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年，是哥谭的第一年。
他不记得什么具体情节了，只记得自己起先还只是一个只有眼睛的影子，他面前有一张地图，接过来，看着地图上跑动的小人和正在搭建的楼房。
某个瞬间，他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一个坐在小木头桌子的小人的笔下，他看见小人写下了哥谭两个字。
哥谭。
他下意识摸摸胸口，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名牌。
哥谭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灯光照进来，明亮的长廊上人们向一个方向走去，他们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每人手里都拿着地图投影；只是有人脸上带着笑，更多人则苍白无力，他们像游魂一样踏着沉重的步伐从哥谭面前走过。
哥谭的房间在人流末端，那些人几乎是推着哥谭向一个方向走，嘴里嘟囔着什么殖民啦GDP啦航海啦之类的话，听得哥谭一头雾水。
他一边被推着踉跄着走，一边打开自己的地图，看着小人们搬砖修路，吭哧吭哧的，很可爱。
“这些小居民很让人着迷，对吧？”
哥谭抬头看，一位像希腊神话中的女人，她也走在末尾，和他并排。
她伸手过来。
“天堂岛。欢迎你，新城市。”
哥谭与她握手。
“我是哥谭。”
天堂岛冲他笑笑，然后收回目光，匀速前进。
“我们要去哪？”
哥谭还是个小城市，有些跟不上成年城市的步伐。
“去吵架。”
一开始哥谭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看见原本衣冠楚楚的城市们上了会议圆桌，便开始互相攻击。
真的是互相攻击，他们扬起拳头砸在邻座城市脸上，然后被打的也毫不犹豫还手。
“入侵者！还有脸坐在我身边？”
到处是飞起的羽毛和帽子。
哥谭抱着自己的地图偷偷跑出了会议室，一切争吵都仿佛与自己无关。
从那天开始，哥谭就没再离开自己的房间。
直到1644年。
哥谭缩在被窝里，看着地图上的小人们工作，他们的笑声也感染了他，嘴角微微上扬，他用手指想碰碰那些跑来跑去的小人，但他的手指穿过了映像。
哥谭的嘴角落回去。
咚咚。
有人敲门。
哥谭没有理会，不曾想那家伙敲了一天。
好烦。
哥谭在即将步入夜晚时拉开了自己的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的城市，比自己小一点。
“我是你的邻居，我叫大都会！”他自来熟地拉过哥谭的手上下摇了摇，“我感觉我们一定会是好朋友！”
屁的好朋友。
哥谭才不管他，一心搞自己的基建。
为了保证小人们的安全、同时也为了让小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城市们往往会将自己的意识体投放进地图里。进入意识体后，能让城市意识的视角和小人的视角保持一致，哥谭通过这种方式第一次切身感受这座城市。
说哥谭是个城市似乎有点夸大了，他现在只是个小镇，哥谭的意识体走在土路上，两侧是商铺和民居，时不时驶过的马车载着圆木，表示这是一座建设中城市。
“嘿！小心点！”
哥谭感觉有人拉了自己一把，一匹马脱缰，从自己身边猛冲而过。
“没事吧？你……看着不像本地人？”
哥谭接受了这个身份：“我打算在这里定居。这里不错，不是么？”
“当然！我敢说哥谭是这里发展最快的一个。”
哥谭忍不住露出笑容。
“哦，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呃……韦恩！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布鲁斯挠挠头，也许是在人口名册上看见了吧。
城市对人类的影响微乎其微，更多情况下，他们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人类做出决定。就算有意识体，也必须用人类的方式融入。
……这也是布鲁斯为什么要先去港口打工。
用韦恩的身份，他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轻易在哥谭站住脚跟。
哥谭考虑过让意识体如何影响自己的人类。
政治？商业？战争？
最终哥谭还是决定先搞点钱。
有人说韦恩就像一台沉闷的机器，无论是谁操作，它都稳稳地盘踞在哥谭，并努力把自己恶心的触手延伸到地球的尽头。
1981年，托马斯和自己的妻子儿子离开剧院，走进小巷；明明是三个人，却安静得像葬礼一样，没有人想谈谈刚刚看过的剧情。他们或许也是被机器同化的一员。
托马斯似有感应般看见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看到那人举起枪，他将玛莎和布鲁斯护在身后。
