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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抢过西门吹雪

天刚蒙蒙亮,客栈中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大堂小二在挪动座椅,厨房锅铲杯盏碰撞,也有走街串巷各种吆喝声……。

兵乓……

叮……

季苏卷了卷被子,裹成一只虫,蠕动着将脑袋插在枕头底下,继续睡。

叮咣…………

咔嚓……哗啦……

季苏猛地掀开薄被坐起来,烦躁的揪着头发大声喊:“烦死啦!吵什么吵!”

“吱呀”一声,陆小凤从窗户外面翻进来,他紧张地抓住季苏的后脖领子,直接给她拎到了窗前,让她看小院里的一片狼藉。

“嘛呀!他俩怎么打起来了?”季苏惊吓地瞪大双眼,半个身体都要探出窗框,要不是陆小凤抓得紧,季苏差点从窗口掉出去。

“西门吹雪找他比剑啦??”

“不是,西门吹雪每日晨起必先练剑,没想到红兄也在后院,”陆小凤快速地解答“这俩人碰上了,话都没说一句,就打起来啦!”

“那怎么办?一点红会不会死啊?我听说西门吹雪剑下从不留人!”

陆小凤:“……我没把握接的住西门吹雪的剑……”

意思很明了,陆小凤看出来一点红的武功比西门吹雪差了一截,若西门吹雪想要杀一点红,就一定会杀掉他。

季苏都快急哭了,她都把一点红的剑藏起来了,就是怕一点红跟西门吹雪碰上,就这都没躲过去!!

他们二人都是沉默寡言,执着的性格。

西门吹雪能为了诛杀恶徒奔袭千里,一点红是舍得以命换命的不要命的杀手。

这碰一起就是你死我活啊!

“要不……咱俩围攻西门吹雪,来个声东击西、围魏救赵啥的,看能不能把一点红救下来?”

季苏提出的建议,让陆小凤一脸难以言喻,“馊主意…………而且我怕一下子会死掉三个人!”

“呃这…………”也是,那可是西门吹雪啊,梁静茹都不敢这么有勇气。

江湖上的规矩,双方比斗,最好不要插手干涉,那是对比斗双方的不尊重。

季苏一下子想到自己的“缴械手”,曾经缴械过不少对手的武器。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嗷……如果我抢了西门吹雪的剑……他会不会打…………”

“啊!不好!!”

季苏想问的是会不会被西门吹雪打死,话还没说完,就听陆小凤急促地叫了一声,再一看,差点没吓掉魂。

只见一点红险之又险地擦边躲过西门吹雪刺出的剑,剑气撕裂了他的衣衫,二人的招式愈发凶险,速度越来越迅疾,一点红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躲闪,雪亮的剑光照反射出他惨白的脸。

不能再等了,再等就真来不及了。

季苏咬紧牙根,穿着里衣就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一头秀发乱糟糟地披散着,里衣被陆小凤揪的皱褶不平,还好衣带系的够结实没有散开。

陆小凤瞅瞅跳下去的季苏,再看看自己的手,悄悄地把手背到身后藏起来,也跳了下去。

西门吹雪和一点红错身而过的瞬间,正欲挥剑,一团极轻极快的白色影子,如闪电一般从俩人中间划过,又极快地冲上了墙头。

等西门吹雪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半步,是一股奇异的劲力从他手里夺走了他的佩剑,一回头发现季苏站在墙头上,披散着头发,正不可置信的盯着手中的剑。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地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看季苏手里的剑,眼神里有一丝诧异,还有一丝丝兴味。

陆小凤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认识西门吹雪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能夺得了西门吹雪的剑。西门吹雪可是视剑为生命,连睡觉都从不离身的。

能从西门吹雪的手中夺走他剑!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姑娘,她功夫看似不高,却又诡异地克制了一切武器。

“……我……我成功了???”

季苏难以置信地看看手中的剑,又看看诧异的西门吹雪,又看看一脸惊讶的一点红,再看看伸手抬下巴的陆小凤。

看了一圈,乐了。

“我成功了!诶嘿……!我抢了西门吹雪的剑!~我可真是太……呃!”

痴语梦呓被打断,冷汗顺溜而下,西门吹雪那刺骨寒冷的目光惊醒了季苏。

“我……我我不是我没有……!!!”

季苏僵硬着脸,勉强挤出一个扭曲的笑脸,虽然胆小怕事但是敢强词夺理:“西门庄主,你干嘛松手呀!你看看剑都跑我这来了,”

倒打一耙可真个是好手。

沉默,依旧是沉默。

季苏真抵挡不住西门吹雪的眼神攻击,他眼睛倒是没多少杀气。

“那……要不…………我给您再送回去??”求生欲可以说是十分强烈了。

又是一阵沉默,忽然陆小凤“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一点红终于开口:“我与西门庄主正在讨论剑道。”

“啊!讨论???我以为你们在决斗……。”

季苏懵圈了,好好好,你们剑客都是这么讨论剑道的吗!我以为你在拼命,还想救你,你却告诉我你们在讨论剑道?唉!……终究是我错付了!现在只盼着庄主大人有大量不要追杀我啊!!

