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逃课,课堂上老师教授的知识已经满足不了我的求知欲。
书是知识的海洋,图书馆是书的海洋,经过等量代换,我得出“图书馆就是知识的汪洋”的结论,并为此心安理得地翘课去泡图书馆。
老师对成绩好的学生总是有一种纵容,我的班主任前田敦说过我几次后见没有效果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我了,这使得我的逃课气焰越发嚣张。在这种我极度嚣张、目无尊长的情况下,我很少逃学出去惹事生非似乎也成为了老师值得欣慰的点。
说来惭愧,我把栗花落绫子也带坏了。
咳,我是指逃课,各位不要想歪了哦,在图书馆一起学习也成了我们约会内容的一部分。
我经常带着绫子去图书馆。
因为我并不知道约会应该做些什么,即使在网络上查找了很多资料,我对于自己拥有一个“爱人”这件事以后感到了茫然,茫然之后就是觉得它很棘手。
——如果情侣经常要成双成对的话,我带绫子熟悉我平时做的事情应该没差错吧?
在这一点上,我自认为自己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自从恋爱之后我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和绫子呆在一块儿的,真正应了如胶似漆。
上学,放学,拔除诅咒,和栗花落绫子约会……我的生活一切如常,平静得像是没有风经过的水潭,除了——
多出来一个无处不在的夏油杰。
谷口班的夏油杰,和绫子一样是刚转来户山中学不久的转校生。
夏油杰在过去的学年里一度频繁转学。我大概这是知道为什么,毕竟一个能够看见大多数人看不见的咒灵的中二少年和绝大多数不能看见咒灵这种丑陋的生物的普通人之间的代沟就像“神经病”和“正常人”之间的代沟一样,有如天堑。
性格孤僻,成绩优异,还有打架特别疯,特别不好惹……一个假装正常的问题儿童,或者说“人群中的异类”。
这是我了解到的夏油杰。
我完全可以理解,真的。
曾经我差一点也经历了同样的事,幸而后来奶奶和一个叔叔向我解释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当我接受世界的另一面后我就学会了伪装,假装成一个普通人,然后普普通通地活在这个世界。
做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一开始有选择,我不一定会踏入里世界。
每天我都有一大段时间消耗在和夏油杰斗智斗勇上面,嗯,是为了确定对方的术式,仅此而已。
等我回过神来,学校里已经开始流传起了两女一男三人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热度非常之高。
安田斌次郎告诉我这些八卦的时候我真的有被谣言的离谱程度震惊到,什么我和绫子分手为天降,什么天降为爱痴狂,原配含泪离场……这什么跟什么的,乱七八糟,难以言表,令人难以置信。
当真相在穿鞋的时候,谣言已经跑遍了全城,并且谣言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演愈烈,愈加夸张。
不信谣,不传谣,难道大家的理智都被咒灵吃了么?不要这么八卦啊!
面对铺天盖地的流言,绫子表现很不安。她更希望在我面前的时候她能够把这种惴惴不安全部藏起来,怕惹麻烦。
我觉得她应该告诉我的,于我而言,与她相关的事情从不意味着麻烦。
是我先追求的绫子,虽然是绫子先告了白。我很喜欢她。
……我清楚地记得。
我们会分享彼此读过的书目。我谈异国文豪的《仲夏夜之梦》,绫子谈《莎士比亚戏剧研究》;或者我谈《犯罪心理学》,并不了解这些的绫子则乖巧地听着——她可以是我旗鼓相当的伙伴,我们同样喜爱着文学。她也可以是我最好的听众,听我慢慢讲述一些,额,具体我就不说了吧。
我们有许多相同的爱好,有融洽的相处方式,有彼此喜爱的灵魂……很多很多的东西,我只和绫子吐露过真正的心声。
我们会是般配的,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哪怕我分不清自己的那一部分记忆是虚假的,那一部分记忆才是真实的。
我有很多猜测,但是我从未去验证。
有趣的是,现实里绫子和“坚定不移”的我不太一样,她并不特别信任她自己的这份特殊能力。
我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不自信的女孩会怀疑我们的关系和感情。
栗花落绫子缺少安全感,这种安全感的缺失在于她的自卑,以及满身都是秘密的我在感情中无法给予她的那一份回应——还有我不了解的,别的东西。
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儿。
不,应该任何有关感情的事情都会非常复杂。
坐在吃瓜第一线持续关注事件后续的是我的前女友,小野里桃。
她是我从小学一年级玩到现在的好友。
之前我们“谈恋爱”的理由是她拿我当挡箭牌去拒绝她家给她安排的政治联姻,我的家世也不错,配她也算是门当户对,而我们分手的原因是我不肯帮她补作业,她给我带的午餐便当里全是我不吃的青椒。
时间回到现在,面对八卦的她,我的心情大概是大写加粗的无语吧。
里桃你就这么咸吗?
