕噜姆’,‘弗拉多’展现了他的仁慈悲悯之心,并未杀死‘咕噜姆’,而是尝试唤醒他心中残存的一丝良知。于是,由小怪物引路,他们穿越可怕的‘死亡沼泽’,跋山涉水,朝着暗黑腹地艰难行进。

伊莱亚自此越来越担心弗拉多的安危。

于是,拍摄任务一结束,他便再一次戴上老巫师的那枚黄金法戒,在一个安宁的月夜返回了他日思夜想的中土大地。

…………………………………………………………

弗拉多在荒原冻土上没命地奔跑着。他孑然一身,却似乎依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即使已经筋疲力尽也无法停止挣扎前行;下一刻他突然再次置身于林谷的静夜中,他的小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稳稳地握着,漫天星斗闪动着柔和的光辉;他顺着牵住他的健壮手臂抬头望去,男人俊朗的面容和他头顶的白银王冠相映生辉;蓦地,喊杀声震天响起,男人那微笑的嘴角竟然流出了殷红的血……阿拉贡……他失声大喊着,从噩梦中惊醒。

弗拉多裹着灰色精灵披风躺在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眼角挂着泪珠。自从和护戒队的伙伴们分离之后,他没有一刻不在为他们担忧。他一点儿也不知道那天战斗的情形和结果,也不敢去想;他担心着朋友们的安危,更深深思念着那位无冕之王。

山姆知道主人又被噩梦惊醒了。他不敢去惊动那已经缺食少眠、不堪重负的人,只是在黑暗中瞪着双眼,默默叹息,默默祈祷。

而另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则一刻不曾停止紧盯和衣而卧的霍比特少年。‘斯密戈’,亦或是‘咕噜姆’,有时候连那似人非人的家伙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天真温顺的‘斯密戈’是弗拉多的仆人,他如今仰仗讨好仁慈的主人,忠心为他带路;冷酷贪婪的‘咕噜姆’却从来不曾放弃它对魔戒的执着,他鄙视‘斯密戈’,对弗拉多虚与委蛇,对嫌弃戒备它的山姆更是怀恨在心。

又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咕噜姆’趁两位霍比特少年不备,向睡着的弗拉多伸出魔爪。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那看似柔弱不堪的少年身体里竟然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它被迅即推倒在地,闪着寒光的宝剑‘刺叮’直指它的咽喉要害。月光下少年面沉如水,眼神冷冽,他无比坚定清晰地警告训诫咕噜姆,威严高贵一如君王。山姆自己恨不得一剑杀死那只怪物。但他十分敬仰主人的威严,也感怀于他的仁心。在他的心目中,那一刻的弗拉多是宛如人族之王阿拉贡一般的存在。

接下来的几日,‘斯密戈’一直表现得十分乖顺,他引领两位少年一路向南前行,进入了丛林密布的伊西利恩山区,这里正是刚铎与暗黑之地的北部边界之地。来自北方的霍比特人见到了平生从未见过的各种植物,绿荫密布的丛林连着绵延起伏的山峦,其间溪水潺潺流淌,瀑布悬垂飞泻,一派南国风光。

他们在一处密林中突然遭遇四名蒙面大汉的拦截。那些身着绿色猎装的男子显然从未在刚铎境内见过霍比特人这样有着孩童外表的人物,看他们的眼光自然既好奇又颇有怀疑。他们将两位少年带到一处隐蔽地,准备进行一番探问。

身材最高大的那名统领模样的男子拉下面罩,露出高贵清俊的面庞,原来他便是博罗米尔的兄弟法拉米尔。法拉米尔和兄长一样身材魁梧矫健,面容却多出几分柔和优雅,眼神显得更加清明睿智,眉宇间却又总是带着某种沉郁之气。他为人正直谦和,有勇有谋,但自小就活在兄长夺目光芒的阴影下,从未得到过父王的赏识。此次,德内豪指派他到伊西利恩地区巡查,只因博罗米尔的遗体已经在附近的河岸边被发现。说起兄长的英年早逝,法拉米尔不由得十分悲愤,他和博罗米尔手足情深,如今只觉形单影只,心中郁结。

