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晴明是被吻醒的。
有人骑在他身上，在他的嘴巴上舔来舔去，还恶劣地咬他的舌尖。这个习惯太有针对性了，白石晴明眼都没睁就猜出罪魁祸首。
“别咬……悟。”
他下意识把舌头藏起来，另一只手想去摸悟的脑袋。手刚刚抬到半空，五条悟就已经自然地也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
“听我——说，”五条悟黏黏糊糊地吻他的眼皮，“晴明酱，我啊，今天又被骂了哦——好过分——”
……今天是睡不了了。
白石晴明慢慢把眼睛睁开了。
他的左眼上长了一只腻歪的五条悟，于是便只慢慢睁开右眼。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蹭在五条悟的脸颊。
白石晴明拿一只手去顺这只毫无社交距离感的白毛，另一只手在床上又摸了好一段时间才摸到手机。
屏幕的光幽幽。
白石的声音也幽幽。
“现在他妈的是他妈的凌晨一点。”
五条悟不说话。
撑着胳膊从他身上起来一点，两只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用那张可以做一次免死金牌的漂亮脸蛋，装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不爱我了，晴明酱。”
白石晴明已经服了。
他真的懒得动，也没了骂人的力气，索性就直接张嘴。示意五条悟有点眼力见，上来给他送自助餐。
从昨天晚上干活忙到现在，统共睡了三小时不到。因为困倦，他眉骨冷淡地低敛，塑造出有些不近人情的疏离冷漠。
细碎的黑发落在眉眼上方，把冷白的皮肤和红润的唇暴露。白石晴明原本的唇一向淡粉的，这种红艳色彩，是五条悟后来亲出来的。
两瓣唇里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舌尖。
“我开动啦。”
五条悟立刻不客气地重新吻下去。
他凑得很近，柔软的黑发和细碎的白发交织在一起。像阴阳图在枕头旁打翻了调色盘。白石晴明发着呆，感受肺泡里的氧气都要被这个吻夺走。灵力慢慢地顺着交换的液体，透过舌下静脉，流动在血液。沸腾。
热。
哪怕已经交换过很多次。
白石晴明永远无法习惯补魔导致的燥热。
他的脊背冒出汗珠，鼻尖也有细小的水向下滑落。在事情变得更失控之前，白石晴明先一步推开了五条悟。
气喘吁吁的不止只有白石晴明一个人。五条悟被推开后下意识地喘着粗气，追随着离去的唇又啄吻了两下，紧接着再度被白石晴明按着脸推开。
“已经够了，停。”
白石晴明移开眼神，不去看五条悟故意松开领口露出来的大片肌肤。在窗外的月光下，因为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他整个人都呈现白中透红的质感。
“呀——好残酷哦，晴明酱。”
氛围明明都已经被勾起来了。五条悟挑眉，五指向上推，把遮眼的碎发全推上发顶。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他整张脸上最加分的眼，半眯起眼眸，语气笃定：“谁在我之前来过了吧？”
紧跟着又一转冷淡压迫的语气，腻歪地撒娇。
“好过分哦，把晴明酱的心都骗走了。”
白石晴明：“……”
白石晴明冷漠地按住了他往自己裤腰带上扒拉的手。
“我明天会飞去美国，”他按按眉心，“所以还有二十三，现在是二十二个半小时的时间。”
“时间，地点，对象。”
“不定，东京，一级咒灵。”
白石按揉眉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几只？”
“两只哦。”五条悟双手捧着脸颊笑。
两只啊。
【新任务登入记载成功。】
【支线任务：消灭咒灵X2】
白石晴明垂眸，神情恹恹：“你他妈的真不拿我当外人。”另一只手用力将五条悟拉近，近到他的唇能碰到雪白的睫毛。
“眼睛给我一只。”
比起商讨更像通知。
舌尖利落地撬开薄薄的眼皮。再次睁开眼睛时，一枚美丽到虚幻缥缈的蓝眼睛镶嵌在了右眼眶。
而五条悟没抬眼也知道，此时有一颗如融化黄金样的金色眼球，顶替了原本他自己的右眼。而眼睛的主人舔了舔唇角，血珠从被咬破的地方渗出，被白石随意地拿指节抹去。
“滚吧。”
他妈的真是狗。
又他妈的咬破了。
【现已解锁，无下限（使用时间3小时）】
白石晴明把还没脱下多久的衣服一件件又重新套上了。戴上黑手套之前，又给五条悟逮着机会啃了满嘴口水。
他估计是刚刚吃过甜点来的，这会儿脑袋清醒了点，白石从口腔里抿出了一股奶油味。
“辛苦啦。”
五条悟完全不走心地给他比心，走之前恶劣地在白石晴明的颈窝处咬了个齿痕。
“记得给我带伴手礼。”
回复他的是包裹严实的男人一脚踏上窗户框时头也不回举起的中指。
……
这是白石晴明轮回的第七世了。
不知道是不是阴间政府的交接事项出现了错漏，六世轮回都没消除他的记忆。
怎么？对你来说这已经足够有趣了吗？那么再来一点。