“你就为了栗花落绫子来找我?你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吗!”小野里桃不停暗示。
“比如?”
“白痴,渣男,负心汉!”小野里桃被我气到了,但是我还没明白她为什么生气,“滚吧!”
“里桃,记得帮我这个忙!靠你了。”
“不帮!有事你去找你的小弟木下宽,别来找本大小姐!”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如果我没记错,在那段已经结束的关系里被甩的人是我才对,当初她吵不过我时情绪一激动还打了我一拳,她现在的样子倒像是我甩了她一样。
额,算了,理不清。
我看着摇摇欲坠的门板理智地选择了暂避其锋芒,这和打得过打不过没关系。
我的小伙伴似乎都很排斥栗花落绫子,但是这种排斥他们又不流露在表面。
举个例子,我时常感觉宽在看我的热闹,他看我和绫子时露出的那种饶有兴致的表情轻易使我脊背发凉——但是宽是我的小伙伴里对绫子的态度是最好的那一个。
所以啊,我到底为什么会和绫子在一起呢?有时候我会突然陷入疑惑。
栗花落绫子身上有我讨厌的软弱、偏执、阴暗等种种特质,我能够理智地找出她的所有缺点,但是我面对她总是底线异常宽松,也更有耐心。然而,我是自我的、虚伪的、骄纵妄为的……感觉和栗花落绫子谈了恋爱的我都不再像我自己了。
我爱你,可是为什么爱你却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时常思考。
思考不出答案,于是我暂时把这些怪异的地方简单粗暴地归为了爱情的降智作用。
我一度以为我已经疯狂爱上了栗花落绫子,然而现实并非如此,没被强行降智的时候我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否认,她在我身上布置的手脚并没有那么成功。
我的确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样,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没有那么在乎。这不过是一些小把戏罢了,我从未放在心上。
我不想做的事情任何存在也不能逼迫我,只有我乐意,只要我乐意。
我和她在一起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乐意于参与这一场感情上的无厘头的闹剧。
我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的我在饶有兴趣地看自己的热闹,而另一半的我深陷这出戏剧不可自拔。
唉,有时候我也会觉得麻烦。
我的朋友很多和我的朋友很少其实并不矛盾,那些帮过我我帮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是我的朋友,可是我总是轻易感受到一种的孤独,无从倾诉。伤春悲秋大概也是青春期再正常不过的一部分吧?
