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分钟之后，京特准时赶到。
“莉丝贝特”若无其事地敲打着键盘，旁边的贝丝等人也不敢有一丝懈怠。
京特不发一言，也没有离开，他就静静站在“莉丝贝特”身后看着。
莉丝贝特没什么精神，达米安用他的灵魂拥抱着莉丝贝特的灵魂，绞尽脑汁讲了个笑话。
“德雷克那个家伙一直在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些什么，直到有一天，父亲发现他变成了一只只会‘嘎嘎’叫的鸭子，他自惭形秽滚出了庄园，把自己淹死在哥谭的下水道里。”
莉丝贝特打起精神听了这个笑话，听完，她轻声笑了起来，“达米，你好可爱，修辞学这么用真有趣，可如果他变成了鸭子，那谁来加班呢？”
达米安代码的输入变慢了一点，但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格雷森，他逃避工作够久了，集团需要他这类只要麦片续航的奴隶。”
即将目睹惨剧的沉重压力压在莉丝贝特心头，使她没办法开怀大笑，但她还是觉得很有意思，这是独属于达米安的幽默，纵使他再怎么不客气，他还是保留着那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莉丝贝特仰望着这样的灵魂，她更开心了一点，慢慢回抱着达米安，“那你呢，你是什么？”
达米安“TT”了一声，然后陷入了难言的尘封，他专注于手上敲打的字符。很久之后，久到莉丝贝特以为不会有回答，那道声音才重新响起。
“一把重新拥有思想的武器。”
莉丝贝特更用力地抱紧了达米安，她的心脏空落落的，灵魂飘荡了起来。
“很久以前，”莉丝贝特说得很慢，而达米安明白了，这只缩在角落里的小鸟终于愿意站起来看看。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走进了盥洗室。
莉丝贝特知道达米安很靠得住，比她自己更加可靠。她像一只慢慢从背甲里探出头来的乌龟，一字一字咬得十分清晰。
“那时候我四五岁，我认为自己是更高级的东西，因为我一直是最好的，没有人能和我相比，即使是最聪明的杰纳斯，我也可以说他只不过是在数学天赋上强了一丁点，我不认为有人能在网络领域战胜我。”
“但有一天，杰纳斯告诉我，我们只是待宰的牲畜。我那时候并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直到那天，我看到了杰纳斯设计的、自己的跌落。然后我明白了，我只是被豢养在笼中的大脑，一具被别人役使的空壳，仅此而已。”
“而后我加入了埃癸斯，杰纳斯变成了我的导师，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在他那里，我们的目标能够起到一致的作用，我们有杰纳斯这个超出界限的天才，有了“楸剪”伊芙琳，有了罗莎莉，有了机械师尼德罗……”
“慢慢的，埃癸斯让我终于成了一个人，还是不太像，但勉强算是一个活人。”
达米安关掉了水龙头，他的声音那么有力，“你本来就是个人，笨蛋。”
他走了出去，京特在门口盯着他，达米安怒火上涌，“你的癖好是我见过最低劣的。”
京特只是打量着“莉丝贝特”，没有说任何话，他似乎已经习惯别人对他的贬低了。
达米安回到了办公桌。
京特的腿脚不太好，但他等达米安回到了座位后又足足站了68分钟那么久，久到达米安再过两分钟就要跳起来把面前巨大的显示器砸扁这件恶臭的垃圾。
“程序的重复有意义吗？”京特冷不丁开口，达米安差一点一拳揍到他鼻子上。
达米安没好气地回答说：“你不懂这里需要可行性验证吗？”他在心里恶狠狠地模拟着杀了这个垃圾的一百种方法，莉丝贝特提醒他，“告诉京特，现在还没到新一代科学家考核的时间。”
达米安傲慢地说：“现在还没到考核的时间呢！”
“我看得懂，但捕捉人的思想需要时间，考核时间提前了，就在今天下午。”京特俯视着“莉丝贝特”的头顶，却像是一只鬼祟阴暗的蟑螂，“现在，你得到这个通知了。”
莉丝贝特在达米安脑海里叫了起来，“不对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达米安冷冷地问蟑螂精京特，“几点？”
蟑螂精：“我会来告诉你。”
京特的脑袋抽搐了一下，应该是要点头，接着他离开了。
达米安马上问莉丝贝特，“原本应该是怎样的？”
莉丝贝特立刻答：“京特在实验室盯了一个半小时，然后直接离开了。考核时间应该是两天后，杰纳斯处刑那天。”
达米安沉声问：“变化已经出现了，但幻境并没有把我们踢走，为什么？”
莉丝贝特早就有所猜测，现在更了然，“因为京特本来就在怀疑我，这一系列的行动仅仅是加剧了他的怀疑而已，在撒旦岛本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会引起变化。更何况这些并没有超出我本人的性格和能力。”
达米安又露出了他那种不屑一顾的笑容，“那么，让我们来搞掉这些垃圾吧。”
达米安和莉丝贝特聊了好一会儿天，交换关于撒旦岛的消息。
中午他们要去见杰纳斯，莉丝贝特对于见到杰纳斯这件事很开心，而达米安对她的态度咬牙切齿了一会儿，直到莉丝贝特告诉他杰纳斯跟伊芙琳是灵魂伴侣。
但达米安还是看这个杰纳斯很不顺眼，凭什么去见他能够拥有跟达米安的笑话差不多的效果！
达米安愤愤地想，早晚有一天他见到这个杰纳斯要把他切成八段！