不知怎么的，他每一世都在拯救世界。这深究起来是很莫名其妙的，白石晴明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就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局面。他有一日半夜失眠，点支烟自己仔细琢磨，发现这事唯一拿出手的理由，只有追溯最早。
第一世的白石晴明叫安倍晴明。
再往后，拯救世界这件事就像孽缘。时常是他本人尚且没什么感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世人推上了救世的高位。
风在高空，远比地面时凶恶。
狂乱肆意地卷席他的大衣衣摆，白石晴明踩在东京塔的最高位，俯视整个地面。
现在是夜晚。
地面灯火通明，霓虹灯光弥补了日光的缺漏。这比白天的目标好找得多，白石晴明闭上眼睛，感受空气中灵力的波动。
三秒后。
他睁开一只眼。
直直看向波动最强的方向，车水马龙，诡谲怪异的怪物爬上地铁的车顶，超高速穿梭于高楼之间。
怪物嘶鸣，盘旋扭曲，以非人的速度前进。背上黑点密集遍布，岩浆般涌动，破裂，又愈合，直至新的脓包出现。仅仅只是看着，也让人感到心理不适。
白石晴明抬起手，五指张开——
足足有一栋大厦之高的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骤然变形，如同有人凭空捏扁的易拉罐。咒灵的眼珠爆裂，粘稠发绿的血液喷涌而出，在极度痛苦的吼叫里，仅剩下的眼球朝男人的方向了看过来。
它被激怒了。
远超乎人类能够想象的速度，或许比一颗射出的子弹更快，咒灵飞速地爬行，从一栋比一栋高的大厦上快速接近。瞬息间，巨大到难以直视的眼珠遍布血丝，直勾勾地与男人的瞳孔对视。它张开嘴，露出锐利且遍布口腔的牙。
——如天一般蓝的眼睛睁开。
“一只。”
白石晴明叼着烟，合拢了五指。
大厦般的咒灵泯灭于空气。
咒灵消散后留下点点淡淡的白光，白石晴明抖抖烟头，香烟燃尽的灰和白光汇合，难以辨认彼此。
【任务处理栏更新】
【支线任务：消灭咒灵X1】
【无下限（使用时间2小时）】
动静闹大了。
假设另一只有点脑子，这时候也会藏起来。真他妈的难搞。就和拥有智慧的蟑螂一样难杀。
白石厌烦地垂眸。
如同被高压加热溶开的琥珀，他身体里的灵力从脊椎中流出，金色顺着脊柱，流过他的背，流过他的大腿内侧，流过他的脚踝，最后从三百三十三米的塔尖向外。
向外。
向外。
灵力不断地向外，如同潺潺不断的泉水，不，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感知波动的灵力不断向外扩张，逐渐向整座城市的边缘笼罩。
金色的大海将整座东京吞没。
白石恹恹地把烟掐灭。
找起来很麻烦。
那就清扫吧。
动静闹得更大点好了。
全都处理。
金色的大海翻起波浪，一只接着一只的咒灵被卷入浪花。不同的尖叫嘶吼鸣唳呐喊，像撕裂的巾帛，激烈地开始又骤然结束。
“滴滴。”
手机震动两下。
白石目视着咒灵消失的流水线，点开消息。
【Z：你来东京了。】
白石都懒得问太宰治是怎么知道的。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说。”
“气呼呼的啊，我亲爱的哥哥。小心皱纹越长越多，最后变成丑八怪哦。”
哈啊。
白石晴明捏了捏眉心。
“……”
“怎么不说话了哥哥哟～”
“**一度就把你亲爱的弟弟抛弃了吗？这么残忍可不好哟。”
“……”
天蓝的瞳孔倒映出咒灵接二连三地飞入灵力造就出的结界。如同重力扭转，以至于那片金色的海如此理所当然地接触且吞噬咒灵，从脚到头……如果它们中的一些能够称作脚。
“……我后天会来见你。”
他最后妥协。
电话那头传来太宰治胜利的轻笑：“我明天会喜欢胜利女神像的圣杯。”
“换个特产。”
白石晴明骂了句脏话。
“我是你哥，不是耶稣。”
他挂了电话。
【支线任务：消灭咒灵X2（已完成）】
探寻的灵力再感受不到任何的波动，金海慢吞吞地往回收缩。像吃饱了似的，一点一点挪动，最后拧成几条长长的金色绳子，触手般从黑发遮挡住的颈椎里收回。
“滴滴。”
【Z：（图片.jpg）】
太宰治张开嘴，拇指和食指环成圈比在嘴边。背景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就隔着遮到小腿的布，在商场的试衣间里对着镜子比出这样下流的手势。
“操。”
白石晴明这下是骂笑了。
【白石：你什么嘴这么值钱？】
【白石：查什么？】
【Z：这个人的信息，还有他的异能。】
【Z：（图片.jpg）】
【Z：（猫猫歪头.jpg）】
系统自定义的头像灰暗下去。
太宰治哼着歌把手机放回衣兜。
没有回复。
但知道他就是对他哥来说很值钱。
白石晴明这辈子以前叫津岛晴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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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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