不,不。
找一个我“爱”绫子的理由,或许在于我第一次找到了自己那孤独的灵魂的栖息之地,在绫子身上。
无法不承认,我是会孤独的。
或许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相似而与我不同的孤独,或许是某个瞬间我爱上了她隐藏在怯弱之下的灵魂,又或许是那些大胆又热烈的追求打动了我……我和她确定了关系,一个“恶作剧”成为真实。
孤独是生命的常态,所以陪伴才显得弥足珍贵。这大概是我选择绫子的意义。
既然和栗花落绫子的相处能够使我感到愉快,我想着——那么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地暂时忽略所有的问题。
不管她是凭借着什么东西才获得我的偏爱,我可以陪她继续这个游戏,只要她能够一直做到……
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践行的。
和绫子谈恋爱以来,我叹气的次数简直呈指数趋势向上快速延伸。
很麻烦,也很累。
没办法,谁让绫子是我的女朋友呢?我仅仅能够无奈地叹气。
她算是一份意料之外的礼物。
我暂时还不想分手,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我的确出于自我的意愿地开始在乎她了。
我深谙如何表演一个出色的“爱人”,所以现在我应该完美地处理学校里的流言。
既然里桃不肯帮忙,思考之后,我决定独自去找夏油杰。
这点小事儿还是不打扰宽了。
宽也不是我的垃圾桶,我的一些垃圾想法还是继续压在心底积灰吧。
我是该和夏油杰好好谈谈的,毕竟除了要处理流言蜚语我还得给闷头青少年做一个小小的咒术科普,不如就趁现在。
无知者无畏,一知半解者却是蒙昧。无知可怕,但是某种程度上似懂非懂也很要命,比如将要干我们这一行的,那是物理与生理双重意义上的“真要命”。
好吧,我的父亲终归是代表正义的警察,我还没有冷漠无情到任由一个花季少年被腐朽的旧世界毁灭的地步。
其实我还是稍稍有一点良知在的,只有那么一点点……我摸了摸我这仅剩不多的良心,心情莫名复杂。
漫画里的许多重要人物喜欢天台不是没有道理的,天台风景很好,晴空万里,蓝天白云,还有款款而来的凉风。
天台上,我一边拿着单筒望远镜倚靠在栏杆上看远处风景一边等夏油杰。
他来了。
丸子头同学堪堪跨过门槛,他还没反应过来身边那唯一可以出入天台的赤铁门就被关上了,“哐当”一大声,就是我也愣了愣,因为我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
我绝对露出了死鱼眼。
喂喂,我的竹马斌次郎你在搞什么鬼?
夏油杰肉眼可见地警惕起来,他在找可能存在的逃生路。
我猜他以为我要杀人灭口,就像电视剧里那些道上混的一样把他从楼顶丢下去?
呵呵,这个笑话真冷。
“行了,别紧张,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我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这样超帅对不对!仿佛运筹帷幄的大佬一样。“不是你一直想和我谈谈的吗?”
“你果然能看见的是吧!”
丸子头少年情绪激动。
我爽快地承认了,“是的,我能看见咒灵。咒灵,就是你也能看到的那些丑恶。”
“正式自我介绍一番吧。我叫山吹真世,一名未被咒术界记录在案的咒术师,嗯,你也可以把我归为诅咒师,差别不大。我的术式是‘彼岸’,术式效果嘛,这可不能告诉你,对于部分咒术师来说,要是术式外泄那可就危险大了呢。”
彼岸,隐喻“理想的境界”,我的术式大概属于哲学的概念,不,也许是玄学?
我笼统地说了一些“常识”。
“术式就和jump漫画里的超能力一样,是人生而有之的,当然,这里是指极少的一部分人。如果人人都有咒术师的天赋的话,咒术师和咒灵的存在也没有必要隐瞒了。拥有咒力只能让人看到咒灵,但是有术式才能成为拔除咒灵的术师。顺便一提,任何事物都存在例外,有一类人拥有咒术界不承认但是极为强悍的天赋‘天予咒缚’,他无论是拔除咒灵还是杀术师都和切瓜一样简单。”
“我,我拥有术式吗?”
“嗯,你有。”
坐到普通人看来会非常危险的栏杆上,我点了点头,“根据我最近的观察吧,杰桑拥有一种非常罕见的术式‘咒灵操术’。怎么说吧,历史记载中上一个拥有这个术式的人出现已经是平安时代中期的事了。”
夏油杰想了想,他比较关心的问题是——“我的术式厉害吗?”
