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用伤势换来的休假当然不能浪费在家里，哪怕现在家里已经在斯卡蒂拉的不懈努力下变成了一个恒温箱。
“20-24℃是人体最舒适的温度范围。”斯卡蒂拉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医疗健康科普杂志，煞有介事地说。
迪克躺在沙发上，耳朵里压根没有仔细听她在说什么，只觉得今天斯卡蒂拉戴着的金边细框眼镜很适合她。
特别是垂在肩上的眼镜链，小巧的环扣互相串联，坠着星光一样的碎钻，像是平安夜那晚倒映在她眼里的烛火——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迪克眼前一暗，从落地窗撒进屋内的令人昏昏欲睡的阳光突然被高挑的身影挡住，斯卡蒂拉的鼻尖几乎都要贴到他的鼻尖上了。
“什么？我当然有在听——”随着斯卡蒂拉的动作一起垂下的链子带着金属的冰冷，一下子把迪克不知道飘散到哪儿去的思绪带了回来。
慌慌张张的样子，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他刚才压根没有听她说什么。
斯卡蒂拉不满地卷起手里的杂志敲在他的胸口。
“我真的有在听，你刚才在说‘20-24℃是人体最舒适的温度范围’”迪克迅速地瞥了一眼被他按在胸口的展开的杂志内页的标题，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杂志合上递给斯卡蒂拉。
斯卡蒂拉满意地收起杂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某些程度上自己的女朋友真的……迪克看着斯卡蒂拉满意中还带着点疑惑的脸感到有些欲言又止，不过他确实不是故意走神的。
“所以？”
“所以以后我们家不管是哪个季节都是这个温度啦！”斯卡蒂拉摇着尾巴，心满意足地趴在蓝鸟牌沙发垫上，“这样冬天你和珀尔不会觉得冷，夏天我也不会热得难受了。”
夏季的温度让她根本离不开空调，特别是下过雨的午后，或许它短暂地缓解了一点炎热，但增加的空气湿度让本来只是燥热的下午变得像是蒸笼一样。
虽然她不出汗，但就是感觉头发都变得潮潮的黏在脖子上。
在这种体感温度之下她恨不得一天吃上十根雪糕。
“是珀尔不会觉得冷吧？”迪克指了指自己胸口的月白色吊坠，“你是不是忘了这个东西？”这个吊坠像个小暖炉似的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要不然他穿着风衣上雪山真是不要命了。
“不冷你感什么冒？”斯卡蒂拉皱起眉毛，并不认可迪克的辩解。虽然很快就靠他自己强健的体质基础自愈了，但是这不能掩盖他只是吹了一点冷风就感冒的事实，“算了，芭芭拉说男孩就是这样嘴硬的。”
像什么深冬还要坚持穿风衣，喝咖啡一定要喝冰的诸如此类。
“……蒂拉，我不得不再次重申一遍。”他说，“那天晚上刮大风了，正常人这么吹一晚上第二天已经发烧起不来了。”
斯卡蒂拉敷衍地点点头：“嗯嗯，好吧，你总有理由。”
迪克还想反驳，斯卡蒂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并说：“你说再多也没用，我觉得你冷就是冷，阿德拉十岁的时候就不会偷偷开窗睡觉了。”
……ok
因为一场小感冒而失去了发言权的迪克不得不认下“脆弱的人类”的称号。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脆皮人类试图把话题从他身上引开，“或者你想去周边的地方也行，纽约怎么样？纽约就一个小时。”
“我不要去纽约玩。”斯卡蒂拉拒绝道，“布鲁德海文就挺好的。”
迪克想到斯卡蒂拉抗拒纽约的理由就有点想笑：“好吧，虽然我觉得冬天就算是外星人也得冬眠……那就去公园走走？”
这里公园大部分也是傍海而建，地处于温带的布鲁德海文在冬季也不会有想基律纳一样铺天盖地的雪，只有沥青小路边的草坪上的一层薄薄的积雪，耐寒的高羊茅草带着苍翠的春意冒出了尖。
海岸边的深色乱石堆结着些零零碎碎的白霜。
