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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回-路

第二十三回-路

汝南,袁绍在同一天收到了两份急讯。袁家以传讯的样式材质为划分,品质越贵重高级越显示出内容的迫切和重要。议事厅里的臣子眼尖,见到那汉白玉的材质立刻就起身作揖依次退了出去,毕竟小命要紧。自从田丰带回了甄小姐在江东出现的消息,主公这块逆鳞愈发无人敢触了。

袁绍快速的将两份情报拆开,第一份说确定甄小姐身在曹家,疑似喝下忘情水,第二份则颤颤巍巍的写到,甄小姐不日将与曹操定亲。

不过十数字的短小急报,袁绍面无表情的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终是忍不住,手指在那个甄字上反复揉搓,厚实的纸张立刻被碾成了细粉散落一地。

袁绍维持着那个拿信的姿势,骤然大笑了起来,待笑声停止,门口守着的谋士们便听见主公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曹阿瞒啊!曹阿瞒!你可真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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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东汉书院,天台上。

貂蝉态度严肃道:“吕布,你觉得怎么样?”

一旁的孙尚香也补充说:“我们希望王允校长苏醒,你希望李儒魅娘手上的VCR不要出现在董卓面前。我们互帮互助嘛,都拿出一点诚意来。”

吕布轻轻皱着眉,确实。转移王允校长那天,他没做干净,被李儒发现后还被跟踪拍到了他与五虎将曹操等人见面的场景,按照李儒的性子,肯定是要拿到义父面前说道的…

可他现在…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与义父的关系…若义父看到了VCR大怒,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更对功力经脉大大有害,更甚,还可能会被打发回河东…

思及此吕布开口了,“好,我会去救醒王允,你们则要让VCR消失。”

貂蝉终于露出这些天的第一个笑来,但很快又绷直了嘴角,小心的说:“我还有一个要求,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们救醒爸爸的方法,由我们去实行。”

吕布说:“你们担心我义父从中做手脚?”他说完便皱着眉想了想,没等孙尚香再说话就自顾自的答应了,“可以。但是我是用我的功法救醒王允,你们要想自己救也行,我只教一次,只教一人。”

见此貂蝉和孙尚香相视一笑,却见吕布忽然望向了天台不远处站着的脩,他问:“刘备,甄宓这两天没来学校,你的脸色还这么难看。她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被问到的脩只回了吕布一个刀锋般冷冽的眼神,侧着身根本没有开口回应的打算。今天五虎将都各有安排,但是恰好吕布这边有了可以谈条件合作的机会,孙尚香和貂蝉要来,为两人安全,唯一空闲的脩便做了“保镖”。

见脩没回应,孙尚香也不意外。这两天虽然华佗没回来,但脩和五虎几乎快把他的实验室翻遍了,从而得知那些放在冰箱里的根本不是恶魔之木,而是华佗新研发的“变很大”和“忘情水”。这些新品顾名思义,张飞和马超喝下后,像女生一样撒娇卖萌,而关羽则是忘记了心上人貂蝉。至于宋弥,她性格表现一如往昔,大家也不难猜到她究竟是喝了哪种了。

“甄宓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貂蝉不忍见氛围太尴尬,毕竟吕布还要出力救醒王允校长,她只好说:“女生一个月总有几天…要卧床休息一下的…”

吕布听此也不好再追问了,只低着头想了想,对貂蝉和孙尚香说:“那请代我向甄宓转达:我近日听闻河东区隐有战乱,义父可能会安排让我回去领兵平复。这一去不知是多久,若她身体恢复了,请务必抽空与我一见。”

我很想她,很想每天都见到她。

最后这句在喉咙里徘徊了好久,吕布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边,风尘仆仆、头发里还插着几根不知名树枝草叶的华佗,被赵云和马超一路从机场拎回了曹家大院,直接送到了宋弥身边。华佗本来气不打一处来,可等扶上宋弥的手腕,他的眉头顿时拧到了一起,“你怎么喝了…?!”话还没说完,华佗又黑着脸继续诊脉,渐渐的脸色由黑转青,再到最后深深叹一口气,脸色惨白的不肯说话。

他这架势把宋弥都有些吓着了,她以为不过是误食了研发不全的药物罢了,总不至于无解吧,怎么还叹起气来了。曹操有些坐不住了,抓着华佗问:“你先别叹气啊,弥弥身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赵云在一旁补充问:“那天飞和超虽然也出现了不寻常的表现,却只持续了一天不到。晚饭前,连忘记貂蝉的羽也恢复了,可甄宓…”他看向宋弥。

弥弥摸摸自己的心口,确认的说:“是的,忘情水的效果一直还在。两天了,为什么我没有像他们一样恢复呢?是我喝的那瓶有什么不一样吗?”