去往走廊尽头的路上，达米安操作莉丝贝特的身体慢悠悠地移动，莉丝贝特开玩笑说：“呐，小杰是个很讨厌的人，可他也是个很好玩的人，他可比那个残次品京特敏锐多了，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达米安强硬且无奈，“喂，我还没追究你之前含糊的言辞，你指望我再上你的当，这不可能。”
莉丝贝特咯咯笑了起来，这话太可爱，足以让她笑的上气不接下去。
达米安又开始不自在起来，“别笑了，莉丝贝特！快用用你那好久不用的脑袋想想接下来的步骤。”
眼前都是穿白大褂的科学家在排队，莉丝贝特说：
“先排队，接下来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
杰纳斯是个很温和的人。
他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或许是亚洲面孔会显得更年轻的缘故，莉丝贝特告诉达米安杰纳斯已经17岁了。
见到他那副安然微笑的神情，达米安还以为他是个傻子。
但他分明不是，一个能在撒旦岛这种囚牢中带领团队逃出去的反叛组织首脑，绝非易于之辈，更何况他还是莉丝贝特的老师，莉丝贝特尊敬他就像达米安尊重蝙蝠侠那样。
达米安轻嗤了一声，他没看到这个男人任何的过人之处，但他也明白，这个人只会比莉丝贝特这只狡猾的狐狸更难对付。
达米安知道莉丝贝特借势的能力，她那种磨练出来的恐怖直觉让她抓住了每个好时机。她利用蝙蝠侠躲避企鹅人，主动把自己的两只猫接来，利用红头罩对企鹅人围追堵截，削弱莱克特卢瑟，不再为尼奥制造躯体……达米安也不能避免被她使用，她从来就知道如何筛选有利的，摒弃不利的。
这样的莉丝贝特也并未参与到他们组织的计谋筹划之中，杰纳斯的能力必定更胜一筹，再者，作为最重要的信息传输中枢，她一直是受到保护的。
达米安也知道莉丝贝特有多傲慢。
在看不起无能之辈这件事上他俩出奇一致，尽管莉丝贝特会下意识的保护普通人，但那并不代表她在聪明才智上可以看得起他们。
莉丝贝特好像猜到了达米安心思似的，“杰纳斯聪明到可怕，跟他比起来，我们所有人都是残次品。”
“他是自然人，而我们都是通过基因编辑才拥有了天赋。京特跟他有一部分基因相同，可跟杰纳斯比起来，京特只是一只蜥蜴。”
达米安这次挑了下眉，“这个白痴在你口中像是个天神，看上去他的智商甚至比不过德雷克。”
莉丝贝特不满：“你是不是想吵架，达米安？好好说话！”
达米安发出tt的气音，但到底是老实了。
杰纳斯正在为所有过来的人发放营养液，他动作细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低头做着自己的工作。
达米安粗略估计，来领取营养液的至少有五十个人，“在这里领取营养液的有几个实验室？”
莉丝贝特：“八个，人工智能，高分子化学，量子物理，分析化学，纳米化学，生物化学，光学，材料物理，我知道他们大致在哪儿。”
“现在，摸一下左侧胸口口袋的纽扣，丹尼斯编号6，眨六下眼睛。他会给你其他信号。”
杰纳斯依旧没有说话，达米安明明看到他的瞳孔扩张了一下，可他只是笑着递给“莉丝贝特”两瓶带有便签的营养液，与对待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区别。
几乎是在递给营养液的同时，达米安感觉到杰纳斯的右手食指在“莉丝贝特”手背上点了两下。
达米安没有动作，他带着营养液往实验室的方向走。
莉丝贝特为他解释，“晚上回到宿舍可以收到杰纳斯的纸条，我想看看是不是会有什么变化。”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虚起来，没敢再继续回忆纸条的内容，而是说：“杰纳斯跟丹尼斯关系最好，虽然在埃奎斯里只有杰纳斯知道我们所有人的身份，但丹尼斯也很特别，打比方说，杰纳斯是指挥，丹尼斯就是军师，我是他们的传令官。”
达米安则扬起了手中糊状的营养液，冷冷地说：“或许，我尊贵的传令官小姐愿意为你现在的指挥官解释你提到过的小面包在哪。”
莉丝贝特支支吾吾，“这……”
紧接着，她破罐子破摔，活像一只失去了梦想的小猫，“好吧，达米，我想表现得正常一些。但你也见到了，这里根本不可能正常。”
“我们每一批服用的都是不同的营养液，那听上去很像不同品种的火鸡要吃不同牌子的饲料……”
“那不舒服，对吧？”莉丝贝特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达米安确信她此时的眼神一定是充满了期盼。
达米安没有说话，他讨厌莉丝贝特的隐瞒，这让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莉丝贝特重视，她总是说得天花乱坠，他也分辨不出莉丝贝特是不是在卖可怜。
但他也理解一部分的莉丝贝特，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突然，他哼了一声，“我不再追究你的胡扯了，给我把自己养得更好些，莉丝贝特。”
“……遵命，指挥官先生。”莉丝贝特立刻活泼了起来，她俏皮地回应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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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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