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
谁,
在呼唤……
「多么美丽的孩子。」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会感觉好痛……
「我亲眼目睹奇迹诞生的、」
记忆里,
被我竭力遗忘的角落……
「被世界祝福而降临的、」
我试图藏起来的过去……
「命中注定会救赎世界之人,」
我从来都记得的过去……
「我最爱的孩子。」
我永恒的痛苦。
“……”
有些记忆不受控制地逃出了封锁。
她听到过去的声音在脑海回响,
她看到过去的影子在眼底起舞,
可其实,只有她自己在沉默。
「我亲爱的孩子,还满意这份生日礼物吗?」
「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会守护你的咒具匕首哦。」
那个人,一个穿得像医生一样,看上去非常专业的女人,如此温柔地,冲小小的女孩微笑着。
“……”
「不,一点也不麻烦哦,虽然别人可能觉得这两把匕首贵重。」
女人俯身,摸了摸小小女孩努力昂起的脑袋。
「可是对你,我亲爱的孩子,你远比任何事物都重要。」
“……”
「哦?奇怪我为什么送你武器?」
女人惊讶起来,忍不住笑出声。
「我的孩子啊,你的使命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达成的……好吧,或许你可以,但我仍然希望你更加完美、更加耀眼……」
「直到成为我期望的样子。」
“……”
「练习的事不用担心,你的“父亲”那我会联系的。」
「你是完美的,不需要有任何瑕疵。」
女人深沉的眼中,暗藏着什么。
是狂热。
是无人可知的极端狂热。
「你知道的,」
她缓声道,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不能……”
此时此刻,谁忍不住翻动了记忆?
此时此刻,谁忍不住开了口?
「觉得大家对你太冷淡,想问我打好关系的办法?」
女人放下笔,把桌上的纸张收拢到一块放在一边,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不主动开口,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也想和你打好关系”的念头呢。」
“……”
「我亲爱的孩子,别担心。」
「比起找什么共同话题,不如先学下微笑?」
女人指着自己微笑的脸。
「我可是相信,没有人可以抵抗你的微笑哦。」
“……”
「是吗,你想要在这两点上都努力努力?」
「当然可以啊,全选自然是最好的。」
「不如说听到你这么选择,我更加高兴了。」
女人充满爱意地蹲下来,正视女孩亮晶晶的眼睛。
“……”
「你的父亲啊,据我所知他比较喜欢下棋。」
「而且只要是你去找他,他可从不会厌倦的。」
女人看着这个孩子逐渐高兴起来,嘴角多出一点不知对谁的嘲笑。
「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会得到命运的回应,世界的眷顾。」
「你知道的」
她仍在笑,
★「你是命运的安排,」
「你是世界的救赎。」★
“不能想起来……”
她都以为她忘了,
也许反而是想遗忘的才最深刻。
「怎么今天没来找我,搞得我都有点担心你了。」
女人脸上确实是真切的担忧。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
「噗、哈哈哈,发现自己不是全能的天才、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明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要奇怪不如奇怪下你所生活的这里。」
女人略带深意地看向小小的女孩。
「有没有觉得,书里的世界和你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
「唔,觉得只是每个人一生都会存在的区别吗……」
「你的想法也很有局限性哦,真是天真的可爱呢。」
女人的笑容并没有任何改变,她倒是更满意了。
「不过这就是人啊,我的孩子。」
