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科莱都觉得你会压迫我，艾尔海森，大家对你的印象都很一般啊。”
卡维哼哼着说，感觉到艾尔海森又去摸他的发卡，伸手往后拍了一下，“以后少动我发卡。”
明显对上午发卡掉落事件铭记在心。艾尔海森听话的收回了手，然后在那个位置，落下一个吻。
“你也不嫌脏，都是土。”
待卡维歇息片刻，两人启程回家。艾尔海森话很少，全程只是认真的听卡维说些趣事，卡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客厅的灯光随着“啪嗒”的声响布满整个房间。
艾尔海森半搂着已经醉了的卡维走进卧室，给他撒了擦身体塞进被子里，保证他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之后，艾尔海森罕见的叹了口气。
卡维在路过酒馆时候拉他去喝酒，想套话的心思很容易看出来。
只是艾尔海森在装醉坦白和保持清醒间二选一时候，卡维已经醉了，回来一路上都嘟嘟囔囔的抱怨艾尔海森还是那么小心眼，不就是让他等久了一会儿，就不理人了。
怎么舍得不理人呢。艾尔海森撑着身体面对睡的正香的卡维，目标明确的吻上那张因为喝酒散发着氤氲气息的唇，描摹，探入，汲取。
莹白的胳膊从被子里探出来，熟练的攀上艾尔海森的臂膀，舌尖一痛，艾尔海森制止卡维的行动，气息有些沉。
“小海森，别难过，哥哥，抱。”醉酒的卡维争不过艾尔海森，被压制着把手缩回去也不恼，断断续续说着梦话。
艾尔海森寂静了一下午的眸子深处有涟漪缓缓荡开，垂头压抑不住冒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
“晚安。”
…
不同于他们二人的静谧温馨。
荒唐的流言不知如何在教令院传播，教令院众人在工作间隙总似有似无的往艾尔海森的办公室瞟。
流言纷飞，但与事实相去甚远。
艾尔海森处理着手中的文件，如果说卡维醉酒被艾尔海森搀扶回家，两人似因工作交集关系和缓这种说法还有七分真实性，但卡维因为表白被拒深夜买醉这种流言就不仅仅是不真实的程度了。
有些烦躁。艾尔海森动了动手指。
光是想想在他们眼里卡维和其他人绑定就很烦躁。
前两天晚上被安抚下来的心情重新跌进谷底。
艾尔海森收敛着自己某些危险念头，卡维正在设计图纸的关键期，再等等。
手上的工作一刻不停，今天的艾尔海森罕见的在落日跃入地平线后依然在办公室伏案工作。
“笃，笃，笃。”
有人在敲门。
“进。”
“艾尔海森书记官。”走进来的少女明媚鲜活，眼角眉梢都透着遏制不住的好奇，抱着一沓书，“您要的关于恋爱的书籍，都在这里了。”
少女初入职场，眼睛里带着未被荼毒的直爽，“您惹夫人生气了吗，书记官？”
艾尔海森已经成家这件事还是他刚刚和卡维确定关系时故意透漏出来的。
造成的效果就是此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人相信艾尔海森的另一半是卡维。艾尔海森揉了揉太阳穴，对没有恶意的年轻下属的天真询问储留的一点耐心作祟，他淡淡应了一声。
“下班了就早些回家。”
年轻女孩讪讪，听出赶人的意思，放下书一溜烟的跑了。
外面的流言加了一条—
艾尔海森书记官的夫人因为生气不让书记官回家。
卡维已经窝在家很久了，善见地那一次实地勘探为他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这些天一直都在废寝忘食的修改设计稿。
等他知道这些离谱的流言，已经是把新版的设计稿提交上去之后了。
好像有些委屈艾尔海森，可是现在去哄他就有些贿赂评委员的意思，卡维红宝石的眼睛盯着房顶，胡思乱想着。
米卡尔的屋顶也许可以用苍绿色…
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卡维闭上了眼，他真的好困。
夜半时分，卡维被一点点颠簸吵醒，眼皮子挣扎了几下依然没能睁开。就只能含混着初醒的鼻音，小声的问：“艾尔海森？”
对面是熟悉的低沉音色，卡维很想清醒过来，但还是没有敌过睡意。
熟睡的卡维被艾尔海森从别着劲儿的四仰八叉调整成舒服的姿势。
艾尔海森出门，然后一夜未归。
酒馆昏黄的灯光在艾尔海森银灰色的发丝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已经空了的玻璃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平日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蒙上一层迷离的水雾，视线飘忽不定地落在吧台木纹的某个节点上。
“再来一杯。”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砂纸摩擦般的嘶哑。
酒保擦了擦手中的玻璃杯，犹豫道：“艾尔海森书记官，您已经喝了不少了...”