公园里的小码头上居然还有人顶着低温在钓鱼，斯卡蒂拉偷偷感应了一下，深蓝色的钓桶里只有毫无波澜的海水。
“钓鱼是一项需要耐心的活动……”迪克试图为这位静坐了不知多久的钓鱼佬辩解。
“但是他周围围了一整圈的鱼！”斯卡蒂拉踮起脚尖，在迪克耳边悄声说道，“有几只活泼的还在……嗯，嘲笑他。”虽然她听不懂，但是应该也没什么礼貌，因为这种情绪她一般会从嘲讽布鲁斯的杰森身上感受到。
没有说杰森没礼貌的意思。
自从有了斯卡蒂拉，整个世界都变得丰富了起来。
比如迪克从来不知道当你钓鱼空杆的时候居然在周遭的岩石缝里会藏着一群暗暗嘲笑你的鱼，又比如，现在。
这个公园本身也不是那么大，顺着海岸线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大街上。迪克本来想说要不再去别的地方逛逛，结果身后突然冲出两只灰白灰白的流浪狗。
然后它们就这么拦在他们身前开始……吵架。
之所以他确定这两只狗是在吵架，是因为斯卡蒂拉在它们开始互相嘶吼的时候就开始念着什么“哎呀别吵啦别吵啦”然后就这么冲上去把它们拉开了。
迪克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大街上看自己的女朋友在给狗狗劝架。
全新的体验。
“嗯嗯嗯，”斯卡蒂拉侧耳听完其中一只更蓬松像是在土里滚了一圈的蒲公英一样的小白狗的申诉之后，又公平公正地开始倾听另一只狗的发言，“嗯嗯嗯！”
“……你听得懂吗？”迪克站在斯卡蒂拉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倒不是因为他怕狗什么的，主要是他现在表面上大腿上应该还有枪伤。
一个腿上有枪伤的正常人，不应该在大街上就这么随意地蹲在路边看狗狗吵架，因为伤口会崩裂。
“当然听不懂，”斯卡蒂拉说，“都说了我只能听得懂大概的情绪……你一点都不关注我说的话！”
“但是你现在看起来不像听不懂的样子……”迪克，天降奇冤。
“但是我会分析，亲爱的。”斯卡蒂拉一脸的胸有成竹，这种调解小动物矛盾的事情她以前在山上经常干！
像什么被偷了储粮的松鼠，还有不小心踩到另一只鹿的蹄子所以打起来的驯鹿。
迪克：“好吧，那么你分析到什么了？迪O尼公主？”
“我分析到——你得去买两份香肠，什么也不要放。”斯卡蒂拉摸摸那只蒲公英松软的耳朵，“它们就是有点饿了，然后另一只狗狗想去翻一翻路边小摊上的篓子，但是它害怕。”
迪克将信将疑，直到它们真的在平分了香肠之后又开始互相蹭鼻子闻屁股之后才相信，斯卡蒂拉是真的会帮小动物调解矛盾……
“下次不要再吵架了哦。”斯卡蒂拉拍拍两只同样蓬松的灰白色脑袋，然后背着手欢快地蹦到迪克的身前。
她身后的白色尾巴高高地竖起，尾巴尖端左摇右摆着。
总之，在好狗狗们和好如初蹦蹦跳跳顺着海岸离开之后，迪克拉上又做了一件好事的斯卡蒂拉再次火速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谁知道会不会又从哪儿冒出来两只吵架的流浪猫或者，迷路的松鼠之类的。
别人约会干什么总来凑热闹。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不太适合出门约会，当他们走到某条种着白桦树的林荫道上时，熟悉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还有枪声。
印着布鲁德海文警局标志的警车追着一辆黑色SUV呼啸着飞驰而来，然后停在了他们对面的路口。
“这就是你说的布鲁德海文犯罪率有所降低吗？！”斯卡蒂拉被迪克拽着躲到了一处居民房的矮墙后，“如果这叫犯罪率降低，那哥谭一定也是一个宜居城市吧！”
“……”迪克无话可说，圣诞节过完这些匪徒就一茬一茬地冒出来了，犯罪欲难道会随着春天的到来而逐渐复苏吗？
警员向调度台呼叫救援的喊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看起来他没法应对一个拿着步枪的歹徒……噢，是的，一般情况下也很难应对。
这是布鲁德海文比较偏的地方了，支援要赶过来的话得费些时间。