华佗回答:“不是,是你和他们不一样。”在宋弥疑惑和曹操深沉的目光里,华佗解释道:“确实我这个药物还在实验中,但效果持续时间是绝不会这么久的,身体代谢一下,半天就排出体外了。你之所以现在还保留着药效,第一原因,是你本身体质特殊。我想你应该是天生机体敏感善辨吧,你的身体对于万物的接受程度太高了。这样的药,在你体内可能就被放大了十倍百倍的效果。第二原因,是你沉疴难愈…”

宋弥刚想开口,就被华佗止住,他说:“不是你身体之前所受的重伤,而是你的心病。”

“忘情水,意在忘情。甄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已经被情之一字折磨了太久,或许你早就想要忘记放下了,于是你的身体顺从本心接受了忘情水。是你自己想要忘记,再加之灵敏异常的体质,所以这药效才久久难以散去。”

宋弥愣住,手不自觉的又抚上心口,那里贴身存放着的正是神风鎞克。可它已不再暖暖发烫。弥弥知道脩肯定也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神风鎞克将不再庇佑她。

误饮下忘情水的宋弥,对脩的感情如同镜子外的人窥探镜内的世界。那份情洞若观火,清晰可见,却不痛不痒,影响不了她分毫。

她再也感受不到对脩的期盼和纠结,在望向他时,须臾数年的记忆再也不会如同身体里扯出根根隐弦般,连皮带肉的生疼。曾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身影,数次默契对视的心动,如同神风鎞克再也没有在胸膛暖暖发烫般,逐渐模糊淡去,直至再无声息。

脩又怎么会不清楚呢,那可是他的本命武器。

他满腔赤忱将它妥帖地放在宋弥的心口旁,让神风气息能够时刻守护在心上人身边。他那样爱她,是黑暗里不会出声的大笨钟,静默无言,却每分每秒都恪尽职守。

须臾数年,宋弥第一次对这份感情看得如此清楚明了,如同眼前的云雾被拨开般,一下看见了道路终点,那个命定的人。

弥弥知道他一定在等她。可事到如今,她遥遥望去,却再也无法向他走近半步。

“甄宓…”马超的声音划破了凝固沉重的气氛,他面含不忍,安慰的说:“忘记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袁绍那样的负心人,忘了就忘了吧!咱们乐得一个潇洒快活!”

宋弥:啊……啊??

赵云也温和附声:“确实如此。既然你本身就是想要忘记的,逢此机遇,不如彻底摆脱过往,朝前看吧。”

看着他们怜惜宽慰的小眼神,连曹操都抿紧了嘴角只一言不发的望着,宋弥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拆穿。瞧这阴差阳错的,还让大家以为她是忘了袁绍。不过这样也好,万一将来她真得和袁绍见面,“失忆”“忘情”什么的,可是绝佳的托词。

她纠结着,所以没有发现,客厅旁的门廊里正悄悄站着两个听完了全程的人——正是和吕布结束谈话后归来的脩和孙尚香。孙尚香瞅了眼旁边脩的脸色,对这个人愈发无语。说实话,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孙尚香对刘备这个人的看法已经大为改观,他眼界颇深,于时局上经常有独到见解,在战斗中更是指挥得当,进退都极有章法。只是…阿香嫌弃起来,只是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没头没脑、执迷不悟?

喜欢甄宓,就去告诉她啊,去追啊。五虎将的大哥当得了,坐曹操的座上宾也稳得住,当初来江东救她时,刀斧挟身也不见这人有何惧色,怎么一到甄宓这里,就变得瞻前顾后、畏手畏脚起来了?

不过忘情水若真是让甄宓忘了袁绍,孙尚香心想:那可真是太好了!

而脩,则完全没有阿香的喜色。他脸色苍白的呆站了好会儿,华佗说的那些话:“被情字折磨太久…早就想要忘记…顺从本心”,一字一句在他身体深处穿肉而过打上排排的细密针脚,疼得脩几尽哀绝,却只能僵直的站着,枯等痛楚过去,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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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向吕布学习了功法的关羽,前去密室唤醒了王允校长,这总算是这些日子来的第一个好消息了。见貂蝉欣喜,宋弥也发自内心的高兴,却见她匆匆忙忙的开始收拾起厨房,弥弥问:“貂蝉,你这是要做饭吗?”