“……”
「当然是这样,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理所应当的,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缺点”。」
「而一个人的缺点,对别人而言,可能就是很好的优点了。」
看到女孩流露出一丝失落,女人虚虚地抱住她的奇迹安慰道。
「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也说明你确确实实是个“人”了。」
「真让我高兴,你已经达成了使命的第一步了。」
“……”
「离开?不会的。」
「我啊,可是会一直看着你。」
女孩居然发现了她情绪的变化,女人有点欣慰她的成长,便摸摸她的脸安抚道。
「要说我的一生,我可是自从看到你才发现的——」
「你才是我唯一的目的。」
「你知道的,」
她抱紧她,
★「你是我,我们任何人的奇迹!」★
“不是的……”
单纯者幻想出的甜味,
可掩盖不住最底层的辛和涩。
「那个家伙,她已经死了。」
有人冷笑。
“……”
「没有什么不可能,她太自作主张了,早该有这么一天的。」
有人直言。
“…………”
「你也是,早该回归项目的正轨了。」
有人命令她。
“………………”
她还没有学会微笑,唯一会给予她微笑的人就离她而去了。
她仿佛也失去了什么。
她没有反抗,没人比她更清楚这里的一切。从出生起她就被极其严密的保护,也是控制在这里,她清楚自己无法离开。
她没有试图向任何人求救,无论是以前打好了一点关系的人,还是她所谓的“父亲”。
直觉和命运告诉她,她的整个世界,她认识的任何人,都在变得冰冷,变得无情。
她只能像个幽灵一样,跟着曾经对她和那个人避而不及,现在对孤身一人的她趋之若鹜的人、人们,前往了她最痛苦的那段时间。
“停下……”
不能再回忆了……
她想忘记的那些……
「终于能让我研究了,她可是唯一一例成功的试做品,要不是那个家伙占有了太久……」
刀刃切开她的躯壳。
「快住嘴,那位可不予许任何人再提起她了,尤其是在这里。」
针尖夺走她的温暖。
无论躯壳还是灵魂。
「啧,那家伙明明一点事也不做,天天过家家,现在好了,任务全让我们担上了。」
冷酷撕碎她的灵魂。
「我倒是还挺喜欢我们的工作的,这份血液可是有着奇迹般的功效呢……要不我们再给试做品加点其他部门的产品吧,我相信她绝对可以抗住。」
鲜红浸染她的痛苦。
无论躯壳还是灵魂。
“好痛……”
好痛好痛……
在痛苦中,她是得到了力量的——
异·能·力「鲜红圣子」
也确实是她期望的力量。
对于痛苦的逃避,对于关爱的渴求,
凝聚在她的灵魂深处,
让她能够通过她渴爱的眼睛,
强行扭转他人的爱意。
也即,
让任何不爱她的人,深爱于她。
可那有什么用呢?
她更加绝望的发现,
其实大多数人,都对她怀有怜悯的爱,
其实大多数人,都对她怀有浅薄的爱。
而就算再爱,
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恐惧她的“父亲”,
远胜于爱她。
她这才发现,有些爱居然一无是处。
“停下、停下啊啊啊啊……”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我早就该忘记了!!!
给我、停!下!啊!!!!!
记忆被意识的抗拒驱使,加速、加速到她几乎不能看清那些发生的事。
但她一清二楚,她完全记得。
她只是从不想起,让自己以为忘记。
记忆仿佛也为她感到怜悯,轻巧地一路向前,只是停留在了命运的转折处。
「喂,小鬼,你挡路了。」
短发女孩没有回头,依旧盯着手里的棋子,仅仅向墙边走了几步。
「……」
高大的男人意识到了这里是哪,在这里的人会有哪些。
他沉默着经过。
“……”
她找回了曾经的感觉,
她跟着记忆说话。
「小鬼,你知道这的院长在哪吗。」
再次见面是在另一条走廊,她一个人坐在小小的桌子前独自下棋。
男人想起来上次来这差点撞这个小鬼身上,他只好不耐烦地询问一路上见到的这唯一一个人。
她还是自顾自的样子,好像听不到也看不到。
「啧,小鬼,我在问你话!」
他不耐烦了,不过为避免伤到也许很金贵的女孩,他只是猛得一下把棋盘推开。