“……西门庄主,你看我有没有可能……不是故意的?”

季苏小心翼翼松了一口气儿,看向西门吹雪,一脸谄媚的小模样。

“哈哈哈……季姑娘,没想到你还挺幽默。”

陆小凤拍打着大腿,笑得好似五百只鹅,毫无大侠形象。

季苏这回真有点羞恼,连说话都理直气壮起来:“笑什么笑,都怪你这个两条眉毛的陆小鸡!要不是你不说清楚,事情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嘛!!”

季苏已经看到西门吹雪嘴角向上提了一下,他好似笑了一下诶!大概小命保住了。

真稀奇,剑被抢了竟然没生气?奇怪!猫猫歪头。

季苏跳下墙头,小手捋了捋满脑袋的乱发,郑重的走到西门吹雪面前,恭恭敬敬的双手捧剑。

“西门庄主,是我误会了,请你原谅,我不该莽撞的打扰你练剑。”有时候,真诚是必杀技。

西门吹雪伸手接过剑,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你明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却肯为朋友舍身犯险,你很不错,你的招式也很不错。”

西门吹雪从未见过这么奇异的招式,他很肯定那不是武功,那是一种招式,专夺人兵器的招式,绝非武功。这女子初看姿容秀丽,眼神明亮,擅毒药暗器却全无江湖人的狡诈狠辣。再看却觉得此女懵懂狡黠又赤忱。这些品质揉杂于一身,既矛盾又很融洽。

这几乎是季苏听过的西门吹雪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这一句已经是很肯定的夸奖了,季苏的小脸粉扑扑的,有点不好意思,这证明本姑娘心地良善人品好,“剑神”已盖章。

一点红听到西门吹雪这样说,却猛地睁大双眼,原来……如此。

朋友!这就是朋友吗!他从来没有亲人,也没朋友,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我也会有朋友?一点红心里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暖流,在胸腔里鼓动。

陆小凤哈哈大笑,催促道:“季女侠,还不快快换了衣裳,我们好去吃早点。”

“哼!你还笑!麻烦蛋!”季苏拢了拢衣襟,瞪了陆小凤一眼,三步两步攀上二楼窗户,翻身钻进屋内,还顺手“啪”地关上了窗户,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哈哈哈…………”

底下传来陆小凤更加响亮的笑声。

季苏进了屋,立刻给自己来了几个左手拍右手,暗恨自己手贱,也恨自己没观察仔细,白皙的手背立刻红肿起来,可见她是用了大力气的。

压下心思,洗漱梳头换衣一气呵成。

要不是陆小凤几个人还在等着她一起吃早饭,季苏都想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霍天青是“山西雁”亲自来接走的,五十岁的师侄接走了三十岁的小师叔。

“山西雁”并未多话,只向众人郑重地抱拳行礼,带着行尸走肉般的霍天青走了。

自从上官飞燕死了以后,霍天青就是这副模样,仿佛他也跟着上官飞燕一起死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见上官飞燕是多么美丽勾人的女子。

可惜上官飞燕是个恶毒的骗子,欺骗玩弄了所有人。

往后几天,一点红发现季苏竟然勤勉起来了,早晚都去附近的山上练功,白天也躲在房间里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独孤一鹤的到来。

陆小凤、花满楼还有西门吹雪三个好朋友,依旧住在客栈里,他们是在等峨眉掌门独孤一鹤。

其他人该走的走,该散的散,连上官雪儿都被朱停带走了。

先一步来到的是峨眉“三英四秀”里的四秀,这几个姑娘似乎不怎么喜欢讲道理,半夜闯进陆小凤洗澡的厨房,围着陆小凤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狠话,逼迫得陆小凤只能光溜溜地缩在浴桶里。

季苏轻功好,她听见动静就立刻跑出来敲一点红的门,没等一点红过来开门,人已经扒在厨房窗子上在看热闹了。

功夫是必须得练滴,热闹也是必须要看滴。

一点红看着夜色中鬼鬼祟祟的季苏,摇摇头,到底是跟我们季姑娘并排趴了过去。

陆小凤面对四个各有千秋的持剑少女,笑嘻嘻地缩在浴桶里,眼睛一转悠,瞧见窗台上光明正大地趴了两颗看戏的脑袋,满脸的幸灾乐祸,就差拍手称快了。

陆小凤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这都什么朋友啊!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呐!

这边峨眉四女侠聚众调戏陆小凤,客栈外隐隐传来西门吹雪与人对话的声音。

季苏马上扔下陆小凤,颠颠地跑出去。

声音也惊动了“四秀”,几个女孩也赶紧收回剑,出门去迎接她们的师傅独孤一鹤。

陆小凤这才长出一口气,他终于能穿上衣服了。

“陆大侠真是活的精彩,怪不得季苏总说跟着你会有很多热闹可看”一点红说着,还点点头肯定地接着道“果然如此!”

