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短暂的圣诞假期似乎眨眨眼就过去了。
珀尔睡觉的地点从温暖的壁炉前的软垫又回到了烧着地暖的布鲁德海文的小公寓里。斯卡蒂拉蹲在它的面前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能睡床上了，宝宝，昨天晚上爸爸都感冒了……”
迪克是一大早被冷醒的，半梦半醒间他还以为是家里的暖气坏了，不然为什么明明室内有二十几度盖着被子的他却会感到一丝冷意……嗯？他的被子呢？
他用力拽了拽滑到一边肩膀上的被子，没拽动。
窝在他和斯卡蒂拉两人之间的珀尔修斯死死地压住了被子，哪怕迪克用力把被子拽得悬空了它也纹丝不动地趴在上面。
不是买了猫窝了吗？迪克还特地试了试，上面的皮毛不仅柔软舒适还会自发热。
“嗯……但是它不喜欢。”斯卡蒂拉盯着那张忧愁的猫脸看了半晌，无奈地抬头，“可惜我听不懂它说话，只能感受到它晚上不喜欢在这上面睡觉。”
衣冠楚楚但抱着一包抽纸的迪克鼻头被摩擦得通红，按理来说只是一夜没盖好被子不至于这么凄惨，但恰好昨天晚上他觉得暖气开得有点燥热，所以把窗户打开了条缝。
被冬季的冷风偷偷吹了一夜的结果只是流点鼻涕多亏了他身体好，换个普通人来说不定都得发烧了。
“那我就这么可怜巴巴的自己开车去上班吗？”带着鼻音的声音瓮声瓮气。
斯卡蒂拉试探地问道：“……那请假？”
“……”迪克突然没由来地感到了一丝丝委屈，“你不能送我上班吗？”哪怕就一次呢，在一起之后斯卡蒂拉连接他下班这种事都没做过了。
迪克心满意足地坐上了银白色跑车的副驾，并且在警局大门前在同事们艳羡的目光下收获了一个冰凉凉的分别吻。
“我要来陪你吃午饭吗？”斯卡蒂拉打趣道，“布鲁德海文的小公主？”
“不，但是得来接我下班。”迪克才不管那个调侃的称呼，他可没有开车来，晚上要是斯卡蒂拉不来接他那他只能顶着大雪走路回家了。
公共交通？
抱歉，不知道那是什么。
目送迪克走进警局大门不知道为什么让斯卡蒂拉有种当年送阿德拉上幼儿园的感觉……这种微妙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回到家。
临走前又忘记关窗让家里室温又下降了不少，温度计的指针已经逐渐要偏离代表绿色的舒适区了。
生长于雪山拥有极好的耐寒性的斯卡蒂拉只能任劳任怨地翻找着魔法书，看看有没有能够保证室内恒温的魔法阵，以免哪天迪克把自己冻死。
不是，有病吧，以前的魔法师都这么耐寒吗？她身边堆了一大摞厚厚的书，只在里面找到一个永燃的火焰，放在壁炉或者篝火里可以确保周围的温暖。
其实不错，但是公寓里哪来的壁炉？难道和某个斯卡蒂拉特别喜欢的动画一样放到炉灶上吗？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迪克会同意吗？而且这个火能拿来做饭吗……
斯卡蒂拉正打算搓一道火苗出来简单地烧壶水试试，迪克身上的警报突然触发了。
她焦躁地在家里来回踱步，连珀尔绕着她的脚踝想要贴贴都顾不上。一直等到她的手机接到了来自迪克同事的来电，她才急匆匆地开车前往医院。
等她赶到医院时，迪克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他的左手小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大腿上也是。
“今天我们碰到一个超速行驶的车……”迪克的下巴抵在斯卡蒂拉毛茸茸的头顶上，“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交通违规，谁知道在拦停之后突然冲了个持枪的歹徒，二话不说直接就开枪了，不过好在他的准头不太好。”
斯卡蒂拉眼神幽幽地盯着明显隐瞒了不少实事的迪克……
“得了吧，”今天和他一起出警的搭档毫不留情地拆台，“那个家伙一下车就对着迪克打空了一个弹夹，只能说幸好警车停得近来得及掩护。”不然这会儿他估计得在手术室里了。
陪同的同事也都心有戚戚地看着迪克身上的两处枪伤，只是被子弹擦伤实在是有够幸运的了。
斯卡蒂拉当然知道有多惊险！可是她又不能用魔法帮他挡下伤害，美国警察除了下班以外的时间里都在躲避子弹！你总不能解释说刚刚那颗拐弯的子弹是被风吹的吧？
她甚至不能在没接到电话前就出现在医院。
真是憋屈。
斯卡蒂拉低垂着眼，呆呆地望着从衣袖里露出的半截绷带。
围观的同事善解人意地把空间留给他们，不是假装出去抽烟就是假意接电话，身边没一会儿就空空荡荡了。
