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生龙之介愉快的哼着歌,他将手中的麻醉剂输入到还有余力挣扎的女人身体里,看着对方一点点地瘫软下去。
“材料和舞台已经为你准备完毕了,小少爷。”雨生龙之介笑着从一旁的工具箱当中翻出一把薄刃锋利的手术刀,说是询问,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濑户亮脸色苍白,握在床沿上的手颤抖到已经无法掩饰,无论外在伪装的多么冷静,本质上他还是一个刚过完十一岁生日的孩子。
拿着手术刀的雨生龙之介一步一步接近:“哇,小少爷你是对即将开演的盛大剧本感动的快要哭了吗?”
有谁能来救救他?
爸爸,妈妈……
“轰!”密封的空间骤然洞开,紧闭的房门连同大半个墙壁扭曲衰落在地。外界带着夜晚微凉温度的空气吹入这片仿佛被隔绝在深渊的中的世界,将濑户亮的灵魂从污泥中强行拽出。
“好浓重的血腥味……哥哥!”
“啊。”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从大门倒塌的灰尘之处慢慢走了进来,男人一脚踢开挡在腿前的碎石块,待看清屋内的景象之时,原本肃然冷厉的脸色变得更加没有温度,“直也你就别进来了,这肮脏恶心的臭虫,交给哥哥就好。”
像是没有听见对方口中的厌恶和杀意,雨生龙之介看着破门而入的雾原直人眼睛双眼中神光闪烁,嘴角咧开一个充满好奇和欢喜意味的微笑,甚至不自觉踏前两步。
“哎?Cool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用武器,徒手就把这里‘砰’的炸开了吗?!这是什么能力?你是人类吗?还是什么其他的类人物种?”
“啊!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让你成为我的下一个作品啊。”
“滚开!”雾原直人脚下踩着的地面骤然出现丝丝裂痕,雨生龙之介的身体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凭空飞离地面,将摆放着工具的木质桌子砸翻了过去,狠狠的撞向身后的墙壁,然后摔落在下面堆积的断肢残骸中。
“被吓傻了吗?”带着轻佻尾音的话语落下,濑户亮的眼前穿着休闲装的身影骤然出现,一头柔软的白发的男人弯下身子,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金色的眼中不似人类的竖瞳若隐若现。
“啧,人类的幼崽还是一如既往的麻烦呀。”妖狐对于身上沾染着斑驳血迹的男孩儿很是嫌弃,直接抓着对方还算干净的后衣领,将人提了起来,“走了。”
话音落下,整个人闪离原地,出现在了一直安静立于门外的阴阳师身边。
“晴明,小生要奖励。”将人放下之后,妖狐凑到脸色平静到冷漠的阴阳师身边将整个身体贴了上去。他从后面将人圈在怀里,将头放在对方的后颈处使劲蹭了蹭,用柔软的语调半是撒娇的说道,“一来就让小生干苦力不说,还要让小生踏入这么肮脏的地方,还好小生动作快,不然这个人类的幼崽就要遭殃了呢。”
“辛苦妖狐了。”晴明垂眸,伸手揉了揉肩膀处毛茸茸的脑袋。
尽管是英灵化后能力所拟构的式神分魂,但无论性格还是实力比照本体来说并没太大差别。
晴明对于那个阴差阳错将自己转化成这种模样的世界整体意志,也就是所谓的“抑止力”更加感兴趣了。
阴阳师推开身后的妖狐,弯下身,看向呆愣愣的看着自己仿佛木头人一般的小男孩,直视孩子的双眼。
“害怕吗?”
“……”
“忍耐了许久吧?”
“……”
“不过没事了。”晴明伸手将男孩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术刀拿下扔在地上,将他沾染在脸上的血迹轻柔的抹去,“我来带你回家。”
阴阳师的话像是打开了孩子心中停滞已久的情绪闸门,多日以来的恐惧,绝望,以及现在的欣喜,后怕和委屈,所有的情感混杂在一起汇聚成决堤的江河汹涌而出,小男孩先是发出一声像是受冻挨饿多日后找到了归宿的幼兽般可怜的呜咽,紧接着泪水汹涌而下,嚎啕出声。
“呜呜呜,爸爸,妈妈……你们快来,嗝,快来接我!呜呜呜!”濑户亮胡乱抹着眼泪一边哭一边叫。
就这时,门墙坍塌的房屋当中传来雾原直人愤怒的喊声,直直将小孩子的哭闹盖了过去。
“这算是什么艺术!不过是发泄慾望杀戮成狂的变太罢了!”
雾原直人对于雨生龙之介的做法和类似玩笑一般的解释有些接受不能。虽然他们兄弟二人算得上是人类当中的‘异类’,也曾受到过许多不公正的对待,就连父母也因为惧怕他们而选择了遗弃,但即便这样,他们也从未想过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伤害其他人。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雨生龙之介按着自己的肩膀,那里传来阵阵刺痛,似乎是骨头断裂了。他站起身,对于雾原直人关于自己“艺术”的质疑感到很不愉快,“对想要了解的事物进行追寻,思考,并且不断的探究,然后通过自己的思想和理解动手将它表现出来……哪里称不上是‘艺术’了?”
雨生龙之介张开双臂,像是拥抱自己毕生追求的理想,他站在鲜血内脏环绕的污秽当中,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圣洁和虔诚。
“既然‘生’被人赞颂,那‘死’也一定是被人喜欢的啊!亲自参与到其中,亲手将他人的‘死亡’奉上,观看这一切的神明一定会认可我的做法,为我的‘艺术品’所赞叹的!”
