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战车被暂离的主人停留在杂物堆积的巷角里，安静地等待主人的命令。
光线在高墙的遮挡下稍纵即逝，有人把自己藏匿在阴影里，屏息潜伏接近，他很谨慎地张望一番，确认四下无人后才蹑手蹑脚地靠近。
简直是一场堪称完美的潜行，墙头的雀鸟都未曾被惊飞。
——当然，如果潜行者没有露出一头亮眼的白毛的话。
白毛鬼鬼祟祟摸到蝙蝠车旁边蹲下，袖子里自然滑出把短刀握在手中，他隔空拿刀对着轮胎比划半天，正纠结着在哪里下手，不经意间一个抬头，与趴在车窗上的一双绿色眼睛对上。
白毛：……
想干坏事没干成的他心虚地往后挪了两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是那个韦恩和蝙蝠侠的爱情结晶，看来老板的前任已经找到蝙蝠侠把他交给他的父亲了。
十三岁男孩的身高还没发育起来，坐在车里腰弯一点就完全看不见，难怪他刚才视线穿过车窗没发现人。
车门向上掀开，男孩从车上跃下，用下巴打量着白毛，把盛气凌人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达米安张口就来：“邪恶的矮子，说！你要对父亲的车做什么！”
邪恶的矮子捏紧刀柄，有理有据：“首先，我才十六，我的身高还有发育的空间。”
他今天早上起来好几根骨头都在痛，肯定是生长痛。
白毛说话更有底气了：“而且，从现在的身高来看，你才是矮子。”
两个矮子大眼瞪小眼，达米安勃然大怒：“无礼的矮子！”
他的父亲同意收下他，却不同意带上他一起行动。蝙蝠侠只让达米安坐在车里等待，这让急于向父亲证明自己的优秀的他分外不满。
尤其是——还有人反驳他！
不满酿成怒火，达米安拔出自己的配刀，刀尖直指白毛：“我再问一遍，你的目的是什么！”
红头罩还是决定把白毛拉出来溜溜。原定的计划里他要给越来越纵容手下毒贩乱来的黑面具一点警告——就像现在，站在顶楼上拎着火箭／弹，对着黑面具的办公室肆无忌惮地来上一发。
如此声势浩荡的警告肯定会吸引来蝙蝠侠。
老家伙肯定又是老样子，认为他不该如此过火，说不定又要拿那套迂腐的理论痛斥他——“杰森，你这是在犯罪！”
他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己也要给他找不痛快。
红头罩对着小弟下达指令：“你，去把蝙蝠侠的那辆车的胎给我扎了！”
白毛指了指自己：“啊？我？”
“要么你和我一起去炸黑面具，然后一起对上蝙蝠侠；要么我去炸黑面具，你去扎他胎，老蝙蝠肯定先来找我，只要你扎的快，就不会被他抓到。”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伸到白毛面前，他甚至能嗅到红头罩手上未干的机油味。
红头罩搓了把白毛的头：“选一个？”
别无选择的白毛拎着红头罩赞助的弯刀来到表面无人的蝙蝠车前，却正好撞到了留守儿童达米安。
白毛如实回答，顺嘴问了一句：“你又在这干嘛。”
达米安不假思索：“我是为了成为父亲最重视的人！”
“啊，”白毛说，“那我们一起扎他胎吧。”
“是这样子的，你要成为一个人重视的人，肯定要先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其次就是向他证明自己的能力。”
白毛持续洗脑：“你想想，有人扎过蝙蝠侠的胎吗？肯定没有吧，你扎了，你就会是第一个，他肯定对你刮目相看。”
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刀尖垂下，达米安陷入沉思——他来到哥谭之前，就利用过刺客联盟的情报网专门搜集了一切关于蝙蝠侠的资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的每任罗宾。
第二任罗宾能被蝙蝠侠看上，好像就是因为他撬了蝙蝠车的轮胎。
男孩把刀收起，钻回车内把传感警报关了。蝙蝠侠在离开之前给蝙蝠车录入了达米安的生物信息，这辆凶悍的野兽便温驯地由男孩在它的操作台上作业。
听说经过二任罗宾的偷胎事件之后，蝙蝠侠就再没让轮胎上的传感器失过灵，如果想不惊动找红头罩的蝙蝠侠，偷偷干成这件大事，就要先把警报关了。
大功告成的达米安从车上下来，扬眉吐气：“我要扎四个。”
“不行啊，”白毛讨价还价，“我有公司的任务在身的，你三个，我一个。”
达米安想了一下，这个惊为天人的思路是白毛提出来的，让一步也不是不行，眉头一皱勉强同意下来：“行吧。”
两个叛逆的矮子勤勤恳恳地开始分工扎胎——达米安先挑，白毛选了剩下的一个，蝙蝠车的质量确实好，戳了好几下也戳不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专心扎胎。
达米安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这胎这么难扎，他绝对是第一个成功的！
蝙蝠侠一个肘击击中红头罩的下巴，成功把这个逆子逼退几步的同时，白膜下的视线迅速瞥过远处的小巷。
他把达米安和蝙蝠车一起停在那了。
内心不知为何隐隐传来忧虑。
……希望这个意外的孩子能乖乖等在原地。
红头罩的下一击很快就到：“还有心思分心，老家伙？”
他狠狠刺出军刀：“这可不像你！”
达米安和白毛在小巷里对着蝙蝠车干的热火朝天，达米安已经初见成效，成功扎扁了一个轮胎。
准备攻略下一个的达米安看见吭哧吭哧半天还没弄开的白毛，得意感油然而生，他特意从白毛旁边绕过，非常轻蔑地哈了一声。
白毛：……
真是够了，他最讨厌这种小男孩了。
有挂开的白毛很快就找到了轮胎上的薄弱点，他盯着那里拿刀挫了半天，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反而一身蛮力的达米安先扎开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朝着一个地方戳。