女孩终于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说话。
“……你,在,问我。”
她微微睁大眼睛,说话的声音也小到几乎听不清。
这里可没有人会和她说话,要不是偶尔“父亲”会把她叫去下棋,她都快忘记如何说话了。
「不然是谁。」
男人猜到她可能精神不太对,按着性子再问了一遍。
「你知道院长在哪吗?」
“咳咳、他们这个时间,都在外来者禁止入内、的最深处,你要、等到下午了。”
女孩调整了下声音,慢悠悠地说道。
看男人在思索,她邀请道:
“要和我、下棋吗。”
「不,我去那边等。」
他冷淡地拒绝了。
“……”
她知道,大浪要来了。
他们很有缘分。
「又是你,小鬼。」
男人皱眉,要不是这小鬼不太正常,他都怀疑她在刻意蹲他了。
“总是、看见你。”
这会离上次隔的不久,短发女孩很快就找回了说话的感觉。
「啧。」
男人额角一跳,居然还被她先说了。
「那些家伙越来越忙了,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男人眯起眼,向她询问道。
如果这个小鬼也能知道原因,说明不是保密的内容,他问了也就问了。
“大概是他们、快成功了吧。”
还真被他问对了,女孩眨眨眼,她也许是最清楚内情的了。
包括这里所有人之间的矛盾。
她很清楚,那马上就要被引爆了。
「……那是好事。」
男人大概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神色复杂的自语着。
“……”
是席卷所有人的大浪。
「……你在喝什么?!」
再下次见面,男人直觉不对,一把夺过女孩手里的杯子。
“你居然在、这时,刚好遇到、我。”
她很惊讶,不仅是因为他的行为,更是因为这个时机。
“是、有人让你过来的吗,还是、”
男人却分外暴躁。
「喂!你不要命了!!!」
他察觉到已经被她喝了两口的果汁是下过毒的,手法极其拙劣,几乎都能闻出隐藏在果汁味下的异常气味了。
而就这她还想把杯子拿回去继续喝?!
“是有人让你、来的吗。”
女孩没有解释这两口对她而言其实死不了,只是坚持问道。
虽然她知道那不可能。
「啧……」
男人根本不管她,单手拎起她就大步走向之前去过的最里层房间,一手推开挂着“禁止入内”牌子的虚掩的门就进去了。
他中途也犹豫了下自己是否会因此被在这工作的那些家伙往上告一状,但看到手里这个都能到处走、四处还有很多一看就专供她娱乐的玩具和书的,现在都一脸无辜的小鬼,他就火气直冒。
要是她不是在自己面前喝的,可能会把他给牵扯进去,他才不会管这个混蛋小鬼!
「喂,我看她喝了被下过毒的饮料,你们谁下的,不想死就把解药交出来。」
他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先发制人地冲聚在这的所有人大声呵斥道。
「!!!」
所有人大惊失色,冲过来接住此时又一言不发了的女孩就连忙试图救治。
女孩对那位而言有多重要,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她要是死了,所有人都得为她陪葬!
「……」
男人知道这里的家伙们医疗水平有多高,趁此观察起众人的表情。
他锁定了一个人。
「是你吧,你下的毒。」
他一脚把那家伙踹在地上,迅速卸下关节把人踩住,还顺便嘲讽了一句。
「下的真没水平。」
“……”
慌乱的人群中,女孩看着抬起头看过来的男人。
可能是毒素还是对她造成了一点影响,她居然找回了一点以为再也感觉不到的心的触动。
这,也是命运吗……
“……”
再下次,就是真正的转折点。
「居然还要我顺便护送你过去……」
男人是看出来了,这小鬼真的很重要。
他只是制止了那个叫白岩的家伙的投毒,就被boss点名要给予赏赐。
他感觉自己居然要因为救了这小鬼,被boss提拔进高层了。
这次他,还有护送的这个小鬼,就是要去面见那位。
“……”
混蛋小鬼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看,好像在思考什么。
「小鬼,你到底要干嘛?有话就说。」
男人不耐烦道。
“上次的问题。”
无辜脸的小鬼眨眨眼。
「没!人!」
一提到这事,他都咬牙切齿起来。
「我就倒霉,一转弯就看到你在喝毒药!」
“看来,是命运啊……”