接受这么快吗?心态不错啊。
是做咒术师的料子。
我正眼看着面前突然去掉了那份阴郁的少年,不知道我告诉他这些是不是好事呢?不知轻重的少年人似乎在此刻丢弃了无形的枷锁,而我成为了他的引路人。
我有预感拥有极强天赋的夏油杰会在这个鲜为人知的世界另一面中如鱼得水,然而咒术界最广为人知的箴言就是“咒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
我在把人带上一条不归路。
也许某一天,这个人就会在我不知道的角落死去。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真是悲哀。
“额,这个也看人吧。”我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解释,“在我看来,术师可以分为三类:只有咒力的,这类人在咒术界的定位往往是后勤;有咒力又有术式的,不用说你也知道,这一类就是拔除咒灵的主力军;最后一类,天予咒缚,既没有咒灵又没有术式的,这个我就不解释了。你属于第二类,还是其中天赋异禀的。有一说一,现在的你给我的感觉真不算好,非要说的话就是可惜了你的天赋,一个四级咒灵都能把你弄得这么狼狈。四级咒灵,就是你在影院拔除的那个,它的等级不算很高吧。”
我补充,“你甚至不知道怎么运用你的能力,夏油杰。”
啊,少年被打击到了呢。
“总的来说,你的术式挺厉害的,运用得当的话和某个‘二十亿’扳下手腕也不是没有可能。轻轻放过这个话题吧,我给你讲些其他的,嗯,咒术师和咒灵的分级。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提我的条件了……”
我贯彻冷漠无情的态度,淡薄地说。
“我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帮你。”
感谢万能的束缚。
我和夏油杰签订了束缚,以彼此的部分的术式兼咒力为代价。
说实话,没有人不眼馋“咒灵操术”吧?至少我是不能的……即使咒术界那群老橘子知道我的存在对我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吧,顶多麻烦一点。综上所述,我不仅不担心夏油杰违反束缚的条件,反而隐隐有所期待……只要夏油杰不存在主观能动性地暴露我的存在,那么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束缚是公平的,毕竟我的术式不比咒灵操术逊色。更何况,在签订束缚之前我可是给某咒术小白很好地科普了一番束缚的作用,不存在任何的威逼利诱和坑蒙拐骗。
收获颇丰,我满意了。
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处理——我和夏油杰的绯闻。
“夏油同学,我来给你补补课吧。”
我跳下了栏杆,随意站立。
“拥有出众的咒力和术式还不够,傲视弱鸡的体术对于我们这行也非常重要呢。”
如何澄清谣言?非常简单,由我揍一顿我的绯闻男友就解决了。
据说夏油杰是顶着一只熊猫眼,一瘸一拐地回到教室上课的。
我不太清楚之后的事,但是隔天我把夏油杰介绍给了我的团伙,“这是我新收的小弟,夏油杰,大伙打个招呼啊……”
只有我的小伙伴安田斌次郎在心虚。
我扫视一周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两个也打过架了。
不出意料,谣言很快不攻自破。大姐大怎么会和小弟在一起呢?不可能的。
时间回到我和夏油杰定下束缚了那一天,夏油杰要回去上课,我没回去,我坐回了栏杆上,吹着徐徐而来的风,看云卷云舒。
“啊嚏——”
我打了个喷嚏。
好吧,收回前言,今天的风有点大,为了耍帅我付出了太多。
我不打算离开天台。
今天有谷口班的体育课。天台这里可以看风景,可以看到田径场上的绫子。嗯,找个背风的地方呆着也很有必要。
放学后,我去谷口班接了绫子。
我们又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内随处可见的书架井然有序,书籍密密麻麻,宛如一片书的森林。
安安静静的,我看书,绫子帮我写作业。其实不写也没关系的,我是年级第一,一直都是,所以没有老师会在乎我会不会完成作业。她要写就写吧,我无所谓。
我把胳膊搭在椅子的靠背上,斜坐着,这样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绫子她在写什么了。栗花落有一种好本事,她把我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和我写的相差无几。
“这道题,结果错了。”我提醒。
步骤没问题,结果错了。
绫子暖棕色的眸子微微睁圆了。她重新看了一遍题目和写下的答案,这一次轻松计算出了正确答案,然后她接着往下做题。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拨除四周滋生的咒灵是我经常要独自完成的事,而现在我却不必事事亲为。
因为我有一个免费的苦力。
我美名其曰带着某小萌新刷经验,真的,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自从上次和夏油杰天台会面之后我就将这个天赋不错的少年纳入了自己的保护圈。
对方的训练我也关注着,夏油杰报名去学了剑道和截拳道,还写了一纸入社申请书递到我所在的排球部。
哦,补充说明,排球部部长是我。
我没通过他的申请,而且我毫不犹豫地把他推荐给了排球部隔壁的篮球部。
我倾向于篮球社更加适合孤高自傲的夏油杰发光发热以及交朋友,我的排球部绝对不适合招待这尊大佛。咒术师的体魄向来不错,所以你小子去打篮球吧!完美切合。
夏油杰在篮球部很受欢迎,没过多久就直接候补进了学校篮球队里,作为前锋。
我忙活排球部的时候他们的队伍在一个校区间交流赛上大放异彩,篮球部部长寺内宫司和夏油杰都邀请过我去他们的“庆功宴”,当时我没时间也就没去,后面才忙里偷闲去篮球部参观了一番,看到夏油杰和其他人相处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无上限吸收咒灵的咒灵操术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未必不能成为我撬动咒术界的竹竿儿,用得不好就是个大麻烦。
夏油杰现在的心性可不行……
反正不管的话,总有一天,夏油杰会因为他自己的大义而疯魔吧?
