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蝶々結び
“都是些奇怪的家伙，零真的和松田打了一架，虽然班长出面担保，不过最后大家还是被罚跑了。”
“辛苦？倒也还好，进校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很快就适应了。”
“这个周末可以外出，可以见面吗？”
仅仅是隔着电话交流已经无法满足，多么想亲眼目睹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庞，多年未见，在找到记忆之后思念就这样肆无忌惮张牙舞爪袭来，让诸伏景光不知所措。
在办理警校入学之前，男人去超市采买生活用品，就像无数个烂俗喜剧安排的那样，他们重逢唤醒迷失的过去。
她音容笑貌如昔，而自己呢？
手机屏幕映出一张成熟男子的面容，他下意识摸了摸冒出来的胡茬，本来还想着学高明哥留胡子，现在他又开始犹豫了，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老，和高中生走在一起不太般配吧？
大学生活如白驹过隙，从小已经决定要成为警察，顺利考入警校还能同零继续成为同期实在是幸运，二十二岁与十六岁，鸿沟不知不觉拉开距离，男人没办法说出等一等那般厚颜无耻的言语他多想能慢下来，再慢一点直到他们足够般配。
他已经丧失了去询问毛利兰真心的勇气。
“我说，如果恋人之间相差十几岁会不会很奇怪？”
这个话题成功让男子宿舍陷入令景光不安的沉寂，果然很奇怪很变态，他沮丧地想。
“从技术方面来说，这没有问题。”萩原研二谨慎地开口，“不过，以景光你的年纪来说，和十岁的女孩子交往不太合适吧？”
才没有！他想反驳，考虑到两个人的特殊情况没能开口，大家也只当做诸伏景光心血来潮，话题一转讨论起班上的女子警察。
“抱歉，这个周末可能没办法约会了，阵平他们说在摩托车店里看到带刺青的男人，我怀疑和我父母的案子有关，想去打听一下。”
“对不起哦，谢谢你。”
“今天阵平引起了相当大的骚动，不过好羡慕他的拆解能力，托他的福，教官尽管很生气，不过还是没有处罚我们。”
“有听说他之前经常去研二家的车行玩，但是能做到这个地步果然不是正常人，哈哈，笑什么啊，好像我确实经常被怪人围绕耶。”
“哦对了，没想到班长竟然有女朋友，真的吓到我们，不过他看起来不愿意说太多的样子，所以我们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如果他不想的话，绝对套不出来情报。”
“等学期结束大家一起吃顿饭吧，好想把你介绍给他们，哼哼，这次我可是很好保护了我们的秘密呢。”
“诶？不行？因为怕被零看到？好吧，好像确实会很麻烦。”
“晚安。”
挂掉电话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在用可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景光不由得紧张地蜷缩脚趾，总觉得他们会质问一些恐怖的问题。
“景老爷，你是不是有女朋友？”萩原研二主动出击，同伴们附和，果然来了，诸伏景光扯扯嘴角。
“没有哦。”
“骗人。”零情绪激动，“那你干嘛要偷偷摸摸打电话呢？”
大家都颇为赞同，果然爱无法遮掩，景光大脑飞速旋转编造借口，“啊，这样，是亲戚家的妹妹。”
谎言一旦有了思路便越来越顺利，“深琴最近遇到了麻烦，我只是给她点建议。”
“给妹妹建议也没必要遮掩吧？说起来，零，你和这家伙青梅竹马，你们两个不会串通好了欺骗我们吧？”
降谷零倍感冤枉，他比了个投降的姿势，“怎么可能！我可以保证绝对不知情，话说我也很好奇，景满心只有那件事，根本无心恋爱，这么多年一直单身……”
奇怪，无比流畅说出来之后总觉得不太对劲，脑海中细小的声音反驳他，然而却找不到证据，降谷零只好撇下这个念头。
说起来，景为什么一直单身呢？他有点想不明白，也有不少女生明里暗里对好友表达过好感，他要么委婉回避要么直接拒绝，对于感情守护得滴水不漏，就算是童年阴影、追凶执念，也不应该到这个地步。
“喂，景，”他钳制朋友，巧妙地不让其挣脱，“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说说嘛，搞不好研二有认识的哦。”
突然接收到降谷信号的萩原研二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帮助深肤男子制服不断挣扎的诸伏景光，“是啊是啊，要不下次联谊一起去吧。”
如果真的去联谊，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兰足够毁灭宇宙的空手道技术，景光为自己捏了把汗，“不用了，谢谢。”