貂蝉系着围裙回道:“对啊,爸刚醒我想炖点汤给他补补,我前段时间练习了一下,已经比以前进步很多了!”说着她在柜子里翻找起什么来,有些害羞的不敢抬头,说:“还有关羽…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他…”

宋弥不禁感慨:“貂蝉,你真的变了很多。”变得更坚强,更主动,更愿意去迎接那些无论好的,还是坏的东西了。

貂蝉拿出搪瓷锅来,腼腆的笑了笑,正好小乔这时也来了,看见貂蝉拿着锅吓得差点没走稳路,听完两人解释这才放松些。宋弥本都洗了手,打算陪貂蝉炖汤,结果一个siman过来说曹家大院里有要事商量,宋弥只能收拾了起身告辞。等走到门口,弥弥才发现居然是曹操来接她。

还是不习惯的,过去出现在这里的人,有且只会是脩。

可是脩这两天都在躲着她,宋弥也不是傻子,她虽然忘了情但没有忘掉脑子。她知道以脩的本事,如果真的想要自己将忘情水代谢掉,想起那些情意,他完全做得到。

就像过去在铁时空,只要脩真的想,他们应该早就在一起了。但是他们没有。就像现在一样,他也没有。

或许又是有其他考量排在了我前面,或许这就是我们错过又错过的原因,宋弥这样想着,看向夜里站在围栏外的曹操,忽然荒诞的觉得忘掉也不错。至少她能做好甄宓了,能再无芥蒂的去演好天命之女,维持银时空秩序,担起她本就应尽的责任。

夜色笼罩,宋弥踏上走向曹操的小径,心想:脩,会不会这才是我们该走的路?无论在哪个时空,我们其实都在扮演“刘备”和“甄宓”,有着各自的使命,各自的立场,然后变成史书上遥遥几页从未并肩的那两个人。

仿佛心有所感般,当宋弥走近,曹操开口便说:“弥弥,我考虑了几天,认为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所以想再问你一次。”

他直直的望着宋弥:“我想问你,要不要嫁给我?”

宋弥见他这样直接,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她说:“会长,你这难免有点乘虚而入的嫌隙吧。”

曹操见弥弥笑了,自己也弯了弯嘴角:“不计较这些了,比起博个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名头…”

他当然不坦荡,当然问心有愧。因为那忘情水是在他的默许甚至操控下,才被宋弥喝下。就算宋弥那会子没喝,曹操也有办法让她在晚饭时入口。但他说:“…比起那些,我更怕错过这次机会,就会再一次失去你。”

她太美好了,远胜过平生见过的任何宝物藏品,不需斟酌犹豫,不必把玩品鉴,只一眼看去就让他生出满天荒芜的占有欲。即使从谋划到实施,再到现如今,曹操曾无数次唾弃自己手段卑劣、不仁不义。但又无数次在看见宋弥时,愈发坚定了纵然何种诡计,一定要得到她的决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都没有关系的。弥弥,嫁给我吧。”曹操一双眼明明灭灭,暗涌着滔天的巨浪,却又有月光倾洒般坦诚无比,望过来的那瞬竟然让宋弥也愣了神。

“嫁给我,所有你无法承担的,我都会帮你承担。”

绝世的姿容,身披的凤命,贵不可言却脆弱如蛛丝的命格,多年痴缠不休至今仍呕血泣泪的爱恋…

“所有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无论是从袁绍那里获得的爱,还是刘备给予你的支持,无论是秦失其鹿、天下逐之,还是河清海晏,世间太平,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更多。”

曹操走上前,走到宋弥面前轻轻抓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姿态小心,眉眼虔诚。

她是他含蓄皮囊下热忱直接的求爱,是他仁义面孔下的放纵恶劣的追求,是他居于高位的求不得,是他审时度势后仍然情难自控的掠夺心。

于是弥弥听见自己说:“好,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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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说:“灸舞,我们这些人或者累死在岗位上,或者彻底不干这行了,没得中间路可以走,做不到游刃有余。”

“因为我们只能专注于一件事,不能分心,我们必须全力以赴的战斗,无法去谋求幸福。”

灸舞没有回话,倚着黑色机车沉默的瞭望远处的海。是啊,他们已经在这条路上寄托了姓名和理想,无法简单将其看作为生存之道。

所以他们是不能幸福的。

宋朝话锋一转:“但是弥弥不一样,她还有机会。”他看着灸舞毫无表情的侧脸,这个几经历练一身傲骨从未低过头的宋家家主,这会儿的语气里带了恳求,“宋家已经给了一个净尊琉璃体了,我请求你,盟主。”

“真正的,放过宋弥吧,她的缘分可能就在银时空。”

宋朝的话出自柴静《看见》小改。

其实脩有太多机会了。只是就算是在铁时空,他也只是在扮演着另一个刘备,他无法跳开身份和责任的束缚,去爱那个甄宓

对于12时空的麻瓜和白道异能行者来说,有脩这样的人,何其有幸。他无私无畏的燃烧自己的一切,去庇护着这个安宁幸福的时代

但对于宋弥,可能就是何其的理解他崇拜他,却又何其的憎恨他埋怨他吧

灸舞亦如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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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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