“一定要当警察吗？”斯卡蒂拉把脸贴在还带着寒意的白色制服上，肩膀上的肩章把她的脸都硌出了红印，“我真的不想自己男朋友24小时都生活在危险中。”
这太考验她的心脏了，每次预警触发都像被电流电了一下似的。
“说真的，今天真的只是个意外，你也知道平时很少遇到这种歹徒什么也不说就直接开枪的情况的。”迪克说，他可没有说谎，平时他上班是个什么情况斯卡蒂拉都知道的，正常的情况他们都会有所防备。
“今天这辆车差车牌没有查到犯罪记录，也没有丢车的报案……我们还以为是车主磕嗨了在路上发疯呢。”他悄悄地摸了摸斯卡蒂拉勾在他膝盖窝的尾巴，像一只缠人的小狗，“谁知道是车主压根不知道车被人偷了，歹徒还是个逃犯。”
迪克说话的声音还带着鼻音。
斯卡蒂拉小声地轻哼，似乎在不满迪克这种轻描淡写的解释，不过她也没有继续在这上面多纠缠，总不过是多盯着点，只要能有一口气在她也能把人拉回来。
没气了也有没气的办法。
但是还是好不甘心啊！
斯卡蒂拉恨恨地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在尖牙就快刺破皮肤时却又收住了：“这次你的伤靠自己慢慢愈合吧！”
愈合得太快会被同事怀疑的，最主要的是不能让迪克长教训！
遗憾的是，在心底偷偷立下豪言壮语的斯卡蒂拉没有通过考验。
陪着喜提行政休假的迪克回到家之后，在迪克黏黏糊糊的攻势，以及因为剧烈动作导致伤口崩裂而渗到纱布最外层的血色之下，她还是屈服了。
“我再也不能这么纵容你了！”斯卡蒂拉沙哑着嗓子恶狠狠地第不知道多少次发誓道，只是汗津津的额头和红肿的嘴唇让她凶恶的表情变得有些娇嗔，“……再也不会！”
带着血的纱布就这么随随便便丢在床尾的地上，和散落的衣服一起。
迪克心满意足地靠在床头，宽大的手掌随意地搭在斯卡蒂拉的腰间轻轻拍打着，被子弹几乎带走了一块皮肉的伤口已经结痂并且有些卷翘了，只等它正常脱落就能看到底下新长出来的粉色新肉。
他撩开斯卡蒂拉额前被汗湿的发丝，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温热潮湿的舌尖轻轻掠过斯卡蒂拉的耳垂，留下一阵颤栗和湿漉漉的触感，和似乎还萦绕在耳畔的话语一起杀得斯卡蒂拉片甲不留。
她愣了一下，然后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从迪克的身上滚了下去。
“迪克·格雷森！”她满脸通红地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止脸，从胸口到脖子，几乎能看得到的地方都染上了玫瑰一样的粉色。
始作俑者只是躺在床上无辜地看着她，蓝色的眼睛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疑惑，疑惑什么啊！
斯卡蒂拉几乎是落荒而逃。
但是这么小个公寓就算施加了空间拓展的魔法，也不能凭空变出一个房间来，落荒而逃也仅仅是在珀尔修斯困倦迷惑的金色眼睛里从卧室跑到了客厅。
然后被追出来的迪克黏住。
“你快下去——”斯卡蒂拉试图推开像无尾熊一样挂在自己背后的大型蓝鸟，“我现在要一个小时不和你说话！”
“我都生病了，还受伤了……”湿漉漉的蓝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斯卡蒂拉，好像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你怎么能不和我说话？”
说得好像感冒和受伤都是她造成的似的，而且刚才的精力可不像一个伤患或者病患。斯卡蒂拉冷着脸，翻书的动作异常用力，看起来像是要把手里这本不知道多大年纪的魔法书撕烂，“……那你换个姿势，这样我不舒服。”
是和冷脸完全不同的柔和语气。
迪克眼里的阴霾立刻一扫而空，这个人由阴转晴。他叉开腿把斯卡蒂拉抱到中间，新换的宽大舒适的沙发就是为了这一刻，他们能一起窝在沙发里。
虽然斯卡蒂拉手里那些晦涩难懂的魔法书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但是他可以自然地闻着满怀的清冽雪松，而不会表现得像个变态狂。
把整张脸都埋进金发间的迪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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