看两位朋友仍不满足，以及跃跃欲试的松田阵平，恐怕不透漏些消息，这些精力旺盛的警官们是不会轻易满足，他斟酌用词，“我喜欢坚强的女孩子。”
心底描摹那个人的形象，竟然无法用言语形容出她所带来的悸动，“看上去很柔弱，可却是个爱哭鬼，明明很害怕，可还是会固执地走下去，不会逃避。”
男生们面面相觑，这也太详细了，趁着他们思考，男人轻巧地挣脱他们，耍赖般躺在床上拉高被子。
“该睡觉了该睡觉了！”
见他一副打死也不会说更多的模样，男生们只好放弃，反正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套话，不必着急。
“摩托车店没有获得太多信息，老板也挺为难，毕竟顾客的**确实不能随便透露，啊啊，果然还是好不甘心。只能继续努力了。”
“确实有点失望啦，不过我现在没有那么焦虑了哦。”
想起女孩子关切的脸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语气多么柔和，“我想可能是因为你吧，就算现在没能解决的难题，只要不放弃，主动去寻找办法，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总有一天能获得想要的答案。”
“怎么不说话了？害羞了吗？”
听着听筒那边的嗔怪，男人笑着敲敲墙壁，“回去的时候还遇到了抢劫案。”
“啊，我没事！真的没事！”
“没有受伤！我没有在轻描淡写带过！我真的没有受伤！实际上是零和班长遇到的啦，然后我们识破了他们的求救信号，带着同学去帮忙！”
“真的吗？”
他沉默，不知道该对恋人的真情流露作何回应，起初他总担心爱会成为负担，不愿去拘束，可当兰出说重要一词时他还是难以抑制。
“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景光小声说，“我会好好活着，注意安全，毕竟我们已经约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躺在床上，他悄悄摸出来藏在枕头下的硬币和怀表，之前总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这两件东西，找回记忆之后才明白它们的重要性，被抑制力抹去的合影显现，笑得开心的男孩女孩脸颊贴在一起。
看起来还是挺般配的，他心满意足评价。
“什么？我的警校生活太刺激了，像电影一样？真是的，很失礼哦！要我说，魔法少女才是真的危险，什么时候结束？说真的，我真的很担心。”
担心你会消失，更担心我会因此被强迫忘记我们的过去。
“教官相当生气，之前便利店的事情就已经让他抓狂了，这次还弄坏了重要的汽车，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在想什么，竟然想出来那种办法，憋笑真的太不容易了，真想让你也看看。”
“真的很好笑啊！阵平和研二太了不起了，在那种场合镇定自若，我反正是做不到，只要看一眼就会爆笑如雷。这次代价太惨痛了，教官惩罚我们打扫澡堂和更衣室，救命！这也太狠毒了！魔女小姐有可靠的家政魔法吗，帮帮我好不好？”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才不是活该，会注意的。”
打扫澡堂和更衣室不仅肮脏还无聊，在松田阵平的鼓动下，大家索性一边打扫一边分析整合诸伏景光掌握的线索，铁锈味的夜晚，他也不知道自己抓到犯人之后要做些什么，既然选择了警察的职业，代表男人并不想同态复仇，这么多年过去了，犯人又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不想去深入了解他的想法。”
男人的嗓音低落，听筒那端的恋人焦急安慰，“看到他因为误会、又迫害无辜的孩子实在是心情复杂。”
“人心还真是复杂，只愿意去相信自己，把臆想的错误当作真实，不断去伤害别人，这样就是正确的吗？可看他被懊悔折磨的模样，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里没能传递给父亲的话语折磨外守这么多年。”
“可我的爸爸妈妈又做错了什么？实在是讽刺。”
“嗯，是啦，我也觉得应该这样，所以把他扭送警局了，我觉得我那个时候应该还挺帅气的，真想让你看看，没有在自恋，诶诶？你这么直白地夸我我真的会很难为情的。”
解决了悬在心头的痛楚，姑且还算一个圆满的结局，让景光好上许多，“我不会再纠结过去了。”他承诺，“我会一直向前看。”
“所以，”他口吻恳求，“我会握住我的命运，请你再等一等我。”
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未来重逢。
毕业式在一个明媚的晴天举办，学员们身着正式制服拍照留念，诸伏景光给哥哥传过去一份照片，他滑动手机在通讯录寻找，怪怪的，总觉得还要发给某个人看。