真是个麻烦。
我一张一合地活动手指,抬手用出术式,“「三见·着相」。”
再次出手把撵得夏油杰到处乱蹿的咒灵湮灭,我从小路那边绕过来,顺便还给气喘吁吁的他搭了把手。
“喂,你还好么?”
夏油杰气喘吁吁,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直觉得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听使唤;这也难怪,刚刚苍蝇似的咒灵一路穷追不舍撵得他上蹿下跳的,夏油杰差不多一口气不停歇狂奔了六七千米的距离,不如脱水的鱼类般疲累才奇怪。
瘫坐在地上的夏油杰顺势爬起来,他有气无力地说道,“麻烦下次手下留情,我还要收服咒灵啊。谢谢。”
“既然收服咒灵的过程那么痛苦,何必在弱小的咒灵上浪费精力,难道是扔进下水道里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味道很好么?”我毫不留情地批语,“有病。”
夏油杰一下子哽住了。
扔进下水道里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味道是他自己的原话,据说咒灵一言难尽的味道异常折磨人——想想也知道负面情绪不会美味。
强大的术式几乎都有代价,比如夏油杰需要忍受咒灵的恶心味道,再比如我的能力的进阶是因为我失去了奶奶。
“你应该嘴下积德。”反应过来,夏油杰纳闷了,他气馁,“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只一级咒灵!已经很不错了!”
咒灵很多,但要避开「窗」抓一只高阶咒灵还是有一点点难度的。
“待会再说吧,先撤。”
我语气淡淡,这个时候已经消除了自己的咒力残秽,“我可不想招惹窗。”
虽然窗一定不会发现这里。
我有这个自信。
从小被咒灵撵的夏油杰逃跑倒是有一手的,但是和咒灵互殴就是真的不行。
夏油杰只比我小几个月,在这个年纪才针对性地训练体术实在太晚了,他的架势也就看着好看,适应性几近于无,于是乎夏油杰在我眼中就是严重的绣花枕头。
我看在眼里,无语在心中。
好吧,他的努力还是有用的,虽然进步的速度非常慢,但是有进步就是好事。
旁观了半个月之后,我正好闲了下来,有时间便顺带着把夏油杰叫出来一起训练,左右我自己也是要训练的。
——或许这闷头青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交给他的体术本质上是以杀入道的杀人术。
这样之后他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居然约我出去玩。呵,天真……我才不会和笨蛋抓街机娃娃……实在幼稚。
夏油杰问我,“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凭什么,就因为我们一起抓过街机娃娃?
我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而是敷衍地说,“随便吧。”
天高气爽,秋意正浓。
风扫落叶。
这天,我站在路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漫天飞叶,静如止水。
我的视力很好,戴着的眼镜没有度数,我带着它更多的时遮掩自己那双灰色的眼眸,以至于我甚至可以清晰看到落叶的纹络和一阵秋风卷起的金色尘埃。
时间慢慢悠悠,却从不停留。
等了十来分钟,斌次郎、卯月和宽他们三个先从体育馆出来,后面才跟着两个女孩子,她们亲密地挽着手臂说着话,栗花落绫子的脸上洋溢着开心。
阳光很好,洒于每个角落,照亮了我们的风华正好。
“真世!”斌次郎急匆匆地跑上来找我,他恰好停下,笑呵呵地说,“你要是找点来就可以看到我大杀四方的英勇身姿了,可惜可惜,实在可惜。”
安田斌次郎,我的朋友。
另一个人则是指出,“你怎么又缺席了?”