女孩露出极其古怪的表情,她也许想微笑,但紧绷的肌肉让她更像要抽泣。
「没有什么命运不命运的,只是碰巧而已。」
男人皱眉,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也许只是错觉吧,这感觉一闪而过,他只好先把其抛在脑后。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
巨大的山间别墅前——
司机把两人放下后立刻开走了,车是没有车窗的专车,男人并不能分辨清楚这是东京边上的哪里。
四周荒无人烟,他率先向别墅大门走去,女孩也默默跟上他。
“滴——”
大门检测来人后,缓慢地打开了。
他们随着侍者一路走,每一段路都由不同的侍者带领。
弯弯绕绕后,他们来到顶楼的电梯前,最后的侍者朝两人鞠了个躬后,按下电梯大门外的指纹锁。
只有他们两人的空旷电梯合上门,飞速下降到不知多深处。
男人逐渐谨慎起来,他整理了下着装,余光暼见身边的小鬼居然一副非常自在的样子。
他需要重新评估下这小鬼的身份了。
“叮咚——”
有点像门铃的提示音后,电梯门再次打开,令人惊讶的是眼前居然是一间宽阔华丽的客厅。
暖光照在繁杂的地毯上,让人有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沙发上喝着茶的老人并没有看过来,悠闲自在地品味着名茗。
「你们来了啊。」
男人立刻走出电梯单膝下跪,恭敬地低下头道:
「Boss。」
女孩倒是什么也没说,非常自然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副将棋,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老人也很自然地拿起棋子和她下着,随手指了指沙发。
「别那么紧张,坐。」
男人知道boss是在对自己说话,迅速坐到他指着的沙发上。
老人好像真的是个慈祥的长辈,一边下着棋,一边闲聊一样地和他说话。
「原来你都在我手下这么久了,哈哈,时间过得还真快啊,还适应吧。」
他立即恭敬回复:
「挺好的,从小在黑暗地带摸爬滚打,能在组织里获得的帮助无疑让人满意,相对充实的生活也很不错。」
他无疑信奉实力至上,眼前的这位老人手下,就他所知的力量都堪称庞大,而且组织,确确实实为很多他这样人提供了有实力就能肆意生活的资本。
对他而言,组织能让他生活的更舒适。
与其说他忠于组织,不如说他们是互赢互利。
老人慢悠悠地下棋,偶尔开口问男人两句话,其实氛围还算轻松,不过,他的本能越来越警惕。
“将军了。”
这句话突然打破了几人间的气氛。
老人惊讶:
「哦?真明,棋技很有长进啊。」
他的眼神、他的声音无不透露出他对女孩的宠爱,四周摆放的一切也都能看出女孩的痕迹。
可是在疗养院的地下,那些家伙的态度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对待……
男人不敢深思了,果断止住自己的念头。
“……”
短发女孩,真明,知道那是为什么。
这个老人,她血缘关系上的父亲,本来就不爱她。
但是她绝望时,将饱含渴望的双眼看向他时,她发现这个予给予求的父亲,居然反而对她毫无一丝感情。
「鲜红圣子」眼中溢出金色的渴求,毫无疑问,他便成为了真正爱她的人。
但同时她也知道了,
有些爱真的一无是处。
他是爱她,是远胜于爱其他任何人。
可他恐惧死亡,也远胜于他给出的这份爱。
“……”
真明能猜到这个血亲在想着什么。
以前她无所作为,只是因为绝望。
为她的血亲杀死了唯一真心爱她的家人而绝望。
她放弃思考,灵魂蜷缩,躯壳飘荡,只是因为绝望。
绝望让她强行给自己找到一个目标留存于世,也就是和最后的血亲打好关系,学好下棋。
真让人绝望啊。
失去了爱,所以祈求一个自己比爱更恨的人施舍爱。
“……”
可是当世界再次触动她,分离的灵魂和躯壳再度接触,她的血亲开始担心了,担心她会离开他。
他担心失去本来触手可及的生机,他担心死亡再度与他接近。
因为,她是他走投无路时,如获至宝得到的奇迹;
她是「潘多拉」的宿体,血液里流淌着贤者之石;
她是数以万计的试做品里唯一的成品,是已经练成的生命之黄金。
她是「试做·潘多拉」,
她是他真正的光明,
她是神造的奇迹!!!