是谁呢？
叔叔婶婶已经发过了，深琴，应该不是，警校的同期根本就不用发送照片，读书时好像也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的朋友。
那么，到底应该是谁呢？
诸伏茫然地摸了摸口袋，硬币和怀表安静地躺在里面，莫名其妙令他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加入能够穿梭时空，他绝对会去问问刚毕业的自己是否曾经想过会选择这样的道路。
自毕业已经数年过去了，被高层委派卧底任务的日子煎熬痛苦，不过想想这算是为了正义必要的献身，姑且平息了心中的负面情绪。
男人背着乐器包，除了心爱的贝司，还有拆分的武器，他无所事事在米花町闲逛，临近傍晚，在公园嬉戏的孩子陆续回家，除了那抹一下又一下晃悠秋千的小小身影。
景光露出一个笑，悄无声息地在她身旁的秋千坐下，女孩很单纯，更何况她还是小学生，读懂她的心思并不难。
“大哥哥！”小兰雀跃，“下午好。”
起初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才了解到这孩子父母分居中，早点回去晚点回去没什么区别，他们应该很有眼缘吧，景光想，不然为什么一见到这孩子就觉得很喜欢很熟悉呢，不由自主想让她开心。
“今天要教小兰什么料理呢？”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挑食，而小兰却要每天去超市采购准备三餐，一想到这个，景光便认为命运有些不公平，可小兰乐观得超出想象，她喜欢烹饪，就好像是魔法。
想到那孩子说煮饭时仿佛魔女在调配魔药，童言无忌，男人觉得有趣极了便主动分享自己的烹饪方法，今天是咖喱饭，女孩兴高采烈接过大哥哥写好的便签。
“如果能邀请你一起吃饭就好了。”黑发小女孩语气真诚，“哪天大哥哥来小兰家里做客吧，小兰会很开心的。”
“你啊。”男人哭笑不得，“老师应该教过你们不要随便邀请陌生人回家吧。”
“可是第一次遇到大哥哥的时候，你穿着警服啊，樱花的标志一定不会是坏人的。”
不，还是有的。他默然。
“况且兰最近开始练习空手道了。”她跳下秋千像模像样比划招式，“所以兰才不会害怕。”
“不，还是谨慎点比较好。”诸伏景光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见对方低落垂下的眼睛，男人心下一软，“改天吧，有机会一定会去的。”
她伸出小指，“那约好了哦。”
恐怕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这些，景光莞尔一笑，学着小兰的模样拉钩，最后将拇指印在一起。
尽管今晚还有不得不执行的任务，可和这孩子的约定莫名其妙让悬在发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那么可怕了，如果是为了守护这样相信着光明、真诚的孩子，如果国家的未来由这样的孩子来建设，该会多么令人期盼。
但自己好像没办法见证了。
手枪穿破手机，钻心剜骨的疼痛，眼前是刺眼的白光，也许是来到了天堂，诸伏讽刺地想，看不见容貌的神明伫立，决定每个灵魂的去向。
“有人做出了交换，回去吧。”对方开口。
不待男子详细询问，意识便被抛出了那片天地，痛感仍旧占据大脑，同伴们焦急的呼唤在耳畔响起，他没有回应的功夫，诸伏景光哆嗦着手指摸向口袋，子弹打穿了手机，却奇迹般地被怀表和硬币阻拦，他五官肌肉抖动，挤不出完整的表情。
原来这才是她的愿望。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司掌魔法的神明抽打尾巴，小兰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跟随那毛茸茸的尾巴来回移动。
“嗯！已经决定好了！”
“他或许不会因此感谢你。”
“兰也不是为了让大哥哥感谢才这么做的啊。”
小女孩稚气未脱的脸庞露出大人般认真的神情，“哪怕只能拯救一个人也好，兰只是想要救他，这样就足够了。”
她笑容腼腆，“兰也想做拯救世界的超人啊。”
神明点点头，“那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
“契约成立。”
做了个奇怪的梦，小女孩醒来，尽管不记得了，总觉得做了个相当了不起的梦，明天绝对要分享给园子，她迷迷糊糊想。
出院后身份暴露的诸伏景光已经不能再继续在组织工作，高层便指派别的工作给他，怀揣着秘密，期待重逢的那天，他经历了许多，辗转多个工作岗位变换多重身份，雷打不动的便是去米花町偷偷看几眼那位带来爱与奇迹的少女。
男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解决办法，直到那天他走进了一家神奇的商店。
