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前的少年背过身,只手拽起衣摆,露出一截腰身。
他回头望向镜面,白皙的皮肤上勾出黑色的花纹,一朵紧紧闭合的玫瑰花苞在后腰的位置上刺眼夺目。
零点的钟声从窗外传来,花苞悄然掀开一片花瓣。
死亡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是冰冷的,当他把手指按在艾蒙的颈动脉上时,本身体温较低的艾蒙还是被冰了个哆嗦。
但是他也没躲开,任由男人的指尖亮起黑色的暗芒,魔法因子穿过表皮,随着血液流进每一根血管,寒意在皮肤下流动,连带着眼睫都生出被冻住的错觉。
啊……
眼珠在眼皮下轻轻移动,白毛开始思考起转生成为寒冰射手的可能性。
他会住在松软的泥土,红头罩也许会是守在后排的樱桃炸弹,韦恩家的三儿子就是咖啡豆,他们一起种在青绿色的草皮上,防止小丑吃掉蝙蝠侠的脑子。
如果失败了,他还可以看广告复活一下蝙蝠侠。
真是轻松又愉悦的世界。
那些异物最终挑选到一个满意的位置,它们汇聚在腰部,在那块皮肤上扎根生长出艳丽的标记。
死亡看着自己的杰作,垂眸:“等它开了。”
“就和我回去。”
白毛放下衣服,把衣摆拽齐,拉开门走出浴室,黑裙女人正坐在沙发上。
“伊甸。”白毛叫着她,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
他依稀记得谁和自己说过,她们的外形都是自己想出来的,那么——“为什么,我要让你和死亡长得几乎一样?”
戴着蕾丝手套的手伸过来,轻轻落在少年的膝头。伊甸倚过来,面纱下的橙黄色的兽曈贴近,她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我是您的苦痛。”
伊甸把脑袋搭在母亲的肩上,黑衣包裹着女人成熟的躯体,她靠过来,仍和孩子一样温良恭顺。
这句话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艾蒙张开五指,用同意让死亡种下魔法的代价换来的光片便出现在他的手心,小小的光辉晕染上伊甸黑色的面纱,她显然认出来这是什么,有些讶异地开口:“这是……”
“伊甸,”艾蒙打断她的话,“我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只会徒增遗憾。
云层重积在黛紫的夜空上,白蓝的月亮半掩容面,它的光色穿过细小的云洞,在玻璃窗户上留下斑驳的光。
少年轻柔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回荡。
“伊甸。”
艾蒙拉开膝盖上的手指,让伊甸的手心摊开,他把那片金色的光片放进她的手里,再用自己的手推着女人平铺的指头向内折起。
“把它收好,不要让我失望。”
他如此说。
伊甸沉默片刻,低声应下:“……是。”
门被敲响。
然而,还没等屋子的主人开门,门外的客人便自作主张地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整装待发的红头罩倚在门口:“Sorry——”
面甲下的青年轻挑眉稍:“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是准备叫白毛上工的,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这副很容易被人误解的场景——伊甸看上去就像是豪门寡妇,她的母亲看上去就像是她的小白脸。
白毛一个激灵站起来:“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伊甸把那枚光片攥在手心,重新变成沉默的影子,默然起身:“一路顺风,母亲。”
卧室的门突然向里弹开,一只苍白的手先探出,它扒在门框上,白发的女孩弓着腰站在门口,她的头低下,长长的头发便形成密不透风的帘子,把整张脸遮住。
声音从头发后面冒出:“……我也要去。”
中午的时候,伊甸向韦恩庄园的主人解释了她的空间能力,她所能到达的地方仅限于母亲的周围,艾蒙就相当于她的传送锚点。
伊甸的态度很诚恳,说的也是真话,虽然看那个名为布鲁斯的男人隐约透着怀疑的眼神,她就知道对方估计并不相信自己。
也是,毕竟谁能要求一个人类对刚刚见面的非人交付信任呢。
而在午饭过后,伊甸便与衣衣提出了告别——艾蒙接下来的行程就是上学,她们并不适合一同前往。
尤其是衣衣,她会突然发疯,胡乱咬人。
于是伊甸一手掐着悲伤的脖子,无视对方尖利刺耳的“我也要去”的叫声,冷酷镇压妹妹的无理取闹,一边礼貌拒绝了布鲁斯派车送她们回去的建议:“不用了,先生,我们自己能回去。”
衣衣拼命对着白毛伸出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她要和母亲一起!
