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住院前,七惠回家打包需要的工具,顺便翻出了关于炼金术的笔记和她从锈湖带来的画册。思索一番后,还是带上了。
她想起自己和母亲逃离巴黎的时候,母亲所说的话:
“就当做是一场旅行吧。”
好吧,就算没有收获,至少全身而退是不难的,七惠想。
对了,她还得找这次的旅伴商量行程细节。
客厅里,太宰正把自己摊开,躺在空调前散热。
“太宰,起来一下。”七惠扯了扯他的衣服,无果,只好把他上半身拉起来。接着,她取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怀表,递到他面前。
“嗯?”那双猫一样的眼睛耷拉着,没理解她的用意。
她索性直接把项链套在他脖子上:“我住院这段时间,这个就拜托你保管了。”
太宰摩挲着怀表的金属外壳,除了本身雕刻的装饰,表壳没有一丝划痕。但毕竟只是铜合金,主人再怎么爱惜,也还是有些变色。打开前盖,里面的指针没有走动,看起来只是装饰品。
“你戴了很久呢。”他问,“居然交给我这种重任,不能说明原因吗?”
“只是安全起见。”七惠斟酌道,“我也不清楚原理,不过它确实有一些,嗯……辟邪的作用。”
计划是两人里应外合进行调查,考虑先前看到的先代恶鬼,不排除白门有恶鬼出现的可能。而相比能够看到的自己,太宰会更难防备它们。
“嘛,虽然之前有猜到就是了。”少年打了个哈欠。
七惠突然收紧项链,严厉道:“这次你可别突然跑去寻死。”
“那可不好说——咳咳、我知道啦!”待她放开手,他赶紧把缠在脖子上的铜链扯松,“至少还是会活到把这东西还给你的。”
“就算在那之后,也不可以随便去死。”
因为这次不能随时把握太宰的动向,她很难放心,而对方只是置气般撇开脑袋,小声嘟囔些什么。
临行时,七惠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悠里的陪同要求。随后叫上兰堂假扮监护人,完成了住院登记。白门的入院流程非常简单,工作人员毫不拖沓,简直就是急着送她进去一样。
兰堂大热天哆哆嗦嗦的样子同样引来了医护人员的关心,不过他谢绝了对方的健康问询,表示自己在其他地方做过检查。
说完他又看向七惠,然后从袖管里抽出手,拍了拍她的头——森鸥外没向他坦白她入院的真实原因,只说她需要人来扮演监护人,所以兰堂似乎以为自己真的是来治病的。
得到了失忆症患者的同情,七惠心情复杂,只能维持着麻木的表情目送他离去。
病房的安全门合上前,护士例行公事般交代道:
“护士每天都会来查房,墙上有医院推荐的作息表和紧急呼叫按钮,您可以选择每天的餐食,我们会送到房间来。为了您的早日康复,请务必配合治疗。”
单人间的笼子随即被牢牢锁上。
七惠原本有些紧张,现在真正到了病房里,反而放松了下来。她伏倒在床上,淡淡的消毒水气息钻入鼻腔。
这里收拾得很干净,整套白色家具几乎没有污痕,堪比旅行酒店。只不过正常酒店房间不会有监控,床上也没有收纳束缚带的转轴。
监控只有一处,用隔断围成一角的卫生间就是监控死角。在其他区域活动时稍微遮挡一下也能掩盖大多小动作,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七惠背对监控,检查自己带来的行李。进来前工作人员粗略检查过一遍,所幸没有发现隐藏夹层里的微型通讯器和监听器。
入院不能携带通讯设备,病人联系外界必须向医护人员申请,病房里配备的电脑只有记忆测试功能,她目前就只能靠这个来和太宰交换信息。
病床对面立着台一人高的铁箱,设了密码锁。凭她的经验,里面多半是“治疗”用的仪器。
与寻常密码锁不同的是,滚轮上印的不是数字,而是一些抽象的符号,基本由简单的图形和线条构成,正是炼金术的符号。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医院。
她转了一圈密码锁,回到床边翻开笔记和画册,查找她记下的部分符号的释义。
这些符号用来描述炼金术中常用的材料或操作步骤,有时也象征各种现实存在,或者精神、灵魂这些抽象概念。
书翻到一半,她又气馁地埋下头——这就相当于拿着密码对照表,却根本没找到应该翻译的加密信息。
指望医院像解密游戏那样把密码线索设置在房间里也不太现实,还是得等医护打开的时候偷偷记下。
耐心等待吧。
*
还在锈湖居住的时候,她碰到过一位在湖边垂钓的老先生。
那天晨雾刚刚散去,女孩跑出来寻找刚才在雾里咕咕叫的鸟类,来到湖畔,和那位微胖的老绅士打了个招呼。
“午安,先生。”七惠回忆了一下外语中的礼貌问法,“您在这里钓鱼有看见什么鸟吗?”
“当然,这里可以看到鹦鹉和乌鸦,不知你想找谁?”
“唔……我觉得都不是。”她在边上站定,很快被水面的浮标吸引了注意,“这里能钓到鱼吗?”