女主人念叨着这个世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有必然此类的话，神秘妖娆，听闻了景光的请求后，她收敛了笑容，严肃冷酷。
“我可以满足你的心愿，那么你要拿什么来交换呢？”
毛利兰用两个人相逢的未来和成为魔法少女的代价交换了诸伏景光被该结束的未来，根据等价交换的原则，他的心愿达成必须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我想用我的过去交换一个未来。”
男人握紧拳头，他拿出珍藏的回忆，“或许太少了，但是我想用这些回忆交换一个能够相遇的未来。”
“如果不够的话，我会去想办法，我什么都可以做，拜托了。”他垂首，深深鞠躬，“请实现我的愿望的吧。”
黑发女人默然不语，她收起信物。
“这些用来交换太少了。”
“不过可以用来交换一个机会，”她掩唇笑，“一个重逢的机会，但结果如何还是要看你们的努力，就让命运来决定吧。”
挂在树梢的果实已经悄然结成，但请不要过早摘下，以免它的青涩引发遗憾的结局，暂且耐心等待，等待它成熟。
今天是作为魔法少女的最后一天。
毛利兰已经成年了，起初半吊子的魔法少女到可靠的前辈，几度穿越时空穿越世界，有些记忆被保留，有些古怪地消失；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辛苦，告别这样的身份让女孩有种诡异的不舍，可规定就是规定，自己也没有强到破例。
总而言之，还是要好好生活，不管是作为魔法少女，还是普通大学生，总有能够为这个世界贡献的地方。
电梯停下，冷淡的片山阳菜抬抬眼皮，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兰露出社交微笑打了个招呼，其实她不太熟悉这位前辈，碰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女孩走进电梯，祈祷电梯快点，好结束尴尬的氛围。
“所以，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她费解，前辈高深莫测，兰摸不着头脑，什么问题？她不记得自己有和片山小姐讨论过相关的事情。
不过还是要认真的回答，“虽然不记得了，”黑发女人坦诚相待，“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吧，只要相信自己的心，就绝对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魔法少女轻笑，“太好了，那么，要把握好自己的命运喔。”
总觉得被指导了，兰尴尬地笑，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和园子约好在波洛咖啡馆碰面，就快要迟到了，毛利兰急匆匆同片山阳菜道别。
伪装成上班族同降谷零交换情报，那家伙做服务生还挺像模像样的，诸伏景光暗笑，他买了块抹茶蛋糕，也不知道味道如何，等会还要整理资料，男人心不在焉规划接下来的工作，他太过发散思维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奔跑的少女。
“对不起！”
细小惊慌的嗓音，胸膛传来熟悉的温度，他恍然凝视对方，云雾般的黑发、盈盈含光的蓝色双眸，常常出现在梦境中的神女终于在现实中揭开面纱；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残损的圆得到补完。
“没关系，是我跑神了。”他听到自己说，像是冥冥之中练习过无数次，“我叫诸伏景光，你呢小姐？”
一些碎碎念：
终于写完了！！！！
真的是重度拖延症患者，直到17号晚上十一点钟才完成，一天狂码6k，到最后我都懒得看都写了啥了，随便吧……我已经摆了……
起因是我想写校园情侣，又很想搞点马猴烧酒，最后就变成这样四不像的怪东西，算了算了，反正我爽了就这吧，反正就是很矫情很无聊的厕纸
每章选了我的写文必备的代餐歌手radwimps的歌，一些情节太离谱了，不过毕竟虚拟世界，也不需要太较真，就这吧就这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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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蝶々結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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