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对夏油杰的沉默并不意外，左右是个手上没有沾过鲜血的少年，和他这种杀人狂魔不一样，伏黑甚尔没有勉强他，只是报出一串地址。
“我在这里等你，来不来都是你的决定，但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明天凌就回东京了。”
“嘟嘟——”
电话被挂断，夏油杰慢慢垂下手。
伏黑甚尔的意思他理解了，那天在船上大长老说的很清楚，那两个实验体为凌而生，因凌而存在，时时刻刻想要吞噬凌，伏黑甚尔想要一绝后患的想法没有错，可是——
凌不会同意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希望两个和自己一样经历过地狱的孩子就此消亡，所以伏黑甚尔要赶在凌从埼玉回来之前解决这一切。
也不能告诉悟，因为他们都不能确定悟的立场，他毕竟是五条家未来的家主。
其实不需要考虑太久，夏油杰心中也有挣扎，可就像伏黑甚尔担心的那样，她们什么时候对凌来说都是一颗定时炸弹。
想起那天追上船时的心情，夏油杰握拳，他不要因为任何人而失去凌。
他愿意入魔，为了凌，为了那朵开在他心头的、圣洁又美好的白色花朵，为了一个人而背弃一部分信仰，他是愿意的。
给五条悟发了一条信息，夏油杰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很快离开了这条小巷。
……
凌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刚开始的时候可能因为惠和津美纪都在身边，所以她精神也放松，但后面，渐渐的，灵魂深处仿佛有声音在呼唤她。
陌生又熟悉，凌微微皱眉，手指在无意识间蜷缩起来。
东京、五条家、甚尔、还有……杰。
凌猛地睁开眼睛。
见她醒，禅院直哉放下手里的文件往床边走，他还没有发现凌的异样，只是问道：“这么快就醒了？要不要——”
“禅院直哉！”
下一秒，凌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拉着他就往门外跑。
禅院直哉被她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但顾忌到还在睡觉的惠和津美纪，涌上喉头的话硬是被压了下去。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东京！！”
凌焦急中还不忘压低声音，手拉着禅院直哉的袖口，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看。
禅院直哉不知道凌就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之后就这么急着要回东京，但他没问，只是点头，“禅院家……有一门秘术的。”
既然是秘术，那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的东西，凌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大脑飞速转着圈，“不，或许现在出发也来得及。”
话落，凌松开禅院直哉就要往电梯的方向走，刚迈出一步，她又转过身来，“惠和津美纪就拜托了。”
“等等。”禅院直哉眼疾手快地拉住凌，神情认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情很紧急，对吧？”
凌点头。
“没关系，我送你过去，虽然是秘术，但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太大伤害。”禅院直哉说着，就要带着凌进隔壁的空房间。
“可是……”
“你也说了”，禅院直哉一手扶着门框，一边回头看凌，神情郑重，“我们是朋友。”
“如果可以，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就可以了。”
禅院直哉关上门，在凌面前站定，双手结印，凌愣愣地看着他，慢慢点头，“好。”
禅院直哉闭上眼睛，嘴里念着凌听不懂的咒语，但心头那股不详的预感太过强烈，凌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很快，一阵白光过后，凌的身影乍然消失在病房里，而禅院直哉则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嘶……”他抹了抹嘴角，脸上全是苦涩，半晌，禅院直哉喃喃道：“果然……还是太弱了啊。”
凌的担心不无道理，秘术秘术，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存在，但禅院直哉还是用了，而且用的毫不犹豫。
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个人面前，他付出的心甘情愿。
“不妙啊，禅院直哉……”少年坐在地上，眼神盯着那片刺眼的鲜红，喃喃道。
白光一闪而过后，凌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高专大门口，她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五条悟的号码。
“摩西摩西，凌？”五条悟刚到高专，还在想夏油杰这家伙到底干嘛去了，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悟，我在高专门口，出事了。”
和五条悟一起赶往五条家的路上，凌的眉头始终没松，五条悟收起了玩笑的姿态，认真分析道：“你的意思是，杰和伏黑甚尔现在都在五条家？”
“是。”凌点头。
“之前五条家的老头子说过，那两个实验体和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体的，但利害并存，所以伏黑甚尔准备和杰联手抹消掉他们？”五条悟皱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凌显然很着急，她在乎的并不是两个实验体的死活，而是夏油杰，是“夏油杰要去抹消她们这个行为”。
她一直努力不让五条悟和夏油杰触碰到咒术界黑暗的一面，可如今夏油杰的行为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在自己走上那条不归路啊！
“可是凌”，五条悟转头看她，神情不似作假，“实验体，不能留。”
虽然他对于夏油杰会同意和伏黑甚尔联手这件事情的确很意外，但其他的先不说，就凌的安危来看，实验体，不能留。
“我不在乎她们的死活。”凌对上他的眼睛，“我不在乎，可是悟，这件事情不该杰去做。”
“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就算现在还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但凌一直担心未来会从高专叛逃的夏油杰，他太容易给自己施加压力，也太容易钻牛角尖了，凌低头，看着手腕处那串镶嵌了紫水晶的手链，闭了闭眼。
如果可以，她希望身边所有人都不要沾染黑暗。
“别着急，凌。”五条悟大手覆在凌头顶，轻轻揉了揉，突然笑了起来，“我会把杰带回来的。”
“悟……”凌先是一愣，继而握住他的手，声音有几分颓丧，“抱歉，我的确太慌乱了。”
从醒来开始她就一直心神不宁，不管是被禅院直哉送回来还是和五条悟会合之后，她一直都没有冷静下来。
“杰这个人啊，总是会这样”，五条悟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接着说道：“总是这样，很自大，总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能解决，总觉得什么过错都是自己的责任。”
“啧”，五条悟话锋一转，颇为惆怅地摇摇头哦，“有时候老子看着都累。”
“噗——”凌被他这八旬老大爷的样子给逗笑了，见她终于笑了，五条悟也露出了自己的标志性笑容，“放心吧，凌，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到五条家附近的时候，五条悟立刻就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咒力，看样子他们还没有开始行动，五条悟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凌，你就在车上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悟”，凌叫住他，“一起去。”
伏黑甚尔和夏油杰对凌和五条悟的到来都十分震惊。
“凌？还有，悟。”夏油杰发誓，他在高专和五条悟打架毁掉半个校园被夜蛾老师抓个正着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心虚。
“……”伏黑甚尔倒是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但就是不和凌对视。
五条悟挑眉，直接上前一把勾住夏油杰的脖子把人拖到了一边，边走还边说道：“走吧杰，聊聊？”
原地只剩下凌和伏黑甚尔，孔时雨见情形不对，早开溜了，伏黑甚尔现在是想走都没法走。
“甚尔，不是说了，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吗！”
凌三步并作两步直直朝他冲了过去，一拳砸在他腹部，气呼呼地问道：“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而且这个时候惠还在住院，他就跑来做这种事，凌知道，当今咒术界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就连悟他们也不行，但是啊！但是啊！！
“怎么总是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呢！！”
凌越想越觉得生气，越想越觉得委屈，明明她已经说了那么多遍，为什么没有人听话！！！
伏黑甚尔本想像以往那样打个哈哈，事情就过去了，直到他听出凌话里的哭腔，本来还有些随意的姿态僵在了脸上。
完蛋，这次好像真的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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