寒意涌进安静的小巷，夜晚的哥谭好像又冷了几分。
风被停滞在巷口外。
白毛皱起鼻尖，那种只会让人联想起孤寂的寒冰的香气又复返而来。
它们冰冷，霸道，绝不容许拒绝。
有嗡鸣声响起，大脑传来轻微的晕眩。
巷口可怜的光线被来者悉数堵住，浅金色的瞳孔在阴影里折散出非人的冷漠。
“让开，男孩。”
男人居高临下：“我要的是她。”
棕发绿眸的女刺客站在他的身后，她看向已经弓身拔刀的绿眼睛男孩，无声地摇了摇头。
达米安愤愤收起武器，让开一条路。
——蝴蝶，独属于他的蝴蝶。
D敛眉，他张开手，声音低暗如梦语：“……过来，蝴蝶。”
一截纤细的手腕如愿搭上男人张开的手心。
他勾过那人单薄的肩，垂首对上一对昏沉的紫曈，艾就像以前一样乖巧柔顺地依进他的臂弯中，除了面无表情外，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段鲜明的过往中。
这让D稍微愉悦了一点。
“你可以走了。” D连头都没回，命令着。
塔利亚十分识趣地快速离开，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他拥着人走在澄黄色的路灯下，辰星高悬于月夜之上，树影在风中摇曳，经过低矮的灌木后是一大片空旷的草地，一片鲜红的花朵夹杂在青绿间。
D停下脚步，赤艳的花色适时勾起了他的回忆，他注视着那片色彩，向心心念念的蝴蝶提及他们之间的过往：“在我的后花园里，长满了彼岸花的根茎，每年都会开上那么几日，满目的红色奔展开来，算是我唯一的慰藉。”
“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就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那片红色里，你对我笑，说——”
黑衣的女人驻足在花海之外，在弥漫的生红里遇见残破的枯白。
白色的“女孩”对她笑起来，温顺地走近，对着她说：
——“我爱您，大人。”
“你还记得他吗？” D紧紧盯着暗沉下去的紫色，不断追问：“白日的神明是谁？”
他能看到自己擅长的灵魂魔法在对方身上不断运转的痕迹——抹除记忆里某个特定角色的魔法叠加上模糊理智的魔法，被D用特制的墨水写进每一张花束间的贺卡里。
谁……？
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忘记的……
但是，为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呢？
羽睫扇动，他张口，熟悉的字眼到了舌尖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D满意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谁？我想不起来了。”
他俯视怀中茫然又美丽的脸，眼里是再也掩盖不住的热切，D扣住蝴蝶的手腕，如此许诺道：“和我一起回去吧，蝴蝶，回到我的国度。”
“——做我的王后。”
路灯的光线闪烁几下。
“不可以哦。”
黏腻甜蜜的音线柔柔地响起，白色的绒冀折起，乌黑的眼瞳与白色的眼白对比的分外明显，白金色的短发尽数向后梳起，只留两缕长发落在额前。
恩提浦吞下最后一块分身，眨着眼睛笑起，尽量不让自己开到耳根的嘴角全部咧开，露出过于密集的尖牙。
“妈咪只是我的妈咪哦，谁也不能带走他哦。”
思念可以是柔软的怀抱，也可以是可靠的胸膛。
“啊呀，”白金色头发的青年笑起来，“因为听妈咪说要赶走烦人的苍蝇，所以下意识选择了看起来比较强硬一点的形象呢。”
“当然，如果妈咪喜欢，恩提浦下次还变漂亮小姑娘。”
“好了，这位苍蝇先生，可不可以把别人的妈咪还给别人呢？”
恩提浦笑着，黑白分明的眼里却是一片寒意。
这番阴阳怪气的言论明显激怒了D，他松开一只手，冷喝一声：“下贱的畜生！”
那只松开的手虚虚一抬，黑色的魔法如闪电一样射出，它们散发着阴冷的寒气，索向远处站着的青年。
巨大的绒翅重新展开，恩提浦如有预感般，提前飞至低空中躲开攻击，落空的魔法击中无人的地面，那一片青嫩的绿色瞬间变得焦黑枯黄。
“哎呀～”
恩提浦重新落在地面：“死亡的神明，这么想让我提前走向既定的终点吗？”
他仍在笑，眼稍弯起，异常精通阴阳论：“可惜啦，看来活的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连攻击都打偏了。”
死老头子别踏妈把爪子搁我妈手上。
恩提浦心里的小人愤怒砸墙——一把年纪了没点AC数吗？！
我妈那么年轻貌美是你能碰的吗？！
恩提浦皮笑肉不笑：“世界的主人从不是你，死亡。”
“瞧，”他侧过头，眼里映出轰然驶来的黑与红，意味深长地勾唇，“真正的主角来了。”
红色的机车压了蝙蝠车一头，抢先抵达战场，机车咆哮甩尾，红头罩一个漂亮的漂移停泊，波浪锯口的军刀对准异世的神明。
“不好意思，首先，这是我的员工，其次——”
慢了一步下来的蝙蝠侠就听见自己的逆子嚣张抢词。
红头罩甩手飞刀：“滚出我的哥谭！”
跟在后面的达米安瞬间大声：“哥谭只会是我的！”
蝙蝠侠：……
D是没有性别，认知上偏男性，因为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会变成女性穿好看的裙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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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扎胎小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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