她,
就是永生本身。
“……”
真明知道那个人要做什么。
他要试探在场的另一个人,试探他能够影响她多少。
好可笑啊。
她说的是她自己。
因为一个被死亡逼迫扭曲出的怪物,
一个衰老得不成样子的凡人,
把自己的全部葬送了。
“……”
本来她有很多选择的。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她其实早就能动手的。
★「你是命运的安排,」
「你是世界的救赎。」★
“啊啊……”
“满足于自我欺骗……”
“满足于虚假的爱……”
“这,就是可悲的我的缺点吧……”
真明微不可查地自语着。
“因为唯一会给我爱的,我的家人。”
“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你是我,我们任何人的奇迹!」★
精神紧绷的男人仿佛听到点不一样的动静,可同时他也感觉那股危机感消失了。
这并没有让他感到轻松。
因为他用余光看到了一抹金属冰冷的反光。
晚了。
他在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本能这么告诉他。
晚了。
他连枪都没有拔出来,因为并没有杀意,这里没有一个人有杀意。
晚了。
如果那人目标是他,他已经死了。
“咚——”
从背后插进跌倒在茶几上的老人心脏的,是一把匕首。
一把奇异的惨白的匕首。
刀柄末端刻着一个字,世。
这把匕首,他看的清清楚楚,是从他们正后方的柜子上飞下来的。
危险竟然离他如此近。
“这是我的匕首,明世。”
真明注意到场中仅剩的另一人那极端警惕的视线,稍作解释道:
“它是比较特殊的咒具,有一定的自主行动能力。”
男人自然了解过世界的暗面,也不会过多感慨这些超自然的事务。
真明抽出老人左手紧握的小物件,把它扔到男人面前。
「这是……一种微型联络器。」
他感觉自己血有点凉,显而易见老人几乎都要把那个按钮按下去了。
那个突然变脸的小鬼显然不可能是被其提防的,要不她也不可能一下偷袭成功。
那么,目标是他?!
“你有两个选择。”
真明看着他,还是那副他看着就烦躁的宁静样。
「……不用说了,我会帮你。」
他都感觉到后心隐约的刺痛感了,其中有一个选择肯定是死吧。
「先说好,无论你的计划是什么,太超标的我不可能做,那样我宁愿你直接把我杀了。」
他暗暗摸上枪,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嗯……谢谢。”
真明眨眨眼,思索了一下应该如何回答,好吧,就先感谢一下他的果断吧。
“回来吧明界。”
漆黑的匕首如乳燕投怀,飞速闪过被女孩熟练地抓在手心。
男人刚准备惊讶她的从容,就听到她紧接着说道:
“他没死,明世的刀刃只会切割意识,我把他一部分的意识切掉了。”
说这话时她的脸色逐渐惨白,男人便知道了这项常人甚至难以想象的操作绝不轻松。
“……总之,之后他会更凭借本能行事,那么无论从哪方面的本能,他都会听凭于我的话。”
真明看向他。
“我并不想做什么英雄、伸张什么正义。首先我有我的使命,我必须竭尽全力活下去。”
“其次,”
“我只想自己一个人活一活。”
她还不等男人做出回复,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在刚才,我从他的意识里知道了很多组织的事。”
“太多了,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
“组织充其量也就是世界的一角。”
“它对世界的影响,太小了。”
瘦小的女孩拍拍自己略显宽大的白裙,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在暖光的照耀下,居然呈现出一副神圣的姿态。
她居然说:
“我,可是要救赎世界的。”
「……」
这个场景对他产生了一点冲击。
多么可笑。
一个刚才就在他面前完成了一场“谋杀”的,从小在黑暗里耳濡目染的,无论从身份还是观念都绝对称不上无辜的,一个黑暗的孩子。
她居然说,她要救赎世界。
“很可笑,对吧?”