幸好他今天出门带了枪。
叮嘱斯卡蒂拉好好呆在这里别乱动之后，他赶忙跑上前去支援。但是对方的火力比起只带了手枪的他们来说要有压制力得多，迪克和另一名警员不得不躲在掩体后面，根本前进不得。
而且他们离歹徒也有一小段距离，匆忙开枪的情况哪怕是迪克也不能保证百分百能打中歹徒。
“陷入僵局了吗？”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下了迪克一大跳，斯卡蒂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应该呆着的地方偷偷地摸了过来，脑袋还试图偷偷摸摸地探出去看一眼。
“……不是让你在那等着吗！？”迪克压低声音喊道。
“得了吧，我又不会被子弹打到，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办法，不如让我来帮你。”斯卡蒂拉的手指尖夹着一颗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子弹，“或者你等一会儿支援？我好像听到警笛了，应该十几分钟就到了。”
十几分钟……迪克看看又准备上车逃跑的歹徒，连忙又开枪阻止，好在他和另一名警员一前一后地让歹徒进退两难。
“是不是还得找我帮忙？”斯卡蒂拉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首先，你要确保没有任何超自然的现象，”迪克的语速飞快，毕竟时间不等人，“任何违背常理的事情都不可以，明白吗？”
虽然斯卡蒂拉还有个正义联盟的编外假身份，但是能不多事就不多事，毕竟正义联盟的每个人都不知不觉被分配到了一个宿敌，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规则怪谈。
迪克真的不想未来有一天会有个精神有问题的罪犯盯上斯卡蒂拉。
“？当然不会，我只是想稍稍帮你点小忙。”斯卡蒂拉打了个响指，一条微不可见的银白色细线连接了歹徒的胸口和迪克手里的枪口，“出击吧，布鲁德海文的神枪手。”
隔着一个街区一枪击毙移动中的犯人，虽然有点离谱但是也不是做不到。
等歹徒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最后安静地躺在水泥地上之后，迪克和另一名警员才缓慢地靠近，并且支援的警队和救护车也在此时赶到了。
本就处于行政休假期间的迪克在休假期间再次使用枪械，好在这次的事情不管是从目击人员还是另一名警员的记录仪来看都不算是违规，只是他的行政休假再次延长了，并且不得不进行一次例行的心理健康评估……
“我还以为布鲁德海文这种地方的政策会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呢，毕竟这里这么‘安全’”斯卡蒂拉跟着迪克回了警局，现在坐在他的工位上无聊地翻看着迪克桌子上摆着的照片和奖章，“一想到我的男朋友总是会遇到这么激烈的枪战就感到难过。”
“其实布鲁德海文的治安在今年已经有了不错的改变。”一名眼熟的警员瞥了眼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安抚现在有些不太高兴的女朋友的迪克，好心地替他解围道，“好久之前，是迪克刚来的时候吧？”他的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另一个人。
“是的，那时候迪克可没有现在这么——”他比了比迪克现在的身材，“总之那会儿这种街头追击在布鲁德海文简直是家常便饭，一天没接到三起案子都算是和平的一天。”
然后他们不知道是想起当年的哪个案子，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在布鲁德海文这种地方当警察一定得非常乐观吧。
斯卡蒂拉捂着脸。
不过。
“如果你一直遇到这种事，是不是能一直休假？”斯卡蒂拉转转眼珠，坏心眼全写在了脸上。
迪克：“很遗憾，那样我可能就会丢掉警局的工作。”
噢，那好吧。