“请再来一杯，谢谢。”艾尔海森抬起头，眼神聚焦了一瞬，随即又涣散开来。
酒保叹了口气，为他重新斟满了烈酒。
酒液滑入喉咙的灼烧感让艾尔海森微微蹙眉。
他很少这样放纵自己，作为教令院的书记官，他一向以理性克制著称。
但今天...今天他说好了要给卡维看一眼最真实的他自己。
“还没醉吗？”艾尔海森喃喃。
酒保疑惑地看着这位常客，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桌面上又换了一种酒，艾尔海森眼睫抖动，思维迷蒙。
“他笑起来的时候...”艾尔海森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画着圈，“眼角会有细小的光点...像阳光下的涟漪。”
他突然嗤笑一声，“感性的比喻，我应该已经喝多了。”
酒精在血液中燃烧，理智的堤坝正在崩塌。
艾尔海森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吧台上。
卡维的面容却越发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他专注绘图时咬住下唇的习惯，他辩论时闪闪发光的金红色眼睛，他清晨睡眼惺忪地走进厨房时凌乱的金发...
“你知道吗？”艾尔海森抬起头，眼眸忽明忽暗，“我几乎收有他所有的设计手稿...连他自己丢弃的草图也是。哪怕在我觉得他轻浮的时候。”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我挑剔他的每一个方案，因为我想让他变得更好...我反驳他的每一句话，因为我想听他解释更多...”
艾尔海森将脸埋进手掌，“多奇怪，我甚至故意弄坏热水器，就为了看他气冲冲地只裹着浴巾来质问我时的样子...”
忽而他笑了一下：“请给我纸笔，谢谢。”
*
对自己新稿信心满满的卡维睡饱后在夜里醒来，室内只有墙角的夜灯在兢兢业业的维持光亮。
艾尔海森呢？
卡维蹑手蹑脚到艾尔海森卧室门口，最近几天因为他要赶工，艾尔海森确实不在自己房间睡觉了。
从门外看不到屋内什么情况很正常，但是怎么会一点点光都没有呢。
明天是休息日，卡维想了想，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卡维神色微变，又迅速恢复正常。
什么毛病，不过是确定了关系没多久，就已经受不了没有艾尔海森回应的日子了吗。
卡维推开艾尔海森的房门，顿了一下，打开了卧室的灯。
一切都井井有条，严肃死板，除了床边矮柜上一朵娇艳欲滴的帕蒂莎兰。
帕蒂莎兰下有一封信，如同熟练的渔夫架在湖面上的饵。
卡维靠近，一口咬了上去。
信的封面用锋利沉稳的字迹写着：
“打开他，卡维。”
片刻后，卡维抓起钥匙，也出门了。
美丽的帕蒂沙兰干花被放置在信的侧边，能看出来他的主人有用心的考虑放在哪里会让人心软。
卡维思考着信的内容，他倒是没想到艾尔海森还有分手的想法。
曾经静谧的彩霞一般的眸子现在看起来有些像绝云椒椒，只是其中的不满对着自己。
最近忽略了艾尔海森？是的。
明明可以公开避免的麻烦都因为没有公开而没有避免，并且让艾尔海森承担？
是的。
卡维思维卡壳了一瞬，理所当然的认为艾尔海森可以处理好一切，不需要，他的帮助吗？
是的。
艾尔海森确实没有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对此有意见的样子。
但是，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你明明知道艾尔海森喜欢你，卡维，怎么还是只是把他当做那个仅仅是房东与租客的外人。
何况，你知道的，从很久前，艾尔海森已经在无数个小事里超出了一个利益同伴应有的作为，他喜欢你，卡维。
喜欢不应该被理所当然的消磨。
这件事你简直做的糟透了。
越想越糟糕，卡维揣着略微忐忑的心走进包间。
他尚且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但不合时宜的行为导致了艾尔海森的低落烦闷甚至忧郁。
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卡维推开门站在门口。
没能再走近一步。
醉酒的疯狗把他禁锢在怀里，把他的舌根吮的生疼。
一吻结束，卡维才纠正了刚刚的判断，没疯，冷静的很。
艾尔海森嗓子有些哑：“卡维。”
他顿了顿，蹙了蹙眉，缓了一会儿，再张口就是与平常一般无二的音调，“你来了。”
卡维不知道作何反应，艾尔海森可能不太清楚，他现在哪怕再冷静，他现在的模样也撑不起“清醒”两个字。
冷玉一样的脸上被酒意熏染出两小片红晕，下垂的眼尾也是，甚至带着湿意。
书记官懒散严肃的刻板印象被打破，就瞧出不止一分的可爱。
看着像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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