女孩的表情也毫无波动。
“明明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资格。”
“明明我自己都深陷泥潭。”
“明明没有人指引我。”
“可是,我好像真的看得见命运,看得见祂在拨弄我的一生。”
这个被人亲切地唤为真明的孩子,此时看上去却尤为阴森。
“我憎恨的一生。”
「……」
「你还没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还是转回了最关乎他自身的那个问题。
“起码现在需要稳定局势。”
真明看了看他。
“他本来就很少出面了,决策我也可以进行影响。”
“但是你跟我一同来面见的事情,可不是只有他知道。”
男人眯起眼。
「你不会想要,让我去动手,杀了那些知道的人吧……」
“有几个家伙,你还动不了。”
她并未否认,伸手指了指他。
“所以按照他的原计划来。”
“你正式进入高层,接管行动组相关的部分事务。”
「……我不相信他的原计划是这个。」
「要只是升职,那个按钮是干什么的。」
男人冷笑一声。
“途中的试探罢了,你应该见的不少才对。”
真明没管他升起的怒火,反正这也会让他更加倒向自己。
“也会有部分聪明人察觉到一些变化,这点很好解决,只要搬出我的存在就行了。”
「?你??」
真明默默点头。
“起码我是他,都对这整个别墅的亲卫承认了的,他血缘上的女儿。”
“有他们背书,也没人会敢质疑他不同寻常的决定,只会觉得是为我铺路罢了。”
「……你总不可能忘了那些家伙。」
男人已经明白了自己需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是的,所以这才是我跟你寻求合作的原因。”
真明无比认真地说道:
“我要请求你,”
“抹杀掉那些最了解我过往的人。”
他沉默片刻,突然咧嘴一笑。
「哈,我收回之前对你的判断。」
「也许,你还真的很适合走在这条绝路上。」
他这才真正放松下来,从兜里掏出支烟点上,叼在嘴里深吸一口。
「究竟是钢丝上瑟瑟发抖的雏鸟,还是悠然自在的毒蛇。」
「大概你自己也知道。」
真明并未理会他突如其来的文艺。
也可能是因为她也是这样的:)
“为了稳固人设,我还需要调整一些我的性格。”
“怕痛怕受伤、怕死怕恶意的,最深入我心的那部分阴影。”
“是不应该如此鲜明的存在于「真明」身上的。”
「难道你要?!」
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理解出的意思。而且就算真要如此,肯定也不光是因为她说的这个原因,更可能是源于她过去遭受的那些可以想象的巨大痛苦吧。
“明世,拜托了。”
她冷静到没人敢相信这是一个要去切割自己意识的人。
她看着惨白的匕首穿过她的心脏,突然想到,也许应该穿过大脑才更接近神经、意识与灵魂吧。
这大概是因为她仅剩的全部的触动,全都源于躯壳内跳动的心脏。
她的灵魂,早就半死不活了。
“……”
一切都很顺利。
就像她只是眨了个眼。
「成功了?」
“成功了。”
真明偏头,冲他露出轻松的微笑。
「!!!」
男人只觉得她一笑自己就浑身不对劲,还不如以前那副有点诡异的平静呢。
他咬了咬烟的滤嘴。
「虽然像是正常人,但感觉你疯的更厉害了。」
“啊,是吗……”
她看上去也有点苦恼。
“看样子明世对我的影响还不够彻底,想把过去切掉,却只能模糊掉痛苦的感觉……不过只要我不去想,强迫自己忘掉,效果应该差不多。”
「……连我都知道,憋的太久也会疯掉的。」
“连我都知道,我本来就疯了。”
「……」
「你自己呆着吧,我回去处理那些家伙了。」
“对了,疗养院的院长先留着,我还有用。幸好他忙着处理疗养院阳光下的那面,大概都没见过我。”
「疗养院……你不会是想……」
“我之前说过了,在能活下来之后,我想自己一个人活一活。”
他看着真明,真明也看着他。
“作为一个正常人,一个普通人活。”
“我需要一个阳光下的身份。”
「呵,可据我所知,阳光下的小孩可不能一个人活,起码得有个监护人。」
“那还不简单。”
她淡定微笑。
「不是、你?!」
“虽然刚说的这些我是计划好了,可是我刚用了能力灵魂受损,长期抽血也让我身体不可逆损伤了,往后绝对非常虚弱哎。”
“要是我死掉了,你肯定会被组织追杀的。”
真明好像还是之前那张无辜的脸,让他忍不住怒火飙升。
“你也不想的吧。”
「啧!」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OvO”
“亲爱的监护人,请多关照啦~”
“琴·酒·先·生。”
“……”
记忆的片段终于戛然而止。
也许这是在她的梦中,
也许这是在她的意识空间里,
无数记忆的包裹下,
她蜷缩在四色的雾气间,
静听虚假的天空为痛苦垂泪,
她的心就和骤然倾落的暴雨一般,
是停不下来的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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