斯卡蒂拉不得不放弃挖几具尸体来验证一下她新学的几个亡灵法师的小把戏的想法，如果真的因为她使坏让迪克丢了工作，那和隔壁的**家长有什么区别！
她向来觉得自己是奉行放养式教育，只是控制欲稍微强了一点而已。
但是也仅仅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24小时的行踪监控，阿德拉哪怕想去泰国做什么小手术她也不会阻挠。
“如果你的控制欲只是强了一点，那布鲁斯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开明的家长。”迪克吐槽道，“需要我再说说吗？这个吊坠除了保暖以外的作用？”
斯卡蒂拉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他怎么说。反正她的控制欲已经得到满足了。
“如果你要这么说，那你送我的百合花是怎么回事？”但是反击还是要反击的，斯卡蒂拉叉着腰，“该死的疑心病。”
“……如果你一定要提到这些的话。”迪克的声音变弱了，这件事上他确实不是那么占理。
“还有我包里的定位器，酒店房间挂画后面的监听器。”她的记性可是很好的，眼神也没他们认为的那么差，“还有我现在戴着的戒指——你敢说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戒指？”
当然不是。
迪克的脸上堆着假笑。
镶座底下藏着个微型的定位器，甚至戒圈里面还藏着监控生命体征的小东西。她什么时候睡醒，睡醒之后去了哪里，他全都会知道。
还有她靠近阿卡姆范围的警报。
虽然知道她想做什么或许不需要亲自前往阿卡姆，但是不做点什么他总是会不太安心。
“不过说真的，你们能凑出一家子的控制狂，布鲁斯真是功不可没。”她心不在焉地逗着脚边的橘色卡车，“我发誓我每次使用魔法你的电脑和蝙蝠洞里绝对都有录像备份。”
“布鲁斯没想过换一种教育方式吗？我觉得让阿福来教就挺好的，一个懂礼貌会做饭不会随便在喜欢的人的手提包里放定位器的那种。”
“……？”迪克又开始敏感了，“你的意思是现在不满意我了，我不懂礼貌吗？我不会做饭吗？”
“满意满意，你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人类！”
但是迪克对这种听过一万次并且是对着不同人说的通用话术感到强烈的不满，并且指责道：“‘最最最’？提姆和杰森为什么能有四个最？”
阿福也是四个，但那可是阿福，家里的实权总管并拿捏着每个人味蕾的，会单独为斯卡蒂拉烤甜点做人又绅士的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啊！
迪克才不会去和他比。
“宝宝，我们长大以后不要像爸爸一样小气。”斯卡蒂拉一把将珀尔修斯拎进了怀里，捏着它圆滚滚的猫脸语重心长地教育道，“虽然你已经不会有女朋友了，但是我们要做一个心胸宽广的小太监。”
在洗了不知道多少次被子之后，斯卡蒂拉终于不再站在动物的角度了，沉痛地将珀尔修斯送上了手术台。
两颗圆鼓鼓的蛋蛋现在应该被展示在她藏宝库的某个显眼的角落里。
小气鬼迪克：“我小气吗？”
斯卡蒂拉点头。
“提姆他们就不会计较自己到底得到了几个最！”斯卡蒂拉大声说。
“那是因为他们还小，向我们这种成熟的男人就是会这么计较。”迪克狡辩道，“布鲁斯在心里也会计较他是不是我最爱的爸爸，虽然我目前还没有其他活着的爸爸。”
“……下次不要和杰森玩了。”斯卡蒂拉被突如其来的话创了一下，“蝙蝠侠的笑话和地狱笑话结合起来有点太超过了，迪克。”
关于行政休假，全都来自于b站视频和百度，有错欢迎指正~（如果只是小bug大家就忽视吧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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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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