既然对方一再坚持,那布鲁斯只好放弃,只是他看看被长姐扣着命脉还能坚持像螃蟹一样挥舞四肢的女孩:“……这样好吗?呃,我是说她还好吗?”
伊甸手上的力气再加几分,不停扑腾的女孩终于在一声长长的嘎后遗憾out,安份地低下头。
“她很好,”伊甸面不改色,“只是窒息而已,死不了。”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姐妹关系啊!
蝙蝠侠沉默目送女人拖着生死不明的白发女孩离开,一黑一白的身影渐行渐远。
而确实如伊甸所说的“死不了”,在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蝙蝠侠的视野之前,那道拖了一路的白影又重新从地上支棱起来,站起来自己走路。
而韦恩庄园回冰山会所的路上,在敲晕了第十三个歹徒后,已经见识到哥谭的混乱的衣衣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们!”
她暴躁地踢了脚地上昏迷的男人:“他们就是一群恶心的虫子,嗡嗡叫着飞来飞去,令人烦躁!”
一想到妈妈生活在这种不安全的环境里,她就感到窒息,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在心头升起。
白发女孩腥红的眼珠逐渐蒙上阴影——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直接把这些不稳定因素掐灭在摇篮里呢?
——就比如,在他们犯罪之前,就直接将这些渣滓们送给死亡。
伊甸每次都在衣衣真的下死手之前叫停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牢牢抓住女孩持刀的手:“悲伤,你不要忘了——”
“——当初太阳的誓言就是保护人类,母亲守了他的规矩这么久,你要擅自破坏母亲的决定吗?!”
短刀直入灰墙,半截白刃没入,外面的刀柄轻颤,衣衣对着墙壁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情绪:“这里又并非我们的故土!”
“现在是了,”伊甸拔下刀,递给女孩,“这里将是月亮的居所,母亲会在这里留下,就算此界不是太阳的生地,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也不会允许你的行为。”
“悲伤,你总是这么容易失去理智。”
蛇一样的坚瞳危险眯起。
“你要学会控制自己,不然——”
女人黑色的裙摆掠过阴森的墙角:“也许有一天,母亲就会对你彻、底、失、望。”
前面的一大段话都没后面这么轻轻的一句有威力。
衣衣果然不再吱声,闭上嘴乖乖和她回了冰山会所的员工宿舍。
只是一回去,女孩就把自己锁进了卧室,伊甸也懒得管悲伤那过于善变的心理状态,任由她自己呆着。
白色的窗纱轻扬飘荡,白发的女孩坐在地上,两条纤细的腿折在一起,她咬着手指,目光盯着白墙与床铺的交接处开始放空。
伊甸说的很有道理,她不能杀人。
只是,她一想到——这么多的潜在威胁留在这座,母、亲、居、住、的城市。
月亮,她的母亲,是那么的美丽而柔弱,万一在她不在的情况下遭遇无法承受的不测,又该怎么办?
这份沉重的绝望几乎要把她逼疯。
腥红的眼睛里流出透明的液体,悲伤无法自拔地悲伤。
她开始呜呜咽咽地哭泣。
也许是她排出的水太多了,以及于女孩的精致的脸蛋开始像奶油蛋糕一样融化、脱落,啪的一声掉下来,
——露出光秃丑陋的蛋糕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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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你来的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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