弗拉多他们听到噩耗亦是又惊又悲。弗拉多向法拉米尔表明身份,讲述了博罗米尔一路之上的英勇事迹,也表达了诚挚的哀悼之情。经过此番交谈,法拉米尔对霍比特少年不再有所怀疑。

于是,刚铎巡逻队带领他们二人翻山越岭,来到深山丛林中的一处秘境。只见清澈透明的巨大水幕从山顶垂挂下来,在夕阳的映照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纹路,异常绚丽。水幕后掩藏着一处干燥的石窟入口,置身其中,给人感觉恍如来到另一个世界。伊西利恩山区素以瀑布众多闻名,而这一处唤做‘落日之窗’,最是宏大瑰丽。那水幕后的石窟几乎与世隔绝,十分隐秘幽静,是刚铎的秘密哨所之一。

虽然战时一切从简,法拉米尔还是用刚铎美食和饮品款待两位小客人,他的彬彬有礼和优雅气度着实令两位少年感佩在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用餐过后,法拉米尔问起了魔戒之事以及弗拉多他们的计划。弗拉多此时已经开始信任法拉米尔,因此对他据实相告。法拉米尔其实一直不太赞成兄长对那枚戒指的执着,他也不认为以个人之力就可以拯救中土世界。

“如果一定要给这枚戒指找一个主人的话,那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人真正有权拥有它,那就是阿拉贡,伊西尔德的唯一继承人!而伟大仁义的阿拉贡本人拒绝拥有这暗藏邪灵的魔物,他不愿臣服于魔君的意志,从而令中土荼毒!因此,只有将它带到末日山峰销毁,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弗拉多慷慨陈词,眼神无比坚毅。

法拉米尔尊重弗拉多的意愿,更对这位小小少年刮目相看。随即,他也告知弗拉多一个惊人的消息:就在两日前,他们收到了北边的罗瀚军情战报,塞奥顿王赢得了圣盔谷战役的胜利。而据传说有一位黑发黑衣的高大骑士和国王并驾齐驱,指挥若定,所向披靡,留下了‘战神’的美名。

弗拉多顿时心潮翻涌,差一点儿惊呼出声。那就是他深深思念着的人吗?他还好好地活着!

这一晚,弗拉多睡得十分安稳。清晨,法拉米尔前来唤醒他时,看见那睡梦中的少年面色红润,眉头舒展,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

谦和仁义的法拉米尔王子为弗拉多他们准备了美味的食物,充盈了他们二人的行囊,又亲自为他们送行。他和两位勇敢的少年拥抱惜别,默默为他们祈祷。

…………………………………………………………

醒来后的伊莱亚躺在单身公寓里舒适温暖的床上,心潮起伏澎湃。这一次的穿越,让他再一次重新认识了他的前世:霍比特少年弗拉多。他和敏感细致的法拉米尔不谋而合,他们都看到了一个多面立体的少年:既如精灵般之灵动,又有超出年龄的坚韧;既忧郁高贵,又纯真甜美。伊莱亚敬佩弗拉多对待小怪物既仁慈又不姑息的可贵态度,也欣赏少年在法拉米尔等大人族面前沉着慷慨的凛然气质。即使人皇不在他身边,少年也绝不允许自己脆弱到不堪一击,他的人皇陛下如果看到当时的他,也一定会为他感到自豪和欣慰。

伊莱亚也再次深刻体会到弗拉多对那位无冕之王的无限爱意和思恋之情。他为他的战神感到无比骄傲,也为他还好好活着欣喜万分。他的甜美、他的柔情,都只为那伟岸男子一人展现,即便只能在梦中!

伊莱亚沉醉在弗拉多的爱情里,也沉醉在自己的爱情里。

这是注定了的,他和那位古风男子千载万世的缘分!无论分隔多久多远,也无法隔断他们之间的深深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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