只有那人说话时，托马斯的眼神才动了动，紧接着枪响，托马斯和玛莎倒地。他们的死亡没有让布鲁斯感到悲伤，他反而很平静。
一切都平淡得不像话。
“为什么？”布鲁斯问那个男人，“为什么你要杀死韦恩夫妇呢？”
男孩站在血泊中，因为疑惑微微歪头。
“因为你们才是哥谭的毒瘤！”男人因为布鲁斯的平静有些慌乱，但马上被怒意盖过；他掏出刀，逼近不知人间疾苦的韦恩崽子，刀尖扎进那蓝眼睛里。男人露出一个癫狂的微笑，布鲁斯的另一只眼睛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男孩的情绪终于出现变化，又或是他终于认清了现实。
男人被男孩的尖叫声惊醒，他跑掉了，甚至忘了拔还插在布鲁斯眼窝里的刀。
“哥谭！你怎么了？”
房间的门被撞开，大都会冲进来就看见哥谭靠在墙边，他的右半边身体布满裂痕，一地驳落的黑色碎石。
哥谭捡起断掉的手臂，他看着断肢黑色的截面，然后将它放在桌上。
“没事，死了两个意识体而已。”
“什么？！”
比起被毁掉的壳子，哥谭更在意那个人类的话。
他才是哥谭的毒瘤……？
那他迄今为止做的事都算什么？！
哥谭调出自己的经济状况，一切不都在顺利增长吗？难道要说从出生开始的三百年他全做错了吗？
他死死盯着自己名字后面冰冷的数字，紧接着，一只手搭住他的肩膀。
“哥谭……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大都会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伸手调出另一个界面，哥谭看见自己的名字在第一个，远远超过第二名，然后他看了一眼标题。
犯罪率。
不知从何时开始，哥谭的经济发展与犯罪率齐头并进。
“我想这才是问题所在。”
大都会认真看着哥谭。
“……等等，你怎么在这？”
大都会眨了眨眼睛：“我听到你大叫了一声，你就在我隔壁，非常清楚。”
好吧，哥谭也没想到意识体的非自然死亡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痛苦。
“嘿，我有个主意你想听听吗？也许可以使意识体的损耗控制住。”
哥谭察觉到警察已经把布鲁斯送去医院了，于是打算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听听大都会的话。
大都会张开手，一本漫画书落到他手里，那是人类们创造的东西，他们是最有想象力的生物。
“我的主意是，让我们的意识体成为超级英雄！”
“……？”
哥谭双手环胸，“异想天开！”
或许可以采纳这个意见，但需要更低调一些。哥谭想。
“想想看，这样我们可以做到更多事，至少在安全方面不用担心了。”大都会掏出自己的地图跃跃欲试。
“……你已经做了？”
大都会挠挠头，有些窘迫。
“我把他做的太强了，放在我这里可能会引起麻烦，所以我把他寄养在堪萨斯的斯摩维尔那里了，条件是我要帮他消耗滞销的农作物。”
什么叫做的太强？
“我用氪星人的数据做了一个，你知道的，那个已经毁灭的星球。”
“你做了一个外星人？！我记得黄太阳能蹭强氪星人的力量吧？你这是在做战争机器。”
哥谭摸摸下巴，难道是自己派的商业间谍被大都会发现，他心里不平衡了？
“别担心，我正在学着掌握这个身体，毕竟他和普通人类差距很大……”从大都会皱眉的程度来看，确实很困难。他和哥谭不一样，虽然都是发展程度数一数二的城市，他的意识体却与权钱沾不到一点关系；大都会送过牛奶、报纸，当过工人、环卫，出过几本不温不火的书，现在的最新职业是一名不擅长写新闻稿的记者。
按他的话说，他的意识体每天都过的十分充实。
真离谱，哥谭可没看出来这些事对城市发展有什么影响。
但是……
哥谭转过身，抚摸桌上从躯体脱落的手臂，随着时间，裂痕会修复，手臂也能重新长出来，但那会是很长一段时间。
在上层社会待久了，让哥谭忽略了队伍末尾的人，他们如果永远跟不上，高高在上的韦恩也不会特意俯下身子去看的。
啊，不如趁布鲁斯还没长大的这段时间，捏一个意识体去过过哥谭的底层生活吧？
“哥谭，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出去认识认识别的城市？”大都会指了指门外，“你闷在房间里的这三百年，有不少城市死去，也有不少城市诞生。”
“但我向你保证他们都是一群不错的城市。”
我要创飞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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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哥谭，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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