“你这人渣……”
“哥哥不要!”雾原直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拉住就要暴走的兄长。
“直也你放开,这种人,留在这世间就是个错误!”
雾原直人并不是一个多么有正义感的人,恰恰相反,他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忠实拥护者,如果这次不是弟弟烂好心爆棚,他根本不想管这一系列的麻烦事。想要杀掉雨生龙之介也不是他的一时冲动,他们兄弟两人说是旅行其实在全国各地流浪这么久,遇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坏的,令人厌恶的,腐朽到骨子里的人他不是没见过,但这些人本质上还是个“人类”,他们有着最基本的是非观,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深渊,能清楚的认识到正在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的。
但雨生龙之介……
“对于他来说,做下每件事情的本身都没有‘对’或者‘错’,无所谓‘善’,也无所谓‘恶’,他只不过是用超脱世俗的眼光,站在绝对‘公正’的角度去看待身边的一切。如此,人的生命在他的眼里和这世间存在的物品没有任何不同,所以才能够当做‘材料’去随意对待。”一直默不作声的阴阳师此时开了口,他透过破碎的墙壁无喜无悲的看着那个疯魔的怪物,“他的‘艺术’对于世人来说,是恶心的,令人唾弃和憎恶的、让人无法接受甚至义愤填膺,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未必不是一份‘纯粹’。”
龙之介杀人的艺术,和人类将各种动物做成标本展览收藏的举动,有什么不同吗?
本质上是没有的。
正因为在眼里没有什么不同,也正因为比任何人都深刻理解了在这世间苦苦挣扎生存的一切都是平等的,才能够毫无心理负担的,单纯的享受探求“死亡到底是什么”。
雾原直人抿紧双唇,对于晴明所说的这番话他在心底已经承认了。这样“纯粹”的雨生龙之介让他感到“危险”,所以他想要除掉对方。
“晴,晴明先生……”被晴明平淡毫无人情味的一番话镇住的雾原直也不自觉的抓紧兄长的手,“但,就算这样,我们不能也不能杀他,哥哥。”
无论如何,杀人是不对的。就算雨生龙之介有罪,那也应该交由法律来制裁,而不是凭借着个人的私心和评判准则去否定他活着的理由。
读懂了弟弟眼中所蕴含的未说出口的话,雾原直人攥紧的拳头逐渐放松下来。有时候雾原直也过于烂好人的性子让他无奈至极,但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兄弟存在,雾原直人才能够是雾原直人,一直维持着本心,而不是什么从黑暗当中走出来的怪物。
雨生龙之介还在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说着什么,警车带着特有的鸣笛从远及近呼啸而来。
“屋内所有人员请听好,放弃抵抗,双手抱头不许动,否则将视为反击,我方有权动用枪械,采取强制措施!”
“再次重申,放弃抵抗,双手抱头不许动。否则将视为反击,我方有权动用枪械,采取强制措施。”
“哥哥。”雾原兄弟两人对视一眼,按照扩音喇叭中所说要求乖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亮!小亮!”
随着警车一起来到现场的濑户珍珠看到身上沾染了血迹的儿子担心不得了,而跟在后面的安倍晴斋看到站在废墟之上的白发阴阳师后,微不可查的向着对方点了点头。
“妈妈!”濑户亮听见熟悉的呼喊,泪眼朦胧的搜寻着母亲的位置。
“这位夫人!不要随便接近现场,犯人还在里面!”濑户珍珠身边的警员一把拉住就要冲上前的濑户珍珠。
“不不,那几位先生是侦探!是帮我找儿子的!”濑户珍珠激动的解释道,她按照晴明的吩咐,在安倍晴斋的陪伴下一起去报警,并且作为担保证明几人的“侦探”身份,“那个绑架犯他……”
“啊啊,真是扫兴啊。”雨生龙之介从坍塌的门墙处走出,看着夜色当中闪烁着红蓝二色将房子包围的水泄不通的警车眯起了眼睛,“原本应该是个艺术狂欢之夜的。”
“不许动,再次重申,不许动!站在原地!”
无数的枪支瞄准了手中拿着染血刀具的雨生龙之介。
“放下手中刀具,不然我们有权将你击毙在此。”
“哎?”龙之介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眼手中的砍刀。
枪声骤然响起。
“额,这是……”雨生龙之介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胸腹处沁润而出,“鲜红的,温热的……原来是这种感觉吗?我一直寻找的东西,不在其他任何人那里,就藏在我自己的身体里啊!哈哈哈哈!”
双眼发亮的雨生龙之介癫狂的笑了起来,他挥动着手中的刀具无畏的迈步向前,迎接他的又是几声急促的枪响。
“哈哈哈……终于找到啦!让我找得好苦啊,就在我体内的话,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吗。”随着最后一枪的落下,头部中弹的雨生龙之介仰面朝天的砸在了身后的地面上,失去了呼吸。
“别看。”濑户亮感觉到遮在自己眼前的手掌温软,尽管枪杀对他来说很可能已经不不太可能造成什么太大触动了,毕竟这几天他见过比这凶残血腥得多的画面,但男孩并未拒绝这份带着怜爱意味的温柔。
“见贯了死,并不代表着不会害怕。”阴阳师声音低且轻,待着循循善诱的教导,“既然是小孩子的话,现在这些事情就交给大人们来背负吧。”
“或许在未来的某天,你会发现自己对曾经这份经历有了独到的见解,也很有可能会发现你的想法异于常人……到了那个时候,请不要害怕。”
“带着这份对‘死’的理解和敬畏,更加尊重‘生’的可贵和难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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