陆小凤:“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一点红:“前面当是峨眉掌门来了。”

陆小凤点头:“青衣楼的事情已经解决,可金鹏王朝的事还需告知独孤老前辈一声。”

二人走到客栈楼梯口,恰巧碰见花满楼下楼,于是三人结队一起奔向客栈大堂。

打是没打起来的,不过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二人之间气氛僵硬,季苏贴着墙边溜到最角落的桌子,顺手从兜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是桂花酥。

按照原剧情的安排,这会儿独孤一鹤已经被霍天青消耗了大半的精力,又遇到不知道真相的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提出比剑,独孤一鹤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三十招后死在了西门吹雪的剑下。

如今剧情已改变,独孤一鹤精力充沛,西门吹雪还能打得过独孤一鹤吗?独孤一鹤已经是一代宗师,应该比西门吹雪高出不少。

“独孤掌门久等,陆小凤这厢有礼了!”陆小凤跨过门槛,抬手作揖之间,已经用内力烘干了头发。

“陆小凤少侠,不必多礼,老夫来是要问问金鹏王朝的事情,还请各位如实告知。”

独孤一鹤倒是没有仗着年岁托大,很是有江湖老前辈的风范,做了回礼。

此人少年学武,青年背负老金鹏王所托,壮年投奔峨眉,现在依旧精神矍铄早已是一派掌门,活的颇有些传奇。

季苏冲一点红招招手,喊他过来同座,还把桂花酥分享给他,边吃边听陆小凤声情并茂地讲述这一趟关中奇遇。

讲到金鹏王族小王子与最后的公主已经遇难的时候,独孤一鹤显露了一丝悲伤和遗憾。

独孤一鹤好似苍老了几分,闭眼深深叹息:“财帛动人心啊!”

听陆小凤讲完金鹏王朝之事后,独孤一鹤表示要去祭拜一番小王子,便要告辞。

临走的前,对西门吹雪说道:“西门庄主剑法已然出神入化,只需一个契机,就能超越老夫,老夫在峨眉恭候西门庄主。”

季苏一脸懵,老爷爷你在说啥?啥意思?

一点红给她解读:“独孤掌门是说西门庄主还得接着练。”

好隐晦的点评,虽然出神入化但不是独步天下,就是差点距离呗!想跟他比剑就还得再练几年呗!

西门吹雪面色冷酷,立刻就要回万梅山庄闭关修炼,陆小凤好一顿劝说,终于是决定过了今晚再走。

当晚客栈是剑光四射、剑意冲天、剑尖破空、剑气激荡、剑??????

反正西门吹雪练了一大晚上剑,大家伙也是胆战心惊地度过一夜,第二天几个人全都挂着黑眼圈出门,唯独西门吹雪依旧精神奕奕不知疲惫,一双寒目星光熠熠,急匆匆地回了万梅山庄,看来他的剑道即将有新的突破了。

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叫了一大桌酒菜。

季苏不会喝酒,扒着饭菜听陆小凤和花满楼说话,听到有意思的地方还跟着一起大笑。

至于一点红,一点红他既不喝酒也不说话,完全可以无视他了。

饭后花满楼向大家告辞回江南去。

陆小凤也要继续过他浪迹江湖的生活。

如此这般大家便也都散了。

作别时,花满楼邀请季苏和一点红两个人去他的小楼小住几日。

季苏看看一点红,一点红一脸无所谓,板着死人脸的模样,决定就按自己的想法来。

婉拒了花满楼的邀请后,季苏带着一点红骑着两匹健硕的骏马,悠然往北而去。

她想要四处走走看看,看看名山大川江河湖海。

想要提升自身武学境界,拼命埋头苦练已经不行了,需要的是开拓眼界,对比总结经验。

她自忖天赋平平人也不算聪明,江湖经验少的很,既看不透人心,又把握不定人性。

只能在武功上下功夫,武功高总不会吃太多亏……吧!

两匹骏马自然是花满楼这个有钱人免费提供的,还送给季苏一块乳白胶润的瑞方玉牌。据他说,玉牌可以到各地花家的店铺直接提银子或者传递信息。

说的很委婉,大概是担心季苏跟一点红两个挨饿,或者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他传个信儿,他必然会赶到。

花满楼这个人,让人不得不称赞他,他性情温和,儒雅有礼,又很谦逊体贴。

他很会为朋友着想,又从不会多问朋友的秘密。

朋友有事,他便会不遗余力地出手相帮。

他内心澄明赤诚,热爱大自然,热爱鲜花。

他武功高强却从不滥杀无辜,对人生冲满感激。

总有人可惜他是个看不见的瞎子。他却用耳朵去听,用心灵去感受这个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花蕾绽放的生命力,雪花飘落的声音都令他幸福。

他欣赏,并为自然美好而欣喜。

他简直是个完美的人。

季苏一路上都在向一点红夸赞花满楼,讲他的爱情,讲他的友情,讲他英俊温柔。

刚开始一点红还罕见地点头赞同,到后来已经变得麻木了。

哪有未婚的姑娘一刻不停地这样夸赞一个成年男子的,还要不要矜持了?

一点红话少,他不管是听没听都不会反驳,所以这一路上季苏叽叽喳喳总算说了个够。

其实季苏以前话也很少,因为她也没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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