木下宽,我的朋友,我父亲的朋友的义子。他父亲福田厚植是我父亲的直属领导。
“你们赶不巧,今天我恰好有事——之后的半赛我一定会来给你们加油的。”我微弯着唇角笑道,“恭喜,又赢了。”
这是几个东京都各片区的学校自发组织的排球交流赛,小初高中三个阶段都是划分开的,不过初中组的前三强可以挑战高中组的队伍。他们所在的这支排球队目标明确,他们专门冲着高中组的帝丹中学去的。
去年的挑战段里帝丹中学的排球队打败了他们,但是少年们就是不服输,今年都是奔着找高中组“报仇雪恨”来的。
看起来今年他们能够得偿所愿。
“那当然,我们会一路赢下去!冠军是属于我们的!”宽难得志气满满。
“我还以为某人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个排球部呢。”后走来的古川卯月眼睛抽了两下,他故意阴阳怪气地挤兑,“我们训练你不来,我们比赛你也不来看,你真只想当吉祥物啊?山吹大部长。”
“做个吉祥物挺好的。”
我坦然地说。
咒术师的体质甚至远超职业选手,我上场比赛对认真训练的大家来说都很不公平;至于最近的训练和比赛,咳,我确实不该缺席,但我也认真负责地处理了排球部幕后的文书工作……后勤也很重要吧!
说起来,我也该准备退位让贤了。
眼前划过一张张稚嫩却坚毅的脸庞,我想到一个性格肆意到宛如没有缰绳的野马的家伙,决定最近找个时间和中井教练商量商量这件事——小鸟游义康可以接替斌次郎成为队伍里的主攻手。
大部分人明年要忙着准备升学的事宜,给队伍换血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几个新人的水准还是很不错的。
“不生气,走啊去庆功。”安田斌次郎一只手臂揽一个,大高个子压着卯月和宽俩,他几乎是把人拖着往前走。他回头笑问,“部长,我们去哪玩啊?你定位置没?”
“松开松开,你重死了!”
卯月嫌弃地推他,催促。
“那当然是订好了,我们先去山田老先生那里吃关东煮怎么样?”
他们的哀叹声此起彼伏,“啊,又吃关东煮?!”
“今天就我们几个小聚会,队里大家都不在,所以说庆功宴留到后面吧。等你们赢下决赛冠军再说!”我说,“私人聚会就不要挑三拣四的了,好歹是我请客欸。”
古川卯月故作悲伤地说,“请客的话不应该看我们想吃什么吗?!”
“那你们想吃什么?我重新安排。”
“……那还就是山田叔那里吧,”他嬉皮笑脸地揽着木下宽的肩膀,“现在再换地方多麻烦啊,我也不挑,不挑。”
里桃露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她偏头对安静的女孩说,“男孩们真无聊啊。”
绫子纠结了一下,试探性地点头。
小野里桃满意了,作为排球部的中井教练的小助理的她继续给小新人绫子分析大男孩们接下来会遇到的对手。
今天是男排赛事,而后面一阵就是女排赛次了;绫子不一定有机会上阵,但是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机会很多的嘛。
三个男生打打闹闹。
我走向绫子这一边,自然地接过她的包背好。我问,“要牵手吗,绫子?”
栗花落绫子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一副怔怔的样子。女孩白皙的脸颊迅速漫上红云,支支吾吾,“我,可以吗?”
她的手轻轻地靠了过来,我低头,她与我十指相扣的速度倒是比她害羞的速度要快。这个笨蛋。
女孩儿开心地笑着。
“……”被直接忽视的小野里桃险些气笑了。棕色卷发的美少女抱着手强硬地夹到小情侣面前,冷冷地说,“让让,你们这对狗情侣挡到我路了。”
“好啦,让你了。”我拉着绫子绕过去,玩笑道,“过吧,大小姐。”
“呵。”小野里桃给了个白眼,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了——她一米五的个子硬生生走出了一米九的气势。我忍俊不禁。
绫子也看着我笑。我们十指相扣。我在想,要是一直这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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