“有时候是鱼,有时候是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是什么?”她注意到一旁的小桶,目前看来还没有收获。
“它出来了才能知道。”对方心平气和,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你只需要耐心等待,然后记住在合适的时机提竿。”
七惠不明所以,于是蹲下身,专注地盯着水面,试图看清下面藏着什么。
时间静静流走,湖面的云朵缓缓飘远,直到女孩的影子也换了方向,她才想起自己向母亲承诺过只是出来看看。
“我得回去了。”她拍拍裙子,站起身,“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他理了理西装下摆,换了个更正经的坐姿——旅馆的人总是身着正装,所以七惠觉得他或许在这里工作或者长住。
“这里的人都称呼我‘猫头鹰先生’(Mr. Owl)。”虽是坐在钓鱼椅上,这位老绅士却莫名有种精英领袖的气质。
“猫头鹰?”
“没错。”
“再见,猫头鹰先生,”她挥手道别,然后急匆匆地向旅馆跑去,“下次见面麻烦告诉我你钓到了什么!”
至于后来在旅馆聚会上再见到他,她早就忘了这事,转而沉迷于他和另一位“炼金术士”描述的锈湖故事中。
*
如果这里是锈湖,把面包屑放在窗台,会不会有鱼来吃呢?
七惠一边无所事事地遐想,一边把护士送来的面包撕成小块,堆在窗台上。
和所有不肯吃药的小朋友一样,七惠以前也被研究人员哄骗着吃下过混入药物的食物,所以她备好了压缩干粮。
耳机里响起凌乱的杂音,是太宰接入了通讯频段。
“拿到员工ID卡了。”不知他正藏在哪里,闷声闷气的,“不过那个神出鬼没的光头保安守着,要绕开他和监控还真有点难度。”
“到晚上能把握他的动向就行。”她顿了顿,问,“你有注意这里的配电室在哪吗?”
“不知道,至少不在外面。”
“那你之后动作可得快点了……”
七惠看了眼作息表上的睡觉时间,虽然不一定是全院统一的作息,至少这时值班的人应该会比较少。参考自己的经历,深夜也更适合用来进行一些病人不愿配合的程序。
“小七惠对自己的受试经验很自信对吧?”太宰突然问。
“别用这么奇怪的词。”说得像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一样。
“因为你看起来很信任这种判断依据嘛。”他打了个哈哈,接着道,“那么,你觉得他们会对这里的病人做什么?”
“这里的病人还能和家属联系,所以不太可能是激进的实验,应该只是采集数据之类的。”
“但精神病人身上出现的异样,还可以被归因到自身的病症上。”对方压着嗓子,经过通讯器,夹着细微的电流声流出耳机,“特别是记忆方面的问题……呢。”
她想起送自己来这里的兰堂,关于他的疑惑太多,也不知道那个人失忆的原因是什么。不过这个念头很快便从脑海中闪过了。
到挂钟的指针转到晚上十点,病房自动熄灯,调查才正式开始。
七惠藏好通讯器,侧躺下来挡住一边耳机。就这样放缓呼吸,让异能的触角慢慢延伸,以自身为中心铺开一张网,根据太宰发来的相对坐标,精准对单一目标使用异能。这用法还是一枝教给她的。
保安打盹三分钟后,太宰已经扮成护工混进住院部,开始寻找接下来的目标,监控室和配电室。
等她再次收到坐标信息,隔壁病房正好传来开门声,三人次序不一的脚步踏入病房。门再度关上,之后便分外安静,病人想必还在睡梦中。
她听着挂钟的滴答声,数着时间。按照计划,太宰现在应该关掉了这里和配电室的监控,在配电室附近守着。
老实说,她心里很没底,但现在也只能躺着。
秒针转过第二十三圈,自己这间房门终于被打开,比起刚才还多了一道更沉的脚步声。
四人小声交谈了几句,确认过她病历表上的信息后,围着她站开。接着,有人转动了铁箱的密码锁。
咔,咔,咔。第一位,转了三格;不明显的停顿过后,第二位转了六格;第三位,四格;第四位……
如此一来,对照白天记下的初始图案,就能推出可能的四种排列组合。
柜门打开,七惠听到机器启动的声音。
“把时间调到六年前,先从儿童时期的记忆开始检索。”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吩咐道。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情绪控制能力,听到他们从箱子里抽出导管的声音,就感觉那是在抚摸自己的血管。
距离异能发动大约过去半小时,这里的动静太宰也应该听到了。再不断电,她就说不准是那些管子先插到自己身上,还是自己先把这群人放倒了……
“嗯?”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其他人突然也都停下了动作。
“停电了吗?”“可能是跳闸。”
几人略带烦躁地猜测了一番,又打不通值班人员的电话,只能暂且收起设备,让其中一人去开备用电源。
七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她适时地发出些声响,他们便悄声离开了病房。待那些声音远去,她才走下病床,尝试方才推出的密码。
微弱的月光照进箱中,机器上半的显示屏映出少女模糊的五官,侧面一排刻着奇怪符号的按钮和插头。而下半的正中间,有一个方形凹槽,足够容纳一块立方体。
摸不清这台机器的运作方式,她只好缓缓合上柜门,把密码转回原来的图案。
没过多久电力又恢复了,方才来过的护士以查房的名义又一次光顾。不过这次七惠坐在床边,说是半夜被噩梦惊醒,又发现打不开灯。
“已经很晚了,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请尽快休息。”
看样子,他们今晚不会再来了。七惠于是规规矩矩躺下,却仍是难以入睡。
窗外夜色下,隐约传来了咕咕的鸟叫声。
几个月也没憋出能暗示剧情又和炼金术有关的密码,算了算了
设定上白门会收集病人的记忆,所以七惠和太宰各猜对一半
看了文野最新话,感觉朝雾要填“书”和敦的坑了,希望别整得太离谱不然我大纲又要改(土拨鼠尖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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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3 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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